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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周开稍稍放下了心来。
他抚摸着沈长青的下巴:“你表现得很好。”
池小池想,谢谢,看到你落到现在这种境地,我也觉得我自己表现得很好。
周开又说:“过几天就是年中聚会了。到时候我会带你去,你好好表现。”
说完,他俯身吻了吻那战战兢兢的小兔子的额头,满意地看到他身体紧绷的模样后,退出房间。
池小池坐在床上,表情平静地问061:“他走了吗?”
061:“走了。没有偷听。”
池小池:“下楼了吗。”
061:“下楼了。”
池小池这才冲到洗手间,扶着洗手池吐得稀里哗啦浑身发抖。
沈长青多年在家,养出一身缺少血色的白皮,剧烈的呕吐叫他的眼角沁出一点红意,吐完后,他几近脱力,顺着洗手台缓缓滑跪下去。
061看他这副模样,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这种体验也是久违的了。
自从被洗去记忆后,061就不大正常了。
他一直在重新学习如何去做一个人,然而他关于人的一切都被抹去,留下的都是可以解构成0与1的、成为机械后的记忆。
他想要知道自己之前是什么样子的,但得到的都是一个再模糊不过的概念。
……温柔,好脾气,和气待人。
061一直在模仿着这个概念做人,模仿得很成功,但终归是在模仿,他能够自行产生的情绪波动越来越少。
在遇见池小池前,他已经决心要做一个冷酷无情的系统。
但在遇见池小池后,他得以重返人间。
吐完后,池小池干脆坐在地上,动手把护板拆下:“……周开起疑心了。”
061:“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
池小池把护板除去,才感觉胸前负累稍减,大大舒了一口气:“这种时候才该多想想呢。”
061心说也是。
刚才的确是险之又险。
不管周开是一时兴起想打人,还是一时兴起想嘿嘿嘿,都十分恶心人。
061问:“他如果真的怀疑你,想对你动手,该怎么办?”
池小池一本正经道:“那他就会变成一个灵肉合一的死太监。”
061想笑,抿着嘴轻咳一声:“别闹。”
池小池把衣裳脱尽,自己挪进浴缸,把水温调到最热。
在热水兜头浇下来时,池小池说:“我没闹。你忘了?上次吃山竹,伊宋拿来的多功能小刀我没用。”
061:“……”
池小池:“……哦,我好像没告诉你。”
他动手拿起被放在浴池边的护板,将其翻至反面。
其上用透明胶带粘着一把一指长的薄刃小刀。
他说:“……伊宋拿回去的时候,没发现少了这个。”
池小池把护板又翻了面,放了回去:“我的planC不是做了白费的。”
061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甚至不知道池小池是什么时候在自己身上偷偷揣了把刀。
061想起,初入世界时,池小池打算开车去怼杨白华的丰功伟绩,他还一度怀疑过池小池是不是有暴力倾向。
想到这里,061向他确认:“如果有必要,你真的会下手?”
池小池反问:“为什么不?”
061默然。
他还记得,自己第十个宿主,也即池小池的前任,在第一次执行任务时,他进入了一个直男的身体,碰上了一个将“爱他就去强奸他”的脑残思想贯彻到底的渣滓。
在读到剧本后,老十下定决心不能失身。
用他的说法是,我还没谈过恋爱呢,不能就这么交代出去。
然而当渣攻要霸王硬上弓时,老十怀里揣着把水果刀还下不去手,直着嗓子喊救命,最后还是061出面把他给打晕了。
事后,061问他:“你不是有武器吗。”
老十都快哭出来了:“可他是人啊,我下不了手。”
061把这个问题拿出来问了池小池。
“人?”池小池反问,“六老师,你是说刚才睡觉的时候鬼似的站在沈长青旁边的那个东西?”
061把老十遇到的问题跟池小池说了一遍。
大概是思维定势所致,他觉得老十此举虽然软弱,话却有理。
对方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如果借用别人的身体,肆意做出伤害的举动,好像也不大妥。
听过061的疑惑,池小池不急于解释,而是反问了061一个问题。
“六老师,我问你,如果你是那个即将被强奸的原主,你马上要被强奸,怀里藏有一把开了刃的刀,你是抄出刀干他丫挺的,还是直接躺平?”
061:“……”
池小池把自己浸入热腾腾的水中:“这样想的人,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原主,只把自己当做过客。他既然是过客,当然可以做个好人了。可如果原主还在呢?被强奸后的一辈子谁替他来过?是这个宅心仁厚的好人吗?”
061略有震动:“你……”
池小池说:“我说过,要做A级任务总要牺牲点什么,但那仅限于有限范围内的伤害。我代沈长青重活,是要做他不敢做、或者暂时没想到要去做的事情。不是让他把要受的苦再受一遍。”
池小池摸摸胸口的伤:“退一万步说,原主就算不在这里,我是个演员,演好一个角色的一生,是我的职业道德,也是对角色的尊重。”
“演好了,是我的本事;演不好,我都怕角色呸我一脸。”
……061理解了池小池的心思,也赞同池小池的观点。
然而他还是难免担心。
061不擅长隐匿心思,索性选择对池小池坦诚地讲出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想,如果借用原主的手,亲手伤害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对原主来说,会不会形成另一种形式的阴影?”
池小池拿毛巾汲了热水,把沈长青一张白净面庞擦得红彤彤的,尤其是被周开碰触过的地方。
他不答反问:“六老师,你有真正发自内心地恨过谁吗?”
061想了想:“……没有。”就算曾经有过也不记得了。
“我恨过。”池小池坦然道,“也报复过。在14岁的时候。我报复过一个毁了我一辈子的人。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报复。”
“很多人都说,报复之后是更深的空虚,如果你恨一个人,大可对他视而不见,忍他,让他,过几年且再看他。但当我动手报复回去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061摇头。
池小池靠在浴池边缘,长出一口气:“……巨他妈爽。”
061久久没有说话。
池小池盘着腿:“怎么,觉得我很奇怪?”
061:“没有。”
……只是突然想摸摸他的头。
他并没有权限读取池小池的记忆,只能从综艺、访谈、电影等资料里获取对他的了解。
他不知道池小池经历了什么,但061有种感觉。
——发生在池小池14岁时的那件事,改变了他的一生。
想到这儿,061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他竟然在一夜之间找回了“心疼”和“直觉”两项能力,真是可喜可贺。
池小池把自己浸进池子里,只露出脸在水面上:“这样想也没关系。认识我的人都说我的想法奇怪。”
061马上解释:“我不觉得你奇怪。……也许是因为我自己也很奇怪吧。”
061笑了一声,诚恳地认错道:“教不严,师之过。”
池小池愣了愣,跟着笑开了。
061把水温调冷了一点,也把话题岔了开来:“别这么紧着热水泡。你身体没恢复好,底子还有点虚,泡这么热的水会晕。”
池小池颇自信道:“没关系,我又不是小孩儿,知道分寸。”
十分钟后,他就全身透粉地趴在浴缸边缘,晕得抬不起头来。
061:“……”唉。
迷迷糊糊中,池小池感觉自己被人从热水里捞出,一条温暖干燥的毛巾覆在他身上,擦了擦。
这样近的接触让他有点抗拒。
池小池挣扎了两下:“别碰,澡白洗了。”
061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我。”
池小池想了想,没再说话,但还是本能地有些抗拒,身体微微蜷起,拿后背对着061。
061无奈地笑开了。
……这人真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他也不再为难他,把手压在池小池肩膀上,将他身上不断滚落的水珠全部数据化,信手一挥,那些化为0与1的数据便飞旋着升至半空。
他指尖一弹,0与1回归为水,如落雨一样汇入一池渐冷的洗澡水中。
061帮池小池把固定板戴好,把他带出浴室,又找出一块柔软的羊毛毯,铺平在床上。
他把池小池放在羊毛毯一端,扶着他的腰,用毯子一点点将他卷成了一只大号的寿司。
061记得,在程渐车上池小池就是这么把自己卷起来睡的。
……很可爱。
他把池小池牌的寿司打横抱起,尽量不挤压到他的伤处,把他安置在了被窝里,又把空调温度打低。
池小池晕乎乎的任061摆布,迷蒙中只觉空调冷风呼呼有声,他安然地蜷在舒服的被子里,手脚疲软,懒得动弹,耳边有隐约的念书声,念的是曾经给池小池念过的一篇小说。他知道结局,因此不用费神去听。
他只觉身心舒展,一声不吭就熟睡了过去。
今晚过后,061觉得自己好像更了解了池小池一点。
他有时理智、冷漠,有时不正经、孩子气,但底线分明。
对了,还是一个合格的演员。
他坐在床头,左眼底闪过层层的数据码文。很快,他通过沈长青熟睡的脸,看到了另一张脸。
池小池在沈长青的身体舒舒服服地睡着了,他的神态安静,更显得五官轮廓俊美无俦,他眉尾处长了一点小痣,睫毛极长,微长的头发散落在枕上,着实如061看过的那些花痴他的评论所说,是个妙人。
但061看着他,总有点忍不住想笑的感觉。
或许是在他身上,自己能不加刻意地找回曾经作为人的感觉吧。
第二日醒来,一切如旧。
周开准备着他的重新回归,而年中聚会是他能找到的最近的机会,时间拖得愈久,愈不利于他重新集权。
他得让公司内部的众人知道,不管外人怎么看待,整个公司背后掌舵的,只能是他周开。
因此在接下来的几天,他修养精神,剃须、洁面,调整自己的状态,闲暇时就把他珍藏的邮票集拿出来翻一翻放松身心。
他没空和沈长青缠磨,就算要找他的麻烦,也必须放在年中聚会之后。
很快,他期待已久的年中聚会便到来了。
盛装来到暌违已久的公司楼下,周开本来是身心愉悦,谁想刚一下车,就有蛰伏在公司附近的几名记者从暗处窜出。
收到讯息来门口迎接的Sam一个眼色丢过去,几个保安便把周开和随行的沈长青护在中间,速度极快地将周开拥了进去。
周开被包夹在当中,猝不及防,跌跌撞撞,连说句话都来不及,没有丝毫从容可言。
而留在外面的Sam慢了一步,被记者团团包围住。
“周开先生为什么还会来参加年中聚会?他不是病了吗?”
Sam态度温和地答道:“这是一次年中聚会,也是一次告别聚会。在这之后,周先生会正式卸任,赴国外养病。谢谢各位关心。”
又有记者提问:“周先生和沈先生已经和好了?出轨事件难道没有对他们二人的感情造成任何影响吗?”
Sam得体地微笑着,心中却想到了那几封神秘邮件。
他曾询问过发送邮件的人,你给了我想要的东西,你又想要什么呢。
那人没有给自己答案。
而在造访沈长青家、看到他身上的夹护板,以及听到他在发布会上的发言,Sam已隐约猜到,他到底需要什么了。
于是,Sam露出了有些怜悯的申请,道:“对于周先生和沈先生的关系,我无法做出准确的评价。只能说,为了照顾周先生,沈先生实在是付出了旁人无法想象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