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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只有周宁,觉得玄门的东渡计划很傻哔。
也并不是只有奇门法师,通过预测占卜,发现东渡计划很失败。
太上教的部分人也提前看清了大势。
或者说,对于目前的趋向,很不看好。
作为古老派系,他们是玄门中,少数一些在天岚大陆,也有足够的人手,知晓那里的现状的群体。
只不过,古老传承,带给这个派系的不只是底蕴,还有包袱,糟粕。其有些松散的组织内部,派系林立,恩怨纠缠长久到已经说不清。以至于很多时候,为了反对而反对。
就像某任太上教教主说的:“我感觉我们就像株老树,看似伞盖蔽日,实则守望死亡。
一场大火,还是一道雷霆,又或被自己的份量压垮。
总之是运转不下去了,因为它的心,也就是我们的集体意志,已经不具备继续承受岁月重量的能力。”
可树这种存在,即便是死,也都是慢慢吞吞的。
所以在外人看来,太上教还是那个太上教。
尤其是在很多短命种眼里,太上教似乎一直就是那样,从不曾变过。
玉霞子是想要让太上教变一变的。
至少,也在天魔入侵的浩劫之后,为太上教留一株新枝。
然而很长时间里,她都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到。
她发现自己并不具备达成愿望的能力。
于是她寄希望于找到具备这个能力的人。
而绕来绕去,最终锁定了周宁。
奇迹,变数,周宁表现出来的最大特性,都让她心动。
当然,她也知道周宁很臊气。
这也是她相当长时间里,都犹豫不决的原因。
不过最近她想通了。
太上教不怕臊气,不是因为太上教牛哔,而是太上教差一刀就死,天魔入侵就是那一刀,既然会死,还怕什么臊?
至于她,做大事自然要有横死的觉悟。
她寻找周宁。
为此她先后找到了姚洁和玉华子。
玩烟雾幻术的姚洁,跟太上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玉华子,更是她的同门,而且都是玉字辈。
因为曾经跟周宁互动过,传授过业力洞悉、空桐符种,因而有那么点自然通道的气机牵连。
以之为算,就能影绰绰查到一些周宁的消息。
因而,玉霞子确定,姚洁在荒天原沙漠遗迹遇到的申公豹,以及玉华子在魔蟠桃遇到的云中子,都是周宁所化。
她也不知道周宁东一榔头、西一锤子在搞什么。
但隐隐的,却结合所有情报,她又似乎发现了周宁的行为主线,那就是搜集技术,不止是古代科技,各方面的技术都搜集。
再结合动力塔,战锤号等等,玉霞子有理由相信,周宁一直在尝试打造一套非常了不起的独特技术体系。
迄今为止,其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围绕这个体系,为验证相关的技术而存在的。
包括山海城、琉光城、影军团、先锋军等等势力、战团。
玉霞子甚至发现了周宁当初布置的闲子,修武郡王。
结合修武郡王的崛起时间,以及早先与周宁的过节,还有修武郡王使用的魔宗血道手段,玉霞子相信,修武郡王必然跟周宁有所联系。
因此,在找寻无果的背景下,玉霞子不似奇门法师公冶无咎等人那般,去蹲琉光城,山海城,影军团,而是暗中盯着修武郡王。
至于修武郡王,他的野心永远跟元血傀儡的数量成正比。
他是位不受待见的王爷。
今上隆丰帝,当年争皇位时,跟修武郡王亲爹明里暗里没少撕扯。隆丰帝笑到了最后,没几年,修武郡王亲爹就被病死了。
可能是碍于风评,不想显得天家太过凉薄,修武郡王才没有背中六箭,自杀身亡。
而是打发去了新州边安府,当了个狗不理的空降王爷。
从去年开始,隆丰帝的身子骨就不太行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不行,不太清楚,反正本来勤勉堪比崇祯,忽然就成了万历。
以至于朝堂渐渐成了以宰相为首的一干廷臣和太子党,以及其他几位王爷联手组成的联盟之间的狗斗场。
间中,还夹杂着钦天监、校事的反复横跳,好不热闹。
修武郡王,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硬是从边安府被薅回上京的。
理由是他妈死了。
确实是他妈死了,亲妈,后三十年拢共连一百句话都没说过的亲妈。
所以这就是个借口。
主要目的是给隆丰帝上眼药,测试其反应。
为了起效果,好己方势力默契的逼着修武郡王‘翩翩起舞’,上蹿下跳,连管上京城防的九门提督都敢眉来眼去,还玩了一出互换妾室的‘雅事’。
一个跑回来吊唁的外放郡王,装这样的哔,基本上就跟大喊:“来呀,杀了本王给大家助个兴。”没差别了。
宗人府都看不过眼了,结果隆丰帝说不当紧,还召见了修武郡王,在太液池留宿了一晚。
这下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了。隆丰帝这是要造自己的反?
而有了这一出后,修武郡王的腰杆却是挺直了,谁都不鸟了。
实际上他是痛并快乐着。
上京城的际遇,给了他大把的机会。
一大堆高价值的目标摆在眼前,元血寄生都不够用了。
但另一方面,《幽血真经》的局限性也体现出来了。
至少他的道行还不够,以至于真正有价值的,他寄生不了。
象九门提督,以及其他一些高官,都有着各自超凡保护手段,不是他能轻易控制的。
等见了隆丰帝,更是被隆丰帝将老底给扒了出来。
为了活命,他能说的都说了。就是那种不触犯契约,拐弯抹角隐喻,并且是对方猜,猜对了他给出肯定暗示的办法。
而实际上,绕了这么半天,真正没被系统给弄死的唯一原因,在于周宁下线失联,系统无权处决修武郡王。
就这样,修武郡王成了双面间谍。
当然,他这个双面谍当的不辛苦。周宁都不搭理他。
可山水有相逢,高阳距离上京城可不算远,比朔隆县到边安府都近。
而且,修武郡王越是替隆丰帝做事,遭遇周宁的概率就越高。
这次因为方舟蓝图事件,他的寄血傀儡,就跟周宁照面儿了。
寄血傀儡是以武侯府千户的身份出现在周宁面前的。
武侯府类似国安,分缉捕、刑狱、密缉三类。
这位杨连成杨千户,属于缉捕,是来请刘元协助调查的。
周宁借着对寄血傀儡、以及寄血傀儡他爹的太上皇似的控制权,很容易就知晓了杨连成的目的,以及掌握的情报。
然后觉得真坑。
他都怀疑,那个保护刘元、看似有点江湖义气的汉子,其实是拿他当傻子玩。
人人都知道刘元落脚在李家坳,这是什么鬼?
不光是那对龙马铁骑被他猜中,来了李家坳。
以及杨连成一行来了李家坳。
还有魔宗邪道的人马也来了李家坳。
金乌圣堂的人也来了李家坳。
一张大船图纸,能吸引金乌圣堂,还可以用金乌圣堂根基浅薄,又是扎根民众信仰,确实有实际需求来解释。
可又关邪道什么事啦?
魇邪之暗玩的那么有哔格,动起手来三百城被灰飞烟灭,都不吭一声,跑凡世抢一张图纸,掉价不掉价?
当然,真要说起来,没有比他更掉价的了。
而且实际上,他这时还不确定邪道的人,是否真的冲方舟图纸来的。
唯一确定的是八方风雨会中州,打发走一拨人,转眼又够一起搓麻将了。
周宁到到李家坳时,天都快亮了。
不算远的一段路程,硬是被他溜达了半晚上。
问题是溜达了这么久,该想明白的事,仍旧没想明白。
或者说,他现在干脆拒绝想那些有的没的。
就是想无责任鬼混。
往好听了说,这叫采风,红尘炼心,不入世焉能出世?
可在世间,不等于就入了世。
没走心,经历百变也没什么卵用。
周宁现在就没怎么走心。
仍旧用他穿越者的批判精神,四里挑刺。
嫌弃这情形不合理,嫌弃那行为傻哔。
李家坳无可避免的打起来了。
杀人放火,镇墙都被点燃了,更别说房屋。看起来氛围感贼强。
假如此时有不怕死的记着现场采访周宁,问他看到这一切,最大的感受是啥?
周宁会说:“超凡到哪里,普通人就尸横遍野到哪里,在这个世界生而为普通人,一定是前世造了许多孽。”
实际上他清楚,即便没有超凡,大量人类死亡,在人类的文明历史上,也不是什么罕有的事。
就拿古代华夏来说吧,西汉末年人口近六千万,王莽时期损失近三分之二。
东汉末年从黄巾之乱到西晋建立,人口仅剩七百六十万,存活七分之一。
隋文帝时代人口四千六百多万,唐高祖统一时,仅余一千万。
安史之乱前一年,人口差不多五千三百万,唐代宗时人口一千七百万。
明太祖统治后期六千万,清初一统后,不到两千万。
咸丰元年四亿三千万,太平天国、回捻之乱后,又掉到了两亿三千万……
可以说,在东方,古代王朝更迭,死亡过半,司空见惯。
那么为什么二战时,东瀛的几次大屠杀,就成了极恶?
有人说,因为东瀛人是外国人。
古代的华夏人根本没有觉醒真正的国家意识。
就算有,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齐楚燕韩赵魏秦,彼此之间哪个不是外国人?
后金对于汉人是不是外国人?蒙元对于汉人算不算外国人?
真正的原因在于文明,文明进步之后,种族屠杀起码没办法明目张胆的搞了。这是游戏基本规则。
再看看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超凡技术的档次并不低,上限很高,但下限很低,低生活、低耻度……
在周宁看来,这个世界的黑,比他过往看过的那些影视中的黑涩会修仙更黑。
原因就在于从伟力归于自身开始的绝对力量、催生绝对的腐败。巨大的外压,都没能阻止超凡者们将文明经营成了人间地狱。
它应该被毁灭,早死早超生。
周宁戴着面具,扛着棍子走进战场,一场苦情戏正在上演。
“父亲,你快走,我来抵挡他们一阵。”
“珊儿,为父、为父做不到!”刘元涕泪横流。
“快走,他们追上来了!”
“唉!”刘元果然象周宁猜测的那样,‘若为大义故,两者皆可抛’亲人、故旧,都不及大义来的重要。
周宁心道:“真特么刘跑跑,差点被你这尬演高到笑场。”
准备再次撩沟子的刘元这时看到了周宁。
眼睛顿时一亮:“义士,您来了。请救救我的女儿,老朽愿来生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哎你连这辈子都混不好,就别说大话一杆子支到来生了。闪到一边,看爷我装哔。”
“……”刘元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说话如此不讲究、无厘头、以及风趣的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到是那个叫做珊儿的,好奇的上下打量周宁,然后问刘元:“爹,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救您出高阳城的义士?”
“正是,女儿啊……”
周宁打断道:“行啦,有完没完。你个死跑龙套的,哪来那么多自加戏,都告诉你看爷我装哔了。还在这儿唧唧歪歪,你到底有没有点基本的情商?”
刘元:“……”
刘珊:“……”
周宁对刘珊道:“你是个妹纸,台词可以多一点点,免得将来这段故事被人说书时,全是男人,基情四射。
你的部下呢?之前那个在路上成功秀了我一脸买路费的小白脸呢?”
刘珊深吸一口气,平息自己直接揍人的冲动,心说:“这是位怪侠,不拘小节。这是位怪侠,不拘小节。”
嘴上回道:“好让义士知道,骑队已经深陷李家坳。”
“哦,让骑兵冲城打巷战,你可真是个秀儿。”
“……”
总算周宁不是只会口花花,刘珊儿就见他挥手之间,就让装哔棍分成了九根,然后以之为阵旗,摆下了九宫格。
九宫阵?
可能吧,不太象,有点小,占地九个平方米的3x3方格子,请问能干啥?
这确实是一个结界基底,叫九宫格。
接下来的才是应用,就见周宁从怀力摸出一方泛着幽光的手帕,宛如中的高人用法宝般,将之一抛。
装哔嘛,自然要全套,有仪式感。
手牌落入九宫格,化作一口别样深井,它做招魂井。
它的效果是,每当有一个标记为敌人的目标死去后,招魂井就会以死亡仪式复活一个最近被残忍杀害的当地人。
这个人会获得一个败朽buff,不能被抵挡。
而且它的攻防是2/2,每一个数值代表一个修行层级,那么2/2意思就是筑基修士的水平,但没有神通术法,只有肉搏战力。
这玩意可以说是以幽煞之力,号令众煞,并利用魇邪之暗的大成作品。系统出品,但以前没有这么牛掰的道具可供周宁购买。
聚幽帕、招魂井,只是九宫一格,还有八格。
他想了想,又从怀中摸出个拳头大的水晶球,还是装哔抛。
水晶球化作一枚散发着蓝青色光芒的微缩月亮,选在招魂井的上方。
阴圣石、夜月辉,在每次战斗开始时,由你操控的非人黑暗生物,攻防翻倍,持续三十秒。
夜月之力,仅次于幽煞的特殊煞力,只不过想修炼这种力十分不易,主要是能与其力量属性契合、太难。
看看阴圣石的两项限制条件,非人、黑暗生物,直指王者,又或幽灵鬼煞之类的玩意。活人在超凡属性特质上,跟它差的确实有些远。
当初的胡七,多少沾了些夜月之力,攻略蜃庄时,那对匕首很凶狠。但在荒天原再见时,已经没有了相关超凡力。可能是难度太大,胡七改了修行之路,另谋其他,才高速成长吧?
然而,对于掌握幽煞的系统而言,夜月之力就是个弟弟。
阴圣石说有就有。价格也不贵。效果却给力。
三十秒从筑基跳到真人位阶,你说给力不给力?哪怕是赤手空拳,也绝不好惹。
周宁想了想,索性铺张浪费些,让场面更劲爆一些。
他从怀中摸出了第三件法器,一颗种子,同样是装哔抛投。
不死树、葬生土,每当被你标定为敌人的存在多一个帮手,你便能派出一位2/2的黑暗衍生物。
这颗种子道具,是在荒天原沙漠遗迹之后,才出现在系统商铺的,也不晓得源自苍人巢都的植物,还是源自巢都动力炉大自在天魔的躯壳。
它能跟另外两件结界类法器联动,只不过还缺一些要素,不能彻底融合,继而档次提升。
周宁连抛三件一次性法器,战场的另一边,追杀者赶到了。
魔宗邪道人士。
之前周宁远远就锁定了其气机,不奇怪。
“玄门崽子,敢来凑爷爷们的热闹,你是忘了死字怎么写了么?”浑身被邪炎包裹的邪修阴恻恻的说。
‘砰!’这邪修额头多了个洞。
双眼圆睁,死不瞑目,人倒了,火灭了。
周宁吹散右手持着的精致火铳前端的硝烟,道:“这句遗言说的很有味道。”
剩下三名追杀者,有两人及时建立了临时防护,一种自发光的,看起来像是氪星石的石盾。
还有一个则化作燃烧的人形猛兽,扑冲了过来。
彼方,周宁之前标定了被他一枪撂倒的那邪修为目标,其有三个同伴,那么这边九宫格内,扭曲的不死木就像起重机一般,从招魂井中揪出三个水湿淋漓的黑暗衍生物。
这种黑暗生物就仿佛是人先进行了全面的抽水处理,变成风干肉,然后再在油里长期浸泡,变成腊肉。
干巴巴、油腻腻,给点火星就能成为传火人。
夜月的光辉笼罩了它们,赐给了它们迷人的眼睛,象冰屑般寒冷,象宝石般闪亮,三十秒倒计时开始。
而随着邪修被杀,招魂井效果发作,一个当地人回归了。
归家团圆,虽死无憾。
不用周宁招呼,这身体烂茬茬的,就仿佛被群鸦虐了半小时的残尸,便扑向建立临时防护的两名邪修之一。
它有个败朽buff,不可抵挡。
也就是说,招架、防御什么的,于这残尸来说是无效的。
它介于能量体和物质体之间,可以完美的自由切换。
假如它想要一双能够对物质进行直接作用的利爪,那就会生成一双利爪。反之,它可以象青烟、象辐射,穿透物质。
夜月辉让它攻防翻倍,元婴修士,虽然基本不会重视近战格斗,但能够孕养元婴的躯壳,综合属性是非常高的。
超人的非飞行移动速度,电影宇宙灭霸的抗性和防御,常态绿巨人的力量,这些融合在一块儿,差不多就是元婴修士躯壳的水平。
在刘元这样的人眼中,残尸行动起来就是一道光影,瞬间从此端到彼端,邪修的盾还好好的,邪修本人已经被残忍的撕碎。
然后,招魂井这边,残尸2号爬了出来!
而变形后莽冲的邪修,则与三头油干人撞了满怀。
他以为他的邪火,能让油干人成为传火人。
然而油干人却紧紧抱住他,一口口的撕咬他,让他在凄惨的叫声中死去。
周宁看的一脸嫌弃,嘀咕:“就不能学习残尸么?太重口了也”
转眼间,追杀者全灭,周宁这边则是4残尸+3油干人。
他觉得着成绩也还凑合吧。不枉他破费了一笔。
抬手打出一道灵符,便见灵符化作一片半透明的光幕,相一扇门板漂飞而出,最终掩盖在九宫格之前,然后‘门板’象旋转门一般一转,九宫格便消失了,仿佛去了幕布之后。
周宁也没有招呼刘家父女,就那么不紧不慢的筒着袖子向燃烧的城镇深处走去,傀儡则摇晃跟随,没有敌人时,它们看起来很废。
“爹,我们现在怎么办?”
刘元缩了缩身子,道:“光靠我们走不远的,跟上。”
刘珊瞥了一眼周宁的背影,低声问:“爹,他在高阳城时,也是这样?”
“不,完全不同,那时的他基本不说话,使用的技法是正宗的灵符宗手段,呃可能也不是那么太正宗,但至少能看出是灵修。”
“要是能恢复到那时的状态就好了,现在看起来有些疯癫,不太靠得住。”
刘元正要作答,风中传来周宁的声音:“别哔哔赖赖的,跟紧点,暗里一直有人在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