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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安重生了。
作为三界唯一的灵画师,在和魔修同归于尽三百年后,祝卿安也没想到,自己还能重回世间。
“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们自己选吧!”再次睁眼,还来不及感受这世间的一切,祝卿安的嘴就不受控制地吐出这么一句。
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养尊处优的男子气得不轻,指着祝卿安的鼻子横眉竖眼骂道:“好好好,宁国侯府养你十六载,不成想却养出这么个黑心肝的畜生。”
宁国侯府?
祝卿安一愣,这不是那本编排她的话本子里才有的地方吗?
从前祝卿安结仇极多,可偏偏打得过她的却屈指可数,不少修士气急,索性联合起来编了个话本子。
那话本子里的祝卿安便是宁国侯府的假千金。
虽被金尊玉贵地养了十几年,但依旧娇蛮任性,奸懒馋滑,长相更是肥头大耳,无半分贵女的气质。
而侯府真千金谢以兰虽在花楼做了清倌,但却知书达理,温柔可人,活脱脱地出淤泥而不染。
谢以兰被寻回后,祝卿安不满家人的宠爱被分,当场要求侯府的人二选一,把谢以兰扔出去。
宁国侯大发雷霆,祝卿安被禁足了整整半年。
等祝卿安再次出来后,谢以兰早就成了整个侯府的团宠。
从前对她爱答不理的大哥为谢以兰簪花,追着她骂肥猪的弟弟给谢以兰磨墨,一直避着她的未婚夫一天三趟地给谢以兰送东西。
祝卿安妒火冲天,屡次陷害,甚至下药企图毒杀谢以兰。
幸亏谢以兰福大命大,那杯下了药的毒酒反倒被祝卿安自己喝下。
虽然祝卿安坏事做尽,但谢以兰心地善良,仍旧选择原谅,甚至跪求父母救她一命。
祝卿安被救回,但却终生卧床,口不能言,只能吃流食度日。
她自认罪大恶极,一连画了许多惊世之作送给谢以兰后一命呜呼。
最终,谢以兰靠着这些画名扬天下,祝卿安身死魂灭,也算罪有应得。
祝卿安:……
看来道友们确实是很讨厌她啊。
祝卿安还未开口,一道孱弱清丽的女声响起,将正堂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姐姐…不,姑娘莫生气。”谢以兰刚被人从花楼赎出来,身上还披着宁国侯的外衣。
“兰儿自知卑贱,能被大人赎回已是万幸,又怎敢奢求留下。”
她眼神闪烁,强撑着身子站起来,似乎要走。
谢以兰原本就瘦弱的身子在宽大的衣服下更显得脆弱易折,仿佛一阵风吹过来就会轻易将她带走。
“要走也不该是你走。”祝青霍伸手将人按回椅子上,看着只占了太师椅小小一角的谢以兰,祝青霍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父亲,妹妹被养父母卖到花楼受尽苦楚,而属于她的一切却被另一个人享受着,如今难道还能为了那个鸠占鹊巢的东西,再次将妹妹赶出去不成!”
祝青霍咬着牙,一脸阴狠地盯着将椅子挤得满满当当,甚至快坐不下的祝卿安。
谢以兰似乎有些羞赧,她轻咬下唇,拽了拽祝青霍的衣角,泫然欲泣。
“虽然祝姑娘是抱错的,可父母亲的宠爱却真的,兰儿自知此生与侯府无缘,只盼下辈子能做个小猫小狗,也好陪在父母亲身边。”
宁国侯祝业同样脸色铁青。
都是他宁国侯的女儿,看看兰儿,再看看那个孽畜!
难道当真是血脉卑贱,怎么样也养不熟?
“不必了。”祝卿安终于破了奇怪的禁制,完全掌握了这具身体,“既然府里的真千金回来了,那我也要回自己家去了。”
“回哪儿去?”祝业像是没听懂,神色奇怪,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祝卿安。
“你可想好了,你的生父好赌,甚至将兰儿发卖到花楼还债,生母卧病在床,家里还有两个等着分家产的兄弟,你还要回去吗!”
祝卿安还未回答,谢以兰便抢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绞紧帕子。
“姐姐,你别逼父亲了。”
“是兰儿贪心,羡慕姐姐你日日穿得像仙人似的,还有父亲母亲陪在身边,兰儿知错了,父亲母亲最爱的女儿,还是姐姐你啊。”
她哭得用力,头上的步摇也跟着晃动。
那步摇做得极其精巧,虽是暖玉,却镂空雕了个绣球,一旦人动起来,那绣球便会跟着转动。
那是原主送给母亲的礼物,为了这支步摇,原主正正躲在屋里画了三天的草图,又亲自蹲在工匠面前,仔细盯着才得了这么一支
可如今却戴了在谢以兰的头上。
祝卿安垂下眼睛,“各人有各命,大哥说得对,我已经代替她当了这么久的侯府独女,往后的日子是好是坏,那都是我本该有的人生。”
继续留下,也不过为谢以兰的团宠生涯添一个对照组,她可没自虐的爱好。
况且若谢以兰的父亲真是赌徒,一个毫不讲理的赌徒卖女儿,又怎会只卖她做个不挣钱的清倌?
“姐姐,你就这么走了,不会舍不得父亲母亲,舍不得大哥吗?”谢以兰被祝青霍扶起,似苦口婆心的劝告,眼神中却有一闪而过的嫉妒。
作为独女,祝卿安前十几年确实被侯府养得很好,不仅身材肥硕,更是汴京出了名的骄横霸道。
扶着谢以兰的祝青霍冷笑一声,“舍不得我们?怕是舍不得这侯府的荣华富贵吧。”
“姐姐不会的,若换做兰儿,兰儿宁可吃糠咽菜,也要和亲人在一起。”
谢以兰的茶还没酿完,祝卿安便干净利落地行了个礼。
“父亲,我心意已决,往后我会回来看您和母亲的。”
祝业本想留下她,大不过打发到后院禁足,没想到她却如此毫不留恋,顿时怒气冲心。
“走,你走了就不要回来!我侯府的东西,你也一个都别带走!”
于是,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祝卿安老老实实地把身上本属于侯府嫡女的首饰钗环统统取下,一一放在桌上。
等只剩下一身衣裳时,她抬眼看向祝业,“侯爷,这身衣服用脱吗?”
祝业被她的称呼噎的心头一梗,看祝卿安的眼神晦暗难辨,不敢相信这孽障当真敢做到如此地步。
“不必,往后你就不是侯府的人了,祸福喜乐,你自担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