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水中溺毙

往复生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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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还是落下。

    人们观望了一日踌躇不前,雪花却随着夜幕而来。

    站在门前抬头仰望飞雪飘落,片刻宛若鹅毛。

    回到家中收起满心思绪,如常同家人相处,分不清真假虚幻割裂感莫名加身。

    家中大门好似一道屏障结界。

    进出内外皆有不同。

    可如今屏障结界越加稀薄,仿佛不再具有分辨虚实之能力,唯有同徐妙清所住房间的门,尚还有一丝微薄屏障。

    看似摇摇欲坠,实则坚不可摧。

    夜晚于房间内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大雪纷飞,池砚舟抬手将玻璃上雾气拂去,留下一道水渍。

    徐妙清整理完教材将教案合上,同样坐在他身旁望着窗外。

    “明日大地又将银装素裹。”

    “掩盖一切污秽之物。”

    “雪总有消融的一日,罪恶污秽终将原形毕露。”

    “原形毕露的或许不仅仅只有罪恶。”

    池砚舟的话,让徐妙清望着他的侧颜心疼。

    伸手挽着他的胳膊,将头侧着靠在肩膀,徐妙清没有言语只是静静陪着他看漫天飞雪。

    院中大地陷入洁白。

    池砚舟轻轻拍了拍徐妙清的手背,示意起身休息。

    站起身子徐妙清轻声且坚定:“有我。”

    二字之意池砚舟心领神会,同她拥抱内心坚定。

    一夜醒来积雪直没脚踝,就此池砚舟同样在院中锻炼,李老开始清扫院中积雪,张婶做饭炊烟抚慰人心。

    后从家中离开赶赴警察厅。

    今日池砚舟继续提审刑大。

    审讯室内二人再度相见,池砚舟不着痕迹向其表明情报成功汇报,刑大精气神好似被抽空一半。

    另一半则是等池砚舟送他一程。

    今日便打算结束其生命,免得煎熬痛苦日复一日。

    刑大也从其眼神之内看到深意,眼底欣然接受。

    “你确实是条汉子,我拿你没有办法,但我也不会让你好受,今日便让你尝尝‘水刑’。”

    “你为何独独说起‘水刑’态度不同?”

    一旁警员心里暗道,这位可是亲自遭受过“水刑”的,态度能一样吗?

    池砚舟脸色发黑不愿回忆。

    示意将刑大倒吊而起,下方铁桶注满冷水,池砚舟亲自拉着麻绳,一松手刑大就头冲下直挺挺的砸进水中。

    好一会才将人拉起来。

    “好受吗?”池砚舟出声询问。

    刑大没有言语且也难开口讲话,但眼神中的欣慰,他看的真切。

    “嘴硬!”

    周而复始!

    这一次池砚舟火气大故而时间较长,警员想开口提醒却又闭口不言。

    等再将刑大拉起时。

    断了气!

    池砚舟上前查看见其口鼻已经有鲜血渗出,可见肺部遭受重创。

    “抢救吗?”警员上前询问。

    “救过来干嘛?”池砚舟反问一句。

    警员有苦难言,你自己审讯无果生气,冲我发什么邪火。

    “我去和股长汇报。”池砚舟甩袖离开。

    走出审讯室拉动麻绳的手指微微颤抖,双手塞入裤兜死死捏着大腿,慢慢迫使自己平静。

    站在盛怀安办公室门前,池砚舟将手拿出不再发抖。

    “报告。”

    “进。”

    “股长。”

    “怎么?”

    “刑大在审讯过程中溺毙。”

    “溺毙?”

    “是。”

    这可见是动用了“水刑”,盛怀安认为池砚舟定是用刑时,想起自己遭受“水刑”时的痛苦,才会将其审讯致死。

    也好。

    池砚舟对抗日反满分子没有同情心,亲手折磨虐待让其毙命,算此番刑审培训的收获。

    “按照科长命令,准备薄棺一口今日掩埋。”

    “属下明白。”

    “去吧。”

    “是。”

    料理同志入土一事,池砚舟已经负责过几起。

    亲自下葬他也能再送送。

    还是打算去找此前马车师傅,这位师傅的表现与心中想法,他能感受到。

    可以给牺牲同志遗体最大的尊重。

    盛怀安此刻则是去见傅应秋,汇报刑大身亡一事。

    “科长,刑大于审讯过程中死亡。”

    “埋了吧。”傅应秋本就是要如此结果,不能为自己所用的人才,无需留其性命。

    “已经安排池砚舟去负责。”

    “他审讯情况如何?”

    “听陪同警员汇报审讯手段稍显粗暴,且容易被刑大激怒不够沉稳,想看其求饶证明自身价值却屡屡碰壁,整体而言被刑大压制的很彻底。”

    闻言傅应秋脸色没有变化,开口说道:“池砚舟审讯刑大遇此结果意料之中,年轻人磨炼一番是有好处的,日后可多让他参与审讯工作。”

    傅应秋此前说池砚舟可造之材。

    你现在说他被压制的很彻底?

    且傅应秋想池砚舟后续多参与审讯工作,乃是破格之举,意思显而易见,还是对金恩照多有不满。

    “属下明白。”盛怀安是从善如流,可具体如何安排,乃是他自己决定。

    特务股的事情哪怕傅应秋这个科长,也不会插手过多。

    “矿山调查一事如何?”

    “警员伪装成矿山管理人员、矿山矿工以及采购煤矿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已经进入矿山展开暗中调查,目前还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

    “速度稍微快一点,刑大被捕如此之久,哪怕保密工作到位只怕也会引起警惕,小心最后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属下明白。”

    等盛怀安从科长办公室出来时,池砚舟已经叫来马车师傅,先由棺材铺采购素棺一口。

    拉至警察厅门前,入殓刑大尸身。

    师傅面色庄重亲自帮手。

    后驾车一同沿着南岗区大直街,向顾乡区郊外走去。

    池砚舟欲意将刑大与元硕葬在一处,二人也好有个照应。

    师傅轻车熟路,赶至地点二人开始合力挖墓,辛苦却不曾言语。

    好不容易将墓穴挖好,将棺材下葬。

    等到坟茔凸起,池砚舟对师傅说道:“走吧。”

    师傅最后看了一眼两处坟茔,同他一道回去。

    “一路走好。”池砚舟对背着刑大说道。

    1938年3月3日周四,农历二月初二龙头节。

    宜:出行、纳财、动土、安门、挂匾、酬神、开光、上梁、塑绘、造庙。

    忌:栽种、盖屋、安葬、作灶。

    为国请命者,百无禁忌!

    进入南岗区池砚舟从马车上下来,车资此前已经给过,无需再付。

    虽今日积雪厚实道路难行,却不必加钱。

    就在他打算离去时,驾车师傅却说道:“日后这种活还能找我吗?”

    “找你?”

    “我可以收取半价。”

    “你这是在同情反满抗日分子,可知该当何罪?”

    “老汉只是想要一份糊口的营生,冰城如今生意难寻,再者我收取一半另一半警官可以收下。”

    驾车师傅找了一个借口。

    他确实是同情,想尽绵薄之力。

    并非是他,冰城百姓皆有此想法,不然下河屯全村性命岂会葬送。

    面对池砚舟他也不惧,招揽生意你说我同情反满抗日分子,抓一个糟老头子能有何用?

    且还能贪墨经费,警员不是最喜敛财。

    果然池砚舟没有让老人失望,说道:“日后有活再找你。”

    “谢谢警官。”

    他不必拒绝,毕竟心中也想同志能好好走完最后一程。

    还有钱拿便是最好借口,日后哪怕被人发现,也有正当理由合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