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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系大仙女》与《大农场主》 “你还没有授箓?”
陈阳摇头:“我不是天师。”
韩可愣了一下, 随即大笑。惨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陈阳,没有眼珠, 格外渗人。脸上的黑灰死气朝脑门涌动,一旦死气爬上脑门, 估计韩可的魂魄就真要被挤兑没了。
陈阳静静的看着她半晌,起身走到窗边。‘唰’的一声, 窗帘被拉开。日光倾泻进来, 韩可发出尖叫,手掌挡在脸上避开日光。
陈阳趁机跳上前,抓住韩可右手中指, 拿着指甲刀朝指腹戳了一下。很快冒出一滴血来。
韩可浑身颤抖,牙关紧咬,眼球上翻,过了一阵后停止颤动,昏迷过去。半晌,缓缓苏醒, 看到在床沿边站着的陈阳,并没有感到害怕。
“又是我爸请来的神棍?”
“我不是神棍。”
韩可嗤笑了一声,靠坐在床上,眼神呆滞放空。
陈阳有些不忍,便说道:“你倒不用太过灰心, 死气还未蔓延至你的天灵穴, 还有救。”
“……天灵穴?”
“额头印堂。”陈阳指了指自己额头, 说道:“人有三把火, 阳气足,鬼神不侵。死气从你的足底向上蔓延,吹灭你的两把火,还有一把在印堂天灵穴,只有彻底吹灭在你印堂处的火,那只厉鬼才能占你的身、替你的命数。”
韩可眼神微微一动,死死的盯着陈阳,像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你真的有办法救我吗?”
“看你愿不愿意说出你所知道的,不能隐瞒。”
韩可流下眼泪,所有的冷漠都拉枯折朽一般倾塌。这也就是个没成年的小姑娘,被折磨了近一个月,希望一次次破灭,渐渐变得绝望。
可又怎么甘心被一只孤魂野鬼占据自己的身体和命数,自己去替那只孤魂野鬼受苦,那只孤魂野鬼却享用了她的好命。如今见陈阳言之凿凿,真诚的目光和沉稳不动声色的外表令人信任不已。
再加上虽然刚才被厉鬼上身动弹不得,但外界发生的一切,韩可是知道的。
所以她看到陈阳三言两语吓到那厉鬼,还把厉鬼赶跑,便把陈阳当成了真正的天师。
“如果您能救我,我会再支付您十万酬金。”
加起来就是五十万,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的陈阳完全忘记自己避讳鬼神的事了。反正他前半辈子就一直跟鬼神打交道,再多打一次也没事。
“我问你,那幅画是怎么回事?”
“画?”韩可顺着陈阳的视线看过去,当看到挂在一堆海报里格外突出的那副美人画时,怔住了。“我从没见过这幅画?!”
韩可惊讶的表情不似作伪,也就是说她是真的没有注意到这幅画。再想想,这幅画明明在一堆动漫海报衬托下应该是格外显眼,偏偏在刚才进入卧室的时候没人注意到。
可见邪门。
“大师,这画……该不会就是那只东西住的地方吧?我从来没见过这幅画,它怎么出现在我卧室里的?”
陈阳摇头:“房子有门神卫家宅,房中有祖宗保平安,我刚才在楼下还看到你们供奉一尊关圣帝君像……哦,就是关公像。按理来说,邪祟是不可能进得来。”
“那——”
“所以这画,是有人带进来的。”
韩可愣住,随即拧眉愤怒:“有人要害我?能进入我卧室的人,除了我爸妈就是佣嫂。难道是那个佣嫂弄来的邪门东西害我?”
陈阳沉默不语,盯着那画像看了半晌,突然问道:“你家那佣嫂老家在哪里?”
“四川。”
“没去过粤西?”
“我曾听她说过,只在北方地区打工,没去过南方。”
“那就不是她。”
陈阳起身,走到画像面前仔细端摹。盯着画中旗袍女子的眉目入了神,陡然见那画像中旗袍女子眼神动了动,朝着他看过来,红唇微勾。
刹时邪气四溢。
陈阳心中一跳,再定睛一看,画像旗袍女子仍旧眉目如画。仿佛刚才全是他的错觉,可他知道不是错觉。此刻陈阳心中多了丝警惕,自从十六岁后,能够迷惑住他的鬼已经不多了。
陈阳发现画纸格外细腻,近看仿佛还泛着光泽。摸了一下,滑腻感久久留存于指腹之间。
“你这个月有没有买什么画纸?”
“没——”韩可摇头摇到一半,顿住:“虽然没买过画纸,但是捡到一张画纸。我是美术生,平时喜欢画画然后上传到微博上,看到画纸心里就喜欢,捡起来一摸细腻纯熟,比之传统宣纸还要好。我就带了回来,放在抽屉里。”
她挣扎着起身拉开抽屉,却没看到画纸:“不见了?”
韩可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盯着墙上的那副美人画,好似看到了猛鬼图般惊恐之色漫上眼底:“我没在画纸上画过!”
陈阳:“你在哪里捡到的这张画纸?”
“粤西,我爸老家。”
“具体。”
“山上……那座新坟旁。”
陈阳叹口气:“你可真敢捡。”
韩可又哭了:“我也不知道,我无神论者,谁知道捡到就被缠上了。大师,救救我。”
“看在五十万的面子上,拼尽所学我也会救你的。”
不知为何,这话比任何冠冕堂皇之语都令韩可感到安心。
大概这就是五十万的重量。
“大师,那画纸……到底怎么回事?”
看韩可被吓哭的样子,陈阳也不好说出‘疑似人皮纸’这种猜测来。不然没等他救人,韩可先被吓死了。想想看,你和一人皮制作的画纸在一个卧室朝夕相处一个月,那画纸就摆在床头柜,睡觉的地方。而且还时不时拿出来摸一摸,可能还贴在脸上磨蹭两下。
想想都一阵毛骨悚然。
陈阳含糊的说道:“只是邪术。”
陈阳在卧室里坐了半晌,等待夜晚降临。突然起身,连带韩可吓了一跳,连忙询问:“大师,您要去哪?”
“……上厕所。”
“我陪您去。”
“你看合适吗?”
“我站门口。”
话说间,她还拿起输液瓶,当真要跟在陈阳后头上厕所。
陈阳无奈,教了她一段口诀。韩可摇头,学不会。陈阳便让她抓着中指,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就用力挤出血来:“十指连心,中指最靠近心脏,血液中含有纯阳之气。虽然你现在死气缠身,但也能抵抗一段时间,有事记得喊救命。”
韩可连忙点头,把吊瓶放回架子上,重新躺回床上,紧紧捏着被戳破的中指。
陈阳甫一出门,就撞见冲他挤眉弄眼的毛小莉。
“你也鬼上身了?”
“去,别瞎说。”毛小莉黏在陈阳身侧,略带讨好:“陈哥,你就是天师吧。是不是授了玉牒?真人不露相那种。”
天师三品及以上,不授木牒,而授玉牒。
“不是。”
“我刚刚都听见了。”
陈阳把手机摆到毛小莉面前,“看到没有?”
毛小莉定睛一看,百度页面:民间驱鬼十法。
嘴角抽抽,幻想破灭。
陈阳撇下没精打采的毛小莉,去洗手间一趟,再回来看到毛小莉还站门口等着,便问道:“都问清楚了?”
毛小莉挺起腰:“问清楚了,不是同个人。”
“过了这么久,韩先生还能记得?”
“正是巧合,韩先生听到他女儿中邪跟那座新坟有关,当即给老家那边打电话。韩先生是当地的捐款大户,所以村长一听出事儿,立即把新坟死者的事情全都告诉韩先生。还发了几张照片过来,我把照片传手机上了,你看看。”
陈阳看过去,那照片上的女孩子确实很漂亮,但也没惊艳到哪里去。至少比不上刚才在卧室里的那幅画。
“陈哥,刚韩先生还问我画像上的旗袍女子是谁,挂他女儿卧室里的画像,他居然不知道。你说怪不怪?”
陈阳:“回去问韩可。”
说完,转身回卧室。把手机里的照片拿出来给韩可看,韩可却说不认识。
“我是看到墓碑上的照片,但不是这个样子——”韩可猛然歇住话头,偏头看向墙上的那幅美人图,脸上的惊恐完全实质化:“我想起来了,当时看到的女人,是她!”
精怪是万物靠修炼而成,经年累月吸收灵气,机缘巧合开灵性而成精。只是精怪修炼不易,受诸多束缚,哪怕开灵性也不一定能有大作为,因此它们通常会采取很多手段增加修行。其中最常用的是上人身、夺人命数。
不怪毛小莉第一时间想到精怪,种种迹象表明邪祟藏于眼前这幅美人图中。人是天地万物之灵,越像人的东西越容易成精。
石像、画像、雕塑……时日越久,形貌越真实,就越容易成精。既然成精,必然有贪念,精怪最大的贪念就是成人。大部分精怪不走正途修炼,反而喜欢占据人身走上邪道。
韩可一听是精怪,吓得往陈阳的方向靠:“画像成精了?大师,能扔出去吗?”
“请神容易送神难。”陈阳摇摇头。
没有得到好处,怎么会轻易就走?只怕韩可刚把画拿出去扔了,下一秒就能惹怒画像里的东西,夺走她的性命。
“要不……烧了?”
“你不想也跟着死的话。”
“什么意思?”
陈阳看向毛小莉:“你比较专业,来解释。”
毛小莉:“恐怕韩小姐你的三魂七魄都被这幅画摄住,除非等画里的精怪出来再杀死,否则画一毁,你也就没了。”
毛小莉折中选了个听起来没那么可怕的词,韩可还是给吓哭了。
陈阳扫了眼韩可,易伤易哀,神思不属,正是三魂七魄被摄住的表现。
毛小莉走到陈阳身边低声说道:“陈哥,真的是精怪作祟?”
“晚上看看再说。”陈阳摇头。
目前所知道的一切都只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虽然和那女鬼见过一面,到底没有正面接触。一切还是要等到晚上那女鬼出现了再说。
“陈哥,你不准备点什么?”毛小莉从带来的背包里拿出一把桃木剑、一撮灵符、一个金属罗盘。
陈阳:“我不是天师。”
“哦,对。我老是忘记,因为陈哥你看上去身经百战。感觉跟我爸一样靠谱。”
“你爸?”
“现任茅山派传人。你不是知道吗?之前跟韩先生介绍的时候,你还一口喊出我的来历。”
“……”陈阳还真没想到毛小莉的确是茅山派传人,天师世家。他只是想到了曾经有部风靡一时的电视连续剧,里面说过的‘南毛北马’。
“陈哥真是厉害!”
毛小莉对陈阳极为推崇,不是天师都能一眼看出她的来历,这眼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陈阳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沉默的接受毛小莉推崇的目光,不动声色,看上去更加高深莫测。
“幸好我前两天刚画了几十张符,又有桃木剑,应该能对付。不过还有几张没能完成……”说完,毛小莉便找了个地方对着其中十几张灵符念念有词。
韩可见到,觉得奇怪,便问:“大师,她在干嘛?”
“结煞。”
俗言‘无罡无煞不成符’,画符容易结煞难。毛小莉现在结的是雷符中最普遍的天罡煞,只有结煞入符,灵符才能发挥出威力。
一般来说,取炁结煞都不容易,但看毛小莉轻松的样子,可见是个天赋高的。
夜晚十一点接近十二点,一天之中阴气最盛之时即将到来。
别墅陷入黑暗和静谧中,乌云悄悄散开,一轮弯月露出头来,惨白冰冷,吊在天边一角竟显得诡秘阴森。别墅庭院一片静谧,种上了花草。陡然一阵邪风吹过,花草向两边拨开,然而相隔不远处的花草却安静不动。仿佛这阵邪风是一个看不见的人走了过去,拨开两道的花草。
这阵邪风在到达门口时猛然停下来,只见本是空无一物的门闪过一道金光,伴随金光而来的是一声严厉呵斥,如山崩地裂,含穿云裂石之力。
那邪风便在瞬间消失。
屋内众人都在客厅等待,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巨响,韩家山夫妇和一直在一旁等待的佣嫂惊醒。
韩家山:“发生什么事了?那只厉鬼来了吗?”
陈阳抬头,便见罗天师的徒弟已经在韩家山面前殷勤的说道:“还没。只是外面有风吹而已。”
“风吹?”韩太太皱眉,叫佣嫂出门查看。
那佣嫂出去看了眼,回来说道:“半点风都没有。”
那么大的声响,如果是风吹,那肯定是大风。不可能半点风都没有。
韩太太皱眉:“难道是小偷?”
罗天师此时才出面说道:“只是一只游魂野鬼想捡漏,被门神吓跑了。”
韩太太打心眼里不信。罗天师便说道:“门外面撒了层香灰,不妨看看上面是不是留有脚印?”
佣嫂连忙跑出去看,然后惊呼:“有、一连串脚印,太太。”
“脚印很轻,只有来的脚印,没有回去的脚印。”
佣嫂连声应是。
韩太太将信将疑,她比较信任陈阳,便转头来问陈阳这是怎么回事。
陈阳说道:“鬼走在香灰上,能够显现出脚印来。鬼的重量轻,因此脚印也轻。韩小姐命数太好,现在死气缠身,周围孤魂野鬼就想来占她的身。不过有门神保护家宅平安,孤魂野鬼进不来。”
说到女儿命数好,韩太太就觉得这话还能听得进去。点点头,接受这解释。
吕天师和罗天师瞪着陈阳,不敢置信又不服气。
陈阳摸摸脸,很无奈。
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他能怎么办?
现下他们都在客厅等候,如果有人在卧室里出现,那只女鬼就会更加谨慎。女鬼想要替身,今晚是最关键的一晚,陈阳没有告诉韩太太的就是如果今晚不能解决掉那只女鬼,那么韩可也就活不过今晚了。
因此,哪怕那只女鬼知道有天师在,她也绝不会放过今晚这个机会。
只是为防意外,陈阳和毛小莉还是在客厅等待。毛小莉手腕上绑了一根红线,红线两端都各自绑着一颗铃铛,红线另一端就栓在韩可脚踝。
毛小莉百无聊赖的盯着地板,游戏也不能玩。于是想要跟陈阳说话,后者正在看菜谱。
“陈哥——”
铛!铛!铛!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铃声陡然传来,气氛瞬间变得紧张。陈阳和毛小莉站起,楼上传来韩可凄厉的尖叫声。两人迅速跑上楼。
门被毛小莉踹开,卧室里灯光没有打开,陈阳循着记忆去开灯,按了几下开关,灯都没有打开。无奈,他们只能靠微弱的月光查看情况。
他们刚踏进卧室,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
毛小莉跳到床上,挑开被子,床铺上只有一个铃铛,没有发现韩可。
“人不见了?”
陈阳拧眉,手上突然感到一股湿滑,猛然抬头。正见‘韩可’四肢如爬行动物一般攀爬在天花板上面,扭过头,眼球上翻到只剩下眼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嘴巴扭曲的大张,滴下口水在他手上。
“小莉!”
毛小莉扭头,拿出灵符:“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讯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狼洛沮滨渎矧喵卢椿抑煞摄,急急如律令。”
灵符如长了眼睛一般准确的扑向‘韩可’,正正贴在她背上,霎时肉眼可见闪电自灵符中蹿出,电击‘韩可’。‘韩可’发出怪异的尖叫,似乎极为痛苦。
毛小莉乘胜追击,要再贴上一张五雷灵符。
‘韩可’受惊,身形飞速的沿着天花板爬出去,顺着走廊跑到楼梯口。毛小莉想起和另外两个天师的约定,惨叫一声:“不要啊!我的五十万!”
喊完,她就追了出去。
楼下灯光大盛,‘韩可’身形如蛇一般,扭曲怪异,嘴巴发出野兽一样的声音。令人胆战心惊。
客厅的韩家山夫妇见状吓得差点厥过去,那佣嫂更是钻进桌子底下不肯再出来。‘韩可’猛地抬起头,却见是一张涂红抹绿极为诡异的脸,朝着他们就是一阵嘶吼。
原先贴在她背上的五雷符经过摩擦早就掉下去了,这会儿,‘韩可’就是一只被激怒的怪物。
毛小莉追出来,竖起食指和中指掐了个法诀,再次甩出一张五雷符。底下的吕天师和罗天师见状,互相对视一眼,吕天师跳上前截住毛小莉的灵符撕掉。
“小姑娘,说好的你们卧室,我们客厅。既然你们解决不了,那就退出吧。”
毛小莉气得脸色通红,却也无可奈何。到底是没学会‘不要脸’、‘放手狠干’的精髓,等以后她跟着陈阳久了,再面对眼前这情况估计会干出先把其他抢钱的天师打晕这种事来。
然而现在的毛小莉既稚嫩,又守原则,因此还真站在楼梯口没动。
下面的罗天师和其徒弟迎战朝他们扑过去的‘韩可’,韩太太吓得腿软,倒是韩家山急忙把她拖到一边躲起来。
楼下战况激烈,此时的卧室则一片诡异的静谧。
陈阳把窗帘拉得更快,以便月光照进来,转身朝着那幅画说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卧室门便悄悄的关上,估计这会儿无论如何也是打不开了。
接着便有一人自黑暗中缓缓走出,月光照在这人的脸上,赫然是应该在楼下客厅的‘韩可’!
提起这个,毛小莉问:“你位阶多少?”
“……零……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