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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平界有个仙临镇,风景优美,物阜人丰,酒楼客栈鳞次栉比,街上行人如织,小贩、杂耍无数,无论白天晚上都热闹非凡。镇子本来是百姓所居,但近几年吸引来的修士越来越多,于是更名为“仙临”。
路丹绪和方少钧如今在天涯沧海门里挂了门主的职务,并开始有了自己的徒弟。真正当了师父后,才知道这个身份有多不容易,于是愈发的想念起自己的师父来。
这天,他俩御剑出了上灵,到了靖平界的仙临镇,手里提着一壶门派特酿的梨花白,熟门熟路的来到了一座府邸。整个府邸面积不算太大,但修建的十分精细上心,两人穿过正堂,绕过假山和游廊,在后院儿里寻到了府邸的主人。
沈不渡坐在一架秋千上,脚边蹲着只小花狗,怀里还抱着一只。脚边儿的那只很安静,乖乖的趴在地上眯着眼晒太阳,怀里那只就闹腾多了,一个劲儿地吐着舌头往沈不渡跟前蹭,想去用湿漉漉的鼻尖拱沈不渡的脸。
沈不渡没躲过,被它拱了两下,痒的笑起来,转脸和身侧的人说了句什么。
谢见欢在往秋千架上缠花藤,闻言勾了勾唇角,俯身在前者脸颊上啄了一下。
路丹绪从前看到此类场景还会浑身起鸡皮疙瘩,但如今内心已经毫无波澜了。
距离那场仙魔之战已经过去了近两年。灾后重建大约花了一年多时间,那一年里沈不渡四处奔波,直到修界和民间渐渐恢复秩序,开始重新焕发生机,他才终于得以休息下来。
沈不渡本想辞去仙首职务,奈何修界众人齐齐恳求,贺钟寒也说:“你就先继续干着吧,只是挂个名头也行,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大事需要你操心了。”
确实,经此一役,整个修真界虽元气大伤,但各门派齐心协力抵抗魔族,经历了同生共死后,彼此间关系团结和睦了许多,心术不正之徒也大大减少了。
顺便一提,仲经纶的尸体在战后被发现了,由于他身上植入了天魔晶,因此吸引了大量魔物,身子几乎被啃没了,只剩半张脸勉强辨认出他的身份。
四海波静,天下太平,沈不渡便依众人意思,挂了仙首的头衔,然后和谢见欢隐居去了。
路丹绪最早知道这俩人的关系,还是在大战刚刚结束,谢见欢还在养伤的那段日子里。谢见欢以魔龙之体战胜了魔主,声名大震,威望几乎赶上了沈不渡,众人开始以“尊上”相称。但谢见欢本人对这些名声完全不在意,也不愿应付那些纷至沓来的访客,只低调的住在棠梨苑里,安静的养伤。
对于大师兄养伤为何要住在师父房中这一事,路丹绪一开始并未多想。这师徒二人关系本就亲密,往日还常常一同睡觉,大师兄受了伤师父亲自照顾他,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直到某个下午,路丹绪心血来潮,难得的升起了一丝同门情谊,亲自去厨房给大师兄煲了锅上好的鸡汤,想给他补补身子。他提着鸡汤去了棠梨苑,推开屋门,然后猝不及防看到了一个……
一个让他终身难忘的场景。
他的师父坐在屋中的一张方桌上,双手反撑在身后,外衣滑落了一半,雪似的堆积在手肘的位置。他的里衣也乱了,从路丹绪的角度看不到正面,但依稀觉得衣襟位置应该是敞开的。
他的大师兄站在方桌前,赤着上身,腰背上还缠着绷带,却掩饰不住身形的高大精悍。他的右手撑在沈不渡身侧的桌面上,左手揽着沈不渡的腰,在吻他。
路丹绪大脑空白,待那两人听见动静投来目光时,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说一句“打扰了”,所幸话出口前及时恢复了理智,于是只能木呆呆的站着,傻傻捏紧了手里拎的鸡汤。
谢见欢在发现路丹绪的第一反应是给沈不渡掩上了敞开的衣领,随即低声道:“抱歉……我忘了锁门。”
沈不渡无语地瞪了他一眼,随即穿好外衫从桌子上下来,清了清嗓子对小徒弟道:“那什么……我可以解释。”
路丹绪看着他师父凌乱的衣裳和红润的嘴唇,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脸颊红的快要爆炸。
师父向他和二师兄坦白了他和谢见欢的关系,除了最初撞见的一刹,路丹绪竟然没觉得多惊讶,而是生出了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相比之下,方少钧要比他震惊许多,他向来老实迟钝,并且同贺宗主一样直的顶天立地,闻言呆滞了半晌,随即抖着手从桌上端起一个杯子仰头喝了,镇定道:“哦,挺好的。”
但他应该是想端茶喝,那个杯子里盛的却是黑乎乎的酱油,是路丹绪之前怕鸡汤味道不够,一块带过来的。
方少钧一整杯都喝完了,居然都没发现茶水是齁咸的。
不过震惊归震惊,师兄弟俩倒是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情绪。师父是他们心底最敬爱的人,谢见欢也是他们尊敬的兄长,什么世俗观念、伦理纲常,都抵不过他们自己的意愿。
只要师父和师兄开心幸福,就足够了。
于是路丹绪对着谢见欢恭恭敬敬唤了一声:“师娘。”
然后被他大师兄残暴的打了一顿。
半年前,沈不渡和谢见欢举行了合籍大典,正式结为道侣。消息毫不避讳的通知到了上灵界,甚至还煞费苦心的准备了请柬。收到请柬的人们对着上面的名字看了好几遍,暗搓搓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了问题。贺钟寒更是直接传书沈不渡,问:这是哪家的女儿,怎么名字和你大徒弟一模一样?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老眼昏花,收到请柬的人都风风火火去参加了典礼,然后发现举行典礼的人真是那个沈不渡和那个谢见欢。
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是荒唐,但细细看一看并肩站在一起的那两人,却又突然觉得一切顺理成章。
毕竟除了彼此,这世间还有谁能与这两人相配呢?
而且人家自己情投意合看对了眼,又哪用的着别人操不该操的心?以这两人的身份地位和实力,世间根本无人能约束他们。他们特意下了请柬,并非请求认同,而是出于礼貌的通知。
于是来参加典礼的人心安理得的看了仪式吃了席,最后留下丰厚的大红包,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沈不渡和谢见欢挑选了几个地方,最后在仙临镇定居下来。关系不错的朋友都知道他们的住处,贺钟寒偶尔来找沈不渡切磋剑法,路丹绪和方少钧更是一个月就来上一趟,在这里和师父师兄吃个饭,聊个天。
谢见欢自隐居之后,厨艺比以前又精进了不少,路丹绪吃着一道新鲜的笋丝炒蛋,好吃的快要淌出泪来。
“对了,”方少钧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沈不渡,“这是星宇托我带给师父的,他似乎又有很多问题要问。”
沈不渡归隐后,天涯沧海门自然而然地交到了李星宇手里。李星宇还不满十八,对这个交托简直诚惶诚恐。少年人从前一心想进入天涯沧海门,当一个小小的弟子就足够满足了。谁知道沈不渡直接让他当了掌门人,吓的少年几天几夜都无法入眠,眼圈都熬黑了。
“不用这么紧张,”沈不渡说,“很多事情不懂没关系,慢慢学嘛。”
李星宇语无伦次,急的汗都快流下来了:“可是,可是……”
沈不渡知道少年想说什么。
他想说自己修为太低,能力太差,根本配不上这个位子;想说自己太过年轻,没有经验,担不起这个重任。
少年并非在逃避,他只是怕自己做的不够好,会拖累了整个天涯沧海门。
“我明白你的心情。”沈不渡笑了笑,“我刚接手门派时,也是你这副模样。”
李星宇不太敢相信。沈不渡是少年天才,一路顺风顺水,似乎无所不能,无论是掌门还是仙首,他都以一个过分年轻的年纪,达到了旁人想象不到的高度。
那么厉害的沈大哥,难道也会像他这般忧虑惶恐吗?
“骗你做什么?”沈不渡说,“我那时候失眠比你还厉害,整整一个月睡不着觉。但又不能撂挑子不干,只能强撑。”
沈不渡那时是别无选择,他不仅要坐这个位子,还必须把这个位置坐稳,才能断绝外面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
比起那时,李星宇如今的情况,已经好太多了。
李星宇似乎也明白了。少年深深吸了口气,握紧双拳,神情无比认真:“我明白了。我可能做不好,但我一定会用尽全力去学的。”
沈不渡摸了摸少年的脑袋,笑说:“你会做好的。”
将来,你一定会是个非常优秀的掌门人。
李星宇做什么事都非常用心刻苦,管理门派时遇到的疑难问题和特殊情况,他都会一一记录下来,写信询问沈不渡。沈不渡像一个真正的老师那样,并不直接把正确做法告诉他,而是适度点拨,让对方自己去想办法。
如今一年过去,李星宇成长的飞速,性格也更大方自信,很有一个掌门的样子了。
经方少钧一提醒,路丹绪也想起了一事,咽下嘴里的红烧排骨道:“对了师父,薇玉托我向你借本书。”
年轻人爱学习是好事,沈不渡喝了一口酒,随口问:“什么书?”
路丹绪:“《凤凰饲养指南》。”
沈不渡:“……”
没错,聂薇玉这一年,在忙着养凤凰。
凤凰族涅槃重生后,并非直接成人。他们是从一堆凤凰蛋里破壳出来的。
大家都很稀奇,结伴去看凤凰雏鸟。雏鸟浑身火红,因为出生不久,身上还没生出羽毛,光秃秃皱巴巴的,看着有点丑,很难让人相信,这些小家伙就是翱翔天际强大美丽的凤凰神鸟。
聂薇玉盯了这群雏鸟半晌,转头问沈不渡:“这确定是鸟,不是鸡吗?”
嫌弃归嫌弃,但养还是要养的。但凤凰雏鸟娇贵的很,聂薇玉又不是多么有耐心的人,时常被这些小家伙折磨到抓狂,这是又来向沈不渡求救来了。
“我可没有这种书。”沈不渡笑眯眯说,“让她自己想办法吧。”
小孩子,总是要经历挫折才能成长嘛。
用完饭,几人又在梨树下聊了会儿天,聊顾烟雨的阵法越来越厉害了,今后打算留在白鹿溪书院当教书先生;聊宋易凡在上灵开的医馆生意越来越好了,除了自身医术厉害,大概还有某只镇店锦鲤的加成;聊秋晚燃已经成了小有名气的炼器师,炼出圣器已不在话下,很多学徒都闻名而至……
大家都很认真努力的生活,生活也在变得越来越好。
天色不知不觉已彻底黑了,沈不渡便道:“别走了,留下睡一宿,明天再回吧。”
方少钧刚想点头答应,路丹绪猛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微笑说:“不了,门派里还有点事要处理,我们就先回去了。”
方少钧一脸懵的被他拉走了:“什么事?来之前不是都处理好了吗?”
路丹绪简直有苦说不出。
前几个月他们来时,也是聊到了很晚,于是在这里住下了。
但半夜的时候,路丹绪起来如厕,然后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一些动静。
然后他就彻底清醒了,一边咽唾沫一边漫无边际的想,大师兄不愧是魔龙之体,也太……厉害了点。
师父的身体会不会吃不消啊,都这个时辰了还……
他胡思乱想了一阵,面红耳赤的溜回房间,从那天以后,就再也不敢留宿了。
非礼勿听,非礼勿听啊!
方路两人结伴回去了。小院归于安静,大花和二花也已经困了,各自回了狗窝趴着睡了。
谢见欢收拾了桌上的杯盏,对沈不渡道:“热水放好了,师父先去吧。”
沈不渡早已习惯了他无微不至的体贴,伸了个懒腰去沐浴,出来的时候却见谢见欢从床上抱了床薄毯,放去了屋外的秋千架上。
他纳闷:“拿出去做什么?不是要睡觉了?”
谢见欢走过去,迎面抱住他的腰,低头亲昵地在他鼻尖上蹭了蹭,说:“师父,我想在那里。”
沈不渡怔了一下,然后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荒唐事早就没少做,但沈不渡还是瞬间热了面皮,当即拒绝:“不行!”
“就一次……”谢见欢不肯撒手,埋头在他肩窝里轻轻蹭,“就今晚一次,好不好?”
不是几次的问题……
那种地方……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啊!
虽然,这个府邸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到最后沈不渡都不知道自己答没答应,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谢见欢抱到秋千架上来了。
夏日的夜风温度正好,鼻端浮动着沁人心脾的幽香,是谢见欢下午在秋千架上绑的花藤。白紫相间的小花儿点缀在翠绿的藤叶间,生的娇俏可人,一阵稍明显的风袭来,花瓣便瑟瑟的颤,好像随时都会受不住的被撞散了似的。
夜深人静,万籁都寂。薄云散开,露出一轮朗月。
从今岁岁年年,都是花好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