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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中偏后方的奴隶连营中,丘白鹭与另外的三百九十一人同被打散到南侧的近百个小营帐中,对面密密麻麻的营帐数目更多,规模也更大,安置的,却是同来的另外五千多人,他们潜力、资质相对较低,此外,还隐约可见一些老弱妇幼在活动。
两者区分对待,显然矿场管理者有着非同一般的考虑或目的,甚或两类人有着不同的用途。
丘白鹭和同来的四人分到了一个营帐中,那几人自恃强壮,解开枷锁后,立时桀骜起来,彼此间横眉怒目,不相服气,若非此时身处陌生地方,情势不明,大有大打出手,分个高下的势头。
不知其中谁先冷哼一声,当先冲向营帐,剩余四人,除了沉默寡语的丘白鹭,也都呼喝着抢了过去,都想先弄个好位置栖身。
大帐中一片喧嚣,里面是什么情况,丘白鹭并不知晓,眼中清光闪烁,他决定暂时先观望。
正静候着,却听原本乱哄哄一片的营帐中突然一静,接着便听到一声粗哑的怒喝:“都给我滚出去!”。
下一刻,便听帐中拳脚之声大作,刚冲进去的四个人如滚地葫芦一般,不出一刻钟,先后都被扔了出来,身上的被子都被扒掉。
竟有能控制住整个局势之人?里面果然不是寻常之地!
丘白鹭眼神一凝,悄然收住了本想迈出的脚步。他既不想惹事,也不想让人找自己麻烦,想了想,便找了个角落,将分配的破烂被子铺展开来,准备在外面休息,明日弄清了情况,再做决定。
“小子!你给老子滚起来”,他选择暂时隐忍,但有人却并不准备息事宁人,只见被打出来的四个家伙中,最矮小的鳞族青年刚爬起来,就指着他怒喝道。
眼中冷光一闪,他凝神看向那矮个青年,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缓缓站起身形,两人目光狠狠撞在一起。
冷哼一声,那矮个青年摇头晃脑*近过来,嘲讽道:“毛还没长全的小崽子,难道你还想跟爷们动手不成?嘿嘿,看你那样子是找死,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他是最先被踹出营帐的,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四人中实力最差的一个,不敢再对同伴生事,但羞怒之下心中那股窝火却无处发泄。少年在营帐外悠然自得,不禁勾动了他的怒火,料想这十几岁的小子,如何也不可能是自己对手,便决定先打上一顿,出口恶气,再顺手夺了被子,岂不快哉!
“妈的!给我躺下!”,矮个青年走到丘白鹭面前,当头一拳击出,这一趟出手,端的又快又狠,配合上狰狞的神色,着实凶悍!
旁边那三人索然无味地看着,料想,这少年也不是鳞族青年一拳的对手。
眼中闪过讥讽和冷意,丘白鹭矮身一蹲,再一侧步,恰到好处躲了过去,论反应力,他比对手是分毫不差,甚至还可能要强上些许。
“妈的!”,怒骂一声,鳞族青年觉得很没面子,猛然俯身去抓丘白鹭的领口,要将他狠狠来个倒掼。
在刚才交手的瞬间,丘白鹭已经估摸出了自己和这青年的实力对比,此时不再犹豫,右臂握拳猛然穿击对方下颌,迅猛无比,抢先一拳将鳞族青年砸飞出去。
他是年少,然而,身体素质却不比这些奴隶成年人差多少,洞察力、反应力,更是因为精神蜕变的原因,比常人强上一大截,论整体实力,在奴隶当中也绝对属于中上水准,不是任谁都能欺负。
惨嚎一声,那鳞族青年喷出一口血水,仰面倒去。血水中,还可以看到三两颗尖利的牙齿,他起身惊惧地看向丘白鹭,一时对这出手狠辣的少年生出莫大的惊惧,不敢再去挑衅,抱着下巴不停痛哼。
此时,丘白鹭的眼神,已根本不在他身上,他与对面的三人隐隐成了对峙姿态。那三人,同样因为冲进营帐失了被子,此时五人中,也只有丘白鹭有一床又脏又破的被子,一时还成了抢手货。
“哼!你们也想和我较量一下吗?”,丘白鹭冷笑着问道,神情依然淡定,心里却有些忐忑了,激动中说出汉语便映衬了此时的心情。
对面的三人,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听懂他说的话,但是,他的出声却让其中两人找到了出手的机会,顿时一左一右猛扑上去,对着他身体的胸腰要害,猛然挥拳砸来。
看到终究是躲不了了,他脸上神色一狞,一脚踢飞了被子,卷起一片烟尘。
在前方两人慌忙躲避被子和尘土之时,他猛然向着右侧的蜢皋族壮汉冲去,此人身短腿长,双臂成刃状,带给他的威胁最大。
“砰”,那壮汉的实力果然是鳞族青年不能比的,他偷袭之下依然没有得手,两人拳拳相撞,各自退了出去。
他力气小上许多,也多退了两步,险些跌倒。拳头被这记猛击撞伤,开始有鲜血汩汩流下,整条手臂都开始酸麻起来,这一拳他是出尽了全力的,没想到,却吃了大亏。
“好小子!”,甩甩胳膊,那蜢皋族壮汉眼中精光一闪,他的手已经失去了知觉,只觉右臂酸麻,短时间里已用不上力了,此时却还得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以免失了面子,心里却是有苦难言。
另外一个方向,是飞羽族的年青人,二十岁上下,身材高大魁梧,比之远处静立的同族中年,看起来要彪悍威猛的多。
见丘白鹭向后跌出,他嘿嘿一笑,猛然冲了上去,当胸就是一拳,这一拳,比之鳞族青年的力道,怕不要强上近半。
心口反震的剧痛,右臂也肿胀的抬不起来,飞羽族青年攻到,丘白鹭勉强侧身躲开,那飞羽族青年的反应却也不慢,立时转过身形,回拳又砸来。
三人打的正欢,这时,营帐门口挤出一个中等矮瘦身材的桜耗族人,“你们当中最强的那人才可以进营帐!”,他傲慢走出营帐,眼神斜睨着宣布道。
此人脸形尖削,嘴旁各生三撇长须,长相十分猥琐,然而,狐假虎威,神情中对着丘白鹭几人,却透着居高临下的味道,有种狗仗人势的意味。
丘白鹭完全听不懂,自然没有什么反应,况且,此时也完全被飞羽族青年压着打,只能堪堪躲避,而另外四人则不同,眼中都冒出光来,那飞羽族青年似乎受到了鼓舞一般,对丘白鹭出手更狠了三分。
相互怀着敌意对视了一眼,飞羽族中年人和蜢皋族汉子猛然撞在了一起,鳞族青年见状,来回观望着,牙齿紧咬,也跃跃欲试,只是眼神中透出一丝犹豫惧怕,最终,两边的战斗都没有参与进去。
绕着圈子躲避,那飞羽族青年始终打不到他,急的怒吼连连。
听不懂对方的骂声,丘白鹭也就不在意,只要自己没被打到,一切就OK,慢慢总会找到转机。
另一边,一刻钟后,飞羽族中年把握住蜢皋族壮汉的弱点,一个闪身欺到了壮汉右侧,一记重击结束了战斗,蜢皋族汉子被击中了颈动脉,昏迷了过去。
而丘白鹭和飞羽族青年,依然还在捉迷藏,营帐中挤出来的好事者们,不停在喝着倒彩,各种冷嘲热讽冒出,飞羽族青年受不得激,更加暴躁。
正在这时,远处值守的戍卒过来了四人,面对一众彪悍的奴隶,四人丝毫没有惧色,当先的一个兵士长模样的羟族青年,举起手中褐色长刀,指着众人怒喝道:“混账!禁制殴斗!立刻归营!否则,格杀勿论!”。
偏偏一众人真就怕了这四个看起来也并不强壮多少的士兵,一个个灰溜溜回了营帐,反驳的话都不敢出口。
鳞族青年以为来了机会,也跟着那些人蹿了进去,紧接着“砰”、“砰”几声击打声后,他惨叫着又被扔了出来,两眼和腮部高肿了起来。
飞羽族青年受到震慑,早已停了手,正自惴惴不安。那兵士长冷冷扫视了仍站着的丘白鹭三人一眼,一股杀气仿若尖刀利刃,落在了他们身上。
脊骨冰寒,汗毛倒竖,三人心中战栗不止,甚至隐隐有一种要瘫软的冲动,这是直面死亡威胁的绝大恐怖!
看着这几人惊惧战栗的表现,那兵士长冷哼一声“还是废物!”,一脚踢开鳞族青年的身体,带着手下大步离开了。
心中惊惧,久久没能回过神来,飞羽族二人和丘白鹭都没有了打斗的心思,面色一片惨白。
将地上的被子抢起来,那飞羽族青年招呼同族一起坐在了上面,两人冷冷看着丘白鹭,等待着他的反应,却发现少年根本没有再争抢的意思。
站立在原地,丘白鹭心绪此起彼伏,根本无法平静,满脑子都是那兵士长冰冷的眼神,和透骨的杀意,这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在一遍遍蹂躏他最后的心理底线。
恐惧!绝望!疯狂!暴虐!臆想的安全!根本就是扯淡!自从来到这里,生命就没有保障过,更不知何时就要被人索去,这里没有法制和道德的约束,只有森寒的丛林法则,残酷!混乱!血腥!强者为尊!
“我要活着!”,心灵被恐惧压抑包裹的越来越紧的时候,传出一道破限的呐喊,这是一种心灵蜕变的力量,源于执着,源于恐惧中带来的极端偏执,是一个人在生死危境中缓缓凝聚的至强信念。
眼神中恢复清明,他看也没看被夺去的被子,盘坐在营帐旁的一角,缓缓闭目盘坐,飞羽族两人的胁迫,在他眼里再没有一点意思。强大!只有强大到拥有碾压一切的力量,才是生存的根本之道,这才是他今后的唯一目标。
他坐在那不言不动,犹如磐石,在其他三人眼里,这少年似乎失心了一般,变得有些让人难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