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憋屈

清清萧梧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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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史大人,未经查证之事,休要胡乱给人定罪。”楚成敬平静地说道。

    齐维转过头,借着昏暗的光想看清楚成敬脸上的神情。

    这些时日他们都在尚书台共事,他多次见识了楚成敬的喜怒无常和傲慢,如此平静的语说话,很是罕见。

    魏玄英冷笑:“未经查证?晋王殿下九月巡视军务,在邓州发现楚姓士卒,若无你们的安排,谁敢放楚姓之人进军中?”

    建昭帝似乎没听到身后的争执,安静地看着被绑在十字木架上的人。

    楚观他们大气不敢喘,目光在建昭帝,楚成敬和魏玄英身上来回转动着。

    魏彦徳他们却笑了,简直都要欢呼起来。

    那人所透露之事,不管哪一桩,都足已让楚氏遭受灭顶之灾。

    亏他们还处心积虑想着如何把祁渊弄死,原来楚氏自己就想弄死祁渊。

    “都说虎毒不食子,丞相大人,晋王妃可是您女儿,你们设套陷害晋王殿下的时候,可有想过晋王妃吗?想过您两个年幼的外孙吗?”魏彦徳笑嘻嘻地煽风点火。

    楚成敬转过头,注视着魏彦徳,冷笑道:“魏尚书,此次赈灾银钱粮物,出库之数和各州县实际收到之数并不一致,魏尚书有那闲工夫管别人之事,倒不如把自己份内之事做好。”

    他说完,又转向魏玄英,“御史大人,你方才也说了,殿下是在邓州发现楚姓的士卒,底下州府所做之事,你都一清二楚吗?”

    他

    暼了一眼已露出惶恐之色的魏彦徳,讥笑着:“且不说各州府之人,只怕是眼前之人,他们所做之事,我们也未必全然清楚。”

    魏玄英不言语了,目光向魏彦徳扫去,魏彦徳立刻低下头,躲开他凌厉的目光。

    “好了。”建昭帝终于开口,身后的争执声顿时就安静下来。

    “庞卫还未审完,你们急什么?”建昭帝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半分喜怒。

    待他们安静下来,庞卫问那人:“训练你们的人是谁?”

    那人也听到黑纱帘后的说话声,从丞相和御史大人,晋王妃等字眼中,他已大概猜出是谁,庞卫再问他话,他已不如方才那般答得痛快,而是支支吾吾的。

    庞卫知道他畏惧黑纱帘后那些人,冷笑道:“晋王殿下说过,若是你们老老实实把所知道的事都说出来,可以饶你们一命,若你们不想说也不打紧,本掌印也不勉强,你们把掖庭狱的刑具都走过一遍,若还气,就是你们的造化。”

    他把手中的鞭子往盐水桶中伸进去搅动一圈,抽出猛地往那人胸前狠狠摔去。

    那人惨叫一声,尖着嗓子道:“我说我说。”

    庞卫停了下来。

    那人脸色惨白,喘了几口气,“训练我们的人,也是管着我们的人,我们叫他统领,但他从未告知我们他的名字,是哪里人?他也从不给我们踏出那寺庙。”

    庞卫又问道:“你们为何如此听他之令?”

    那人答道:“

    我们在里面,领到两次军饷,每次的数目都比在军中多,且他日日都对我们说,晋王殿下不仅为难我们,还迫害我们的家人,让我们记住和晋王殿下的血海深仇。”

    “那寺庙在何处?”庞卫追问道。

    “小人回到上阳地界后,就被蒙住眼睛,并不知那寺庙具体在何处?看着日头,估摸是在上阳城的南边。”

    庞卫继续问他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建昭帝却突然开口:“楚钦,魏达,你们可听清了?”

    突然被叫到的两人先是一愣,旋即起身道:“微臣听清了。”

    “朕令你们京兆府和廷尉府查办此事,还有岳州栈道巨石滚落一案,你们务必要尽快查出。胆敢谋害储君,是藐视皇室之天威,藐视律法,是想把我东秦拖入动乱的危险境地,如此狂妄忤逆,置东秦于不顾的宵小之徒,是朕所不能忍的。”

    建昭帝压着声音,一字一句地说说道,话语中的沉怒让身后之人面上皆变了颜色,他们起身跪下,“陛下息怒。”

    建昭帝起身,慢慢转过身子,垂眸望着跪在地上的诸人,“楚相,魏大夫,你们负责督促京兆府和廷尉府办好这两件事,他们如果办不好,就换人来办。”

    楚成敬和魏玄英俯下身子,额头贴地,肃声道:“微臣遵旨。”

    眼前有轻微的风扑过来,接着是脚步声向往走去,魏玄英抬起头,建昭帝已经走出门口,他站起身子,脸色阴

    沉地盯着魏彦德。

    楚成敬也站起了身子,同样阴沉着脸,但他盯的是黑纱帘那边被抓到的那几人。

    齐维和杨易待楚魏二姓之臣出去,才跟在后面走出去。

    众人顺着宫墙往外走,齐维特意同楚魏诸人拉开距离,远远望着走在最前边的建昭帝,悄声同杨易说道:“陛下和殿下这一招,真是高明。”

    杨易眼中露出困惑:“我不明白,为何陛下不借此机会把那些人全部拿下?”

    齐维道:“朝廷三省六部,除了兵部,其他掌权的都是他们的人,底下的州府,有大半数也是他们的人。陛下此时把他们拿下,只怕他们就真的会反了。”

    杨易不屑一顾,“殿下掌管兵部,若他们敢反,直接杀个干净。”

    齐维望着建昭帝身上披的明黄绣祥云腾龙斗篷,在昏暗的宫道中,那明黄色极为醒目,也极为孤独。

    “是可以杀个干净,但他们的人也会杀向百姓,储君他们都敢下手,百姓于他们而言更是命如草芥。陛下为何隐忍这么多年,殿下在疆场上敢勇闯敌阵,为何回到上阳就畏手畏脚?是因为他们担心国内一乱,突厥,柔然,金燕,西夏趁机进犯,东秦遭难。”

    杨易沉默了一下,恨声道:“真是憋屈。”

    “是憋屈。男人难以忍受女人说自己没用,君王难以忍受臣民说自己无能,但他们却不得不忍着。史书上记载着帝王的功过,可这功过之间,帝王

    如何处之,只怕没几人会在意。”

    齐维叹了口气,手笼在袖子中,顿了顿,嘴角挂了一点笑意,“但此事,陛下和殿下,终可以畅快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