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故意那样说

清清萧梧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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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灾之事已处置得差不多了,尚在正月里,也没什么事,每日不过到宫里应卯,闲着无事,想着许久未同叶先生说话,就过来了。”

    赵濂坐在炭火盆前,伸手在上面烘烤着,炭火的光将他略显肥胖的脸照得满面红光,与他身上绛紫锦袍泛出的光泽交相辉映,让他整个人笼罩在淡淡的光影中。

    叶寒舟把书案上的书归置好,过来坐在他旁边,“这次的雪灾,不知多少百姓受苦了。”

    赵濂笑道:“陛下和殿下心系百姓,他们会处置好的。”

    小丫鬟端上茶,赵濂接过,抿了一口,耷拉下眉眼,叹了口气:“殿下为了百姓,天寒地冻地在外奔波,可回到上阳,连个年都不得过安稳。”

    叶寒舟捏着盖子来回撇着茶汤上的浮沫,“殿下怎么了?”

    赵濂状似惊诧地问道:“殿下没来叶先生这里吗?”

    叶寒舟道:“他来拜年,只说了雪灾之事,其他事他不曾说过。”

    赵濂轻叹道:“想来殿下是怕您担心,所以不告诉您,是赵某多嘴了。”

    他说完,低头慢慢地喝茶,像是不想再说下去。

    叶寒舟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可是宫里又发生什么事了?”

    赵濂抬起头,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赵某原不该说的,可看着殿下实在可怜。叶先生,您是不知道,殿下现在被楚魏那些人逼压成什么样子。南越举兵,他们说是华侧妃和南越里应外合,意图

    祸乱东秦,指责殿下偏宠妾室,祸国误民。他们自己谋害储君之事尚未查清,就往殿下身上泼脏水,分明是想借机从谋害储君之事中脱身。”

    叶寒舟大吃一惊,“殿下被偷袭我是知道的,南越举兵是什么回事?”

    赵濂告诉他:“南越在我们西南边境聚集了大量的兵马,尚不知要做什么,楚魏便硬往殿下身上扯。”

    叶寒舟疑惑,“南越不是好战之国,且国力与东秦相差太多,他们若是要打,只会自讨苦吃,举兵作甚?”

    “谁知道呢?”赵濂目光一转,把话头拉回到祁渊,“楚魏这几日,接连上奏章指责殿下,昨日赵某在宫里遇到殿下,看到他眼下都有了乌青,可想而知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叶寒舟放下盖碗,拧眉道:“华侧妃那孩子我见过,品性不错,不像是惹是生非之人,且她若是如那些人所说的,殿下怎会不知,去岁他可是处置过西夏的李惜月公主。”

    赵濂忙道:“可不是吗?我们这些异姓之臣也是这般说的,有几个同僚斗胆上了奏章,可被尚书台压了下来,送不到御前,我们纵然想维护殿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他说完,又长长叹了口气。

    叶寒舟垂眸望着那通红的炭火,默不作声。

    赵濂悄悄看了他一眼,状似无意地道:“赵某这两日同一些文人志士喝茶,他们说起此事,皆是义愤填膺,想向陛下上书,可苦

    于无人能送到御前。若是有异姓之臣,能站到朝堂上,让陛下看到听到楚魏之外的声音,不仅能帮到殿下,还有助于东秦。”

    叶寒舟一直盯着炭火看,那小小的焰火摇曳在他眼中,明暗不定。

    赵濂也不说话了,两人一起望盆中的炭火。

    许久,叶寒舟终于道:“赵翰林所言甚是,朝堂上不该只听到楚魏的声音,该有更多的人发声,才有助于东秦的江山社稷,你的话,我会告诉殿下的。”

    赵濂伸在炭火盆上的烘烤的手抖了一下,他很快攥紧成拳,觉得不妥,又张开来回搓着。

    他向叶寒舟颔首:“有劳叶先生了。赵某结识的文人志士众多,他们颇具才干,也有报国之心,只苦于无处施展才干,若这些人能机会为殿下效力,定会尽心尽力,肝脑涂地。”

    兰氏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把升腾着热气的碗递给他们,“赵翰林,这是妾身做的年糕,用糖水煮了,您喝碗暖暖身子。”

    “多谢叶娘子。”赵濂起身双手接过。

    叶寒舟喝了一口汤,皱眉道:“怎么这么甜?不是让你少放点糖,这么甜怎么吃?”

    兰氏脸色一沉,啪地把托盘放在几上,拔高了声量:“嫌甜就不要吃了,有能耐我煮的饭也别吃了。”

    赵濂尴尬地笑着,捧着那碗年糕甜汤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叶寒舟向赵濂苦笑,“瞧瞧,说一句都不得了。”

    赵濂刚要开口打圆场,兰氏

    抢先冲着叶寒舟怒道:“你是说了一句吗?你是,不是嫌弃这个,就是嫌弃那个,我告诉你,我不伺候你了。”

    说完,她甩着帕子怒气冲冲地出去了。

    叶寒舟窘迫道:“赵翰林,让你看笑话了。”

    赵濂忙道:“夫妻之间就是如此,吵吵闹闹实属正常。”

    他话音刚落,小丫鬟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先生,师娘在捡衣服,说是要回娘家。”

    叶寒舟一听,也怒了,“她要回就让她回,动不动就会娘家,成何体统。”

    赵濂已顾不上喝汤,放下碗,示意叶寒舟去劝兰氏:“叶先生,正月里吵架回娘家可不好,您去劝劝吧,赵某改日再来同先生说话。”

    叶寒舟纠结了一下,向他抱拳,“恕我失礼了,改日再向你赔罪。”

    赵濂同他出来,向他告辞,上马车后懊恼得拍了一下椅子。

    他刚把话头引到举荐人才之事上,想暗示叶寒舟,他手中有可用之人,若是祁渊能重用他,他就能帮祁渊收揽人才,谁知兰氏偏偏这个时候同叶寒舟争吵。

    叶寒舟站在窗后,看着赵濂的马车远去,方慢步走到寝室。

    兰氏坐在床边比划着方才缝制的衣服,看到他进来,叫道:“过来,试一下这件衣服。”

    叶寒舟过去,脱了棉袍让她穿上长衫,看着她低头系着衣带,笑着问道:“娘子如何知道我是故意那样说的?”

    兰氏睨了他一眼,“我跟了你几十年,你几

    时当着外人对我说过重话?”

    叶寒舟抱住她,“知我者,娘子也。”

    兰氏抬起头,“那日殿下来拜年,同你在书房说了半日的话,说的就是赵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