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闹情绪?

样样稀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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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装渗透这种把戏,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可不象后世小说或电影电视里那样随随便便就能搞出来的。首先说道具的问题吧,干净的日军军服、钢盔、枪支,甚至马匹,机枪、掷弹筒等,没有哪支部队能凑齐上百套。你总不能扛着汉阳造愣装日本鬼子吧,那不是把脑袋伸过去找揍吗!

    另外就是还要有会日语的人才,能把日语说得流利无比,且能随机应变,一身行头又无可挑剔,表演效果当然能够以假乱真,唬得皇协军乖乖听话。

    游击队现在能够凑齐二三十套,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也是多年来的积累所致。再加上李铁在情报工作上的专长,有效使用敌工部的资源,游击队不亚于如虎添翼。

    商家铺奇袭,给了敌人一个警告,即便是在治安区的腹地,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更不用说游击区了。趁敌不备,搞次大的,然后再稳扎稳打,零敲碎打,这也是受到了孟有田的影响。如果能使自己的办法和思维推广开来,而不用事必躬亲,这正是孟有田最希望的结果。

    可以说,多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从地雷战、地道战,到民兵素质的提高,再到游击队的成长,孟有田的影响无处不在。也正是这种影响,再加上他奋勇杀敌的事迹和数量无人能比,为他形成了一层无形的保护。只要不杀人放火,只要不叛变投敌,一些小节上的错误已经奈何不了他。批评教育?算了吧,一个老百姓,能把他怎么样呢?

    随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的飘落,孟有田担心的大旱危险似乎也降低了不少。而鬼子的扫荡也将随着这场大雪而告结束,尽管小娄庄还为敌所占,但不战而退似乎才是鬼子的明智之选。后勤的压力,治安区的不稳,道路的破坏,气温的下降……鬼子面临的困难在增多,坚持下去的动力在减弱。

    即便如此,北区在扫荡中遭受的破坏程度也要比南区严重。隆平大满奉命调动五百多人返回治安区搜剿游击队,其余部队则和小林原的大队合在一起,实施新的战法演练——纵横扫荡,给北区军民的生命财产遭到了很大损失。

    “这雪下得太小了,连大石头都没盖住。”孟有田望着再度晴朗的天空,轻轻跺了跺脚,脚步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要是往年这个时候,已经下了好几场雪,屋顶都厚厚一层了。”

    “只要不误了明春的播种就好。”瞎老元嘴里喷出浓浓的白气,胡子上都结了一层白霜,眯着一只独眼说道:“中国的老天爷,还帮鬼子的忙?让咱们吃不上饭?”

    “老天爷要是有眼,还不把那些畜生都用雷劈死?”孟有田揶揄道:“求谁都没用,就靠咱自己吧!”

    “靠你们自己,猴年马月能把事儿办了。”瞎老元翻了翻眼睛,皱着眉头说道:“臭小子,你勾引大姑娘小媳妇的本事哪去了,和紫鹃的事情就这么没完没了地拖下去了?”

    孟有田苦笑了一下,没接话茬,这事儿不好说,说不好,顺其自然吧!

    瞎老元哼了一声,说道:“不管你是咋想的,甭想把紫鹃给甩了不管。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小子在安排后路。九龙堂的那个四爷,上哪去了,还有那个什么姓肖的哥俩儿。”

    “我当然要管紫鹃。”孟有田先是很笃定地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等我走的时候,就是捆,也要让紫鹃跟着。这里不是地主家小姐安生过日子的地方,也不是我这种生活作风有问题的家伙能一直平安无事的地方。”

    瞎老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小子能看到这一点,很不错。我虽然还没看得那么长远,可也知道卸磨杀驴,秋后算账的厉害。嗯,照顾好紫鹃,亏待不了你的。”

    孟有田嘿嘿一笑,说道:“元伯,你别把宋家藏钱的事情说出来,那太小瞧我了。我可不是为了钱才对紫鹃好的,要是为了钱,我早就把她给——”

    “你要和她有了夫妻之实,现在也没这么麻烦,我也不用这么烦恼。”瞎老元看了孟有田一眼,很鄙视的样子。

    孟有田有些讪讪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得和紫鹃谈一谈,别让外人带坏了她,到我走的时候可就坏事了。”

    “你是说那个妇救会主任?”瞎老元摸着胡子若有所思地说道:“紫鹃好象挺喜欢她的,和她聊了那么长时间。你说得对,姑娘家家的,不好好在家呆着,东奔西跑,抛头露面的,算个什么事儿呀?”

    “人家现在不是妇救会主任,而是副区长了。”孟有田轻轻叹了口气,“女人抛头露面倒不是我反对的最大理由,而是……”他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

    其实,孟有田对现在GCD、八路军的很多干部的风度和才华也是佩服不已。正因为如此,他心里的无力感却越来越沉重。一群理想主义者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掌握了真理,甚至于为捍卫自己的真理而不惜抛头颅洒热血,最终让整个民族登上了理想主义的战车,成为他们实现真理的试验品。可让人感到悲哀的是,这些理想主义者还拥有着在常人看来无法企及的优秀品德和才华。

    这便是上天的安排,孟有田迷茫的抬头望着蔚蓝色的天空,除了这个,还有更好的解释吗?而紫鹃,单纯又天真,那些通过嘴说所展现的美好画卷对她这样各种理论、主义并不了解的年轻人非常有诱惑力。但正应了那句话:失望源于过高的期望。

    从斗地主分田地,再到唯成分论,越来越重的枷锁将牢牢束缚住象紫鹃这样的人。如果留下来,就注定了她要在政治的风雨和漩涡中中苦熬挣扎,这正是孟有田所不愿意看到的。

    …………

    秦怜芳作为扫荡之后调查统计的官员,已经走了好几个村子,相对来说,土门村的损失不小,但准备最好,老百姓虽然不能住进原来的房屋,但也没有冻饿之虞。

    “咱们区各个村子的损失都很大,主要是房屋方面的,这使得有些村子的群众越冬出现了困难。”秦怜芳看了一眼孟有田,神情淡漠,似乎没有在听,又似乎不太关心,“孟大哥,你在听我说吗?”

    孟有田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秦怜芳,半晌才自失地一笑,说道:“副区长说话,我哪敢不洗耳恭听。说吧,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或者支援些什么。都是乡里乡亲的,有困难就应该互相帮助。”

    秦怜芳垂下了眼睑,她猜想孟有田肯定有情绪,连区上调集基干民兵要挤走小娄庄敌人的行动他都不参加。但这种事情她是没办法在原则性极强的区长面前说情的,孟有田当然确实也有错误。但孟有田因此而似乎与她产生了隔阂,这让她很难过。

    “燃料?粮食?人力?”孟有田扳着手指头一一数着,“区上一声令下,俺们乖乖照办就是。”

    “孟大哥,你别这样。”秦怜芳尽量用商量的语气对孟有田说道:“工作上的事情我无能为力,但我们的私人关系也要受到影响吗?你别当我是什么副区长,就当我是一个朋友行吗?”

    孟有田当然把秦怜芳当成朋友,否则也不会冲她发脾气,因为他知道秦怜芳不会因此恨他,整他。秦怜芳的低姿态让孟有田也改变了态度,他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不该冷嘲热讽,毕竟秦怜芳没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就因为当你是朋友,才闹闹小情绪的。”孟有田缓缓吐出一口长气,说道:“你也是,拿出官架子来呀,俺们这些小百姓最吃这一套。”

    秦怜芳有些哭笑不得,但孟有田的话让她开心了许多,“孟大哥,你闹情绪,我不生气,说明你没把我当外人。至于说到支援和互相帮助,我想你们村拿出一些粮食和木炭,帮别的村一把。”

    “行,这没啥说的。”孟有田很爽快地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听说现在形势有些复杂,国民党那边——”

    “一直是这样的,国民党不事抗日,专搞摩擦。”秦怜芳很激愤地说道:“华北地区的鹿钟麟、阎锡山,还有庞炳勋、朱怀冰、石友三等部,打日本虽本事不大,但对搞磨擦却个个在行。当然,咱们这里还没受到影响,你可以放心。”

    整个抗战期间,国共两党联合起来,一致对外,是大势所趋,是历史的必然,也是全中国人民所最愿意看到的事情。从这点来说,蒋介石就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反共,就算是反共,也必须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而GCD是不可能让他又更多的理由来挑起势头。蒋介石也不能不考虑一下国内的民心和舆论,这个是作为一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所必须重视的问题。

    就算是反共,在很多时候也仅仅只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中央军的事情,当然了,少数顽固势力也偶尔会做出那么一两回出格的事情来,但是大量地方部队,由于远离中央政权,同GCD、小鬼子是一种三足鼎立的局面,为了自己的防区安全,他们还是和GCD这个名义上的友军保持着很友好的合作关系的。

    在孟有田看来,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种事情双方都有责任。都是玩政治的高手,理由都冠冕堂皇。你说他游而不击,吞并友军,不服政令;他又说你不事抗日,专搞摩擦,破坏国共合作。说到底,不过是两个集团都在为己方的利益争斗,谁也说不上什么光彩。虽然孟有田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中国人在抗击侵略者时还勾心斗角,但这却无法避免。

    孟有田不想关心这事,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行了。这里不受影响,也就是说他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专心和鬼子汉奸过不去。

    “小娄庄的敌人还在坚持,但在我们的挤压封锁下,正在陷入重重的困难。”秦怜芳转换了话题,试图让孟有田改变主意,“孟大哥,如果你能去的话,会很有帮助。”

    孟有田淡淡一笑,说道:“一杆枪决定不了战争的胜败,你可别抬举我了。”

    “孟大哥,那你也别妄自菲薄呀?”秦怜芳继续尽着自己的努力,“敌人真的很怕你,游击队就经常用你的名字吓唬敌人,沦陷区的百姓也有拿你来诅咒作恶的坏蛋的。”

    孟有田轻轻摇头,说道:“给别人机会吧,一个神枪手啥也不是,成千上万个才会让敌人寝食难安。我又要骑牲口,又要别人来保护,搞特殊化会让人诟病的。这件事情咱们就不要再说了,行不?”

    秦怜芳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不勉强你。那个,紫鹃能康复,我为你高兴。她能写会算,又想要多参加抗日工作,我想——”

    “不行,现在不行。”孟有田打断了秦怜芳的话,“我请大夫给她看过了,她虽然看着是恢复了,但还不稳定,怕累,怕受刺激。让她养段时间,再看恢复的情况吧!”

    秦怜芳信以为真,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我不了解情况,孟大哥,你别在意啊!”

    “肉体上的伤不算什么,精神上的才最难治愈。”孟有田有些伥然地叹了口气,说道:“紫鹃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缺乏风吹雨打的锻炼。其实你也是,不过你比她心智坚韧,也没有经历过她那样的痛苦和刺激,你比她幸运。”

    幸运吗?爱一个人却不能说,只能深深埋在心里。秦怜芳张了张嘴巴,苦笑着低下了头。

    “敌人的纵横扫荡——”孟有田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他必须尽多地掌握敌人新战术的特点,以琢磨出解决之道,“我想知道更详细的情况,希望你能帮助我。”

    “我会注意搜集相关的资料文件。”秦怜芳很痛快地答应下来,看了看手表,起身把手伸向孟有田,“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赶回去汇报工作。孟大哥,咱们以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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