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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后悔,刚刚不应该跟陆娇娇争吵,应该直接让婆子把她撵出去!
她可怜的红杏儿,不知道还要受多少苦!
这边各种忙碌焦灼,那边陆雪凝的院子里却是一片寂静。
陆雪凝回去以后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在堂屋站了片刻,回避了丫鬟云翠的问话,若无其事的回到东厢房里,往炕上一坐,拿起了摆在那儿才绣一半的绣花绷子。
熟料一针下去,手指头尖顿时传来一阵刺痛。
陆雪凝低头去看指尖的一团红色血迹。
回头心烦意乱的对云翠吩咐道:“你去隔壁打听打听,看看现在什么情况了。”
心里面却是笃定的很。
陆红杏绝对不会把自己推她的事情说出来的,就算是说,也只会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水,既不会攀扯她陆雪凝,也绝对不会攀陆娇娇。
哼,今儿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又让陆娇娇逃过去了!
陆雪凝心里面,不甘心极了。
想了想,她忽然一把扔下绣花蹦子从炕上下来。
云翠正要去隔壁,见状不由问道:“小姐,您这是要干什么呀?”
“不用你去,我自己去看。”
陆雪凝说着,便取下架子上挂着的披风穿上,又拿了暖手炉,一路抱着出了暖烘烘的屋子,往隔壁院子里走去。
云翠一脸疑惑,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后。
隔壁院子里,陆红杏泡了热水澡,喝了红糖姜水,又被陆娇娇针刺穴道,把身体里钻进去的冷气与寒气全都驱散走了,此刻正靠着引枕躺在床上,跟陆宰相描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果然如同陆雪凝说的那样,陆红杏没有指控她,也没有指控陆娇娇,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招揽,说他是不小心自己掉下去的。
“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去水池那边,怎么还自己掉下去了?”陈氏一脸的不相信。
陆红杏眼眸垂了垂,小声回答:“踩到岸边苔藓不小心掉下去的,娘您就别问了。”
“怎么能不问清楚呢,你这孩子……”陈氏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恨恨的瞪了陆娇娇一眼,正想法子不着痕迹的把这件事往路娇娇身上引时,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随即陆雪凝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爹,娘!我知道真相,由我来说可好?”
屋里所有人都抬头向她看去。
陈氏脸色一喜。
陆娇娇缓缓抬起头来,向着陆雪凝看了一眼。勾了勾嘴角,唇边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
倒要看看,这位罪魁祸首白莲花妹妹,能说出什么真相来。
既不开口,也不阻止。
“雪儿,你知道什么?”陆宰相扭头看了她一眼。
经历过从前那么多的事情,他已经不会认为自己的这个女儿天真善良,单纯无邪了。
“爹,今日在御花园里,我亲眼看见大姐姐跟二姐姐吵架,正想上去劝阻,就惊恐的看见大姐姐很用力的把二姐姐从水池边上推了下去!女儿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陆雪凝说着,就用怕子擦了一下眼泪。
“果然是陆娇娇推了红杏!”
陈氏闻言,气的面色铁青,转身朝着陆宰相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的哭喊道:“老爷,您不能再这样姑息养奸了!你为了一个陆娇娇,难道要害死其他两个女儿吗?难道她们就不是您的女儿吗?”
“今日陆娇娇必须要给个说法!否则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陈氏说着,一把抱住了身边的柱子。
下人们吓的不住尖叫。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呢,总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吧!就算是公堂之上也得给娇娇一个辩驳的机会。”陆宰相无可奈何的道。
陈氏气呼呼的抱着柱子看向陆娇娇:“你说啊,我倒要看看,事实俱在,你怎样辩驳!”
“娘,根本就不是大姐姐推的我。”
却在这时,病床上的陆红杏缓缓开口了,她看都没看陆雪凝一眼,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讲述了一遍:“……看到三妹妹打算自己跳进水池里去,以此来冤枉大姐姐推她,女儿觉得不能再让她犯错了,于是冲过去抱住了她,如果没有想到,三妹妹得救了以后,却反手把我推了下去。”
“什么?竟然是雪凝推的你?”
陆宰相已是目瞪口呆。
一旁陈氏也是呆若木鸡,半天才反应过来。
随即,她猛扑上去,奔到床前,啪的一巴掌甩在了陆红杏的脸上。
掌掴声清脆响亮,惊呆了屋子里的人。
陈氏犹自不解恨,抬手还要再去打,陆宰相连忙一把紧紧的拉住了她的手,大声喝道:“你是不是疯了?红杏刚刚才被推落水!她还是个病人!纵然不是病人也是你的女儿,你做什么下这么重的手?”
陈氏好似才反应过来被质问的面色有些发白,却冷哼一声道:“她污蔑妹妹,歪曲事实,颠倒黑白,打她已是轻的!她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去死?”
说着,满脸愤恨的瞪着陆红杏。
才刚挨一巴掌,整个都处在又疼又懵逼状态之中的陆红杏,被这样冷漠的语气还有厌恶神情给狠狠的刺痛心口,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氏,颤抖着问:“娘,你竟然盼着我去死?”
陈氏刚刚在气头上,说话说的重了一些,但是她是绝对不会给陆红杏认错的,闻言将头撇向一旁道:“你污蔑自己的亲妹妹,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陆红杏:“……”
她满脸惊呆的看着陈氏,心里的委屈翻江倒海一般往上涌,她用颤抖的声音道:“原来在娘眼里,无论我做什么,就算说出来的话是真相,只要是不利于三妹妹的,就都是错的?”
陈氏很想说不错,就是这样!
但是这话当着陆宰相的面,她却绝对不会说,说了岂不是变成逼供陆红杏了么?
她冷冷开口道:“我看你是跌落下去,把脑子给摔傻了,才会说出这种不三不四的话来!你妹妹分明是去帮你的!结果却被你误会成这样!你还不承认是你的错?”
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上怼陆娇娇了,只是集中火力猛怼陆红杏,恨不得逼着她当场改口才好。
陆红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比她刚刚从水里面捞出来的时候,还要更加的虚弱。
“你说够了么?”
陆娇娇往前一站,拦在了床前,对陈氏嘲讽道:“当时这件事闹的那么大,所有下人都看见是我用树枝把红杏从水里捞出来的!而那个时候陆雪凝在干嘛?她偷偷的跑了!”
“亲姐姐落水,不是别人啊!她都能毫无留恋的逃跑,回自己院子里去,她有当红杏是姐姐么?她有一丝人味么?说她是畜生都是辱没了畜生!”
“为什么你总是不肯听别人怎么说,只是一味的护着陆雪凝呢?难道陆红杏不是你的女儿么?”
陈氏被问的哑口无言。
她扭头看了陆雪凝一眼,怒道:“谁说雪凝不关心姐姐的!这不是已经来看望了吗?”
“她那是来看望?还不如说是来找机会污蔑我罢了!”陆娇娇冷笑着揭穿了陆雪凝。
的确,陆雪凝进屋之后,没有问过一句陆红杏怎么样了,张口就是那段污蔑陆娇娇的话。
陈氏无话可说了。
她扭头期待的看向陆雪凝,等着她反驳。
结果,陆雪凝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盯着病床上的陆红杏,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姐姐,你真的决定拥护大姐姐,放弃我了么?”
这话简直是诛心之言!
也一箭双雕,既能让陆红杏内心煎熬,饱受良心的折磨,又能把这件精心谋划的姊妹自相残杀惨案,活生生的变成姊妹纷争。
她还从一个加害者,变成了受害者!
因为她的亲姐姐,放弃了她,改为投入陆娇娇的怀抱。
陆娇娇这一刻都佩服她。
陆宰相果然无法开口斥责她,黑着脸想了半天,扭头看向苦主陆红杏:“杏儿,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陆红杏闭着眼睛,双泪长流,陈氏刚刚那些话对于她来说,无异于一场凌迟。
身心巨创的她,根本就说不出什么话。
好一会儿,她才哽咽道:“爹,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好,你好好休息。”陆宰相连连点头答应,随后便驱赶着陈氏,还有陆娇娇等人从屋子里出来。
在花厅里他满脸严肃的道:“不必再说什么了,这件事情的真相,我心里也有数,红杏心地善良不跟你们计较,全都给我回去好好反思去!”
说完背着手扬长而去。
陆娇娇也领着雀儿回去了。
只剩下了陆雪凝与陈氏两个人,陈氏看着陆雪凝压低了声音问道:“到底是不是你把杏儿推下去的?”
“娘,姐姐抛弃我,现在就连你也开始抛弃我了吗?”陆雪凝一霎时就红了眼眶。
“好好好,娘不是怀疑你,只是确认一下!”陈氏慌忙道歉道:“我可怜的凝儿,你现在只有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