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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中,一字一句道:“人命关天,居然也能做到熟视无睹,好!我记住了!”
丢下这句话,公孙晋猛的转身上了停在身后的华丽马车,冷声吩咐道:“立刻赶回府中去。”
“是,世子爷。”
暗夜中,车轮辘辘声与马蹄声都去的远了。
犹如扯碎了棉絮一般白雪,依旧纷纷扬扬的飘洒着。
温暖如春的房间里,陆娇娇躺在林琅胸口上,却怎么样都睡不着。
耳中听到林琅有些沉闷的呼吸声,她知道他也没睡着。
“凭什么别人伤害我们的时候,是那么理所当然!“她猛的翻身坐起来,有些生气的道:“轮到我们时,只是冷漠不管,心里就这么的难受!”
她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去救云阳公主,那个疯癫女人不值得救!
可是脑海里立刻有另外一个声音道:孩子是无辜的……
“我又不是万能的!又不是神医,可以保她母子平安!万一去了那边,出一点问题不就都是我的错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才不要去做!”
陆娇娇突然的爆发,把林琅吓了一大跳。
黑夜之中,他翻身坐起,将她揽入自己怀中,压低了声音道:“娇娇,别怕,有我在!不去救云阳公主是正确的,她几次三番想要拆散我们,还差点害死你,我绝对不会原谅她!我们才不管她!”
“对!不管她!我又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陆娇娇点点头,然后翻身躺下来,闭上眼睛,睡觉!
“什么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林琅自言自语,陆娇娇又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暗夜里,他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低低的出声安慰她,宽慰她,渐渐的,陆娇娇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然后,终于睡着了。
林琅松了一口气,也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这一夜,无论外头是如何的乱糟糟,闹哄哄,林宅里却是温馨一片。
一大早,陆娇娇就醒来了。
她睁开眼睛时,发现天已经大亮,但是林琅还躺在她的身边,正沉沉的睡着。
看着他眼底的青黑,陆娇娇内心十分的愧疚。
都是她的错!昨夜里不停的胡闹,最后害的林琅花费大量时间来安慰她,自己都没睡好。
陆娇娇舍不得吵醒他,慢慢的,一点点把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挪了下来,一点点坐起身来,蹑手蹑脚的下床,走出房间。
“少夫人,您醒了,天色还早,您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云雀端着冒着热气的洗脸水从外头走进来。
“不了,我睡不着。“陆娇娇走过去,洗了手跟脸,随后走到了窗子前。
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雪,居然还没有停下。
外头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陆娇娇很想把窗子打开看一眼外头的世界,但是还没动手,云雀便连忙阻止:“少夫人!别,外头太冷了!您这样会着凉的!”
前几天才着凉过的陆娇娇,闻言立刻缩回了手去。
在这冰天雪地的时候感冒,实在不是什么好体验。
昏昏沉沉,头痛欲裂,天旋地转,即便有自己研制的药丸,陆娇娇也仍旧是在床上躺了三天才好,那种滋味,她真的不想要再体验一遍了。
梳妆之后,天色更亮了一些。
云雀等丫鬟把早膳摆了上来,陆娇娇走进卧室里去,就看见林琅已经起来了,正在穿衣裳。
她缓缓走过去,伸出双手自然而然的替他扣衣裳的扣子。
林琅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今日厨房熬了羊汤,等一下喝一碗好暖暖身子。“
“再好的汤,也比不上/你的笑容温暖。”
林琅看着她,深情款款。
“都老夫老妻了,怎么忽然间说起甜言蜜语起来了?这不是你强项啊。”陆娇娇扣好最后一颗扣子,听到他的声音,顿时扑哧一声笑了。
林琅看着她的笑容,自己唇边也忍不住勾了起来:“你说的啊,人都要向前看,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我也在学习啊。”
“你呀,这话还能用在这种地方。”
陆娇娇又是一笑,然后拉着林琅去了饭厅。
夫妻俩刚入座,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阵嘈杂的脚步声,很快有丫鬟进来禀报道:“大人,二公子过来了……”
“林墨?快让他进来吧。”林琅愣了一下,随即道。
“是,大人。”
很快,穿着一身青色厚厚披风的林墨就从外头走了进来,进门脱掉披风交给了丫鬟。
“大哥,大嫂。”
“来来来,快坐下!”陆娇娇笑眯/眯的起身招呼他过来在饭桌旁坐下,让人给他准备碗筷。
“大嫂……我今日来,是有事求您。”
林墨坐在桌前,低着头,没敢去看陆娇娇的眼神。
“什么事情啊?也值得你这样郑重其事。”陆娇娇拿起了汤勺,一边给他盛汤,一边笑容满面的道:“来来来,先喝这个汤,大冷的天,喝一碗这个身子就都暖和了。”
“是……关于云阳公主。”
熬的奶白奶白的肉汤摆在了林墨的面前,他也缓缓的说出了这句话。
桌子对面,夫妻俩都愣了一下。
陆娇娇飞快的看了一眼林琅,夫妻俩交换了一下目光,随后陆娇娇笑着道:“云阳公主怎么了?我听说昨晚她难产了,也不知道……”
“大嫂!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林墨猛的一下站起身来,震的桌子上刚盛好摆在他面前的汤有一些晃荡,他看着陆娇娇,神情有些急切的道:“可是能不能求求您去救救她?云阳公主疼了两天一夜,孩子还是没生下来,她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陆娇娇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
而旁边,林琅的神情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
夫妻俩沉默了。
最后陆娇娇咳嗽一声,轻轻的笑了:“林墨,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知道云阳公主与我和你大哥之间的恩恩怨怨,你……是出于什么理由想让我救她?”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好奇。
“我……”林墨闻言,有些手足无措。
他搓着自己的衣角,好半天才鼓起勇气,看着陆娇娇期待的目光道:“我知道她很坏,做了很多很多错事,可是当初我毕竟与她相爱一场……我希望,希望她能够收获自己的幸福。”
竟然是因为这个?
这个单纯善良的孩子!
你忘记当初云阳公主几次三番想要害死你的事情了么!
陆娇娇很想吐槽几句。
但是看着眼前满脸忧心忡忡的少年,她又不忍心说出苛责的话来。
林墨,经受过那么多的磨难,可他依旧心地纯良。
云阳公主恶毒,轻浮,并且心狠手辣,可是林墨依旧愿意祝福她,并且为了她来求自己。
“林墨,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公孙晋求你了?”
一旁林琅声音严肃的问。
“没,没有……”林墨闻言连忙摇头:“我只是自己听闻这件事情,听说她就快要死了,心里有些难过,所以……”
“林墨,你心善可以,可是你的善心用来同情这种女人,是不是太浪费了?”
林琅依旧的面无表情。
林墨闻言尴尬无比,手足无措。
他其实没有什么理由,什么立场,非要让陆娇娇去救云阳公主。
他的理由听起来是那么的荒唐可笑。
但没想到的是,陆娇娇却道:“林墨,你很少求人,既然你开了这个口,我就去公主府走一趟,但是能不能救得了她,我却不能给你保证什么,很有可能我还没到公主府,她就已经死了……”
“大嫂,你愿意去?”林墨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是!我去看看。”
陆娇娇有些不自在的道。
明明这么冷的天,还下这么大的雪,待在温暖的屋子里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她还是因为林墨的求情,而心软了。
也罢,就过去看看。
自己绝对不会动手。
是生是死,就看云阳公主自己的造化了。
……
云阳公主府。
血水一盆又一盆的从产房里端出来,然后又换成清水端进去。
产房中安安静静,连那沙哑的尖叫声都听不到了。
公孙晋浑身麻木冰冷的站在院子里,几次想要冲进去都被他的母亲还有四周的奴仆给拦下来了,公孙夫人声音尖锐的道:“不能进去!不吉利!儿啊!你是想要害死你娘我么!”
公孙晋便只能停下脚步,满脸悲愤的喊道:“太医呢!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进去救人!啊?”
“儿啊!你冷静些!十几个太医,都被你骂走了十个了!”
公孙夫人一脸的无可奈何,同时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她深深的皱着眉头道:“女人生孩子哪里有不疼的?又有哪个不是在鬼门关里走一遭?凭什么她就这么金贵?你安安心心的等着吧!会生下来的!”
“娘!我知道你不关心公主。”
公孙晋一脸疲惫外加绝望的道:“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说风凉话!那里面即将诞下来的是我的儿子啊!你儿子我今年二十有六,这是唯一的一个孩子!“
公孙夫人很想说,只要你想,多少的儿子生不出来?公主生的这一个就这么金贵?
可是看着儿子双眼之中疲惫的血丝,她一句话都没说。
也罢,纵然她永远都不喜欢公主,可是今日生下来的这一个的确是她的孙儿。
想通这一点,她终于不再吵闹了。
整个院子也都渐渐的安静下来,上房屋子里依旧有稳婆的喊声,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希望不大了。
生了两天一夜都生不下来,大概率是要母子双双夭折了。
这年头,死在生孩子上的女人何其多,半点都不值得惊讶。
很多人都已经认命了,接受事实了,唯一还心存希望的人,只有公孙晋。
他还没有放弃。
但是眼底也渐渐的被绝望覆盖。
就在这时,外头有下人跌跌撞撞的奔了进来,一进门就大声喊道:“驸马爷!公主殿下有救了!林,林少夫人来了……”
“什么?”公孙晋闻言,猛的转过了身来!
绝望的眼底渐渐的升腾起了希望,就好像曙光终于冲破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驸马爷!是真的!林少夫人还是来了……”小厮又哭又笑的道。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人推开了,身边刮过一阵风。
公孙晋整个人飞快的朝着外头奔去,不一会儿身影就消失不见!
“谁来了?林少夫人?是那个陆娇娇么?”公孙夫人看到儿子忽然的激动,十分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