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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苗千化站在南山之下,突然喷出一口老血,“血蝠入穴,血命念咒!?”
苗千化惶恐的眼神如面临死亡般。
一声鸿鹄啼鸣,从天空传来,苗千化突然回过神,合上张大着的嘴巴。
两人抬眼一看,苗千化心头释然,喘息一口长气,得救般,这才发现,全身的汗液是冰寒的。
苏三跪地呼喊起来。
“闭嘴!”
苗千化一脚踹翻苏三,“女子如男,当有鸿鹄之志,我的好女儿,来的正是时候!”
鸿鹄落地,苗千化的女儿正坐鸿鹄之上。
她皓齿明眸,双颊泛着红晕,长发飘飘,乌黑浓密,脸蛋儿虽算不得极致美人儿,但总体上称得上俊俏,尤其身材,匀称标致。
“父亲,我守在北山外荒野的半空中,在西北边的荒野丛中发现了一个少年。听闻这边山摇地动,生怕父亲有难,这才赶来。”
苗千化站立鸿鹄背上,苏三也跟着站上去,鸿鹄扑腾翅膀一飞,苏三吓得趴在鸿鹄背上,死死揪住羽毛,将头埋进浓厚的毛羽中,不敢睁眼。
“为父命你守北面山外,为何从南边而来?”苗千化言语间满是质疑。
“因为,女儿发现的少年,先是试图钻西北面的山涧入村,奈何水流太大,后来,他绕山而行,我于半空尾随他往南山而来。”
苗千化摸了摸皙白的胡茬,那嘴唇上银白的胡茬整齐的搭在上嘴唇边缘,乍一看那局部,还以为是披肩发。
“他已到南山?快带为父去看看!快!”
鸿鹄飞越南山而过,仅一山之距,竟雷雨与艳阳相隔,殊不知,长夜已过,早已是清空万里,让人不免觉得上天不公。小周村成了上苍含泪抛弃的地方,而那之外的区域,都是艳阳的眷顾。
“父亲,你看!”
苗千化顺着苗之栀指向,眯眼一看,西南边的荒草丛里,似有一个人头在攒动。
少年趟过深草丛如过河般艰难,走几步就要抬头看看方向。
苗千化看不出这个少年有什么特殊本领,奈何气力耗尽,难以再激发出念力的力量来试探,更何况,刚刚那血蝠的血命念咒还没破解,他皱着眉思忖着:“难道?血蝠要守护的人就是他?二十年血蝠,不满二十的少年,不满二十年?白擎苍?”
想到这儿,苗千化惊呼出声音来,本能的哆嗦了一下,往后退了半步,差点没站稳从鸿鹄之上跌落。
之栀看着父亲他那突然放大惊恐的眼神,“父亲?父亲?父亲!”
“恩?什么?”苗千化回过神来,“快,快落地,不要惊扰到他!”
之栀看父亲状态异样,劝道:“父亲,你念术消耗过大,何必为了一个废物少年耽搁时间呢?我们先回苏府恢复之后再说吧?”
苗千化也不多言,仅一个眼神瞪视,之栀便乖巧的按照父亲的指示将鸿鹄降落到南山之下。
苏三落地一瞬,似满血复活,见苗千化眼神坚定,他赶紧迎合着叫嚣道:“今儿必须等到那叫无念的废物!我要他付出代价!还有那个贱女人!统统......恩?那?那贱人呢?”
苏三这才意识到,怜儿被抛弃在小周村内,他叹了口气,不是惋惜这个美人烟消玉陨,只是没能亲手蹂躏到她而感到有些可惜。他回忆了一下怜儿的脸庞,又深深叹了口气,人,就是这么贱,跑掉的永远都是大鱼,没得到的总是饶有韵味儿的让人念念不忘,
“她应该还在小周村内,要不我送你过去救她?”之栀略带严肃的看着苏三戏谑道。
苏三知道这是在嘲讽他,他也不敢招惹之栀,只好不吭声,忍了下来。
“苏三!”苗千化老狐狸似的眼睛里又起了一丝波澜,计上心来,“苏三!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去埋伏那个叫无念的臭小子!”
苏三一愣,“哦”了一声,赶紧朝无念的来向迎面而去。
支开苏三,苗千化对之栀小声道:“记住!待会儿,你要设计,对那叫无念的少年有救命之恩,让他永远感激你,甚至愿意为你付出生命!记住了没?”
“知道了!可是?”之栀紧蹙着眉宇,“他是谁?有什么特殊吗?我看他与那些村民没什么区别!”
“住口!你只需要记住我的话,然后,去执行就是!”苗千化没好脾气的又是斥责的语气,“记住!以后有机会,看看他的念魄是什么!”
“是,父亲!”
“好了,你去吧,可别让苏三那个家伙小人得志了!”苗千化此话一出,反倒内心一阵惭愧,好在这感觉只是一瞬,即逝。
苗千化盘坐于地,打坐休息,心怎么也静不下来,时不时睁眼四处看看,寻思着,“若与白擎苍有关,那此人,定是他的儿子。可当年白擎苍被诬,生死逃亡之际竟然为了保全那无念,情愿耗尽一生修为,事情绝不可能如此简单,凭他的念术,就算带着一个拖油瓶,只要他想,这莽江大陆上,没人能够留得住他!可他,竟然选择不惜成为一个废人,关于黑水牢!这,绝不单单是为了保全无念性命,这孩子,定有特别之处!而他,一定参悟到了什么!这,太可怕了!”
苗千化越想越急不可耐,等不及要一探究竟,奈何经历了大半生世事,他明白,凡事,要做长久打算,不可打草惊蛇。
无念已绕到南山脚下,抬着头,皱着眉宇,一副迷路的样子,四处张望着,原本是出口的地方,绕来绕去,怎么还是山?他一只手挠了挠耳背,又抬头看了看天。
正纳闷之际,身后一阵窸窣声急促传来。
无念凭借打猎练就的本领,瞬间警觉起来,无需回头,快速反应,仅侧身一个翻滚,起身时,已面对来袭的苏三。
“是你?”无念知道他会来,没想到他竟然一个人只身前来报仇。
苏三没有一刀击中,虽手握匕首,但心中忐忑,略显结巴的紧张道:“对,是我,来取你狗命来了!”
“凭你?纨绔子弟!今天我就替苏邝城的百姓出口恶气,你不是一直喜欢高高在上么,好,我会将你的头颅挂在苏邝城的城门头上!”
“哼!卑贱的下人!”苏三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三百年的泰蟒念力,顿时背脊都挺直了些,“今天,我就让你开开眼界!受死吧!”
苏三接二连三的快步上前乱刺一通,无念身形消瘦,动作却灵巧有力,苏三的攻击未能伤其分毫。
反倒是苏三,几次直扑都摔了个狗吃屎。
“好了,该我出手了!”无念一个翻滚,来到苏三身后。
苏三持匕的手后甩划去,无念后仰,匕首从无念肚皮上方扫过,无念右脚一个上踢,正中苏三持匕的手肘关节,苏三的手顿时失了气力,匕首飞甩了出去。
“慢!”苏三面对紧逼上来,握拳而落的无念,噗通一声跪地喊道。
“哼!”无念鼻子哼哧一声,“指望我手下留情吗?不可能!你这种人,是死不悔改的,你造的孽,也只有死亡,对你才是公平的。”
苏三也没说话,双手合十于胸前,紧闭双眼,像是乞怜又像是在许愿。
无念见他一副认真的样子,心想,看你能耍什么花样。
苏三微颤的食指猛一用力,双眼顿时一睁,伴随着一股强大的气流将无念击飞数十米开外。
无念后仰深草丛中,昂起头,看见一只巨大的蟒蛇高高昂着头颅,那头颅足有成年狗头那般大小。
巨蟒空洞的眼神朝着无念,张开的大嘴里尖牙交错。
“哼!”苏三得意的笑道:“黄泉路上,你有村里人作伴,不会孤单的!哈哈哈哈!”
“什么?你说什么?”无念一听,无视泰蟒,上前两大步,极力压制着颤抖的全身,咬着牙:“苏三,你说什么?你把小周村的村民怎么了?”
“怎么了?呵!”苏三回头朝小周村望了望,“看你们这些下等人活的那么辛苦,我送了他们一程!不必谢我,世上已无小周村!哈哈哈哈!哟?怎么?你生气了?气的发抖?哈哈哈哈!你不是好出头么,来,来来来,让我苏三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竟敢坏我好事!是你害死了小周村的所有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不!不!”无念瘫坐在地,双眼呆呆的,无神的凝视着半空,泪流成河却沙哑的哭不出半点声音来,抽动的嘴唇嘶哑着发出轻微的声音:“村长爷爷,方大伯,虎子哥,胖妹,小陆,傻妞,吴大婶,芳芳姐,老酒头儿......”
无念抽动的嘴唇如同颤抖的全身,默默念叨着村里人的名字。
泰蟒已悄然盘绕住无念,巨大的蛇口,正凌视在无念的头顶上方。
无念全然不顾这一切,他痴傻般自言自语着,“是我,是我害死了你们,我是,我是杀人凶手!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
猛然一声嘶吼,哭吼声惊得泰蟒蛇颈猛一收缩,蛇头后撤。
无念眼神泛着红光,如入魔了般,脸色煞白,张牙咧嘴,手臂青筋暴露,他轻蔑一笑,似看淡一切生死,缓缓站起身来蔑视天地万物:“往事如烟,却历历在目,终究无法挽回,那就流干我的血,来赎我的罪,为他们祭奠吧!”
三百年泰蟒眼见无念无所顾忌的缓步走向自己,嘴巴上还胡乱念叨着,反倒被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惊得连连后退。
苏三心中犹豫与慌张交织,他想到苗大师说的一句话,要坚定信念,他赶紧努力集中精神,杀意在心中酝酿,用力命令道:“泰蟒之力,吞噬!”
本后退的泰蟒如被打了一针鸡血似的,猛的振作起来,高昂起头颅,整个身子,足足有十分之九挺立于空,似房梁木桩。
尖牙交错在血盆大口里,腥红的蛇芯又细又长,芯尖儿呈分叉状,快速往外吐着。
这是攻击前的征兆。
嗖一下。
泰蟒张大的嘴巴吞咬向无念。
“啊!!!”
巨大的呐喊声,无念徒手怼住泰蟒,一手抵住上颚,一手怼在下颚,整个身躯被泰蟒的冲击力击退的双腿跪滑在草地上,足足后退三十米开外。
泰蟒一抖擞,甩开无念的手,蛇身后缩蓄力,猛然再次吞咬,袭向无念。
无念瞬间一个侧翻躲闪,在地上翻滚三圈。泰蟒血腥的大口扑了个空,咬了一嘴的荒草。
才刚刚站起身来,泰蟒的蛇尾扫过草丛,压倒成片的深草,横扫而来。
无念冷眼直视泰蟒蛇尾,俯身于地,单膝跪下。
“啪”。
蛇尾抽打在无念大腿上,发出响亮而又沉闷声响。
无念忍着剧痛,死死抱住了蛇尾,借着身体的翻滚,掀翻了泰蟒。
泰蟒蛇尾被旋转不停,整个身子如断了脊骨似的,无处用力,跟随着无念翻滚在荒草丛中,压倒出一大片草原。
无念一个翻滚,单腿侧跪于地,跪立起身,蛇尾抱于胸前,拼尽全力一边抖动一边站起身来。
巨大的泰蟒,俨然成了被玩弄的巨大宠物。
奈何泰蟒太过巨大,无念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
泰蟒趁机快速游走于草丛间,试图甩开无念。
无念紧紧抱住蛇尾,一路被拖行,赤裸的手臂与荒草叶摩擦出血淋淋的划痕,但他,仍然死死抱住蛇尾不放手,甚至,拖行中反应极其迅速的用嘴咬住了苏三甩落在地的匕首。
苏三被眼前的一切惊住了,躲在暗处的苗之栀按捺着性子观看着,随时发动出击。
泰蟒也觉的无念这家伙难缠,一时难以甩掉,索性突然停止游走,扭曲身子盘旋起来,缠绕住无念。
无念嘶嚎着拼尽最大气力与缠绕成圈的泰蟒硬刚到底。
随着缠绕的蛇身渐渐收缩,无念被束缚的更加痛苦,不仅双手被死死压制住,紧紧贴着身体,连嘶吼声都变得异常艰难,发出低微且沙哑的声音,既有声嘶力竭的无奈,更有宁死不屈的愤恨。
泰蟒的缠绕收缩循序而进,没有看到它的动作,缠绕却在悄然中渐渐收紧到了极致。
无念张大的嘴巴里听不到声音传出,本发红的眼珠开始有些翻白。
“撕!”
突然,一声崩裂声。
像是拉的太紧的绳子突然崩断的声音。
泰蟒整个身子松了一下。
“撕!”
又一声。
泰蟒缠绕成圈的身子又缓和了些,不再紧绷。
“撕!”
泰蟒猛的舒展开盘绕的身躯,放开缠绕住的的无念。
无念口含匕首,深深刺入了泰蟒的脊背。随着泰蟒舒展开身子,无念坠落于地。
徒留下那柄匕首,还插在泰蟒背脊上。
泰蟒窜入荒草丛里,发出嘶嘶嘶的声响,显然,它被激怒了,正发着狂。
无念静静等待着泰蟒的再次袭击,奈何泰蟒不仅没有进攻,而且还消失进了草丛里。
周围窸窣的声响,分不清是风拂过草丛的声音,还是泰蟒慢慢靠近的声响。
它,再等待一个偷袭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