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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 夏颖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解释了一下剪刀人。
其实在南市不少的初高中都有这个传说, 起先是几年前一个高中的训导主任传出来的, 说是每个学校的学生, 一旦谈恋爱,半夜十点还不回宿舍逗留在外面,穿过短的裙子都会被剪刀人拎走。
南市的初高中都实行的是住宿制,哪怕是南市本地人, 家长也会为了培养孩子们的独立能力,让他们住到学校里来。
所以这个传言, 闹得初高中的学校沸沸扬扬, 至今还广有传闻。
尤其是在严苛的, 将学生当机器人一样使唤的南交附中,几乎是所有人都会知道。
和果子想了想这个剪刀人, 她高中的时候似乎也有听到过,当时因为为了要考大学, 倒是不曾放在心上, 现下再次听到, 立马印象深刻。
和果子想了想当年的那个传言, 问:“我记得这个传言是荥阳中学传出来的。”
这话一出,几个人除了小张和白描在骄勘验尸体之外纷纷看向和果子,都愣神看着她。
首先是将臣反应过来, 反问:“你怎么知道?”
和果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我是荥阳女中的毕业生啊, 那是我母校啦。传这个留言的是当时的训导主任曹老师, 那年学校突然和隔壁的私立学校作了交换生,来了三个男生,后来就出事了。”
夏颖听到荥阳女高也想起了什么,急急的说道:“对对对,就是那个学校,剪刀人。”
常言和将臣面面相觑,他们一个是国外回来的,一个是直接入伍的,根本没听说这种东西,都是一头雾水。
常言尤其郁闷,摸着后脑勺朝夏颖问:“这剪刀人有没有说,这规矩是设给学生的。你应该不会被捡走吧。”
夏颖听完话,噗嗤笑开:“怎么可能把我算在里面,我今年都快27了好不好。”
两个人聊着话,那边三个男生耐不住性子了。
高个子的拉起座椅上的书包,准备走。
然而还没走到两步,就被将臣给拦住了。
要说,将臣的心情,现在大概只能用糟糕两字来形容。陈矜陈与在逃,这边还出了个氰化、钾的案子,还说什么剪刀人。
他现在只希望,今天的这个案子只是个简单的报复杀人,而不是和那什么剪刀人扯上关系。
“校园内不准谈恋爱”,为了这种东西,杀人,怎么想怎么荒谬。
“干什么去?”将臣黑着个,阴沉的盯着这个背着包跑回去的高个子男生,“你叫什么,和死者什么关系?”
那高个子男生可不管什么警察不警察,嚷着嗓子:“我老爸是总警局副局长,你敢拦我?开除你可能不容易,但是给你穿小鞋还是可以的。”
常言听到副局长三个字来了兴趣,摸了一把自家媳妇的小腰,立马收敛了笑容,咧开了嘴,笑道:“朱大胖是你爸?”
那高个子男生听到自己爸爸的名字显然一愣,抬眼望到常言处,气焰稍稍减了两分,嘟哝:“你认识?”
心里却在暗自打鼓,是不是给老爸惹了麻烦,毕竟副局长头衔虽大,上头总还有个正局长。
常言冷冷的扫了一眼,撇嘴:“原来挂在他口上优秀的儿子是这样的。真是大开眼界。”
这话一出,那高个子也多少知道可能踢到铁板了,虽然还是不怎么高兴被拦着,到底还是乖了两分。
“我记得你叫朱常梓吧?”常言反问。
这问题其实带着些模糊,他也并不是很肯定。
高个子男生冷不丁被那名字噎了一口,嘟哝:“我叫朱临淄,临渊羡鱼的临,是个地名。”
随后又补了一句:“我母亲姓秦名临淄。”
常淄是他母亲的老家也是名,他母亲因为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父亲缅怀母亲,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平时他也没觉得不好听,只是被这男人念了一次,总觉得怪怪的。
“哦,我说谁家取名字叫猪肠子的,原来是临淄。”
朱临淄憋着不想理这个白痴,一副看智障的模样。
这时候和他处一起的学生,缩到了他身边。他先是有些不痛快,推了推,然后生气:‘你攥着我干什么?’
只见那学生指了指张文的方向说:“临淄,我觉得张文好奇怪。”
朱临淄想也没想到,“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死了女朋友,心情……”
然而他抬头朝张文的方向看,只见张文笑着,那笑容总觉得让人浑身打颤。
朱临淄见状,也忍不住抖了抖,小腿晃了晃:“张文,你笑什么……”妈的,笑的人毛骨悚然的。
这举动引起了常言和将臣的注意力,他们互看了一眼,走过去,摇了摇那张文,只见张文下一秒和死去的小乔一样拼了命的抓着自己的喉咙,用指甲挂着肌肤,划出一道道血痕后,躺了下去,没了动弹。
常言见事不妙,急急的冲了过去,然而还是没救下人,这样一条人命就当着他们的面,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将臣凝重的和常言说了两句自己的打算,准备去南交附中询问一下情况,而那大龙虾的店主早吓得魂飞魄散,躲在门后面,蜡白着脸。
这家店出了两起人命别说卖吃的了,就是普通的杂货铺都没人来光顾啊。
估计出租都出不掉。
“老板,得麻烦你待会跟我们的组员回一趟局里做个笔录。”常言走到老板的跟前,虽然他常常来这家店吃饭,但是还是不能排除这家店店主的嫌疑,还是先带回去问问。而且那龙虾汤里到底有没有氰化、钾未知数。
但是大家的心理都蒙上了阴影,一天两次的人命,显然得郑重对待。
常言还在和老板说话,那边朱临淄脸犹如白纸,指着那盘小龙虾,问:“这个不会有毒吧?”
他咽了咽口水,他可是吃了不少的龙虾。
那边那个胆小的也缩了缩,整个人都不好了。
将臣皱着眉,朝白描看了一眼,然而白描摊手,龙虾的味道实在太重,他分辨不出氰化、钾的味道,具体的得带回去查成分。
朱临淄抖着个身子,摇摇欲坠的跟着警察们上了车,他们按照规矩也是需要去警局做笔录的。
……
车上,将臣坐在后面,和果子并排。他靠在窗前,反问:‘先送你回公寓?’
和果子一愣,刚想点头,这时候,朱临淄嘟哝:“不是你女朋友嘛,不领回家睡?”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打一炮呀。”
话音刚落,整个车里一片寂静。
和果子涨着个脸,将臣淡淡的看了一眼朱临淄,笑道:“看不出来,小小年纪懂得还是不少。”
朱临淄颇为得意:“我们整个年级的,谁没谈个恋爱。”
将臣尾音微微的翘起,哦了一声,问道:‘那你知道,张文和小乔谈多久了吗?’
朱临淄点头:“那当然,他们谈了……”
恋爱两个字止步在口前,他黑着个脸,神色不好看,朝将臣沉吟:“你在套我的话?”
“自然,你现在是嫌疑人,我有权对你问话。”
“你……”
朱临淄刚想发火,身后的矮个子男生扯了扯,弱弱的喊了一句临淄哥,他拧着眉朝将臣瞪了一眼。
很自然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自家人打电话,接通的途中还和开车的常言询问时间。
他和家里人仔细的交代了些事情后,关了电话后,听到常言爆出来的时间楞了一愣。
“你说已经九点了?”
朱临淄惊呼出声,显然这个时间露出来后,身后的那个矮个子男生也仿佛中了邪的拍打着车门,扬言要下车。
将臣嫌吵,直接打了一下车门,朗声道:“吵什么,录完笔录,自然回送你们回去。”
朱临淄原本还很镇定的神色,现下也只剩下惶恐不安:“不行,你必须现在把我们送回去,不然……不然……”
他话都说的磕磕碰碰的,显然那晚归的下场让他十分害怕。
将臣怔了怔,死死的盯着朱临淄,妄图从他眼里找到些什么不对劲,然而,这两个男孩身上除了惊惧以外,再没有别的。
常言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朝后座问:“怎么了?我怎么听他们吵着要回去。”
将臣沉吟:“常言,你先转车送他们回学校。”
一定有什么他们特别害怕的东西,他们并不想让我们知道。
常言狐疑了一下,随后还是很认命的转了头,开回学校。
临到校门口的时候,那两个男孩就像是疯了一样,百米冲刺的往一个光亮处赶。
将臣和常言彼此看了看对方,准备跟着一起去哪个光亮处,查问事情。
将臣朝车里的和果子嘱咐:“你和夏颖呆在车里,白描和小张都在,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我和常言去去就回来。晚点再送你回公寓,可以吗?”
和果子点头,夏颖颇为担心暴脾气的常言,和将臣说:“你拉着些常言,他那人容易脾气躁。”
将臣颔首,他和常言师兄弟,性情早是摸透了的。
……
他将人交托白描和小张,就往常言那边跑。
大概跑了五六分钟,一栋只有五六层的建筑印入眼帘,常言站在门口,和一个老大妈正在理论。
他见将臣来了,便急急的唤着:“将臣,记得你带证件了,快给宿管阿姨看一下,她不放我进去。”
说完,还继续抱怨嘟哝:“这不是个男宿舍吗?”
将臣将证件给宿管阿姨,结果那阿姨左看右看,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放了行。放行的时候,还顺带和常言说了个事情。
那就是,这栋楼的确是男宿舍,但是因为从这一楼一直走到尽头,串过门,就能到隔壁那栋女宿舍,所以一般都不会让外校的进来。
当然那边尽头的房间还睡着这个学校的训导主任。
妄图采高压线也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就是了。
将臣和常言和阿姨询问了朱临淄的房间号后,就径直上了三楼的第三个房间。
敲了敲,门被打开。
这是一间六个人的宿舍,衣服叠的整齐,桌面干干净净。
“你们是?”开门的是个深度近视的男孩,留着寸头,很是干净爽利。
“我们是警察,请问朱临淄回来了吗?”将臣问,
朱临淄跟着的那个矮个子,存在感特别弱,他一直没怎么注意,名字都还没问。
那近视的男孩叫卓思,此时宿舍里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男生,根据他们所言,他们这个宿舍虽然是六人间,但是因为朱临淄家里的关系,学校就安排了四个人住。他们的床位号分别是,一号朱临淄,靠窗,二号卓思,也是靠窗,三号是房间里的那个男生叫顾涛,而跟在朱临淄身边的则是他的小跟班许建。
“你们的意思是,朱临淄和许建没回来?”将臣一愣。
他们很明显的看到这两个男孩冲着跑回来的,怎么可能不在宿舍。
他又开了口:“会不会是去洗澡房洗澡了?”
但是,这个推论马上被另一个男生,顾涛给推掉了。
他说:“南交附中根本没有人十点去洗澡。洗澡房在食堂后面,离这边至少十分钟,要是一个不小心赶不回来……”
他突然的想了什么,没继续往下说。
倒是卓思胆子比较大,和将臣常言解释道:“我们学校有校规,十点是必须回宿舍的。”
这个规矩让将臣下意识的想到了剪刀人,也下意识的问出口了:“是因为剪刀人吗?”
然而,这三个字仿佛是禁忌一般,胆子大的卓思也咬着牙,没敢说话,而且神情慌张,
常言的脾气暴,一拳敲在桌子上,大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两个学生咯噔了一下,彼此互看,但是还是沉默。
这时候,身后响起了朱临淄的声音,只有他一个人,全身染着血,就像是刚刚从血池里滚了一圈。
将臣皱着眉,凑近,闻了闻:“血?”
但是又摇了摇头:“油漆?”
也不对,似乎两者都有。
只见朱临淄大喘着气,显然是跑的极累,眼神里充斥着灰败。
“警察,如果我说你能保证我活着吗?”他伸出手,只见他的手掌心上都是血,滴答滴答的淌了一地。
常言蹙着眉,看着这个血人,胃里作呕。
那扑鼻而来的血腥气再加上那刺鼻的油漆混合在一起,简直是反胃。
就像是红扑扑的龙虾,从辣汤里被人提起来。
“跟在你身边的许建呢?”将臣看了看身后,并没有那个矮个子的小男孩。
朱临淄仿佛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惊惧万分,支支吾吾:“他在前面的自习室里。”
将臣狐疑,“你们不是回宿舍吗?去自习室干什么?”
朱临淄刚要说话,那卓思就开了口:“许建….肯定….是又把作业忘在自习室了。”
而后自言自语:“我早跟他说了,忘了就忘了,别回去……”
将臣到现在眉头都没松开过,他意识到这样这一次的案子,怕是又一个大的局。
“说说吧,你为什么成这样了。”常言敲了敲桌面,凑近朱临淄的身边闻了闻,“血是许建的?”
常言有那么一刻怀疑,是眼前的天之骄子杀得人,然而,他又没有证据。
朱临淄颤颤的说:‘我和许建说,不要去自习室了,我都强调了好几遍已经十点了!!’
“已经十点了!!他还是不听的!”声音骤然放大!
常言和将臣都感觉到了匪夷所思,这世界上真的有为了这种诡异校规杀人的凶手吗?
将臣问:“又是剪刀人?”
朱临淄点头:‘我站在自习室门口,等着许建,许建那时候就站在我身边,我们刚要进门,有一道黑影就冲了过来,一把剪刀插在许建的身上,…….我怕,吓得踉跄的跑了回来……,’
话说了几句,眼里带着眼泪,鼻音里也微微有了些哭腔。
显然是真的收到了极可怕的事情。
将臣卓思和顾涛打了个眼色,让他们照顾好朱临淄后,朝常言问:“你怎么看?”
常言压低了声音,反问:“你还真信有剪刀人?为了这古怪的校规杀人?”
将臣自然是不信的,但是,那男孩哭成那个样子,行为上来说,的确不太可能是凶手,除非掩藏的很高明。
“你先回去吧,送完果子后,帮我送送夏颖,说来巧,她和果子住一个公寓。”常言说道,又掏了手机,在手机喊小张和白描过来,连夜勘察尸体。
在这么黑的夜里,凶手极有可能遗留下罪证。
时间并不等人。
……
将臣点头,将果子和夏颖送回公寓而常言这边,因为尸体的状态,陷入了愁云惨雾的状态。
那尸体整个躺在血泊中,从脖颈划开,一直到脊背骨,脊背股被挑出,露出里面糊的血和器官,那模样像极了他们刚吃的十三香龙虾,扭开尾巴,挑出里面的筋。
常言:“.…..”
他撑着墙壁大吐特吐,就像是初入警局的毛头小子,被尸体给弄得没办法办案。
“老大,你还好吧。”小张站在边上,问道,他其实是属于将臣手底下的,不过,因为事出紧急,也就在这边做痕检的工作。
“没事,找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了吗?”常言问。
这次的凶手简直比特么陈矜陈与的还要发指。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就这样活生生的被剥开了,翻出里面的血肉,滚动的血流了满地,而面容赫然是笑着的。
常言指了指那笑容:“又是笑脸?”
三具尸体都是笑脸,都凉的透心凉,死成这种样子了,还笑?
白描见到这个门外汉的话,嘴角抽了抽:“这是因为疼痛引起的,死后面部肌肉僵硬,就成这样子了,很正常。”
常言被噎了一口,嘟哝:“老子知道。”
又补充道:“赶紧验尸,费什么话。”
白描又埋头看着尸体,这次的尸体显然是个根本不懂医学的人干的。
他细致的梳理了一下,和常言说道:“已经差不多了,死因和前面两个不一样,失血性休克。尸块不碎,除了腰腹处被腰斩和脊椎骨被拎出,根本没有其他外伤。腹部处的骨哥破坏严重,应该是蛮力砍的,暂时推测凶器是具有一定厚度和锋利度的砍骨刀。”
他又指了指那脊椎骨:“这脊椎骨头尾被切断拔除,但是椎骨其实是人身上非常坚硬的,想要一刀砍断基本是不存在的,凶手应该是个力气特别大的人。”
常言点头:“力气大,凶器砍骨刀,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白描又看了看那腰部的骨骼,皱了皱眉:“此处有离断性伤口,里面却没有,应该是活着的时候砍下的。尸斑浅淡,而且温度明显低很多,死因基本上只有失血性休克这一种可能了。”
常言点头,突然想到了个事儿,问:“小张,你现场找到油漆了吗?”
小张一愣,好端端的找什么油漆啊,这可是案发现场哎,你说看到血还差不多。
他摇了摇头:“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油漆成分。”
常言听了愣在原地,抬眼望向小张,反复问:“你确定?”
小张点头,确定啊,这有什么好不确定的。
常言突然的喊了小张,打了电话去警局调人,自己则冲去了宿舍。
案发现场并没有油漆,但是朱临淄身上又沾上了油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也或许是,朱临淄撒了谎!
在这种情况下,显然第二种的几率更高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