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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宸的身体疼痛万分，只能靠回忆麻痹自己。
【“宸王殿下，求您放过阿灿，她是真的喜欢你。”】
那夜大雨倾盆而至，那位年过半百，一生忠心、宁折不弯的苏丞相为了他的女儿死前跪在地上，祈求着他的政敌，放她一条性命。
这一关是惩罚他害死苏家满门忠烈。
钉板还剩下最后几十公分。
燕宸的身上千疮百孔，身体上的伤痛比不上心里的创伤。
他知道，这些远不敌他对苏灿做的事。
最后的几十根钉子都浇上了辣椒油，伤口上一阵阵火辣辣，疼的他浑身发颤。
从钉板上滚落，啪地一声摔在地上，他的身体狠狠蜷在一起。
所有被钉子碾压过的地方如同熔浆般炙热，又好像被钝刀割肉一般。
一刻钟后，燕宸才逐渐缓和，但还是浑身止不住的打哆嗦。
“下、下一关呢？”
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嗓子仿佛安装了马达。
毒师满意的点头。
他一开始就觉得这个男人身强体壮，可以用来试药，应该能多活一阵儿。
“跟老夫来。”
毒师走在前面，没有因为燕宸刚经历过滚钉板而放慢脚步。
燕宸紧锁眉心，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跟上去，期间还摔倒几次。
毒师先是从灶台中取了一些刚点燃、还冒着火星子的木炭，最后走到屋外将它们均匀的洒在雪地上。
“脱靴光脚在火炭上走过去，这一关便算你通过。”
燕宸目光沉沉地盯了几瞬，缓缓脱下靴子，一双白里透红的脚踩在冰冷的雪地里。
火炭在雪中冒出热气，温度极高，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在雪水的刺激下呲呲地响着。
被热油喷一下都怕疼的人更是无法想象赤脚踩在火炭上是什么滋味。
燕宸的侧脸坚毅，冷峻的面容紧绷着，目光一瞬都不眨地盯着冒火星子的木炭。
缓缓抬脚，踩上去。
一瞬间，脚心被烫了一下，燕宸条件反射般立刻抬脚！
毒师不知何时搬来了一个木凳，坐在一旁饮茶，笑道：“年轻人，做不到就放弃吧，你已经闯过了第一关，比大部分都强。”
燕宸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在跟谁较劲，再次抬起被烫的脚踩上去。
还没踩在木炭上，夹杂着热气滚来的热浪就让人望而生畏，很难想象究竟有多大的勇气敢踩上去。
燕宸垂眸道：“本王要救她。”
他强忍着痛苦踩上去。
一步、两步、三步。
终于在第五步的时候摔倒，早已经被钉子扎成筛子的人又被火炭烘烤。
鲜血的血腥味经过焚烧后气味更是刺鼻，毒师都忍不住皱眉。
空气中又弥漫着一股烤糊的肉味。
燕宸跌跌撞撞地从火炭中爬起来，衣服早已经被灼烧出无数的破洞，露出焦黑的肌肤。
燕宸却丝毫没有管这些，愣愣地向着前方走去。
他越走越快，摔倒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脚上的痛觉逐渐麻木，他现在已经不再是意识支配着身体，而是身体无意地向前走。
为什么向前走？
要救一个人。
救什么人？
一个世界上最爱他，为他付出最多却被他伤得最深的人。
这一关是为宠信林青青，断掉苏灿的手指赎罪。
燕宸走完后，跪爬在雪地里，焦黑的身躯冒着白茫茫的热气，渐渐升到半空中盘旋不见。
他的伤口又渗出鲜血，染红了一片洁白的雪地。
毒师将茶杯往后一扔走过去提着他的一只脚，拖着他回了冰屋。
燕宸朦胧中听到毒师说，“第三关便是留下来试药，为期一个月。”
*
苏灿的身体越来越差。
白日时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
丫鬟们总是喜欢推着她在花园里晒太阳。
天气渐冷，她总是吹会儿风就回来，有时在房里闷了也会披上貂裘，再回来时鼻尖总是红红的，这时，丫鬟们都会在她的房间里点上木炭。
苏灿每天都会问，“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丫鬟们都会不厌其烦地说，“快了。”
一开始一天问一遍，后来就是一天问好几遍，丫鬟们会说，“王妃，您今天问了好多遍。”
苏灿总是歪歪头，思考几瞬再垂下眼眸，“可能吧，我不记得了。”
“王爷快回来了，王妃再等等。”
再等等。
多等一阵儿。
她从寒露等到了入冬。
小雪那日，天气格外的冷，苏灿坚持要出去等燕宸。
丫鬟们拦都拦不住。
“王爷快下早朝了，让厨房准备饭菜，等他回府就吃饭。”
丫鬟们总是会偷偷抹泪，王妃的病又重了。
她们在心中偷偷期盼，王爷快回来吧......
*
林晚秋自从双腿残废后就很少外出。
他在扬州城也是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学识丰富，自是有一番傲骨。
他害怕看到别人异样的目光。
他在近日听说，宸王府内有一个酷似宸王妃的女子，每日都在门前等着王爷回来。
面色苍白，时常咳嗽，似乎病入膏肓。
林晚秋坐不住了，吩咐下人连夜坐马车从扬州城赶往京城。
另一边，荒域山巅。
一月时间已过。
毒师看着已经被折磨地不成人形，面容有些削瘦的男人，又看着满桌子经过试验后的毒药，满意地点头。
燕宸泡在药桶中，身上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算了，你小子也是有毅力，老夫就破一次例帮你调解药吧！”
燕宸虚虚一笑，虚弱到眼睛都睁不开，“多谢......前辈”
毒师啧啧两声，“要不是你急着回去救人，还真不想放弃你这个药人。”
燕宸从药桶中爬出来，整个人仿佛脱了一层皮，如冠玉的肌肤有些发黄，身体肌瘦。
毒师随手在摆满药材的桌上折腾了一番，最后调出一瓶解药，扔到他的脚下。
燕宸颤着手捡起来，向毒师告别后缓缓下山。
尽管风雪再大，他都牢牢地将解药护在胸口。
这是唯一能救苏灿的解药。
燕宸瘸着腿下山。
阿灿，我找到解药了。
等我。
这一次，你还愿意嫁我吗......
山脚下，随行来的士兵一看到王爷立刻迎上去。
燕宸率先说，“准备笔墨。”
他找了一家最近的客栈写了封书信寄回去。
看着鸿雁渐行渐远，他也愈发思念苏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