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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战斗,一下子就变得简单起来。
当然,其实在此之前的战局,也如现在一样呈一面倒的态势。只不过如今胜负双方却是恰好调换了位置。
凭借着四大贤者强绝的实力,才一路杀进光曜城的非漠残军,根本就不是被甘谷雨恢复了大部分状态的咸荒众人的对手。在听到了四贤者尽皆伏诛的消息之后,侥幸存活下来的非漠人也彻底丧失了斗志,就地投降。
伊森四世勉力组织起了一支由各方势力残部组成的混编军,就此自光曜城一路东去,一举收复了大片失地,直至鄄岚城下。
此时鄄岚城以东的敌占区,是由非漠贵族和重邦叛党所统辖着,实则也并无多少战力。面对双神所辖的混编军,他们实在看不到任何希望。
甘谷雨给守城的金则仁送去了一份手书。金则仁读罢信后,默然回到自己的住处,服毒自尽。因为手书被其毁去,故而信中到底写了些什么,就此便成了一个永远的迷。
因为金则仁是非漠贤者不在时,鄄岚城以及东部片区的实际管理者,更是正儿八经起到承上启下作用的骨干。故而在他暴毙后,鄄岚城的城防调度后勤保障乃至于商计民生都一度陷入了瘫痪。早已受够了殖民压迫的百姓们纷纷趁机揭竿而起,更是让鄄岚城陷入了腹背受敌的窘境。
鄄岚城的非漠城主万念俱灰,主张投降,而山下建人偏要拼个鱼死网破。两人争执不下,非漠城主一怒之下,设计伏杀了山下建人,并将其头颅连同降书,一并送到了甘谷雨的面前。
甘谷雨不费一兵一卒,就此接管了鄄岚城。而后不久,咸荒大陆全境得以光复。
站在城头,看着脚下这片几经易主的土地,饶是以西弗伦萨数百岁的见闻,也不由得唏嘘不已。
“怎么了?”甘谷雨轻笑着问道。
“好险。”西弗伦萨叹道,“赢得好险啊……”
“我怎么不觉得?”甘谷雨摊手道,“在我从那位时空冕下那里接过那枚传承之种,又偷偷交到您手中之后,我们便已稳操胜券了。”
西弗伦萨轻轻摇头:“那只能让老头子强行突破法神阶而已,还得在他自爆了双神位之后才能生效。万一碧落黄泉先老头子一步成神,我们可就半点儿机会也没有了。要知道,她们只需要继承,而老头子还得领悟法则重塑神位,这工作量都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哈!您还没想明白么?”甘谷雨笑道,“既然他为你留下了那枚传承之种,就说明一定能排上决定性的用场。只是为咱们争取到一丝胜利的可能性怎么足够?那也太掉时空之神的价了吧?”
西弗伦萨想了想,砸吧着嘴点头道:“或许还真是那么回事。毕竟这八千年来,时空之力可一直都照顾着老子头这一脉呢!”
甘谷雨笑了笑,沉默了片刻才又问道:“接下来,您有何打算?”
“……回学院吧,培根那孩子还小,赛普洛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过于承重了些。”西弗伦萨思索了片刻,淡淡说道,“老头子也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来做才行。”
甘谷雨敛去了笑容,愧然轻声道:“抱歉……”
西弗伦萨苦涩地摇了摇头:“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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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的修复与重建,自不用甘谷雨再劳心费神。
除去灰飞烟灭的光和法里奥,碧落黄泉二人的坟茔被修葺在了南岭之中,虽然并不小气,但却注定没什么香火祭拜。想必不出几年,便会化作一片荒芜。
投降被俘的非漠人,统一被送往了南岭中的再教育改造基地,进行劳动再教育改造。此时的再教育基地,经过不断的摸索,运转模式也已日趋成熟。能够从这里走出去,重获自由的,想必也不会再已非漠大陆人自居了。
唐诺与唐重带着所剩无几的族人,回到了满目疮痍的东南平原。然而与当初的重邦家族和梅里吉安不同的是,在抗击非漠侵略军的战争中表现不俗的炎华家族,得到了帝国官方的大力扶持,以及民间百姓的热情拥戴。等待着他们的,是漫长而光辉的家族复兴之路。
经过调理修养之后的艾瑾儿,从瘫痪的老父手中接过了苏吉利的家主之位。在光曜帝国的默许与自然之林的“平反”之后,吉利商行再次迅速在全大陆范围内铺开,为帝国的战后经济复苏做出了巨大贡献。
而光曜帝国皇室,也在百废待兴的此刻迎来了皇权的更迭。
数度重伤的伊森四世可谓是身心俱疲,虽正值壮年,却是已然不堪重荷。而此时他膝下,也只剩下了一个幼子卢卡斯。
于是,伊森四世颁布了罪己退位的诏书,年轻的皇子便以卢卡斯一世之名加冕为皇。同时,咸荒大陆也正式更名为光曜大陆,象征着帝国与大陆的新生。
也好在一直以来对尹家多有忌惮的桑塞兰皇族,在战乱中也大多以身殉国了。不然此刻卢卡斯的登基,以及尹太后的辅政,怕是还要横生出不少枝节。
而受战乱波及最少的西顿迪斯,却是在此时奏起了哀乐。尹家太公尹正云本就年事已高,又数次重伤于光之手,虽有自然系数位妙手医治,却终究是积重难返,撒手人寰。
尹正云的葬礼布置得极为隆重,大陆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尽皆前来吊唁,与其生前的名声不显却是形成了鲜明对比。同时在葬礼上,尹家也宣布了新任家主的人选——
尹家独女,帝国公主,尹依沫。
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同时,由于尹家几乎是一手把控了帝国朝堂和西顿迪斯,并与自然之林扯上了关系,俨然一副大陆顶级新贵的做派,声势比起尹太公在时还要浩大几分。
不少趋炎附势之人立马注意到了这一点,自此便开始钻营起来,在葬礼上极尽抱大腿之能事,令尹家在大陆上的地位更加尊贵且稳固的同时,也让这场葬礼多多少少有些变了味。
而自然系的草裙美女们,则在新任大祭司卡米拉的带领下,默然回到了自然之林,低调地开始治丧。
战争期间,大部分时候自然之林负责的都是后勤保障工作,伤亡并不算十分惨烈。然而牺牲者名单中,却是有着全大陆阵亡者中分量最重的那个名字。
为尊重法碧娜大祭司之遗愿,自然之林的葬礼十分低调。除本族的族人外,只有极少数宾客受邀参加。
但同时,这可能也是大陆上规格最高的葬礼了——两位神祇亲自主持的葬礼,在大陆史上恐怕都是前无古人的。
因为法碧娜大祭司并没有留下遗骸,甘谷雨将她生前一直傍身的那根魔杖,连同她的一些私人物品送入到了位于圣树顶端的衣冠冢中。
而在为她整理遗物时,西弗伦萨也来到了她那张办公桌前,怔怔地看着最左下方的那个设有密语禁制的抽屉,久久不语。
“她说,若是您笨到连密语禁制都打不开的话,那里面的东西就只好让它一直待在那儿了。”卡米拉轻声对西弗伦萨说道。
西弗伦萨抓头挠腮了半天,试了好些个密语,皆无法成功将抽屉打开。最后,突然福灵心至的他,用汉语念出了一句蹩脚的“我爱你”,不料抽屉还真应声而开。
抽屉中,静静地躺着一枚储物戒指。以甘谷雨如今的眼力就这么一瞧,就知道这枚戒指绝对是残次品中的残次品,储物空间绝对不大不说,时间流速比也肯定是惨绝人寰。
然而,当西弗伦萨看到这枚储物戒指的一瞬,却是不由得眼眶一红,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法碧娜!嘿,法碧娜!”
“干嘛?”
“瞧!这是我制作的第一枚储物戒指!厉害吧?送给你了,不许弄丢了哦!”
“唔……好丑!”
“……呃,外观都是浮云,最重要的是实用嘛!”
“可是这储物空间也没有咱们大祭司送我的这一枚大啊,时间流速比居然还是最基础的二比一……”
“……啊啊啊啊!你到底要不要?不要就还我!”
“唔,算了,拿来装些杂物还是可以的。那谢谢咯,西弗伦萨!”
“嘿,嘿嘿……”
“收了老头子的戒指,就得做老头子的新娘啊……”西弗伦萨轻抚着这枚戒指,喃喃道,“当初,好像就少说了这么一句……”
如今这枚戒指已成了无主之物,西弗伦萨轻而易举地便让戒指重新认主。随后,他手轻轻一番,一簿小册子便凭空出现在了他手中。
“这是!”西弗伦萨大惊,翻看一瞧。只见装订成册大小不一的泛黄纸页保存得还算完好,只是页脚有些毛边,显然是被经常翻阅。而这些纸页上的内容——
“亲爱的法碧娜,今天依旧是想念你的一天,不知远在南方的你是否安好……”
“亲爱的法碧娜,今天老师送了我一株十分珍贵的狗尾巴草。它的美态让我不禁又想起了你……”
“亲爱的法碧娜,今天库塔向雅美求婚了,雅美也答应了做他的未婚妻……你可不可以,也做我的未婚妻呢?”
“亲爱的法碧娜……”
一滴热泪,不经意间落到了纸面上。西弗伦萨大惊,急忙将其拭去,生怕损毁了纸面。他知道,这枚储物空间不大的戒指中,已经塞满了这样,按时间顺序装订好的小册子。
不知何时,甘谷雨与卡米拉已经悄然离开。偌大的大祭司居所中,只留下了他独自一人。他颓然靠着书架跌坐在地,一篇篇地翻阅着两人的回忆。
可还没过多久,他便再也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直至昏睡了过去。他这一睡,整整睡了一天一夜。这也是自然之林除甘谷雨之外,第一次让男子留宿在圣树树洞中。
祭祀广场。
“冕下。”大祭司卡米拉躬身一礼,“原本您平安归来,我还寻思着将大祭司之位归还。可如今您已是冕下,再任大祭司反倒是屈就了。今后,就请您带领族人继续前进吧!”
甘谷雨淡笑着摆了摆手:“自然之林的体制不会有任何改变。我也不会轻易再插手族中事务。一切依旧由大祭司与长老会定夺吧!”
卡米拉大惊:“可是——”
“不必多言。”甘谷雨打断了她的话,摇头道,“我累了。今后,我便一如自然之母当年那样,默默守护着自然之林吧。不到生死关头,我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卡米拉急道:“就算您不想插手俗事,也没必要离开啊!”
甘谷雨微微一笑:“我在这里,你这大祭司,还有长老会,恐怕都会形同虚设。以前的时局使然,需要我大搞一言堂。而今则不可再继续下去,不然会害了大家的。”
卡米拉想了想,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灭荒委员会那边,将由我们自然之林牵头,重组常务理事会,继续发挥它应有的职能。对于这些你早已是轻车熟路,放手去做便是。”
甘谷雨接着说道:“另外,因为听雨酒楼算是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随后便会并入咱们的维他命大酒店。也就是说,今后的维他命便代替听雨酒楼,成为全大陆性质的连锁酒店。这一块,就交给维他命系的诸位元老去运作,自然之林负责从旁辅助,同时也要起到监督作用,不能让它变质。”
“是,我明白了。”卡米拉颔首道:“那您……准备去哪?”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甘谷雨嘴角轻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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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伦萨收拾好心情后,便径自离开了自然之林,回到赛普洛斯魔法师学院,就此潜心教导小培根,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他那小木屋。
在小木屋院前的小湖边,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块石碑,上书“爱妻法碧娜之墓”。只有他自己知道,墓碑下埋葬的,不过是一枚粗制滥造的储物戒指而已。
墓碑前的摆台上,时刻都摆放着新鲜的瓜果蔬菜,却无半点荤腥。同时,西弗伦萨也从不在墓前啃他那最爱的酱排骨。
甘谷雨在为法碧娜大祭司守孝七日之后,便悄然离开了自然之林。同时离开的,还有沛沛。
当琳琳小玉等旧日好友,试图通过各种渠道去寻找他们时,才发现不仅莉娜也早已不知所踪,就连初任尹家家主的尹依沫也不见了。
而代为行使家主职责的老太君尹正茹则直言不讳道:“依沫那丫头啊?说是去休婚假了!你问老身什么是婚假?老身怎么知道!这是甘谷雨那小子发明的词……”
又过了好些天,一则消息在大陆上不胫而走。
“听说了吗?就那个新巴斯村那边,出现神迹了!”
“嗨,这不都传遍了嘛,还有谁不知道?”
“原本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山坡,忽然一夜之间被五彩祥云笼罩!”
“嘿,你这消息过时了不是?那附近已经有好事的村民去瞧过了,根本不是什么祥云,而是成片生长着的,五颜六色的花草!”
“不过,不分时节地长满了那么多花草,也算是一个神迹了。”
“可不是嘛!我听说啊,有人在那片花海中乱窜,可不管怎么走,最终都会回到起点!而若是有人敢毁坏那些花草的话,立马就会被突如其来的藤蔓打屁股!”
“有人说,那里面居住着高阶的魔导师,不愿人们去打扰他。”
“我怎么听说是法神来着?”
“就是,这等通天的手段,怎么着也得法神阶的强者才能做到吧?”
“嘿嘿,不管怎么说,我是要去瞧一瞧的。你们呢?”
“同去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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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新巴斯村数十里外的一座小山坡上。
“怎样,美吧?”
甘谷雨指着面前一片宛如云彩的花海介绍道:“这粉色像一片片云海的,叫做粉黛乱子草,那个蓝色的是蓝羊茅,还有那边,红色的叫血草。还有那边的墨西哥羽毛草,细叶芒……利用这些观赏花草,配合沛沛丫头的魔法阵做掩饰,咱们就可以在这里面隐居啦!”
“雨哥这一招倒还挺有趣。”尹依沫微微笑道,“之前我还担心,您真把我们领到哪个深山老林离去呢!西顿迪斯那边,依沫还是要隔三差五地过问着的。”
“嘁!”一旁的莉娜不屑地撇了撇嘴,灌了口酒嚷道,“喂臭小鬼,那你选这个地方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她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此地并非别处,正是当初她与甘谷雨灭杀那头巨型白蚁兽的小山坡。
甘谷雨嘿嘿一笑:“哥这不是看上了这里的温泉了嘛!只需像这样稍稍加以改造,不仅防御法阵有了,四季如春的环境有了,咱们还能一起洗白白,多美好的时光呀!”
“呸!”这回就连沛沛也忍不住了,红着脸啐道。
不过……能够滋润肌肤的温泉,想想就令人兴奋呢!
莉娜也不禁白了甘谷雨一眼,又指了指山脚下络绎不绝的赏花人群,问道:“那这些赖在咱家院门口不走的家伙怎么办?”
尹依沫淡淡一笑:“等新鲜劲过了,他们自然就会离开。不过反正他们也看不见咱们,离开与否,倒也没有多大影响。”
“没错。只要打扰不了我们,多点人气也是好的。”甘谷雨拍了拍手,说道,“好了,是时候搭建我们的新房子了!”
说罢,他右手轻轻一挥,一大堆粗细不一的竹竿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搭,搭房子?”莉娜顿时目瞪口呆,“亲爱的自然之神冕下,你逗老娘玩儿呢?!”
“哥可是认真的。”甘谷雨摊了摊手,“有言在先啊,今晚之前若是搭不好,咱们可就得在这片花海里露宿了。”
“什么?!”莉娜做出一个极其夸张的表情,“这年头三妻四妾了,还连间现成的屋都没有的,也就只有你甘谷雨了吧?不成,老娘要退婚!”
“我来帮忙。”尹依沫微微一笑,走上前来,打量了一番面前小山高的竹竿,“具体要怎么做,沛沛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自然之林后山的那个竹屋小院,就是我和那家伙亲手搭起来的哦!”沛沛骄傲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悄声嘀咕了一句,“只不过我怎么觉得,偶尔露宿在那么美的花海里,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哦?你真这么想?”
然而,即便她再小声,又怎么可能不被神祇所听见?甘谷雨突然出现在沛沛身旁,一只手拉住她,另一只手一把搂住了尹依沫,就这么一头扎进了粉黛乱子草形成的粉色云海中。
沛沛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干嘛?”
“带你们体验一把幕天席地的滋味啊!”甘谷雨嘎嘎一笑,又从云海中探出头来,朝不远处的莉娜扬了扬眉,一副你懂的表情,“臭婆娘你赶紧的!有些好处,可是手快有手慢无哦!”
莉娜先是一愣,随即不由得冷冷一笑:“敢撩老娘?开什么玩笑!站住!”
说着,她便也朝那片正翻滚着的粉色云海冲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