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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悟能还真的是粘自己了,这才回去多久,怎么又赶来了
没的奈何,人家一口一个师傅的叫得亲热,总不能就这么晾着,王况只好出去前厅见客人。
悟能这次来和次走就差别很大了,次离开长安的时候还是邋邋遢遢的模样,没修个边辐,而这次,明显的穿着打扮也注意了许多,一句话,如果说他以前像济癫的话,现在则像是广亮。
见王况出来,正坐着喝茶的悟能连忙起身宣了句佛号,却是没再叫王况师傅,这让王况有点心安的同时,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感,怎么说呢,有人叫师傅,多少心里总归是会有点小得意罢悟能的旁边也坐着一个人,大圆脸,一脸喜相,四十来岁的光景,剃着光着头,身穿的像是袍子又像是袈裟,洗得已经发白退色了,见悟能起身宣佛号,他倒是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巍然不动,仿佛王况不存在似的。
贫僧给施主介绍下,这位便是宣德郎的师傅。悟能见那人坐着不动,也不着恼,给王况介绍了起来。那人听了这句介绍,这才整整袍子,略微的颔首,算是示意。
悟能这话一出,一起跟着出来的岑余子和程处默几个也惊呆了,王二郎的师傅难怪那么拿架子,程处默拿眼往王况那瞟去,却是见到王况嘴角一挑,一丝微笑浮了来。尉迟保琳正待要前去和那人套近乎,头却狠狠的又挨了一下,回头却是见程处默正冲他挤眉弄眼的,再一看王况的神色,哎哟娘咧,险些个闹了大笑话,赶快的缩到程处默边拢起了袖子看热闹。
哦原来是宣德郎的师傅失礼了。王况这才明白悟能这小子见面为什么不叫自己师傅,也不称呼自己的名和姓而改叫施主了,敢情这悟能也不傻啊,这一下不就马分辨出真假来了么这天底下哪有师傅不认识徒弟,徒弟不认识师傅的道理
某家徒儿呢怎地不出来那人似是有点不耐烦,催促道。
王况暗暗好笑,我这不就杵在你面前么只是你却不是我的师傅,别说我没师傅,就是有,也不可能拜个骗子为师啊。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人就这么敢明目张胆的找门来,就不怕被人揭穿还是林荃淼附耳冲他解释了几句,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段时间不时的有人门来,说是能治得了宣德郎的病,林家早得了赢老头的吩咐,姑爷这病恐怕只有他师傅才能治得了,其他人来搞个不好还会把病治得更重些,开始林家对这些人还是好颜好色的接待,不过因为有赢老头的告诫在先,怕影响了王况养病的心情,都没往王况那里带,只是给些银钱说是宣德郎的病已经好了打发了事。但随着来的人多了起来,因此烦不胜烦下,干脆但凡是有人来找,就说是宣德郎出门游玩去了,要旬日方能回来。估计这个光头胖子就是得知王况不在府中的消息,这才敢光天化日之下前来行骗,反正王况还要十多日才能回来呢,只要能在王况回来前把财物骗到手,然后找个借口扬长而去,谁能找得到他而林家门房也是只得了吩咐说有人来找就这么着怎么着,可现在来的号称是姑爷的师傅啊,又有个大德行者陪着,好像还是姑爷的徒弟来着,因此也就不敢怠慢,将其引了进来。好在这门房干的时间长了,心眼还是有点的,也没明说姑爷就在家里,否则这胖子听了怕是就要拔腿走人了。
只是悟能怎么又和这胖子搅和在一块了呢
王况没有立即让家丁将其拿下,这些天无聊得透顶,正好有这么一桩事,倒是可以拿来开开心,也可以探探着个胖子的目的,于是便冲那胖子笑笑,抱歉道:实在是不巧,宣德郎日前出门耍去了,说是要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十天半个月才回来,您可能要等几日了。
这小子怎地又是满天乱跑以前某家就总教训他,做人要规矩点,正经点,好好的一个宣德郎,就要有宣德郎的样子,他可倒好,还是那副野性子,这叫某怎么放心得下胖子尤不自知已经被面前几人当耍猴的看热闹了,坐在那一本正经的摆着师傅的谱。他这几句话说的,活脱脱就是个作为长辈对晚辈又疼又恨铁不成钢的口吻,既露出对这徒弟十分疼爱的心态,又透露出对这徒弟的心性十分了解的样子。不知道的人听了这几句话下来,估计原本不怎么信的恐怕也要信了个五六成,原本信五六成的也能信个七八成去。
王况苦笑。
程处默和尉迟保琳听了这说得声情并茂的话,又见王况没有否认,心里一下有点动摇了起来,这位莫非真是二郎师傅,瞧这话说的,好似师徒之情已经亲若父子了般可不能啊,哪有师傅不认识徒弟的道理即便是二郎随着年岁增长,相貌改变了不少,可再怎么变,你当师傅的不可能认不出来啊,又不是只见过一面两面的听你的口气,王二郎可是跟了你不少时间呢。退一万步,就算二郎的相貌已经完全改变,但一些习惯动作,走路姿势等你总该分得出罢罢,罢,还是先看看热闹先,人家王二郎都没急着认师傅,咱着什么急啊。
要不您在这先住几日,某这就差人去寻宣德郎回来王况见这胖子还这么不自悟,怎么连个眼力也没啊,没看前小魔王和小黑碳穿的是什么啊再没看见,那岑余子身的官服你也该认了出来了罢,和我的官服可是同一颜色的啊,怎么你就不把岑余子当成是我呢这么不道怎么就不懂得配合演出一下算了,这人实在没有半点的幽默感,不好玩,早点探听他的来意,早点押到万年县去就是。
某近日就要访去了,哪里能等到这小子回来如今这小子也混了个官身了,某也算是不负其父母当年所托,于心也安了,这便告辞。若那小子回来,告诉他,也莫要寻某家,某家云游四海,居无定所,寻也寻不着,某想见他时自然会寻他去。那胖子一听说徒弟不在家,竟然也很是光棍的起身告辞就要走。
咦,这就要走怎么地也要骗吃骗喝几天再捞点走才正常啊王况一楞,没等回过神来,那胖子才迈出一步,却又顿住脚对王况说道:对了,某有一物在那小子身,如今他也该还来了,可某又等不到他回来,这样罢,你去帮着找找。那口气说得是极其的自然,仿佛这林家就真的是他徒弟家一样。
哦,没问题。王况随口就答了出来,一答才楞住了,靠,原来在这等着呢,若真要是换了林家的其他家人,我又真的不在家的话,怕不是要被你这话给蒙了过去他究竟想要什么呢这胖子骗倒是挺有技巧的,这么自然,找门来,听说徒弟不在,马就走,一下就消除了别人对他骗财和骗吃骗喝的戒心,然后走的当间,给你突然来这么一手,简直就是牢牢的抓住了人的心理,这样的情况下,一般人听了都会顺口就答应下来,大概只有一些心思缜密且头脑灵活的才不会被这一下着了道。
只是,您要找的是什么呢
哦,一本,是某当年给那小子的,当年某要外出云游,怕没什么时间教他,便将某多年感悟所得写的一本小册子留给他了,你去找找,若是找不到就将他房内的所有都搬来某自己找罢。
要不,干脆,某领着您去宣德郎房内找去王况总算是明白了这家伙抱的目的了,哦,敢情真以为我有什么秘笈啊你倒是聪明,不要钱财,就要那所谓的秘笈。这家伙来头不简单,背后绝对有人指使,或者说是有人才给他出点子,否则他怎么能想到这面来
就现在一般的长安百姓,只知道王况会做吃食,嗯,还搞出了个水车,其他的就基本不知道,也只有高层官员才知道自己搞过将军柜,献过番薯,种出了辣椒等,同样,也只有皇族之人才知道自己搞出了烧璃新法。若要是按普通百姓的认知,搞出一样两样的很正常,肯定不会联想到有什么啊秘笈什么的,只有知道自己搞出的东西多的人才会联想到,自己年纪小小的,肯定是有什么秘笈在手,不然也太妖了点。
黄大怎么还不回来王况这下有点急了,这要是有黄大在的话,以黄大的功夫,绝对能配合自己把这家伙的底细给查个一清二楚的,要不,就是孙二或者李大胆,再或是李管事在也成啊,这几个都是机灵的,虽不至查清对方的底细,但跟个人总该没得问题。
不用了,那小子从小就不喜某去翻他的东西,动不动就跟某闹别扭,某可不想被他背地里骂,还是你去帮某找找罢。也不知这胖子是怕就此一进内院就被抓呢,还是心虚怎么地,就是不答应去自己找,好歹这厅堂离大门口也近,存心要跑的话,在别人不留神情况下还是能跑得脱的,门房的两个身体都不壮,估计也拦他不住,反正他就铁了心不进内院一步。
既然如此,您且稍等,某这就去找找试试。王况说完,一使眼色,程处默和尉迟保琳也跟了离开厅堂。悟能竟然也很识相,自始至终一句话也不说,就坐那一手拿着串佛珠不停的捻着,眼睛也是闭得紧紧的,仿佛这厅里就他一人,仿佛他坐在高山之巅,一任山风呼啸。
这小子,修行见涨,真悟了啊。
处默兄,可有什么得力的家人要机灵点的,腿功夫好的。黄大不在,李管事也没回来,王况只能找程处默和尉迟保琳,这俩家伙,家里养了那么些个原先在军队里干过的家丁,一个两个的总归是有的罢
找苗五啊,他原来是斥侯出身,别看一条腿残了,可要论起跟踪和伪装,那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他,当初啊,也是某年岁小,老头子担心某在外被人欺负,这才把苗五给拨了过来,否则,能轮得你二郎还不是某见你只得一个黄大郎做帮手,不然你二郎便是拿你建林酒楼的份子来换,某也是不干的。程处默一脸的鄙视:这苗五放你手里,还差点给你埋没了,唉,不值当,真不值当。
真有这么个人才王况大喜过望,真是想磕睡了就送来枕头,哦,不是,是枕头早就准备的妥妥当当的了,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只是,这苗五真有小魔王说的那么大能耐
见王况还有点半信半疑的,程处默又给他来了个重磅炸弹:这苗五还有一项本事,那就是他鼻子比狗还灵,跟人也不用跟死了,只须拿药一洒,要跟的人身沾那么一点点,他隔了几丈远都能闻出来,所以啊,某这才说,他腿是不大灵便,可只要这鼻子还在啊,你要让他跟个人,绝对没跑的。
也不管程处默说的是真是假了,这会儿王况只能是死马权当活马医,当下把林三个叫了过来,让他去找苗五。
坐了不大一会,苗五就赶了过来,王况这时候真的是感慨万分,一切的一切,果真是主角运势使然,要是当初程处默送自己的院子不在旁边,或者是苗五不在这院里,那还真一时间没那么快找到人手来,程府和尉迟府里肯定是有这样的人才,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着人去叫,来回即便骑马也要小半时辰,哪里来得及
王况将自己当初为了教王冼而编的一个小册子给找了出来,里面有他当初画给王冼看的水车原理和将军柜原理简图,还有一些给王冼讲解北斗星啊什么的草图,都是随手画下来的,王冼呢,则是一直留在身边的,没想到这时候派了用场。
程处默一把抢了过去翻了两下,撇撇嘴:还以为真是你师傅写的呢,瞧这跟狗爬一样的字,一看就是你二郎写的,又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话,谁看得懂不过这倒也能瞒过那家伙去。这个册子当初就是王况在跟王冼讲解的时候边说边随手画了下来的,只有王冼不懂的,这才画下来,然后讲解给他听,所以,基本,整个册子里绝大部分都是简图,而且也不是全的简图,比如说水车的,他只画了个圈和一个斜斜的挡板,所以说,这册子也只有他和王冼能明白里面写的画的是什么,其他人哪怕是想破了脑袋想白了头发,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有了,苗五这才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个拇指大小的竹筒,拔开塞着的软皮塞子,小心的倒了小米那么点的一些粉末进页里,又拿起桌的笔,蘸了点墨,将那点粉末湮开,随着粉末湮开,王况就闻到了浓浓的墨香味,原来这粉末是一定要和墨混在一起才会出味道,而且这中有墨香也是正常不过,可是,如果不是呢怎么办见王况有点不解,苗五嘿嘿一笑:郎君您就不知道了罢,这药啊,混马尿,那闻到的就是重重的马的骚味,混到酒中,那酒的味道就更浓烈。
额滴个神啊,这可是发家的利器啊,要是能大量的搞到这种药,放那么一点点,就是再平常的酒也立时能变成了好酒来。王况两眼放光,盯着苗五手那个竹筒,舍不得挪开了。程处默和尉迟保琳也是如此,只有林荃淼还没明白过来,听着是小鸡啄米般的点头:这药好,这药好,这下那人没跑了。
苗五一见三人那贪婪的眼色,大吃一惊,赶快将竹筒往怀里一塞,连忙解释:这药是某家祖传下来的,早就不知道做法了,据阿爹说,某家祖原是猎户,也不知道是那一辈的得了这药的方子,配了点,结果还没等将方子传下来,那得了方子的先祖就在一次被大虫给叼了去了,一辈辈的传下来的只有这么点药了。若真要有这方子,某还用得着在国公爷手下跑腿早就发家了。几人这才收起目光,可惜了,这苗五说的也是,真要是有这药的方子,他苗五怕早就成了全大唐最有名的酒师了,随便什么酒,只要不是太差,这么一点药,甭管口感好不好,至少在味觉就拔了个头筹,他还用得着给人当家丁混饭吃
苗五又将小册子抓手抖了抖,等到墨香不那么浓烈了,这才交给王况:郎君且交给那人,某这就去外面等着,不管他最后将这册子交于何人,某定能找到,除非他将册子烧了,或是用水淹了,否则就是埋到一尺深的地下,某也能寻着。呃,有点夸张了,大家就权当是演义来看
小心些,宁可跟丢了人,也要先保着自己的安危。王况叮嘱了一句,这个胖子后面的水不知道有多深,苗五有这样的奇术,绝对是个人才,这样的人才可不能刚发现就这么折了。再说了,这个小册子其实就差不多是废纸一堆,也就是王冼,非要留着,不然早就被王况拿去当厕纸用掉了。
郎君放心,某定会小心。王况可不知道,自己的这么一句话,一下就把自己在苗五心里的形象给拔到了非常高的高度,原本还想着找出路的苗五,自此就下了决心,死心蹋地的跟着他干了。这话在后世,那是最简单最平常不过的司关心下属的话,随便一个稍微有点心胸的司,受过良好教育的,哪怕是心里最关心的还是事情办好没办好,嘴巴说出来的也必定是人的安全第一。但放在这个时候,可就是少见了,难怪苗五会感动。
说实话,王况其实心里还是更希望把事情办好来的,心里原来想说的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量把事做好,可话一到嘴边,就变了。或许,这和他自己后世出了车祸后,部门经理接到电话的第一句就是:人怎么样有关,为了这句话,王况对那个部门经理感恩了好几年。
不管怎么样,反正王况今后手下又多了一个能干的,只是王况现在并不知道苗五的想法。
苗五从侧门出去了,王况则拿了小册子到前厅,抱歉道: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您要找的,宣德郎将其放在枕下,某找了许久这才找着。
胖子一听从枕下找到的,再眼睛一描,面是些自己看不懂的图案,心下大喜,嘴说着:正是此物,这小子还是那个脾性,喜欢放在枕下。就要一把夺过,王况退了一步:且慢,您这么就将拿走了,若是宣德郎回来找起来,某这么交代您总该留个信物罢
胖子似乎是早有准备,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面牌牌,递给王况:喏,此物交给那小子,那小子自然知道某家来过,是某家取回了,自不会再难为于你。
王况接过牌子一看,呵,这不是自己一向当做信物用的牌子么,这块牌子应该还是自己当初在建安做的头几批中的一块,面的暗记都是自己留下来的,而且头几批都是自己刻的,因为手法问题,刻得还是有点拙劣,所以后面的牌子就都是找专人来刻后自己再加暗记的了。
只是这牌子怎么会跑到长安莫非是这家伙或者说这家伙后面的人有派人去过建安想来就是想趁着自己不在建安,更好欺瞒,而且是去过建安却一无所获,这才行险找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