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 四鬼抬棺

莱阳香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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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速行驶太费精力,我说有点累了,你们哪位漂亮妹妹帮我开一段?还是李佳珠比较心疼我,连个嗝都不带打得,说还是我换你吧,也让你们看看什么叫车技。

    她不这样说还好点,大家听着味道有点怪怪的,我心想你是好心替我呢,还是想自个露露风头?这丫头不会一时心血来潮,想飙车什么的吧?田教授年纪大有点害怕说,千万开慢点,再走个两三百公里就到六盘山了,最后一程千万别出岔子。

    话还没说话完呢,只听油门轰鸣,算是她对我们的正式回应。车辆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冲向茫茫夜色。这丫头野路子出身,开车比男人都猛。

    田才身子一直不太舒服,教授和田甜也不敢睡,就在一旁照顾,我为了他们方便,就坐副驾驶位置。速度的激情也是一种享受,感觉像是飞翔于天际。

    座位不是很舒服,我适应了一会就慢慢睡去,睡梦中我又跟小公主相会,她穿着一身紧身绿色的裙子,配上一双牛皮黑色小蛮靴,走起路来,不但身段漂亮,而且显得精神抖擞。这个季节比较冷,穿成这样虽然摇曳多姿,但伤风感冒就不值了,我心里正替她担心呢。

    小公主一下就看穿了我的心思,笑着说你不用担心,鬼在阴间是不怕冷的,不信你摸摸我的手?

    看着她娇艳如花的脸,我的心突突直跳,于是轻轻握着她的小手,果然冰凉如玉。我嬉皮笑脸说,我火力旺,先给你暖很暖和。

    她说真不用,我能不小心吸走你身上的阳气,你可少活好几年。

    我挺直胸膛,视死如归说,吸点就吸点吧,早点报道,你我好早点成婚,我这驸马爷就名符其实了。

    她悄悄地脱开我的手掌,脸蛋红晕一片,郝然一笑说,我们还是看灯会吧。

    灯会是男女相亲,彼此相互了解的一个场合。我心想,来得太巧了,正好赶上阴司举办灯会。正好和小公主拉近距离,多了解一些,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免得将来尴尬。

    灯会的灯盏都挂在自家大门外,蒙着羊皮纸,颜色花花绿绿,款式无一雷同。上面用朱砂笔写着对联或者谜语。年轻男女成双成对地牵着手,有说有笑,看着眼里温馨无比,都属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那种。

    我故意装作满脸懊恼,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公主比较纯真,果然问道,赖天宁你怎么还不高兴了呢?又好看又好玩的,一年就这么一次。

    我憋着笑,嘴里却叹息说,人家男女鸳鸯成对,郎才女貌。我俩各走各的,你我能不能和谐点?比如拉拉手,或者猪八戒背媳妇什么的。

    小公主眼皮子一撩,小嘴唇刚想嗔怒,但忽然低头羞涩说,那我们也拉着手吧。

    她跑得就像天空飞过的小燕子,笑得就像大雪纷飞中盛开的梅花,美得就像春天绽放的桃花。我一时看得如痴如醉,根本忘了自己这是在阴曹地府,而眼前的美女却是鬼娘子。

    我美滋滋地牵着她的小手,搭起的手不停地晃着秋千,她羞羞答答的娇容更美了。

    幸好大学期间我比较痴迷对联和诗词,很多千古绝句那都是信手拈来。小公主饱读诗书、才思敏捷,动不动就给来一句“神来之笔”让我对下句,小心思成心想考验我的文采。虽然有点疲于迎战,但我每每都能顺利过关,惹得小公主对我钦佩不已,她说驸马爷的文才武略都是人中翘楚,说驸马爷我给你弹首曲子吧。

    恰好有个卖唱的小姑娘走过,几番商量,小公主借用人家的古筝,席地而坐,为我铮铮而鸣,琴音铮鸣,高山流水,天籁之音,我一时精神恍惚,好像被带到了一个天上人间。

    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路上车辆寥若晨星。李佳珠一脚油门踩下去,速度瞬间加到一百七十,高速路视野辽阔,这么快的速度在车里根本毫无察觉,只有她一个人享受着刺激。田教授挨着儿子和女儿,家长里短,聊得很火热,李佳珠开得再快,也没人觉察到一点端倪。

    突然传来一阵子急促的喇叭声,本来挺安静的,声音来得突然。大家抬头一看,李佳珠死死盯着前面,颇为急躁地摁着喇叭。前面是一辆黑色的大货车,车斗蒙着一块大黑布,也看不出拉的是什么东西,它像一座大山一样挡在我们前面。

    李佳珠说了,她走左边快车道,大货车也挡着那条道,她车头一歪,想变换车道改走右边,大货车也打开变向灯,抢先一步赶到左边来挡着,反正无论李佳珠如何变换车道,大货车就是死活不让超车。李佳珠气地要命,心想大货车司机这是成心跟自己斗气,所以她就玩命地摁着车喇叭,心想你不让我超车,我也不让你舒坦了。

    我睡的正香,这会正享受着小公主的高超琴艺。田教授等人也看出了门道,这辆大货车确实是故意的,这条高速路段前后也没什么车,没有理由不让后面的车超过去。也考虑到李佳珠的态度不好,这么乱摁喇叭就是一种挑衅,碰上脾气不太好的师傅,相互斗气开车也是有可能的。

    田甜有意缓和气氛,笑着说,李佳珠你别斗气了,慢一点速度,让他们先走远,隔开一段距离,大家的气也就消了,即使你再迎头赶上去,人家也会让你超车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李佳珠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想想自己或许太心急了,高速行驶就是求个平安,斗个你死我活,最后大家谁也落不下什么好。想到这里,她松开油门,车速定在一百一十。

    田教授开玩笑说,这就叫素质,李佳珠同学代表的是我们北京的最高水平,回去给你发个奖杯啊。

    田甜和田才都跟着嘿嘿笑起来,李佳珠却怎么也笑出来,那辆大货车简直是个疯子!你慢下来,它也慢下来,始终跟你保持一百米以内。李佳珠感觉大货车就像自己的影子,无论如何躲避,这个影子都是一直在跟着。

    田教授再有涵养,看到有人故意找茬,心里也不舒服。他僵硬了笑容,有点生气说,加速赶上去,我老头子找他们理论!有这么开车的吗?成心找茬的话,我们几个也不是软骨头。

    李佳珠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一看大家都支持自己,便开足马力接近大货车。大货车好像知道自己理亏,一看小车追上来,它也开足马力往前跑。李佳珠拼命了,心想我就不信这么好的车追不上你这破货车,速度瞬间达到二百六十的极限,速度太快,车身明显抖动,有点发漂。

    田教授等人也没有阻止,一共一百多米的距离,即使前面跑得再怎么快,几分钟就追上了。

    事实却不是这样。大货车的速度似乎不在小车之下,距离始终保持在一百米,好像拿尺子量好了一样。大家懵了,谁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世上有这么快的大货车吗?追也追不上,李佳珠气得浑身发抖,大货车司机这种行为是对大家人格的侮辱,她只能频繁摁车喇叭来出气,同时警告前面的司机,后面的人不仅发火了而且发疯了,再这样无休止闹下去,你大货车就要倒大霉了。

    田甜降下窗户玻璃喊道,追上去非花了你丫不可,你这司机是什么素质?这种人不打断腿也得扒他一层皮!

    严厉警告算是起作用了,大货车似乎慢了一点,就当大家觉得马上就要接近大货车的时候,一块黑色的物体“飘着”直奔小车的挡风玻璃而来。大家惊呼一声,还以为玻璃就要碎了。田教授脸色铁青,骂骂咧咧说,玩浑的,还敢高速行驶中抛物,这就不是道德行为问题了,而是犯罪!追死他们!

    李佳珠眼前一黑,玻璃虽然没碎,但什么都看不见了,好像一床被子罩在了挡风玻璃上。她只能下意识地踩刹车,一脚下去却是软绵绵的。她大惊失色,嘴里抓狂地喊一句“刹车失灵了!”

    太突然,大家心里俱都是一沉,忍不住纷纷惊呼出声,都相互喊着“怎么办?”,田教授嚷着,怎么没刹车了?你是不是踩错了,把油门当刹车了?

    李佳珠两条腿来回倒腾,油门和刹车都不管用,好像有一个看不到的人在背后操控车辆。

    油门当刹车?这句话说得太狠,几个人又是一顿哭爹喊娘。

    二百六十的速度本就是死亡速度,刹车偏偏又失灵了,挡风玻璃也被黑色东西盖住了,李佳珠苦于失去视线,根本无法操作方向盘。老人都说这叫“点赶点”,这不是往死里赶吗?照这样下去,不弄个车毁人亡,车根本就停不下来。

    大家心生绝望,心里都在想着怎么这么命苦。我却被李佳珠的一声呼叫给惊醒了,恰好梦也行了,似乎听到小公主最后的一句话说,相公你赶紧回去吧,你的朋友大难临头了。

    睁开眼睛一看,大家慌乱一片,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手里忽然一紧,一道金光脱手向挡风玻璃劈过去,像是什么东西被劈成了两半,呼啦一声绕过车头被刮到后面去了。等钟馗剑回来的时候,玻璃上什么都没有了。李佳珠尝试着踩了一下刹车,小车竟然停了下来。来得突然,走得更是突然,时间太短促,所以谁也没回过神来。

    我问怎么回事?大家都语无伦次地指着前面那辆大货车,谁也说不话来。我顺着他们指的方向一看,脸色顿时一片死灰。

    田教授等人一看我默然无语,而且脸色阴沉得可怕,都感觉有点不妙。教授说,怎么了天宁?大货车死活不让超车,成心跟我们过不去——你怎么还被吓成这样?

    我叹息一声,从口袋拿出小瓶子,每人的眼皮上抹了一点“牛泪”。我说,是不是大货车你们自己看吧。

    四个人就看了一眼,差点吓晕过去,纷纷捂住了眼睛,说什么也不肯再看一眼。根本就不是什么大货车,是四个穿白衣的小鬼正抬着一口黑棺材往前跑,棺材盖子原先盖着一块黑布,刚才被刮到挡风玻璃上,要不是钟馗剑及时劈开那块黑布,大家此时已命丧黄泉。

    我说你们也别害怕,这是小鬼借道赶路。白天不能招摇过市,下半夜趁着阴盛阳衰的空当走阳道,以前的湘西赶尸也是借路,不过有人在前面敲锣呼喊“湘西赶尸,生人避让”。你们一帮大活人活得不耐烦了,竟然跟牛鬼蛇神斗气,还超车?人家不让超车,是不希望我们死得不明不白!刚开始人家没想搭理你们,但你们玩大了,它们才想顺路带走你们,要不是我及时醒来,这会也跟着你们一路到阴曹地府了。

    我们原想停下来,等它们走远了我们再走,可大货车好像在等什么人,走地不紧不慢,一看我们停下来,他也停下。我说干脆别停了,跟着走就行,千万别超它们。

    大货车依然在前面开着,我们也不敢开得太快。过了一会,从反光镜看到一辆小汽车从后面飞驰而来,眼看着就要超过大货车,却突然车头一歪撞上了护栏,然后径直掉到野地里。

    “大货车”一直没停,但我们都看到棺材上坐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人,他一边张望着野地里的汽车,一边看着自己嚎啕大哭。四个抬棺材的小鬼并不理会,突然快步跑起来,一溜烟的功夫就跑没影了。

    天慢慢亮了,我们才开得比较快了,但到达六盘山之前再也没碰上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