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第291章 :抱回去

日雪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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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花怔住了,含泪望了一眼燕燕,见燕燕眉宇低垂,神色不展,分明也有着满腔的心思,轻轻叹了一声,刚要扶着她的手坐起,忽觉腹痛如绞,不由大喊一声,差点没从床上滚了下来。

    燕燕吃了一惊,见小花痛的在床上打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冒了出来,忙起身吩咐道:“快,快把稳婆都叫了过来。所有的东西赶紧预备下。对了,把军中所有的医官也统统叫过来,派人立刻去代州城,将城中的药材一股脑给我全搬到这里来,先准备着。也里,把隆绪抱出去,交给他乳娘吧。”

    侍女们一一答应,赶紧准备去了,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见五六个稳婆一起进了大帐,先和燕燕行了一礼,方才来到榻前,仔细看了看,又摸了摸,互相商议了一下,跪地禀道:“皇后娘娘,这位夫人恐怕即刻就要生了,只是她的身子似乎弱得很,只怕没有气力,这孩子却是生不下来。还是先让医官们也来看看,小的们不敢隐瞒,若有何事,小的们担不起。”

    燕燕听了,只是暗暗顿足,忙派人将医官们也叫到了账前。耶律贤听说小花生产,也早已奔了过来,却被稳婆们死死拦下,跪地禀道:“皇上,这些血光,恐怕污了皇上的龙目。若是冲了皇上,小的们只有一死。娘娘也在帐中,皇上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耶律贤跺了跺脚,只得守在了帐外,来回踱着圈子,见医官们在账前川流不息,等了又等,却听小花的哀嚎一声高过一声,忽然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一个医官的领子,大喝道:“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她到底怎么样呢?如果她有什么事,朕让你们统统死。”

    那医官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结巴了半天,才说道:“皇,皇上。夫人身体太弱,只怕没有力气将孩子生下来。我,我们正在想办法,看用什么东西可以让夫人增些气力。但这样恐怕也只能保住孩子,夫,夫人的性命就很,很难说了。”

    耶律贤大吼一声,一把将那医官推在了地上,自己大步向帐中冲了进去,那些稳婆见了,还想把他拦在外面,却被他一脚一个,踢倒在了地上。

    燕燕正在帮小花拭汗,见耶律贤闯了进来,也是大吃一惊,说道:“皇上,你怎么进来呢?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还请皇上先去外面等着吧。”

    耶律贤铁青着脸,一声也不言语,走到榻前,见小花在榻上痛得连衣衫都已透湿,俯下身子,将她牢牢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低低说道:“小花,朕好不容易才让你重新回到朕的身边,你这次休想再逃走。你若要走,我就和你一起走。就算追到地府,朕也绝对不会放手。”

    小花痛得全身都在打颤,那话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听了进去。燕燕听了,大惊道:“皇上,你乃大辽之主,朝臣百姓人人都仰仗于你,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别着急,医官们已经去找人参去了。稳婆刚刚看过,孩子胎位还正,只要小花咬牙挺了过来,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耶律贤将头深深埋在自己的臂弯中,肩头不停地抖动着,竟是无声抽泣了半响,见小花不再叫喊,已是在榻上痛晕了过去,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大叫道:“来人,来人,派人火速赶往上京,将宫里最好的人参统统拿到这里来,三日不到者,斩。”

    燕燕忙起身说道:“皇上,万万不可。兵士们昼夜不歇,也需要七日往返。你下了此令,不是令他们枉死了吗?”

    耶律贤摇了摇头,大声道:“令人飞鸽传书,让上京的兵士送了过来。朕只给他们三日,若是慢了一个时辰,将军以上者连坐,将军以下者斩无赦。”

    帐外的兵士们听了,个个心惊,赶忙传令去了。耶律贤与燕燕守在小花帐里,医官稳婆来来回回奔跑不休,却只听小花扯着脖子叫了三天三夜,那孩子却还是没有生了下来。那些兵士从上京一路飞骑,十里一换马,竟真的只用三日便将辽宫珍藏的长白山上千年的人参运到了代州,只是又有多少马儿累死在途中,就无人知道了。

    医官们见小花喝了参汤,仍是不见好转,不由在榻前束手无策。耶律贤见了,抱头坐在小花身旁,呆呆看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燕燕急的在帐里来回转圈,见小花又要晕了过去,忙上前将她扶起,大吼道:“小花,你休要如此没用。你忍着痛,赶紧给我用力。你若生不下这个孩子,死了又有什么面目去见耶律隆。”

    小花转了转眼珠,泪水从眼角滚落了下来,气若游丝地说道:“燕燕,燕燕,隆哥哥他言而无信,他说过会好好守在我身边,会好好看着我,不会让我疼,可他骗了我,骗了我。他不在我身边,我生不下这个孩子,他不能怪我,不可以怪我。”

    燕燕擦了脸上的泪水,恨道:“小花,耶律隆言而无信,难道你也要言而无信吗?他不能守在你身旁,不是因为他不想守在你身旁。你生不下这个孩子,却是因为你自己不想生下这个孩子。你一意寻死,故意糟蹋自己的身子,明明有力气,却在这里大声喊疼,白白浪费气力。我若是耶律隆,非好好打你一顿不可。你若还把耶律隆当作你的夫君,就好好给我用力。你肚子里的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一点骨血,你若狠心要了它的命,我看你死后怎么去见你的隆哥哥!”

    小花大哭道:“燕燕,燕燕,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隆哥哥不能怪我,不可以怪我。”

    燕燕握了小花的一只手儿,点头泣道:“小花,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快点振作起来,这千年的人参都被你喝下去四五根了,你若还说没有力气,我就不信。你咬咬牙,挺过去就好了,挺过去就好了。”

    小花微微点了点头,燕燕见了,赶紧命稳婆在一旁紧紧扶住了小花。小花在榻上咬牙又死命挣了一夜,每当她要喊疼,燕燕就在一旁出声喝止,直到天都光了,方才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突然响了起来,帐内帐外的人听了,人人松了一口气,个个擦了额上的汗水,都只差没有瘫倒在地上。

    耶律贤从地上一跃而起,见小花虽然神色苍白,似乎是安静地睡着了,方才大大呼了一口气。只见一个稳婆走上前来,高举着襁褓里的婴儿,跪地喜道:“皇上、娘娘,是位小姐。”

    耶律贤哦了一声,回头仔细看了一眼,忽地一把将婴儿抱了过来,大声笑道:“好,好,好个美丽可爱的小公主。她生的如此不易,朕就赐名观音奴,封为升平公主,希望她一生平平安安,神佛庇佑,长命百岁。”

    地上众人听了,都不由呆了一呆,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高呼“恭喜皇上”。燕燕见了,微微一叹,起身拜道:“恭喜皇上得此天之骄女,只是这进封公主一事,还是先与朝臣们商议一下吧。更何况孩子刚刚生下便有了封号,也与我大辽礼制不合。”

    耶律贤微微一笑,说道:“她是耶律隆的女儿,耶律隆本为前朝太子,她被封为公主,也理所应当。更何况只不过是一个公主,朝臣们又有什么好争的?”

    燕燕默默点了点头,只见一个医官上前把了把小花的脉搏,忽然跪地禀道:“皇上,大事不好。夫人脉象虚弱,似乎是生产耗尽气血,已是油尽灯枯。请皇上赶紧想法子,否则夫人性命不保。”

    耶律贤与燕燕双双大吃一惊。耶律贤飞扑到小花的榻前,半跪在地上,见小花气息微弱,紧紧握了她的一只手儿,全身都在颤抖。燕燕见了,怒道:“你们这些医官,竟然要皇上赶紧想法子,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想想,有什么法子能保住她的性命。”

    那医官叩头如蒜,结结巴巴答道:“皇…皇后娘娘息怒。小臣们本领低微,也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只是我看夫人原本的胎安的极好,便是夫人身子这样弱,那胎儿也没有伤到分毫。微臣学医的时候曾听师父说,中原有一位医仙,德高望重,更有起死回生之能。他有三个徒弟,那个大徒弟便叫做地府鬼佬,也是医术高超…”

    一语未完,耶律贤已是抬起头来,瞪着一双通红的眸子,大喝道:“地府鬼佬!你说地府鬼佬!?”

    那医官吓了一跳,抖抖索索回道:“皇…皇上,正是此人。当年先皇爱妾受伤中毒,香太妃曾不远千里将他请到了辽宫,微臣便也与他有相识之缘,只是当时却晚了一步。那时刚好南院大王的王妃滑胎,地府鬼佬顺便看了看,没想到不仅保住了那个孩子,后来生产的时候也是顺利异常。微臣见夫人的脉象,分明也是用的这个法子,可见夫人一定与地府鬼佬或者他的传人有缘,如果那人能在这里,夫人便有救了。”

    耶律贤一拍床榻,挺身站了起来,大怒道:“耶律隆,耶律隆,又是耶律隆。朕就不信,只有你与小花有缘,只有你能救她。朕才是真命天子,朕才是大辽之主,便是把我的心给了她,朕也一定要让她活过来。”

    燕燕见耶律贤怒发冲冠,众人跪在地上都是瑟瑟发抖,忙站起身来想要劝解一番,却见耶律贤一把推开自己,对着帐外大吼道:“来人,备马,朕要亲上阴山,去请乌玛天卓法师下山。”

    燕燕大惊失色,忙跪倒在耶律贤的身前,苦苦恳求道:“皇上,你切莫一时冲动。乌玛大法师居于阴山南麓魔瞳峰上,世人都知那里怪兽横行,毒物众多,凡人根本无法上去,除非大师肯自己现身,否则谁也找不到他。加上乌玛大师脾气古怪,暴虐无常,一个不高兴,就要挖人心,喝人血。皇上乃一国之君,岂能以身犯险。皇上若想救小花,不妨派得力将领前往。如果皇上还不放心,就让臣妾替皇上去一趟吧。”

    耶律贤冷冷一哼,看也不看燕燕一眼,大步走了出去。燕燕正要追出帐外,忽听半空中一个非男非女的声音尖声大笑道:“耶律贤,你不用去找乌玛,乌玛自己来了。”

    只见一个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轻轻落在了帐外,耶律贤见来人身穿一件红紫相间的长袍,头戴着一顶黄色的高帽,一张脸半边黑,半边白,也分不清是男是女,圆睁着两只鼓鼓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心中一惊,却是拱手说道:“大师某非就是乌玛天卓。本皇久闻大师盛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乌玛嘿嘿一笑,尖细的声音拉着长长的腔调说道:“耶律贤,你可知乌玛今日为何会来?你想去阴山见乌玛,乌玛不高兴,说不见就不见。只是乌玛前日在阴山修行,忽见我那柄爱剑铮铮作响。乌玛诧异不已,便想下山来看一看。原来那剑发脾气,是为了你帐中的这个女子。耶律贤,那女子原本不属于你,你何必苦苦强求。”

    耶律贤听了,勉力压了心中的怒火,大声道:“大师,你既然有未卜先知之力,又何必再问。朕只问一句,大师可有法子救了那女子?如有,无论有何条件,朕答应你就是了。”

    乌玛嘿嘿一笑,晃着脑袋对耶律贤左右打量了一番,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耶律贤见他分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忍了又忍,正想发火,便听那乌玛轻轻唱起歌来,那歌声尖细如斧锯,一长一短,人人都觉心中爬了无数只小蚂蚁,又痒又痛,正要听不下去,只见那歌声骤然一顿,乌玛已从长袍里掏出一把赤色的剑来,呼地一声便向耶律贤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