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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庆然弄回来的菌丝不多,全部种下去,也只种满了二十几个小筐子。因着品种比较杂,出菇时间参差不齐,生长周期更是大不相同,长速最快的,这么多天过去,已经快可以收获,最慢的,估计还得过上几个月才行。
以往这个时候,简明宇会一直在山上收秋,直到收成实在无法抵过一天的劳累,才会终止。现在则不然,他很明智的减少了外出时间,一心放在这上面。成功的诱惑太大,钟庆然虽然没说,但既然把试验场地放在他那,那就是摆明了以后允许他跟着一起种。
简明宇算了算,草菇价格最低,最为常见,集市上常常能见到,但终归是野生野长,买的人不少。更重要的一点是,草菇生长周期很短,且不是什么时节都有,钟庆然教给他的方法,却是一年四季都能种,只要给出适宜的生长环境即可,这里面的利润,不用细算就可以想见定不会少。
简明宇没出过平阳县,不知道外边是不是有人会这份本事,反正平阳县周围应该是没有的,所以说,一点都不用担心种多了会卖不出去。
钟庆然到时,院子里只有简明晨一人,一问方知,简明宇正在那个用木片围起来,三面墙类似篱笆,只不过外面裹了一层草苫子的茅草屋内。
对于简明宇这般重视,钟庆然并没觉得哪里不对。推开木门,一阵热浪扑面而来,钟庆然皱起眉头,问道:“明宇,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啊?”简明宇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应声道,“差不多一炷香时间。”
“屋内闷热,对身体不好,以后没事不要长时间待在这里。”
简明宇知道钟庆然会些医理,想着他这么说定有道理,便爽快应下。
解决完这事,钟庆然也把注意力全放在菌菇上。
草菇品种很多,这里只有最常见的白蘑菇,总共五个小筐子,每一个都长得很密集,虽然比不了他从图片上见到的草菇人工种植场面,比起野生的却要稠密许多。
钟庆然大致估算了下,一筐大概能收获两斤以上,五筐就超出十斤。看起来似乎不多,那也要看它们的占地面积。现在只是试验,等正式种植,肯定要搭木架子,这东西基本没什么光照要求,可以进行立体式种植,一间正常高度的屋子,搭个两三层完全没有问题,甚或四五层都有可能。这么一来,亩产将极为可观,即便现在技术不够好,超出粮食产量几倍估计轻轻松松就能办到。
关键在于,草菇生长周期实在太短了,二三十天就能收获一茬,一年下来,再怎么也能种上个三四次,一季亩产就能超过千斤,一年就算只种两三回,刨除掉低廉的成本,那收益也相当可观。这对种地的百姓而言,诱惑力可想而知。
简明宇还不知道这点,要是清楚,估计他会更加看重。
钟庆然记得,超市里常见菌菇也就十来种,最为寻常的,便是草菇平菇和香菇,恰好这里都有。只是后两者生长周期都比较长,目前还无法得知他的栽培方法是否得当,也就无从估算种植它们到底划不划算。
不过有了草菇这个成功例子在前,纵使其他菌菇都种植失败,他能获得的利益也足够了。
“明宇,这都是你照顾的?”钟庆然当初不知道能不能成,也就没想到要防着人。岂料每次过来,都是简明宇一人在屋内,还从没见到过简明晨出没其中,足见简明宇心思之细。
“嗯,明晨太小,要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这后果不是他能承担的。”简明宇说得坦然,末了加了一句,“这几天我就把栅栏加高加密。”
钟庆然明白简明宇说的意思,现在他家院子还是篱笆围着,缝隙有点大,即使院门关着,人在外面驻足,依然能通过空隙看到院内的情形。无法隔绝人们的视线,保密效果自然也就不佳。现在还好,别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不会特别留意,等到草菇开始往外售卖,这就瞒不住了。
简明宇考虑得比较长远,他家刚修葺过房屋,手中没多少银钱,围墙暂时做不起,只能先这样凑合着,等赚到足够的钱,他就准备用泥石来砌墙,到时候把院门一关,家里人又少,谁会知道他在屋里做些什么?
钟庆然早就想好了,钟家没地方用来种菌菇,那就种到逍山上,那边比较僻静,做什么都不容易被人发现。
钟庆然做培养基时没避着简明宇,这让他也清楚,种植菌菇成本并不高,特别是像麦秆这类材料,到处都是,便宜得很,若不是大规模种植,自家出产就足够供应上。
自从知道这一点之后,简明宇就尽量不用秸秆,烧灶用的都是山上扒的松枝等柴禾。
看了一圈,见菌菇长势还不错,钟庆然就打算告辞,一只脚都迈出木门,才想起,他处的好的几个朋友貌似都识字,就简明宇不会。想到简明宇不是那等自尊心格外强烈,见不得旁人揭他短之人,钟庆然便没有避忌,直接提议:“明宇,我教你认字怎么样?”
简明宇一愣,这事他还真没有想过,似乎离他太过遥远,连这个念头都不曾有。这等好事求之不得,他自是不会拒绝,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为了明晨着想,他也得接下。
农家人手艺不说多好,大多数技艺会个一二是普遍现象。例证就在那摆着,那个用枝条木板搭起来的茅草屋就出自简明宇之手。简明宇从小就开始干活,屋子都会自己搭建,编筐,削个木片更是不在话下。
听到钟庆然的要求,简明宇连问都没问,直接照做。
隔天,就有许多成品摆在钟庆然面前。这次,他没花太多时间在画图上,简单的提上字后,反面就用炭笔作简笔画,速度比起之前要快上不少。
那么多木片,简明宇也不是一次就完工。他每次回家捎带上几块,字画弄好了再带过来,隔上几天教一次,每次教不下于十字。难度是比他在家教弟妹时要高,却也没见简明宇兄弟接受不能。既然如此,钟庆然便就一直按照这个进度来。
简明宇家什么都没有,钟庆然自然也不会提议让他去买文房四宝。这些东西,简明宇恐怕还负担不起。明白现状,钟庆然便让他钉了个一寸多高的木框,里面铺满细沙,用树枝演示笔画,写满了,再用木片一抹,又能重来,非常经济实惠。识个字罢了,用不着讲究那么多。
这事刚起一个头,草菇便相继成熟。
钟庆然采了一小筐,其余四筐则都留种。一过秤,足有两斤半,跟当初目测数量相差不大。钟庆然拿走一斤半,剩下一斤留给简明宇。
简明宇对比一点意见都没有,尽管他出地方,又出劳力,可贡献最大的还是钟庆然,没他,估计他连一个都得不到。
眼下,天气日渐寒冷,山里除了常绿草木之外,都开始落叶为度过冬天做准备,能吃的作物越发稀少,草菇当然也在其内。
现在要是把它拿到市集上卖,价格能比旺季高不少,有门路销到酒楼的,价格还能更高几成。
拎着一篮子草菇站在院子里,回头看了一眼茅草屋,钟庆然斟酌着开口:“明宇,这个品种的草菇,需要的温度较高,这屋子能保暖吗?”
草菇一直都是简明宇在照顾,他也清楚这点。河湾村,冬天晚上室外能达到零下二十几度,若没有相应的保暖措施,恐怕是不成,便提出了他的打算:“现在还能凑合,等再冷上一些,我试着添个火盆看看成不成。实在不行,我准备移到房内。”
钟庆然有些迟疑:“这不大好吧。”
“没事,我跟明晨住外间,给隔间做扇门就是,这事容易,我自己就能凑合。”简明宇说得很随意,有房住就够了,家里就他们兄弟两个,睡一张床不过是活动范围被缩小,对他们日常生活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幸亏种植规模不大,不然,就十几平大的地方,恐怕都搁不下。
见简明宇已经有了决定,钟庆然便没再多劝,开开心心提着一篮子草菇回了钟家。到家后,他没有直接拿到灶房,反而转道进了上房。
气温一天比一天低,钟家人大都在自己屋里做事。这天也巧,院子里正好没人,不过,钟庆然也不敢确定有没被人瞧见。毕竟从院子到上房,这一段路,不管是东厢房,还是正房,透过窗户都能见到。
见到三孙子提着一个菜篮子进来,童氏面露疑惑:“庆然,你这是?”
“爷爷,奶奶,你们瞧。”钟庆然把上面盖着的破旧盖布掀开一角,露出里面一堆白白胖胖的草菇。
钟老爷子拿了一个在手上仔细辨认,心里起了波澜。童氏也是心中一惊。这个时节,到山上找一整天,也未必能找到几个草菇,更不用说这样长得这么齐整,看着就讨喜的。
“庆然,这草菇你哪里得的?”钟老爷子倒是没有疑神疑鬼,只是心中有些好奇,便直接问了出来。
“我让简明宇种的。”见钟老爷子夫妇没有瞎想,钟庆然眼神亮了几分,话音里都带着丝骄傲。
“什么?庆然,你再说一遍。”童氏声音陡然拔高,还转头跟钟老爷子确认,“老头子,我耳朵没出问题吧?”
“瞎嚷嚷什么?你没听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钟老爷子有些不满,白了童氏一眼。
“庆然,真的吗?”童氏就当自己没听见老头子的话,不死心地跟钟庆然求证。
“阿奶,您放心,明宇这人不错,不会做出忘恩负义之事。”钟庆然明白童氏在担心什么,仔细解释道,“奶奶,你想啊,咱家人员众多,人多自然就口杂。这东西跟庆和坊不同,图纸就算被偷,被盗,被人想方设法获取,我也能画出其他样式,菌菇可不行,一旦消息泄漏,那就再没法挽回,到时候我们岂不是为别人作嫁衣?”
“庆然,听你的意思,简明宇比自家人还可靠?”钟老爷子有些不认同这个想法,要不是眼前站着的是他喜爱的孙子,他早呵斥上了。可也就因为这个,他反而自己就为三孙子找了诸多借口,问上这一句,不过是想听听他的想法。
“爷爷,咱家人多,不光手杂,眼也杂。要是在家里试种,除了我房里,其他还有哪里可种?”
钟庆然说的也是事实,只有他的房间,未经他允许,谁都进不得,比较符合要求。可在房间里种,这显然不是钟庆然想要的。其他的,每个房间人都不少,就连钟老爷子夫妇住的上房,也时常有人进去回事,商量事情,并不合适。真要试种,还得新起个屋子。
这也就罢了,问题还在于,各房都各有各的小心思,这个同之前童氏避人炒红鳌虾不一样。地方是死的,一旦选好屋子种下,轻易就不会挪窝。谁要一窥究竟,总能想到办法,家贼可比外贼难防多了。
这也就罢了,起码大人不会随意到外面乱说,他们就算心里打着小九九,也只会往自个小家搂,最多不过传到娘家,散播的速度不至于太快。怕就怕小孩子口无遮拦,在外面乱说,这可就热闹了。
这点,还真很难防住,钟家别的不多,人是真不少,半大孩子不说,光八岁以下就有九个。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话不是摆在那好玩的。防得了一个两个,还能把九个人都看住不成?这还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要是谁有心,呵呵,他好不容易想到的赚钱法子,估计很快就要便宜别人。本来他能吃鸡的,最后变成喝汤,这样的事情他不愿意看到。
钟家人,心可并不那么齐,况且还有钟欣和钟文这两个□□在,钟庆然更不敢冒险。
钟老爷子想辩解,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再说,爷爷,上次红鳌虾惠及到亲戚,那次方子被破解,还不是照样听到一些埋怨声?前些日子,见到庆和坊赚钱后,亲戚到家里走动也更频繁,话语中都带出要我们照顾的意思,家里人来人往,哪里有秘密可言?”
钟庆然现在是宁可相信简明宇,也不愿意把这个技术随便传给家人。他没忘记,钟家还没分家,他一说,等于整个钟家都知道了。
“而简明宇,说句不好听的,他为人真心不错。就算不考虑这点,他只有一个弟弟,其他亲人几乎有等于没有,把技艺卖给别人,他能得到什么好处?若真这么做,恐怕河湾村将再无他们兄弟容身的地方。两个年幼的孩子,在村子里还能好好生活,去了别处,有钱也不敢花。如此种种,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这么干。”
钟老爷子听了钟庆然的话,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反驳。在他的观念中,家人是最可靠的,家族繁盛,可不就是经过子孙一代代繁衍而来吗?哪知,三孙子这么一说,他居然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可他又总觉得哪里不对,想得脑子都快打结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钟庆然面上一本正经,其实内里乐开了花。这只是他的一点私心,无论怎么说,以大周朝人的观念来看,他这个做法很有欠妥当,他这么说一大堆,只是让钟老爷子一时三刻转不过弯来,等他想明白,定会瞧出哪里不对。
可这又有什么用?事已成定局,钟庆然早就把法子教给简明宇,钟老爷子又不是视人命如草芥之人,是能扣留简明宇,还是能把他灭口?无论哪一种,恐怕钟老爷子都下不去手,那也只能遵从钟庆然的想法。
不过,经过此事后,钟老爷子开始逮着机会就教育钟庆然,势必要把他的想法给掰正过来。得亏钟家是由他当家作主,要换成其他人,钟庆然还能有好果子吃?
每次,钟庆然都乖乖听教,这让钟老爷子心里好过许多。钟庆然敢这么做,不就是仗着钟老爷子夫妇疼爱,知道不会被责难吗?
当天,童氏便让人做成菜端上桌。草菇在农家不算新鲜物事,生长季节内,只要出点力,到山上转上一圈,多多少少总能有所收获,搁眼下却有些稀罕了。这个品种的草菇本该二十几天就能成熟,因为气温偏低,再加上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因素,足足延长了十来天,到现在才收获。
童氏手里有钱,比以前大方许多,草菇里头放了肉,味道鲜美,刚上桌没多久,就快速见底,就连碗底的汤汁,也被家里的丫头小子给刮走。
钟家人倒是没起疑,山里有些地方气温比山外高上许多,不过是想着谁运气这般好,竟找到这么一大窝。
钟文默默吃着碗里的饭,手上的动作也不比姐妹们慢,还不忘支棱着耳朵仔细倾听。
有人好奇询问,都被童氏给挡了回去。
钟文之前可是有瞧见,钟庆然提溜着一个篮子从院子走过。这些可口的草菇,十有八~九是三哥带到家的。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她现在目光都放在张氏身上,这个得之不易的小弟弟可得保护好了。
钟文对梦境非常相信,心中认定张氏这一胎定是个男娃。尽管很多事情发生了较大偏差,她仍然没有丝毫怀疑,只当是因她的行动改变了往后。
钟庆然本打算在逍山上起个宅子,好方便室内栽培菌菇,可是盘算一番后,发现最多只能建个一两间,还是那种泥墙茅草顶的。钱都花在房子上,其他事情就没法做了,总不能让他自己去种吧?
钟庆然可不认为他能胜任。他也就比简明宇他们多懂些知识,真让他真刀真枪上,指不定会被弄成啥样。没看无论是养红鳌虾,种果树药草,还是做玩具小饰品,他都没亲身参与吗?
此路不通,钟庆然就更加看重简明宇那边,去简家的频率也逐渐拉高。
这么频繁出入简家,也不见简明宇有半点异色。
钟庆然本就不是阴暗性子的人,见到让自己很有好感,可能的话,还想跟他进一步发展的简明宇这么个态度,他更是整天都笑呵呵的,倒是让那些看不惯他之人都不好意思当面开口贬低。
简家跟钟家没法比,光宅院就差了不止一个档次,更不用说零食点心之类额外的吃食。好在简明宇灶上手艺很好,晒制的红薯干,炒的豆子都合钟庆然的口味。有时候兴致来了,他就会随口说上一些糕点的配料和大致做法。
这些还得归功于钟庆然已过世的奶奶,当然,别指望他能记住所有点心完整的配方和制作过程。他能给出的,无非就是大致脉络,至于能不能成,就看简明宇的融合创新能力。
简明宇由于没人教,他会的都是爹娘过身之后,跟着他姐学的,精致的糕点自是不会,不过过年要用到的一些家常点心他都学了个全。
糕点吗,不管花样如何,万变不离其宗,大致的流程总不至于差别悬殊。听了钟庆然随口说出的点心方子后,简明宇就开始试做。他没那么多钱可浪费,挑的都是家中就有的材料。经过几番尝试,他也琢磨出来一些跟钟庆然记忆很有几分相似,又有独特口味的糕点。
钟庆然算是有了口福,就连简明晨也整天笑眯眯的。谁让简明宇试做时,都或多或少会有残次品出现,这些大都进了简明晨的肚子。
绿豆糕、红豆糕、南瓜饼,可比简明晨还在老宅时偶尔尝到的还要好吃。以往连吃饱都困难,才不过两年时间,他家就上升到用得起糕点的地步,简明晨现在是走路都带着风。他年纪尽管小,心中也清楚,家里这么大变化,跟庆然哥有很大关系,不用人教,就自发自觉亲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