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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目光纷纷移至那“某些人”身上,夏婉安脸色微微一白,咬牙开口,“妹妹,你又何须含沙射影说是我做的?我与太后娘娘无冤无仇,又何必烧她的故居呢?再说……”她又咬了下唇,却有些不敢抬脸向夏元杏看去,“再说,父亲都亲口承认了。”
说罢,夏婉安又朝那墨袍男子看了一眼,他黝黑沉着眸光让她更加坚定,反正父亲从小最疼的就是老三,也没疼过自己,如今要辞官告老,也还是为了老三。父亲从未想过自己,跟白韶掬一样,那末她又何必再依赖这两个男人?
小鱼袖下的拳头握紧,就知这蹊跷的大火必定与她这位没良心的大姐脱不了干系,但父亲将这罪过揽到自己身上,也只有一个可能,如二姐所说,怕是父亲为了庇护夏婉安,要为她顶罪。
天光晦暗,前方宫人前赴后继的扑火,慈宁宫火势已转小,只是为何那边火势竟像烧到这边来了,而这里的火势之大几乎能遮天蔽月。
就在此时,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丫头,一身素色的宫女服。
有侍卫怒喝,“你可知惊动圣驾是何罪?”
王中仁却认识这小宫女,是贴身跟在蓝妃身边的,而眼下一看,才发现,妃嫔中少了一人,而少的那个就是蓝妃,他一皱眉,提高了公鸭嗓,“让她进来。”
那小宫女脸色极差,满脸都是泪,哭喊着一跪而下,“陛下,陛下,不好了,蓝妃娘娘她——”
“蓝妃她怎么了?”皇帝猛得揪起眉心,厉声问道。
“蓝妃娘娘她在‘福阳宫’被人杀害了,死状吓人,陛下,您快去瞧瞧——”
什么?蓝妃娘娘被害,还是在福阳宫被害的?这福阳宫不正是沈妃的故居吗?
宫女话没说完,皇帝大步一迈,便往福阳宫方向疾步走去。
一众人移步“福阳宫”,夏元杏眉头又是一沉,跟着过去髹。
福阳宫离太后寝殿并不远,这座宫殿在皇上登基之后,有修葺过,虽比不得慈宁宫华丽,但还算新整,周边梅树繁盛,夜风甚大,漫天飘飞着盛开的花瓣,如红羽纷飞,有股子哀凉衰败来。
一想到宫女那句话,蓝妃娘娘死状吓人,众人不禁心惊胆寒。
屋里昏暗,阴风阵阵吹进来,琳琅小步走进去,害怕得每根汗毛都立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随手一抓,抓了一条手臂紧紧抱住怀里。
身旁立马响起微小的男子声音,“公主,你能不能矜持些?”
琳琅一惊,耳后尴尬地红了脸,怎么又是戚蔚?她可没想要抓他的手臂。
“谁叫你站在我身旁来着?”琳琅仍是害怕不敢松开他的手臂,咬着唇小声地说。
戚蔚一条手臂被她紧紧箍在胸前,轻轻动了下手臂,攸得脸上被烫了一下,又皱眉冷哼一声,“公主你沦落到要勾引我的地步了么?”
琳琅没听清楚他说的话,又小声问:“勾引?”
看得他目光紧紧落在自己胸口,她浑身浑身一激灵,立马甩开他的手臂,而这个场合又不能放肆大声,只得咬着牙低声愤怒地道,“谁看得上你这奴才?”
也是,他堂堂统领十万御林军的大将军,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个奴才而已,他冷冷笑道,小声在她耳边说,“看来琳琅公主的记性不大好,忘了现在你这公主可比我这奴才还落魄呢?”
“你——”竟连戚黑子这个奴才也敢如此,但她又能如何,后面的话统统抿在口中,琳琅竟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侍卫点了火折子,将烛台上快烧尽的红烛点燃。
顿时,屋子通亮。
在白绫乱舞的屋内,一具女尸横陈,脖子上紧紧缠了一根艳色腰带,口里堵了一团袜,头发散乱,金簪跌落,让人觉得惨不忍睹的是她一张精致小脸被利器刮花,血痕纵横,而双手被捆绑至发顶,一双红色绣鞋翻飞,衣衫不整,白色亵.裤退到白皙的小腿肚上,显然还遭受了凌.辱。
究竟是何人如此残忍?
室内胆小的女子吓得面色苍白,惨叫出声。
饶小鱼看得血腥场面,她也不禁心中重重抖了下,忽然,身子教人一扯,被拥着带动着步子,背对向那具女尸,她从坚实的胸脯里缓缓抬脸,一张俊美如斯脸上表情微微严肃凝重,白韶掬怕她见到这种场面会害怕,特意将她身子转过去。
而另一边,只见慕容肆用手掌紧紧捂住了楚长歌的双眼,而二姐趴在了燕王的肩头。
有一种呵护与疼爱,不需要思考,叫做“本能”。
只有夏婉安却默默退至了窦一帆的身后,小鱼微微蹙眉,大姐何时和窦一帆走得这么近?
双眼越过白韶掬的肩膀,瞥过大姐后,望到了慕容肆,而他未曾抬头顾她一下,紧紧盯着楚长歌的发顶。
小鱼小声与将军道了声谢,又想缓缓转过身去,却教他拥得更紧,他在她耳边低沉地说,“刚才在慈宁宫我见你抱那人了,这是对你的惩罚。”
征西将军堂而皇之如此搂抱着九千岁,小鱼担心这样的不雅举动着实有些惹人注目,她仓慌地想要推开他,小声说:“将军,莫要忘了我们的身份,这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何必怕,大家都知征西将军是个浪里白条,如今口味偏颇了些,改喜欢太监了,他们又耐我何?在你进那火场之前,可是对小安子留下些话,小鱼,我总想我要是能早点明白自己心意该多好?”
这人脸皮厚又狂妄,只是这可是发生命案的现场,菊花你耍流.氓不能选个场合吗?她用力推开白韶掬,不经意撞见对面的慕容肆,不知何时他的脸微微变了色?
幸好另一旁琳琅公主惊天动地的惨叫声拉开了大家的注意。
戚蔚无奈地看着身边的这位公主大声哭叫,而她惨叫着时,她又自作主张地抱住他的胳膊,他的脑袋被她尖利的叫喊声叫得头大,而被琳琅公主吸引过来的目光也着实令他难看,想骂她尖锐的言语,却被封进喉咙深处,紧锁着眉看着她,终究无奈动了下唇。
“有什么可怕的,我武艺高强,有谁是我保护不了的?”
春暖花开般的声音一点点流进琳琅心底,她睁开一双泪眼,迷蒙泪光中,她望着戚蔚那张黑脸,此时看来也并不是那么丑,却有些出奇得俊,望着望着便出了神,忘却了刚才的害怕,她不禁红了俏脸,含羞带怯地小声哭着问他,“戚黑子,你真会保护我吗?”
“当然。身为御林军统领,这是我职责所在。”
戚蔚点头,表情严肃,不过她这般模样,到有几分女儿家的娇羞俏丽味,也不似从前那么讨人厌。
“这究竟是谁做的?”
一声暴喝响彻四周,似能撼天动地一般,让大家猛地一颤。
之前他白太后关在这里,不过才几天功夫,太后被他换给了太子擎,便没派人在这里把手,竟发生了这样的灾难?
大家稍稍抬起眼皮去看这位震怒皇帝,他眉眼之中有抹痛心,只见他松开了楚长歌,走近那具女尸,缓缓脱下龙袍披盖了这女尸身上。
但小鱼却知,这哀痛是假,他第一时间是护在皇后双眼,第二才想到应该对蓝可儿做些什么,这蓝可儿可是西夏国主最宠爱的妹妹,本是两国交好,才把御妹嫁给怀帝,如今蓝可儿在被册封前就惨死在宫中,这传到西夏王耳中必定不会事罢干休。精明如他,当然知道要做些什么,例如黄袍加身,这便是看重。
大家又不禁想,这位还未被册封的蓝妃死后能得龙袍加冕如此大的殊荣,便也不枉此生了。
待皇帝站起转身时,大家看到他手中捏了摔成两半的翠玉,其中一块上有血迹,看来就是划花蓝妃脸的凶器。
皇帝将两块断玉慢慢拼起,是成“匕首”形状。
募得,小鱼身子一晃,那断玉是她爹爹的,从记事起,她就见爹爹佩戴那枚玉石了,说是她娘亲送给他的。
不可能,不可能,爹爹怎么可能是将蓝妃先奸后杀的凶手?
“可有人认得这是谁的玉佩?”
众人把目光慢慢移至夏元杏,这玉佩形状独特,大家自然是有印象的。
皇上循着众人目光,看向夏元杏,“夏爱卿,这东西可是你的?”
小鱼在心中祈祷,爹爹快告诉皇上,这不是你做的,她的父亲就算再恨皇上,又怎么做出这种奸杀帝妃的丧心病狂之事来呢?
然而,夏元杏紧紧抿着唇,并未说话。
夏元杏又如何辩得,这东西就是他随身之物,百官之中与他稍微走得近的就知道。
“夏元杏,告诉朕,这究竟是不是你做的?”皇帝紧紧捏着那块玉,断玉被捏入他掌心,鲜血渗出,血珠一滴滴溅落在地上。
许久夏元杏才开口,“回皇上,这块玉佩确属微臣,这东西也是教蓝妃娘娘给摔碎的。”
“那么你是承认了,是你奸杀了朕的蓝妃?”
怀帝步步逼近,他的眸光着实是想立马想夏元杏千刀万剐。
“今日我到这里来祭拜沈妃,而蓝妃寻猫而闯入这里,也确实与我发生了争执。若皇上认为这是我做的,那便就是我做的。”
夏元杏见得皇帝这般大怒,仍还是风轻云淡地说,这世间荣辱险恶,他还有什么没经历过,奸杀帝妃是罪,火烧太后故居是罪,于他来说又有何区别?
怀帝狠狠将碎了的玉掷在地上,那玉摔得更碎。
银光一闪,众人只见皇帝从御前侍卫刀鞘中拔出长剑,他带血的手紧紧握着剑柄,剑尖直逼向夏元杏,飞快而凌厉。
众人都以为以夏元杏会躲,但他压根不避,甚至是轻轻笑着迎上了那把剑。
刹时血光一片,那长剑刺破他被烧破的衣衫,陡然插.入夏元杏的胸膛。
小鱼心中又惊又痛,硬着用手将嘴死死捂住,才没发出尖叫声来。
“难怪白夫人说在慈宁宫不远处见你神色慌张,而慈宁宫与福阳宫离得不远,原来你是在这里做了这等子的好事,再去慈宁宫纵火。你是知道奸杀蓝妃之后,会受重刑,索性便在火里死了一了百了了吧?只是,夏元杏,你怎可以残忍到奸杀她后还要毁了她那张脸?你这臣子,心可真是歹毒!”
皇帝咬牙切齿地说罢,又是勾唇森冷一笑,眸子里一抹阴狠显而易见,他将插.在夏元杏胸膛上的那把剑又狠狠拔出,剑尖拔出,一股灼热液体喷洒而出,点滴飞溅在小鱼脸孔上,烫得她全身一栗,而她却无可奈何,她没办法救她的父亲,因为要父亲性命的人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随着剑“哐当”一声落地,又听得皇帝冷窒地声音几乎将空气凝结成冰,“夏元杏,朕不会让你如此轻易地死,朕要你受尽这天下最严厉的刑罚再处死你!否则,朕也无法给西夏王一个交代!”
小鱼顿觉血液凝固,双腿发软,她的父亲在被刺穿胸膛后,还将要受天下最严厉的刑罚。
众人无不倒吸冷气,看来这夏大人此次真是气数快尽,怀帝本就堪比暴君,但论起狠辣来,也是无人能比。
夏元杏到底是个凡夫俗子,岂能受皇上这一剑?
胸口鲜血直流,他终是无力得缓缓跪了下来,看了一眼夏嫣和小鱼,又轻轻扫过夏婉安,笑着说道:“臣知罪不可赦,只是,愿陛下公私分明,一马归一马,这是罪臣犯下的罪,但求陛下不会降罪祸及我的家人。”
夏元杏的家人,自然是指他的妻女。
夏嫣见得此情此景,眼泪直落,扑跪过去,求皇上开恩,饶了父亲。
燕王也不敢多说,毕竟这蓝妃是西夏公主,这事情若处置不当,惹极了西夏,到时翻脸,不肯与我朝建盟,这个关键时刻如若让西域王和太子擎一伙有机可趁,再起战火,牵连得便是无数百姓。
这夏元杏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但人不可貌相,竟做出这等恶事来?但总算还有一丝任性,祸不及妻女,为妻女向皇上求情。
夏嫣怔怔看着父亲,痛哭流涕,轻哑着声线说道:“父亲,我不知你为何要认这样莫须有的罪?但你从小就教导我们做人要正直,要无愧天地良心,试问你既有心为了沈妃娘娘报复太后,要过了十几年在纵火慈宁宫纵火?又为何在这里奸杀毁容蓝妃娘娘?你若是有苦衷,还千万千万禀告皇上,我相信皇上一代明君,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是啊,报复一个人何须等十几年呢?只是烧了慈宁宫,何不在太后还在宫中之时就杀了她,来得更简单。
“夏妃娘娘,本侯知你救父心切,我们这里多数人亦不信夏提刑是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来的人。但事实摆在这里,莫说夏提刑留下的那块玉是划伤蓝妃娘娘脸的凶器,单单看墙角死了的那只猫与夏提刑手上猫的抓痕,就可认定这事与夏提刑脱不了干系!”
出言的是紫衣侯岳文华,这位一身紫袍文绉绉的儒生可是大宁王朝的两朝元老,说话自是有威信。
只是,一向中立的岳侯,此时竟站出来发表观点,显然不符合他一贯言行举止,饶是他的儿子岳东睿也皱了皱眉,不知他爹这是走得什么棋?
“岳侯,你眼力还是好得让夏某折服。”
夏元杏倒也不避讳,微微眯了眼瞥向墙角那只咽了气的猫,伸出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来,确实手背上有伤痕,是那小畜生抓的。
这下,又佐证了夏元杏之罪,外加了一项杀猫之罪。
“想不到夏提刑竟是如此人面兽心之人!”一位锦衣女子蹙着黛眉愤愤碎了口,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楚皇后。
“姐姐,莫要这么说,这事还未作定论呢。”岳嘉轻轻说道。
而这两人正巧站在小鱼前面,她们二人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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