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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暖气开的足，老太太穿着薄薄的针织衫从房间里出来。
脸色较先前好看了不少。
抬起头，正好看见顾重柔。
“妈。”
顾重柔打了招呼，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脸上略有些沧桑模样。
老管家倒了茶，招呼她坐下。
顾重深就在她对面，几个孩子早被打发开，四下安安静静的。
她抿了一口茶，勉强扬起眸，漂亮的丹凤眼眯了眯，声音循着茶香的雾气散开，“安安不在？”
“二姐，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来意，安安当然不就出来了。”
顾重语轻叹，“我说这事也是一早注定的，当初你跟二姐夫结婚，爸也是反对的。后来英武得这个病，他也想了法子让英武跟安安订婚……谁知道后来安安伤到了身子。”
后来出了那么多事，顾重柔用力掐紧手掌。
她原以为一切都已经好了，原以为……英武不会再发病！
若是早知如此，当年无论如何也不会设计陆沁安啊。
低着头，顾重柔许久没说话。
那边，顾重语摇摇头走远，上楼的时候正好瞧见从楼梯上下来的陆沁安，压低了声音，“别去了，让小四帮你解决。”
“二姐。英武是我的侄子，但凡可以救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但同样，安安是我的妻子、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若是因为救英武出了差错，我怎么对他们交代。”
“可是……”
顾重柔泫然欲泣，“可是已经没有别的办法，短时间内再找不着可以匹配的人。”
“英武他昨天……病危啊！”
陆沁安僵住，听见顾重柔带着哭泣的声音。
“是爸爸和陆沁安她母亲答应好的，一直以来我们都很放心，现在真到了救命的时候，怎么能反悔呢！”
“小四，你怎么能为了个外人，不顾自己的亲侄子！”
顾重深蓦地捏紧水杯，周身覆了一层森冷的气息。
他缓缓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顾重柔，黑眸里尽是冷厉，连嗓音也沉沉的没有情绪，“二姐，看来我劝不了你。”
“送客。”
老管家闻言立刻过来，手里本还拿着一盒礼品，瞧见音容呆滞的顾重柔，有些无奈。
“二小姐？要不您还是先离开吧。”
“呵……这顾园，我住了快五十年的地方，什么时候要被当成客人送走……”
顾重深斜觑了她一眼，眼角余光落在楼梯上小小的身影上。
蹙眉。
“你下来做什么？”
陆沁安有些无奈的往前看了看，小小的心里藏了许多叹息，“总归是因我而起。”
她捏紧手掌，自认为不是圣母婊，可遇见这种事心里总是难受。
顾重柔一见着她，却像是闻着了腥味的老鼠，迅速走过去，抓紧她。
“安安……就当二姐求你。救救英武好不好？他怎么说，也曾经是未婚夫啊，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你们现在就是夫妻！”
“昨天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单，好不容易抢救回来。若是再不手术，他撑不住多久了。”
陆沁安手被握的紧，听着她哭，哪怕是自己有些讨厌的人，可眼眶还是跟着发红。
“二姐，不是我不救他。你总不能让我冒生命危险，万一两个人都……”
“不会的！”
顾重柔眼睛发亮，胡乱抓着她，“请连书彦动手术，成功率会高一些。安安……就当二姐求你。”
许是掐准了她的性子，顾重柔忽然跪了下去。
陆沁安惊在那，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二姐这……”
“安安，你答应我，否则我就不起！”
她咬紧唇，着急的不行。
这种事，这种要拿命去拼概率的事，怎么能决定！
两人僵持在那，却是顾重深又走回来，一把将顾重柔抓起来。
“二姐，凡事留一线。”
“小四你……”
顾重深径直转过身，眼神示意老管家带她走。
长臂一伸，则是将那依旧愣在原地的一坨抓起来，“还愣在那，真想拿命去换？”
陆沁安被一路带到房间里，搭着头，心情莫名的沉重起来。
周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顾重深拿了医药箱过来，指了指床。
“坐好。”
陆沁安“哦”了一声，乖乖坐下。
空气里夹杂着奇怪的气氛，从她的角度往下看，只能瞧见男人的脑袋。
浓密的黑发裹覆着。
好半晌忽的僵住，瞧见那发里，似乎夹杂着细细的银色。
陆沁安有些愣，四叔原来……有白发了。
“扑过来也傻乎乎站在那，不懂躲？”
脚磕在楼梯上，擦药之后估计也得青好大一块。
顾重深没什么表情的抬起头，看着那嫩白的小脸，似是因为刚刚的事缓不过来，满脸怔。
粗粝的指腹落在她膝盖上，男人动作格外轻缓，一点点的将药膏抹上去，推开。
淡淡的药香味萦绕在空气中。
“四叔。”
“嗯？”
陆沁安垂下头，手指绞弄在一块，好半晌才开口。
“我是不是也别狠心、绝情，其实从知道这件事开始，我就没想过去手术。”
她承认是害怕，声音细细柔柔的，又带着些纠结。
“其实二姐说的对，如果当初我嫁给了顾英武。别说百分之五十不到的概率，可能更少、或者我一定会死，也愿意去救他的。”
“只是他对我而言，没有那么重要罢了。”
顾重深干净的眉目紧紧蹙着，听了她的话指尖涂抹的力道稍稍加重一些。
某姑娘疼的尖叫了声。
他抬起头，幽暗的眸里是陆沁安分辨不明的情绪，嗓音沉沉哑哑的，“这辈子你能嫁的人就是我，还敢胡思乱想别的男人？”
陆沁安哼了哼。
“可是四叔，我们已经离婚了。”
顾重深动作蓦地僵住。
该死的女人，就知道她没半点良心！
……
这件事始终悬在心上，晚上吃饭的时候老太太还问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