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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棠园里,云雨歇过,朱砂像只懒洋洋的兔子,窝在君倾的怀里不想离开,也不舍离开。
君倾静静躺着,云雨过后他的冷静回来了,此时的他只觉万分痛苦,痛苦地不敢再如方才一般搂住朱砂,微睁着墨色的瞳眸空洞地“看”着帐顶。
方才一番云雨,朱砂面上潮红不已,身子更是觉得热烫不已,若非方才紧紧拥着身子冰凉的君倾,怕是她身上都已沁出细汗来。
然君倾的身子依旧冰凉如水,纵是经过方才的翻云覆雨,他身上的温度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依旧那般冰凉。
此时的朱砂喜欢这份凉意,直往君倾身上蹭。
君倾本是无声安静地躺着,想要搂上朱砂的肩依旧迟疑着畏惧着,朱砂可不知君倾心中在想着什么,尽管她心口那刀锥般的疼好似要将她整个人都剖开来,她不知当如何缓解,贪念君倾身上凉意的同时也希望他能抱抱她,让她觉得自己有个依靠,让她觉得还有人可以帮帮她救救她。
可君倾就算再如何冷静,也受不住朱砂这般往他身上乱蹭,是以他终是伸出手,一手环住朱砂的肩,一手环上她的细腰,将她胡乱动的身子朝他身上压来,手上稍稍用力地将她搂得有些紧,好不让她乱动,同时有些无奈道:“别动。”
这般被君倾按到了他怀里的朱砂将脑袋稍稍抬起,看一眼君倾因难耐而微微拧起的眉心,如总是喜欢眨眨眼的小家伙那般,先是眨眨眼,好像在思考什么似的,安静了那么一小会儿,而后竟像个有意使坏的孩子,就着君倾抱着她的姿势颇为用力地在他怀里乱蹭,甚至还将脸凑到君倾的颈窝,顶顶蹭蹭,闹得君倾那本已平息下去的欲火又蓦地窜了起来。
“别动,别闹。”君倾将朱砂抱得更紧了些,同时用腿扣住她胡乱动的双腿,眉心拧得更紧,难耐道,“小兔子听话,乖,别这么动。”
小兔子,是在他们最为亲昵的时刻,君倾才会对朱砂的称呼。
她唤他阿兔,他便唤她小兔子,是他的小兔子。
他的小兔子没有酒量,也没有酒品,一杯合卺酒便能让她胡闹上一两个时辰,更莫说今夜她是喝了半壶酒。
这怕是要闹上一夜了才是。
“就闹,就闹。”看着君倾难耐的模样,朱砂却是笑,将身子蹭得更厉害了。
“……”君倾默了默,而后松了环在朱砂腰上及肩膀上的手,将双手摸索着移到了朱砂面上来,轻捧着她的脸颊,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唇,像是确定她的唇在何处一般,随之将自己的唇凑到了朱砂唇边,将她的唇轻轻吻了一吻,离开后又顺着她的鼻尖往上,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柔声道,“听话,别闹了。”
前一刻还像一只正尖着牙的小兔子似的朱砂,这被君倾突然主动地一吻,吻得她那本竖起的两只兔子耳朵给乖乖垂了下来,然后竟是听话地没有再动,只乖乖地安安静静地窝在君倾怀里而已。
君倾想象着她此时乖顺的模样,不由微微扬了扬嘴角,轻轻笑了。
朱砂安静了好一会儿后,鼻息渐渐变得平缓,君倾以为她终还是胜不过那酒劲,昏沉困倦得已睡去,是以他便将自己的身子小心轻缓地往后移,以离开朱砂。
他不能一直将她拥在怀里,他的身子,会寒得她受不住的。
可就当君倾将身子慢慢往后挪开时,一双温暖的手臂忽然就抱到了他身上来,带着温软的身子贴上来,以及有些惊惶的声音,“大人,丞相大人要去哪儿,灯快熄了,我害怕……”
君倾往后挪的动作停住。
那温热柔软的身子又紧紧挨靠到了他身上来。
也是这一瞬间,君倾清楚地感觉到朱砂的身子因着他身上的冰凉而不由自主地轻轻一抖。
君倾的心拧了起来。
并不是他想走,而是——
“我身子太冷,会冻着你。”君倾抬手摸摸朱砂的脑袋,像抚摸阿离小家伙的那般,有温柔,更有怜惜,“退开些,对你好。”
“不好。”朱砂想也不想便反驳道,同时将君倾抱紧了些,“我想抱着丞相大人。”
“……别闹。”君倾无奈,对于这没酒量没酒品还胡闹得像个孩子一样的朱砂,很多话都是不管用的。
“我没有闹,我就是要抱着大人,不然大人就会不见了。”朱砂不依。
“……”君倾更是无奈,却又觉无法,便只能道,“那先起来将衣裳都穿上了再睡。”
隔着衣裳,多少都能挡去不少寒凉。
谁知朱砂还是拒绝道:“不要。”
“……”
“我不嫌丞相大人身子寒,我不怕大人身子冷。”朱砂将君倾搂得紧紧的,尽管她的身子已因君倾那冰寒的身子而激起了身上的小小鸡皮疙瘩,她还是不愿放手,“我想抱着大人,我可以给大人温暖。”
君倾的身子微微一颤。
“可我不想伤着你……”君倾的手又滑到了朱砂肩上,慢慢搂紧她。
朱砂将下巴搭到君倾肩上,笑得眉眼有些弯,无畏道:“我不怕啊。”
君倾蓦地将朱砂拥得紧紧的,紧得朱砂都快要无法呼吸。
过了少顷,君倾缓缓松开手,没有将朱砂推开,亦没有再自己往旁退开身以拉开与朱砂之间的距离,而是将环在她背上的左手慢慢地朝手臂上移。
当君倾的手碰到朱砂手臂上那丑陋不平的一块块疤痕时,朱砂如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一把猛地将君倾推开,同时连连往床榻里侧退,一边退还一边用被褥将自己死死裹住,一时间也管不得她将被褥都裹到了她身上使得身上一丝不挂的君倾整个人袒露在已然寒凉的秋夜冷空气里。
君倾的手僵在方才朱砂手臂所在的地方。
他收回手,没有说话,只是朝朱砂慢慢靠近。
君倾愈朱砂靠近,朱砂就愈往床榻里侧退,退到她的背撞到了后边床壁再无处可退时,她才蓦地抱紧自己的身子,惊慌失措地看着君倾,不安道:“大人不要看我的身子,大人不要碰我身上的疤,会脏了大人的眼和手的,会让大人嫌恶我的……”
尽管方才情迷之时君倾已亲吻过朱砂胸前沟壑里的那一块丑陋不平的疤,可她还是不安,还是害怕,害怕不安得忘了君倾根本就看不见她,更不会看得见她身上的疤。
她的性子与模样本就不讨人喜,再让丞相大人看到这些丑陋不堪的疤的话,可会她以后就再见不到他了?
君倾挪到了与朱砂只有她尽管在身上的被褥之隔处不再往里,不敢抬手碰她,生怕她受吓,只是柔声对她道:“别慌,别怕,我说过的,我看不见,我也不嫌弃你。”
朱砂还是不安地看着君倾,将身上的被褥拽得紧紧的。
“就算我摸得到,我也不嫌弃你。”看不见,但君倾知道朱砂此刻一定在惶恐不安,因为上了心,因为太在乎,所以才会在意心上的那个人如何看自己。
君倾心中尽是疼惜之意,他的小兔子,忘了所有,却还是情不自禁地将他放到心上,看得重要。
“我若嫌弃你,就不会让你睡在我身侧。”
“我若嫌弃你,方才便不会与你行男女之事了。”
君倾的声音温柔又带着些暧昧,让朱砂本因惊吓而苍白的脸蓦地红了,却听得君倾那温温柔柔的话还在继续,“我若嫌弃你,便不会让着你哄着你了。”
这只不大聪明的小兔子,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心。
他靠近她,是因为太在意她,因为太想她。
他远离她,是因为太在意她,因为怕会伤了她。
他对她若即若离,依旧是因为太在意她,情难自控,却又只能极力压抑。
而她的不知道,便是他所希望的。
可如今……
这些都不需要了。
“你明白么?”君倾的手这时已轻覆在了朱砂脸颊上,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角鼻尖及眉眼,最后来到她右眼角下那块自家盖大小的疤痕上,反反复复地轻轻摩挲着,像是在抚摸着什么珍贵的宝贝似的,眉目柔情,朱砂痴痴地看着他的眼睛,觉着他的指尖也满含柔情,使得她惊惶不安的心渐渐趋于平静,小心翼翼又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吗?”
“嗯。”君倾微微点了点。
“可,可是……”现下的朱砂,与好奇多话的小家伙阿离可谓是相像极了。
君倾那轻放在被褥上的手感觉到朱砂拽着被褥的手劲松了不少,这会儿却不管她说什么可是,拉开了被褥便往里钻,根本就不给朱砂反应的机会,待他钻进被褥里后趁朱砂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先道,“不给我盖些,不担心我冻坏了?”
朱砂回神,连忙伸手到君倾背后探探看他的背是否有被被褥盖到,确定没有透风后又替他拉拉被褥边沿,将他捂得好好的。
朱砂在着急地做这些时,君倾又是不禁笑了笑,待得朱砂将手收回来时她还是将手拢在了自己身前,以挡住自己身前的那一块又一块丑陋的疤,以免碰到君倾的身子。
君倾则是握上她的手腕,并未蛮力地将她的手掰开,还是柔声道:“别怕,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
他想看看她身上的这些疤。
这些烙伤,苏姑娘与他说过,有不下二十处。
手臂上有,尤以右臂上居多,锁骨以下心口以上的地上有,纵是双腿上……也有。
全身上下都有。
相拥时他能感觉得到她胸膛上手臂上乃至腿上的疤,可他还是想要好好看一看。
用他的手,认真地“看一看”。
“丞相大人,我……很丑,很难看。”她不像苏姑娘那样有着倾城的容貌,更没有像寻常女子一般光洁的身子,她甚至没有一双柔嫩的手。
她不仅容貌普通,满身上下还全是丑陋的疤,便是双手,都粗糙不堪。
没有谁个男人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君倾这时微倾过头,吻上朱砂右眼角下的那块疤,边用唇轻轻摩挲着那块疤边轻声道:“听话,没事的,我不嫌弃你。”
不仅君倾的眼睛对朱砂有一种难以抵抗的魅惑力,还有他的吻,总能让朱砂安静下来,乖乖地听他的话,似乎君倾的吻便是她的良药,能治愈她所有的恐惧与不安。
这是四年前君倾便知道的。
朱砂慢慢,慢慢地放开了自己紧紧环抱在身前的双手,让君倾的手从她的脸颊上慢慢移到她的锁骨,再往下移到那些丑陋不堪的疤痕上。
朱砂的身子绷得极紧,她甚至不敢看君倾的眼睛,生怕会从他的眼里看到嫌弃与恶心,她的双手又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了身下的被褥,就好像他亲吻她很是敏感的部位那般,紧张到整个身子都绷成了一根弦。
君倾手指慢慢地抚过朱砂身前的每一块疤,一块,两块,三块……
每抚过一块疤,君倾的手指就愈颤抖一分。
丘壑里的那一块疤,是她身前的最后一块疤。
亦是……第十块疤。
从她锁骨下方开始,到丘壑之上,不过巴掌大的地方,竟布满大大小小整整十块疤!
而这些疤,大部分竟还连凑在了一起!
当君倾手从那丘壑之间移开时,他的手早已颤抖不已。
他甚至不敢将手再往下,再往下触摸她腿上的疤。
就在朱砂紧张不安得将自己的下唇都咬破时,有冰凉的柔软贴到了她身前的那些丑陋不堪的疤痕上,使她震惊得蓦地睁开眼,看向自己的身前——
她看见了君倾长长翘翘的睫毛,看到了他挺拔的鼻梁,看到了他薄薄的唇,而他的唇,正亲吻在她锁骨正下方的那一块扭曲成暗红色的疤痕上!
朱砂又惊又怕又羞,连忙伸手去推君倾的肩膀,却被君倾擒住双手,按在了床榻上。
怕朱砂慌乱,君倾在这时微微抬起头,轻声着问她:“疼么?”
君倾这时的声音很低,亦很沉,有些黯哑,朱砂甚至觉得,他的声音里还有一丝丝极为轻微的颤抖。
朱砂看着君倾那双温柔中揉着苦痛的眼眸,怔怔地一时忘了回他的话。
君倾便又一次问道:“可还会疼?”
朱砂这才连忙摇了摇头,摇过之后才瞧见君倾没有反应,忙道:“不,不疼了。”
“那初时是否很疼?”君倾又问,眸中的苦痛更甚。
“嗯。”朱砂点点头,回想着她刚被素心救起的那段日子,全身上下的伤都还火辣辣地疼,大部分甚至还流了脓水,既疼又痒,她在忍无可忍时还会伸手去挠,挠得自己身上血肉模糊。
她身上这些伤本当半月就当痊愈了的,可她却生生用了半年,这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君倾倏地将朱砂搂到自己怀里来,搂得极为用力,用力得好像要将朱砂揉进他的身体里才甘心。
他的眸中此时不仅有深深的自责与苦痛,还有浓浓的阴厉。
“小兔子……”君倾紧搂着朱砂,心疼至极。
“丞相……大人?”君倾这带着颤抖的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朱砂怔愣不已,然感觉得到他是在心疼她而不是嫌弃她,她便觉得开心满足,便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将双手也环到了君倾身上,也轻声回应着君倾道,“丞相大人,我不疼了的,早就不疼了的。”
“那这儿呢?”君倾忽然将唇凑到了朱砂耳边,右耳边,“这儿可还疼?”
君倾说完,抽出环在朱砂背上的左手,摸向她的右耳耳背,那个刻着一个“兔”字的右耳耳背!
耳背这个地方,纵是有疤痕,鲜少会被人瞧见发现,更莫论还是朱砂这般长年有头发遮挡住耳背的,更兼发现的人还是君倾这个什么也看不见的人。
但君倾不是看见的,而是碰到的。
他的唇舌碰到的。
在方才的云雨之巅,他亲吻她的右耳及耳背时发现的。
她的右耳耳背是她最为敏感的地方,碰不得,他只有在与她行鱼水之欢时才会亲吻她的右耳耳背。
她右耳耳背曾经是光洁的。
如今,却有疤。
可是与她身上的那些疤痕一齐留下的?
却有与她身上的疤痕不同。
她右耳背上的疤,不是烙伤,而像是……刻着什么一样。
这上边刻的是什么?又是出自何人之手?
刻的时候,她又是在忍着怎样的疼痛?
君倾用手轻抚完,还心疼地用唇碰了碰,并伸出舌头轻轻舔上一舔。
然他此时只顾想着朱砂这一身伤疤及她右耳背上的刻伤,一时竟是忘了这右耳耳背是朱砂全身上下最为敏感的地方,最是用他的唇舌碰不得。
是以朱砂根本就不可能回答得了君倾的问题,因为她一张嘴,那声音便变成了细细的呻吟声。
君倾先是一怔,而后轻轻一笑。
朱砂见他笑,有些恼,张嘴便去咬他的嘴,咬着咬着,便变成了柔柔密密的吻。
吻着吻着,便又吻出了一席缠绵,一床旖旎。
床头边小几上的海棠花灯里的蜡烛将熄未熄。
君倾的长发堆积在朱砂的胸前,在昏黄朦胧的火光中,朱砂轻轻地抓起了君倾长发下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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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让我们小倾倾和小朱砂多温情一把,才到明天,顺便让小倾倾再展一把雄风,哈哈哈哈~当然,这章没有福利了~
小倾倾发现小朱砂耳背有东西了!哦呵呵~
小朱砂最后这是想干甚!
早上更新,本人很自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