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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河边看柳,七九河开,八九燕来,九九加一九,更牛遍地走。
在儿童朗朗上口的童谣声中,新年终于如期而至。
今年年晚,已经是六九了。熬过了最冷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穷人家的门户上贴着年画,权贵之家廊下则挂满了红灯笼。一串串的,在晚上看上去宛若游龙盘旋,好看极了。
管家李福腊月二十那天便将所有的账本子都交了上来,跟着账本一起来的,还有庄子上各种新鲜瓜果蔬菜,鸡鸭大鹅。
那大鹅生的格外好看,长长的脖子白白的羽毛,黑豆豆一般的眼睛神气急了,让人一瞧便欢喜。
可一扭头,瞧见如小山般的账本时,她一下子就苦了脸。
“怎么这么多?”
“回夫人的话。”李福恭敬垂着头:“这里头有王赏赐给将军的三处庄子,月宝斋的账目,泰和钱庄的账目。还有盛京那边的几十间铺子,另外......”
“还有?”
魏三娘听的头晕眼花,不由咂舌:“将军这是办下了多少家业啊!”
乖乖,她竟然不知,这男人跟个貔貅似的,攒下这么多的财。
李福是跟在李泾之身边的老人了,为人沉稳,知晓这位夫人虽说才寻回来,不过在自家将军心中的地位可非同一般。于是毫不隐瞒道:
“我王求贤若渴,但凡有战功之人,其赏赐毫不吝啬。而将军从天保元年到北狄,每一场胜仗,都有源源不断的赏赐抬进府。八年下来,便积攒了一些。“
那也太多了些吧。
她看着身侧的账本子发愁,若是想要一本本看完,没个三五天的指定不行。
可她是正经夫人,这些个东西不过目也说不过去。只有挥手:“知道了,待我看完让人给你送去。”
李福退下后,桌子上的瓜子果盘被那账本映衬的瞬间没了吸引力。
想想快要生产的儿媳,忙着要成亲的长子,无奈,只有将小妹抓来应急。两人唉声叹气的看了一下午,眉头都快要拧出苦水来了。
晚上李泾之吃饭的时候,发现小妹无比幽怨的望着自己。等问过魏三娘缘由后,不由笑了。
“月宝斋和泰和钱庄的账本,郝啸都已经核对。李福是信得过的人,为人认真仔细,无人能在他眼下弄手脚。“
魏三娘一听,不禁愣住:“听你这么说,这账本压根不用看啊。那为何他还要拿来多此一举?”
为何嘛。 因为李福懂规矩,郝啸知本分,即便自己的账目做的再好,然而这些产业毕竟都是李家的,原先府上没有夫人,李泾之允许他们直接做主。而现在,李家有了正经夫人,他们自然要将里子面子都做好
。
然而这些,他自然是不会说的。
不然,依着这小妇人的得意样儿,小尾巴还不翘天上去了?
虽然现在都已经够得意了,不过,他一个大男人,自是不会跟她一般计较。
何况他出生入死赚下这份家业,为的不也是让妻女过上好日子吗?
那又何必让她不痛快呢?
口中的茶,唇齿留香,一如他现在的心情。看着家里热热闹闹,一点点积攒的人气,便是小妇人再翘尾巴,以他现在的好心情,还能原谅几回。
腊月二十九这天,张氏才起床,便听到婢女快步过来,脸上洋溢着笑容:“二少奶奶,亲家老爷一家来了。”
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她这会儿真是行动不便,人也没精神。昨儿被二郎闹了半宿,这会儿脑子昏昏沉沉,一时之间竟然没反应过来这亲家老爷是谁。
还是身后李二郎一跃而起:“岳父岳母来了?”
婢女道:“是,二少爷,方才来的,如今在主屋,夫人陪着说话呢。”
“快快快!”
在军营这些日子,李二郎现在不仅动作上时雷厉风行,思想的改观更大。岳父岳母过来,自己还在这儿睡懒觉,实在不像话。
张氏还坐着发呆:“我爹,他们怎么这会儿来啊?”
“估摸是惦记你的身子吧。”
李二郎接过婢女递来的衣裳,直接穿上,也不系带。又接过了她的衣裳,坐在床榻替她慢慢的穿。
“别说岳父岳母了,便是我整日在军营都不安心。总是做梦梦到你生了,鲜血淋漓,吓死我了。”
张氏回过神,抿嘴一笑:“家里除了娘,小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你怕什么。”
“那不行。”
李二郎一挑眉,趾高气昂:“我闺女,第一眼看到的得是我这个当爹的。”
说罢,又去摸那圆挺挺的肚子:“闺女,你是不是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爹了?“
肚子里面的娃娃好似听到一般,配合的动了一下,喜的李二郎当即也不顾旁的了。撅着个屁股就将耳朵往张氏的肚子上贴:“来,闺女,再踢爹一下。”
“好啦。”
张氏被他闹的简直没脾气,眼底都是笑:“爹娘都还等着呢,咱们快些过去吧。”
李二郎意犹未尽,摸着她肚皮叮嘱:“等晚上回来,咱爷俩好好玩。”
外面的暖阳已经高高挂起,小婢女还是为张氏披上一件大氅,习惯性的上来搀扶。却被李二郎阻挡:“你们下去吧,我来扶着。”
说来也怪,从前日日夜夜相处,道不觉得有什么重要。如今营中十天半月才能见一回,心心念念全是张氏。过去种种浮上心头,层层筛后,她的好更加亮眼。镌刻在心头,让人莫名心安。
李二郎搀着张氏缓缓到了主屋,一进院子,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声。
两人面面相窥,不约而同的扬起了笑脸。
守门的婢女瞧见她们来了,连忙撩起棉帘:“二少爷,二少奶奶。”
屋子人听到这声,顿时冲了出来。
“姐!”
俏丽的身影站在眼前,一头乌黑浓密的大辫子垂在胸前,乌眉的眉毛下面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一身红色的棉袄,十分喜庆。
“二丫。” 张氏大喜,连忙去握着妹妹的手:“你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