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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当空,温暖的阳光替换了清冷的月光射入雕花格子窗。
一道刺眼的光线透过浅紫色的床幔照在顾无言身上,他缓缓睁开双眸,睡眼朦胧的从床上坐起。
掀开床幔,一只脚踏在冰凉的地板上,他的眉头微蹙,声音不轻不重,对外道:“擎尘,什么时辰了?”
听见声音的擎尘从外推门而入,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少主,现在是卯时,门派大会将在巳时召开,您不再睡会儿了吗?”
顾无言摇了摇头,穿鞋下地,披上白色外衫,走到木架旁洗漱。
洗漱过后,他下意识地去摸桌子上的面具,结果却摸了个空。当即,顾无言大惊,视线扫着空空如也的桌面上,声音顿时一沉,“擎尘,我放在桌子上的面具呢?”
擎尘一脸疑惑的摸了摸额头,不明所以地开口:“少主,属下进来的时候就没看见桌上的面具。”
顾无言拧紧了眉心,面色凝重,“昨夜我休息的时候顺手把面具放在桌上了,如果你没看见,就只能是有人在我们不注意时拿走了面具!”
不能吧?
擎尘万分惊讶,他就待在少主隔壁的房间,如果少主的房间进了人,他怎么会不知道?
手指抚上疤痕交错的脸颊,顾无言想不透还有谁能在暗夜里摸进他的房间还不被他和擎尘发现。现在离巳时仅有一个时辰,不管面具是被谁拿走的,他肯定不能在巳时就这样就参加门派大会!
蓦地,余光瞥见窗户下有东西折射着阳光。他快步走了过去,弯下身的时候,才发现这正是他丢失的那副面具!
奇怪,他明明把面具放在桌上了,怎么会出现在窗户下面?
他将面具放在窗台前,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眉头越皱越紧,突然问了句,“昨夜有风么?”
“风不大。”
擎尘记得,他们回来的时候路上吹了点儿风,那是夏夜里常有的晚风,因而并没有太在意。
顾无言唇角微勾,一手将面具戴在脸上,盖住那半张遍布伤疤的面容,悠悠一笑,“若是风不大,那便是昨夜有人潜入想要拿走我的面具。可至于他为何将面具遗落在这儿,这一时我还猜想不透。”
擎尘心里陡然一惊,连忙说道:“少主,火烧浩然阁的时候我们没有留下任何活口,除了浩然阁子弟,还有谁会与您为敌?”
指腹划过棱角分明的面具,顾无言摇了摇头,眼底倏然划过一抹杀气,“也许剑盟宗内的人都可以与我为敌,也许……是有人对我的容貌好奇罢了。”
擎尘皱眉思索,他属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那种人,所以他想破了头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顾无言好笑地扬眉,宽慰道:“行了,既然面具找回来了,这件事我们容后再讨论。参加门派大会要紧,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擎尘点了点头,目光在房内扫视一圈,未发现异样,便跟在顾无言身后走去了万丈亭。
虽说现在刚过卯时,但是万丈亭旁已经站满了早起的各派修炼者。他们都想抓住这次机会,在此次的门派大会上扬名立万,所以一个比一个来得早,就怕来晚了抢不到前排的位置。
对于此情此景,顾无言毫不在意,因为他本来就是代楼溪月前来参加的。
他站在人群外围,视线落在表面上说笑的众人身上,不动声色的在心底猜测谁才是要拿走面具的那个人。
辰时时分,喧嚣了半个时辰的各位修炼者忽然全部闭上嘴,接着,万丈亭内鸦雀无声。
顾无言还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安静,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他的目光微微一凝,便见月门前有名青衣男子在严易长的陪同下缓步走来。
只见那男子俊秀儒雅,气质卓然,就好像银河中最灿烂的那颗星子,浑身上下透着令人不敢小觑的气势。
这时,他听见人群中有人在小声嘀咕。哦,原来他就是天堰门的掌门穆青休,若非他是修炼者,顾无言差点都要把当做教书先生了!
意识到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正在听严易长说话的穆青休缓缓抬起头,清澈的目光恰好对上顾无言那幽深含笑的眼眸。
穆青休面上的神色清淡,只看了顾无言一眼,便移开目光。视线在众人身上环扫一圈,他发现这里也就只有顾无言看起来顺眼些。
严易长陪穆青休走到万丈亭,可是当穆青休刚走到顾无言身边时,突然有弟子跑来禀告,“宗主,御灵仙宗的少主御向晚在得知苍羽派的掌门没不来后,他说这次的门派大会他也不来了。”
胡闹!严易长在心底怒叱,脸色立马黑了下去。
“那御少主有没有派人代他前来?”
弟子摇摇头,眼见严易长的脸色越来越沉,便把御向晚派人传来的话咽了回去。
御向晚说,有这么多掌门宗主在场,他一个御灵仙宗的少主不来也罢。索性这些人足够讨伐魔妖了,他来了反倒是多此一举了!
要是让宗主听见这话,他还不得当场气晕过去?
可即便这弟子没有陈述御向晚的话,严易长也快被御向晚气晕了过去。
当初在混沌之墟的时候他就觉得御向晚是个恣意任性的少年,没想到这都过去了三年,御向晚不仅一点也没变,反而比以前更为变本加厉!
楼溪月不来,他也不来,难道他真如他们所说,他对楼溪月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还记得笑风曾来他这里问过楼溪月与御向晚的关系,那时自己想也没想便告诉了他。但是现在,严易长才发现这其中有猫腻。
前段时间,他曾听说御向晚和一俊美男子争夺女人导致关系决裂,现在想来,那男子应是笑风,而那女子,极有可能就是楼溪月!
真不知这楼溪月有何魅力,竟然能让楚笑风和御向晚同时把她放在心尖儿上呵护着!
这边严易长正想着要如何解决这场尴尬的局面,那边穆青休已经和顾无言聊了起来。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穆青休侧过头,站在顾无言身边,第一句话便是直言不讳的要其姓名。
顾无言唇畔浅扬,笑着说道:“如果我不肯说呢?”
“你不肯说,这里总会有一个人肯说的。”
穆青休的声音很淡,又很轻,好似一缕清淡的轻风吹散心中的烦忧。
顾无言微笑了笑,面露好奇,“为什么想知道我的名字?”
穆青休看向他,清俊的眉眼不自觉地染上几分笑意,“因为我好像曾经见过你。”
好像?
顾无言挑了挑眉,他的记性向来很好,他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穆青休。
大概,这只是他想要到自己名字的理由吧。
人说男女之间可以一见钟情,殊不知男人之间也能惺惺相惜。穆青休从看到他的第一面起,脑海中便浮现出两个字——朋友!
他的三观很正,不会对男人抱有特殊想法。在看到顾无言的时候,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与他结识。
与之莫逆,挚友一生。
“顾无言。”
好看的唇形微张,三个字从薄唇内吐出,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顾无言……”
穆青休细细思量,这个名字……听起来甚为熟悉。
终于,他想起了顾无言的身份,扬唇一笑,缓缓开口:“顾少主,我叫穆青休。”
“我知道。”顾无言点了下头,笑吟吟地又说:“浩然阁已经消失,穆掌门实在不必再叫我顾少主了。”
本来他想告诉穆青休,他在顾家排行第六,他还有个称呼——小六。
可是一想到沐曦然叫他小六,他便不想再让他人去叫这个名字,他想让小六这两个字成为沐曦然的专属,除了沐曦然,谁也没有唤他小六的权利。
“我今年二十三,若是比你痴长几岁,你唤我声顾兄亦可。”
穆青休笑着点头,他今年二十一,顾无言确实痴长了他两岁,看来这一句兄长是非叫不可了。
“顾兄。”
穆青休身为一派之主从未有过任何身段,既然是他主动与顾无言结交,先道出这二字也无厚非。
顾无言眉梢又挑,似是满面春风,他启唇,落下的声音同样好听。
“青休。”
穆青休眼底的笑意蔓延,正要与顾无言再说些什么,却被严易长从中打断。
“看来穆掌门与顾公子十分合得来。我初见顾公子之时也对他很是欣赏,只可惜他现在是苍羽派的弟子,不然我真想将他要来,让他当我剑盟宗的大弟子!”
这里的人都记得,剑盟宗的大弟子是魔妖派来的内奸,在几日前便死于严易长手中。
顾无言笑了笑没说话,当剑盟宗的大弟子吗?他一点儿也不稀罕!
没有沐曦然在的地方,就算是成为人界主宰,他也会觉得索然无趣。况且严易长这话并非出自真心,这话他是说给这些人听的,怪不得楼溪月不喜欢他,这样圆滑世故的男人,他也不喜欢。
其他人都没在意严易长的话,反倒是穆青休听清了其中一词,语调微微上扬,不由询问,“顾兄现在是苍羽派的弟子?那……楼掌门为何没来?”
“掌门还在处理要务,分不开身,便由我代她来参加这次门派大会。”
说起来,来参加门派大会身边不带弟子的,或许也就只有他和穆青休这么特立独行了。
“处理要务?”
清澈的眸子里兴味弥漫,穆青休的反应引起了顾无言的疑惑。
顾无言一脸幽深的看着他,悠悠道:“你……见过楼溪月?”
穆青休扬起下巴,不经意地扫了眼身边神色发暗的严易长,含笑吐出一句话,“有过两面之缘。”
两面之缘?
眸色渐渐转浓,顾无言笑了笑,“我突然发现楼溪月认识的人还真不少。”
是不少。
穆青休颔首点头,回之一笑后,便听严易长对众人道:“诸位,既然御灵仙宗的少主来不了,就请大家移步赤阳殿,我们这次的门派大会可以准备开始了。”
众人互相对视,各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进行讨论。
紧接着,他们在剑盟宗弟子的带领下走向赤阳殿。
赤阳殿占地较广,殿内十分宽敞,尤为明亮。
严易长坐在最上首的位置,对众人挥了挥衣袖,语气沉沉,“大家请坐。”
因为位置问题,有人极为不赞同的看了严易长一眼,但随后想到这里是剑盟宗,便什么也没说。
多数人脸色沉郁,神色不明的坐在位置上,侧着头与周围人搭话。
穆青休与顾无言并肩走来,两人站在两排椅子外围,由穆青休最先开口:“你想坐哪里?”
顾无言指了指边角上的位置,道:“我想坐那里,可是以你的身份,与我一同坐那怕是不太合适。”
穆青休眉尾扬起,二话不说,就朝顾无言指的那个位置走了过去。
等他坐下,才对顾无言道:“我能有什么身份?顾兄莫要太高看我了。我觉得与你坐在这里,特别合适。”
顾无言笑而不语,既然穆青休不在意,那他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了。
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正所谓那句,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经过一夜的思量,不知大家对剿灭魔界余孽有何良策?”
当所有人都坐下后,严易长拿出了一派掌门的气势,威严阵阵的扫视下面的修炼者们。
各掌门接二连三的献计,但是每一条计策都不能令严易长满意,严易长数次摇头,最后将期望的目光放在穆青休的身上。
“穆掌门,你可有话想说?”
穆青休笑着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严易长不悦地移开目光,望向坐在穆青休身边的顾无言,他的眼划过一抹诡谲,幽幽道:“那顾公子呢?你可有话说?”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放在顾无言身上,他无奈叹气,很不想众人瞩目的焦点啊……
他同样摇了摇头,在严易长的问话面前,什么都没有说。
严易长连着碰了两个软钉子,心里大为不爽,他把不高兴表现在脸上,让人连说话的兴致都没了。
他否决了所有掌门的计划,大掌拍了拍桌子,显然忘了这些人不是他的弟子,满脸怒气地开口:“这一夜你们就想出了这些个法子?亏你们还是人界的各派掌门!魔界余孽的狡诈并非你们所能想象,你们这些计策对于他们完全不适用!”
有人讥笑一声,沉稳回击,“敢问严宗主,你说我们的法子对他们都不适用,那么你可想出了适用的法子?”
严易长脸色一沉,犀利的视线瞬间落到说话的人身上,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怒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紫霄宗的紫霄公子啊!我将众位叫来剑盟宗便是要大家齐心协力共想御敌对策,若是我有办法,也不会提前开这场门派大会了!紫霄公子,听说紫霄宗也出了奸细,不知你是如何处置那名奸细的?”
严易长言语不善,那紫霄公子邪魅的眸子一冷,语气嘲弄,意有所指,“严宗主对我宗处置奸细的结果很好奇?怎么说那也是我紫霄宗的入室弟子,我做不来严宗主的狠心,便将人囚禁于崖底,派人轮流看管,终生不能离开崖底一步!”
自从剑盟宗发现魔界派来的奸细后,严易长便将那大弟子五马分尸。这种做法在许多人看来未免太过残忍,不敢苟同。
这话颇有些指责严易长残忍处置那弟子的意思,大多数人心底一凛,只敢默默听着,不敢接话。
严易长眼中怒气泛滥,注意到这是门派大会,便只好隐忍怒气不发,但看向那紫霄公子的时候眼中已多了几分杀气。
紫霄公子瞅了那严易长一眼,嗤笑冷哼,拍着桌面起身,将话挑明了说,“既然严宗主不欢迎我,我现在带着全宗的人走便是了。依我看,这场门派大会最好还是趁早结束了吧!左右大伙儿商量不出什么好的法子,难道留在这里就为了多吃几顿剑盟宗的饭?”
敬谢不敏,他对剑盟宗的饭一点也不感兴趣,而且看见严易长那张脸就倒胃口,不管其他门派是何想法,反正他是待不下去了。
不等严易长回话,紫霄公子已经领着带来的人扬袖走了出去。
赤阳殿内陷入一片尴尬,严易长将手放在身后,眼中怒火燃烧,抿唇望着他的背影离开。
殿内人心浮动,在紫霄公子走后,又有不少掌门也想随之离开,但是他们缺少紫霄公子‘说走就走’的勇气,所以只好继续坐在那里。
或许紫霄公子这样的做法不太礼貌,但是他说的有些话不得不认同。
顾无言又想了一遍他说的那句难道留在这里就为了多吃几顿剑盟宗的饭?
想着想着,他忽然笑出了声,顿时,又成功地吸引了殿内众人的注意力。
无数目光犹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笼罩在原地,顾无言不由扶额叹气。
严易长应该没有误会吧?他是在笑紫霄公子的那句话,而不是在笑此时的尴尬,严易长这要是想偏了就是给苍羽派招来骂名了!他还不想成为的苍羽派的罪人,还不想被楼溪月那女人给折磨死啊……
“顾公子,你在笑什么?”压抑怒气的严易长也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顾无言摸了摸鼻子,缓缓道:“在笑紫霄公子的魄力,也在笑他说出了我的心声。”
穆青休侧头看他,说出了他的心声?哪一句话?
“哦?”严易长拉长音调,讽刺地开口:“莫非顾公子在我剑盟宗一刻都待不下去,也想尽快离开?”
顾无言摇了摇头,低声一叹,“严宗主,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希望你不要误会。”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顾无言不喜严易长的刁难,直接说道:“笑是人的天性,敢问在座各位谁能抑制自己的笑而不发声?诸位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实在想不出我的笑错在了哪里!”
严易长本就一肚子火,现在顾无言不仅没给他面子,反而还当众顶撞他,这令他更加火冒三丈。
他重重的拍了拍桌子,陡然站起身,直指顾无言,怒骂道:“贵派楼掌门就是这样教育手下弟子的?如果是这样,那么顾公子还真的是‘好教养’!”
因为御向晚不来,严易长便把所有过错推到楼溪月身上。他觉得就因为楼溪月,所以御向晚才会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他是最看重面子的人,结果今天出尽了丑态,心底的火气也就自然控制不住,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周遭的目光转为异样,顾无言无奈起身,淡笑道:“严宗主,我刚加入苍羽派不过两天,我的教养与苍羽派无关,更与楼掌门无关,请你不要把所有事情推到楼掌门的身上。”
虽然他很想现在就走,但是为了靠近沐曦然,还在尽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
“与她无关?”严易长怒哼冷笑,“我看她的教养也不怎么样!就算她处理教务繁忙,也该抽空来参加这场门派大会!除了她和御少主,人界各派掌门都在此。难道她是觉得自己的资历比这些人还老,所以可以随便派个虾兵蟹将?”
严易长把顾无言讽刺为虾兵蟹将,惹得穆青休大为不满,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严易长一眼,眼底迅速划过一抹异色。
说来说去,严易长就是为了楼溪月和御向晚两人折损了他的颜面而生气,于是在这场大会上对两人极尽轻蔑诋毁,完全不在意各派掌门怎么看他们。
跟随顾无言而来的死士擎尘心生怒气,他的性子直白,不想少主继续在这里受气,便拉住他的胳膊,冷声道:“少主,我看这里也不欢迎我们,我们走吧!”
顾无言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面具发出一道细微的开裂声。
“掌门因何没来,我想我已将原因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严宗主始终认为掌门是故意为之,那我真要替掌门喊冤叫屈了。”
看来严易长对楼溪月的偏见不是一般的深,他都解释过一遍了,严易长还这么想,就只能说是严易长想挑衅滋事了。
“喊冤叫屈?哼!”严易长仰起头,说出的话更难听,“我不认为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有多适合去做一派掌门,如果她有教养,识大体,就不会一边钓着御向晚,一边勾引楚笑风!我很清楚笑风的性子,要是楼溪月没有使劲浑身解数勾引他,他怎么会与一个有婚约的女人走在一起?”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楼溪月是一个水性杨花的掌门?还脚踏两只船,勾引修罗界的无双皇子楚笑风?
这……这消息简直太劲爆了啊!
严易长的话勾起了大家体内的好奇因子,众人交头接耳,一个个都在小声地讨论,完全没考虑这句话的真假性。
顾无言对楼溪月虽然没什么过多的感情,但他现在毕竟是苍羽派的弟子,听见众人如此编排楼溪月,他的眼中浮起一丝怒意,冷冷地盯着严易长,沉声道:“严宗主,随意诬蔑一个女人就是你剑盟宗宗主该有的教养?!你说你清楚楚兄的性子,那你可清楚到底是楼溪月勾引的他,还是他勾引的楼溪月?如果你说楼溪月水性杨花,那这句话你可就说错了!恐怕你还不知道,楼溪月早就与御向晚解除了婚约,现下与她有婚约的男人正是你自认为很了解的楚笑风!”
倏地,震惊之色占据瞳孔,严易长满脸质疑。
他说楚笑风与楼溪月有了婚约?这事儿笑风怎么没告诉他?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修罗界绝不会同意楚笑风迎娶一个人界的女子,否则他早把自己看重的女弟子介绍给楚笑风了。
“你不相信?”
顾无言唇角一勾,像是没看见他眼中的愤怒,笑道:“如果只是道听途说,那么我也不相信。可这件事是我亲眼所见,是我亲耳所闻,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同样,你们又有什么理由怀疑?”
严易长呼吸一窒,目光呆滞地看向顾无言,一时间竟不知还能说什么。
众人议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要真如顾无言所说,楼溪月与楚笑风定了婚约,就没有勾引不勾引一说了。
只是……听说修罗界与剑盟宗私交甚密,这等大事严易长怎么会不知道?
难不成修罗界与剑盟宗断绝了联系?若是这样,他们也不必再忌惮剑盟宗了!
剑盟宗之所以能够举办人界各种大会,主要就是看在剑盟宗与修罗界的关系上!修罗界的实力在六界中非常强,他们害怕得罪剑盟宗后从而得罪了修罗界,所以才会处处迎合严易长,连句不满意的话都不敢说。
现如今听到苍羽派与修罗界结了亲,他们便在心底思量,是否要开始与苍羽派示好呢?
实际上,修仙在人界很受欢迎,也是众人极为看重的一件大事!但是符合修仙资格的修炼者太少,大多人只能建立其他派别。现在在座的人中也有曾想加入苍羽派的,只可惜他们都不符合成为苍羽派弟子的资格,所以只能转投他派。
况且在人界,修仙的门派只有两个,除了苍羽派,就是御灵仙宗。这两个门派的门槛都太高,如果不达标,就算是走后门都进不去。
如果苍羽派真与修罗界有了联系,那以后楼溪月岂不是就可以在人界横着走了?
思及此,方才许多说过楼溪月坏话的人有些后悔了,这些话千万别被楼溪月给听见,不然他们这些小门派在人界哪里还有存活下去的可能!
眼见严易长不再说话,顾无言也不再相逼。
他朝神色依旧清淡的穆青休看了一眼,微笑道:“青休,我要启程回去了,你我二人,就此别过。”
穆青休随之站起,撩了撩衣袍,淡笑开口:“我和你一起走吧,正好我也想上苍羽派与楼掌门再见一面,我们这一路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你也要去苍羽派?”
看穿他眼底的戏谑,穆青休点头道:“我与楼掌门还是有些交情的,我相信她不会将我拒之门外。”
“那就走吧。”
顾无言是真的准备离开了,这样的地方真的待不下去啊!
穆青休跟在他身后,两人还未踏出赤阳殿的大门,便听严易长出声阻拦,“穆掌门,你也要走?”
穆青休含笑转身,对他作辑,坦然答道:“有一句话我对紫霄公子还是较为认同的,左右我们在这里也不会得出什么结果,不如早些散了这场大会为好。我与楼掌门多日不见,恰逢听到她与楚皇子订婚的消息,便想就此登门道声恭喜。”
听到穆青休的话,严易长那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冷冷一笑,语带嘲弄,“只怕你的恭喜是假,恭维是真!原来是我看走了眼,我本以为天堰门掌门年少英才,器宇不凡,谁知也是个见风使舵,八面玲珑之人!既然你们这么不喜欢待在这里,我也不强求,门在身后,两位请吧!”
穆青休勾起唇线,没有反驳。
他看了顾无言一眼,两人相视一笑,正准备离开。
突然,面具碎裂声越来越响,顾无言神色倏然一变,忙要伸手,却只能看着面具碎落成片,一片片向下掉去。
顷刻间,覆在脸上的半片银色面具化为灰尘,顾无言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抬头,阴沉的目光直射向坐在最上面的严易长。
顿时,大殿内的尖叫和惊呼声此起彼伏!
他们不曾想到,原来那张银色的半面具下,竟藏着这样一张犹似鬼魅的容颜!
原来这才是顾无言戴面具的真相!他的脸——竟然被毁成了这般令人由心底产生惧怕的模样!
眼中悄悄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严易长心底的怒气总算在这一刻消散了不少。
没错,顾无言的面具正是他做的手脚!整个剑盟宗,除了他,没有人能做到在不惊动顾无言和擎尘的情况下拿走桌上的面具!
昨夜天武教的弟子在看见顾无言的真面目后,慌忙跑来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因为他对楼溪月不来一事心生不满,又想到顾无言是楼溪月的人,便在顾无言的面具上下了一道咒语。如果顾无言今日惹他生气,他就会让那面具慢慢裂开,如果顾无言做出任何损他颜面之事,他就会让那面具彻底碎裂,使得顾无言的真面目暴于人前!
他特意没有拿走那张面具而是让面具掉落窗口,就想给顾无言提个醒儿。可是顾无言太不识趣,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他的脸!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再给顾无言退路,今日一事传出后,就不信顾无言还有何脸面出门!
看见顾无言戴面具,穆青休早在心底猜测他的脸是不是受过伤,可当面具脱落,这才发现,顾无言的脸又岂是受过伤那么简单?
顾无言对严易长笑了笑,没有面具的遮掩,这一笑,满是疤痕的脸颊吓得众人倒吸凉气。
“严宗主,原来你也有手段如此不光明的时候!”
此时,顾无言在心底骂起严易长这个小人。怪不得他的面具会出现在窗户下面,怪不得有人进入房间他和擎尘全都无知无觉,看来严易长早就备好了这一刻!
真是个只爱颜面又心胸狭隘的小人!
严易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调拉长,“顾公子,这与我有何关系?大家都看见了,是你自己的面具脱落,怎能怪到我身上?有件事我很好奇,你这张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啊,他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也是众人想知道答案。
他们的目光极为刺人,顾无言闭上眼睛,沉稳地开口:“这是我的事情,与严宗主何干?!”
又与这些人何干?!
“话可不能这么说。顾公子,怎么说我与顾阁主也有些浅薄交情,你是他的亲儿子,我对你多关心关心也是应该的。”
顾无言立即睁开双眼,眸中犀利幽冷的目光令严易长通身发寒。
他勾起嘴角,冷笑了笑,“浅薄交情?严宗主,既然你与我父亲交情浅薄,又为何要对我多加关心?依我看,你现在的表情与猫哭耗子假慈悲别无二致!其实你不必言语奚落,因为我对你的话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此番我代楼溪月出来算是看清了你的为人,你虽为剑盟宗宗主,但却没有半分宗主该有的气度与本事!早知你做人如此,这剑盟宗我断然不会踏入一步!严宗主,我劝你早些结束这无用的门派大会,莫要再浪费的大家的时间了!就此告辞!”
“慢!”
严易长虽然愤怒,但他还是拦下了顾无言,并走下台阶,站在顾无言面前,扬声说道:“顾公子,你还真是没有礼貌!大会未散,你便想离开,难道这是楼溪月教你的规矩?到现在我都在怀疑,楼溪月是否真的人在苍羽派!据传楼溪月曾失踪数月,就连苍羽派的长老都遍寻无果。让我惊讶的是,她怎么会突然回来了?你就没有怀疑,现在苍羽派的女人真的是楼溪月?该不会……她已经找不到了家了吧?”
顾无言紧紧握拳,忍住不对严易长动手的想法,牙齿一咬,低声道:“严宗主,你的怀疑还真是让人无言以对!连这么滑稽的事情你都想得出来,我真想知道,此番你开这次的门派大会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目的?”严易长冷哼,“自然是为了消灭魔妖,自然是为了维持人界和平!千百年来,各界都有各界的王,只有我们人界例外,我觉得人界是时候该立个主掌各门派的人了!”
“呵呵。”顾无言讥笑,“立个主掌各门派的人?严宗主认为该立谁,莫非该立你么?”
说什么消灭魔妖,严易长就会把话说得冠冕堂皇!他的目的不过是在后一句,还时候立个主掌各门派的人,这要是立了他,人界可以自行走向毁灭了。
接着,严易长把头扬的更高,气焰嚣张。
“不立我,还能立谁?”
“呸!”
顾无言实在忍不住朝地上吐出一口吐沫,这样不要脸的话严易长都能说出来,他还能什么不要脸的事情是不能做的?
穆青休也听不下去了,向来很有风度的他竟和顾无言做出一样的举动,但他只呸出了声,并没有做出不雅的举动。
“你……”
严易长向后退了一步,指着顾无言,眼睛瞪如铜铃。
“我真佩服严宗主的鸿鹄之志,但是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不会认同你的话。人界优秀的掌门那么多,严宗主还真是足够自信啊!”
他最讨厌有人对他的容貌指指点点,偏偏现在这些指指点点的话落入他耳中,让他觉得极为刺耳,若是不予以回击,怎么对得起严易长在他面具上做的手脚?
严易长转身看了一圈坐在位置上蠢蠢欲动的修炼者们,低沉的声音随后落下,又把话题拉回到顾无言的身上。
“大会还没结束,你们就都坐不住了?顾公子不肯说出容貌被毁的原因,我猜这或者与他留在苍羽派有关。没准他也是受人胁迫,才会成为苍羽派弟子。若是我们不问出原因,就会让顾公子在苍羽派多受一份儿罪。”
顾无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怎么又和楼溪月扯上关系了?
说白了严易长今天就想往楼溪月身上泼身脏水是吧?
难怪走之前楼溪月还和他说要维护苍羽派的名声,敢情她对这样的情形还有几分预见啊!
“严宗主栽赃嫁祸的本事还真是不小!若我说我容貌被毁与楼溪月没有关系,只怕你还要想尽办法把罪名安在她身上!不知严宗主为何会对掌门有如此深的成见?要只是因为她与御少主没来参加门派大会,那严宗主的气量未免也太小了。”
心里的想法被人戳穿,饶是严易长脸皮再厚,此刻也不由得红了脸。
他的目光闪烁,强自争辩道:“胡说!我从未见过她,何曾对她有过成见?你让众人说说,在座各位有几人见过苍羽派的掌门楼溪月?如果现在苍羽派的掌门是真的,为何她不敢现身于人前?又为何要派你来参加门派大会?莫不是应了我那句话,真正的楼溪月根本就没回来?!这三年若非她生死未卜,就是她连家都找不到了!呵呵,可笑至极!她根本就不是楼溪月,否则岂能连人都不敢见了?!”
话落,赤阳殿内寂静无声,除了严易长喘气的声音,没有人敢再说话,这时的气氛好像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顾无言的怒火被严易长撩拨而起,他欲反骂,穆青休的手掌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渐渐平静下来。
穆青休的脸色如拢云雾,偏过头,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先别说话。”
顾无言知道,穆青休这么说就一定是有缘由的。心底的怒火平息,他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这样一句话。
“严宗主,到底是我可笑,还是你可笑?亏你还是一宗之主,竟然连这么荒谬的话都能说出来!你不是想见真正的楼溪月么?我已经来了!”
听见这番话,顾无言眼中弥漫着浓浓的惊喜,这声音是楼溪月没错,她竟然亲自来了,真是太让人诧异了!
赤阳殿内,不仅在座的人都抻着脖子向外面看,就连严易长也是如此。
他们都想看看,‘传说中’的楼溪月到底长什么样儿!
须臾,一抹浅绿色的倩影由远及近而来,她走得很慢,走得很稳,每一步似乎都踩在严易长的心上,让他的心硬生生从云端跌落谷底。
只需一眼,严易长就发现了,这女人的身影看起来万分熟悉!
直到她站在赤阳殿外,严易长脸上的神色才开始发生改变。
那是一种在得知真相后的震惊与愤怒,也是一种欲将她生剥活剐的狠毒与仇视。
她是楼溪月?
她竟然就是楼溪月?!
该死!原来他苦苦寻觅三年,却渺无音讯的上邪妖女就是楼溪月!
大掌紧紧握住,额头青筋暴起,他的眼中聚满了风暴,似乎只待将人摧毁的那一刻。
浅绿衣裳的女子俏生生站在门口,虽是孤身一人,身上却散发出处于万丈绝巅的慑人气势!
她的眼眸流转,眸底笑意悠悠,明明是人间四月天,却让人无端感到几分惊惧与寒冷。
若是忽略她身上的冷傲孤绝,他们发现,这是一个美得难以用笔墨来形容的女子。
顿时,赤阳殿内的人全部站了起来,眼底不无惊艳的朝外面看去。
这一看,当即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仿若凝滞般难以呼吸。
她说,她就是楼溪月。
她有一张瑰艳若桃,绝色如月的面容,那一袭绿衣,恰好衬得她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不得不提一句,她很适合这个颜色,也唯有她,能将宛若湖水般沉静的浅绿色穿出神采飞扬的韵味。
穆青休低下头,看了看身上的绿色长衫,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
这一声轻笑使得沉浸在她身上的目光急促收回,众人装作若无其事地重新坐下,却仍有人引颈翘首,继续偷看。
“楼掌门,好久不见。”
穆青休最先与楼溪月打招呼,他的话当众证明了楼溪月的身份,也让严易长眼中的怒气越来越浓。
楼溪月下巴轻抬,朝穆青休笑了下,目光移到顾无言身上,她的面色微变,声音一沉,“你脸上的面具呢?”
“被小人做了手脚,面具从脸上当场脱落粉碎。”
小人?
楼溪月唇角一勾,瞟了严易长一眼,很直接地说:“是他吗?”
顾无言忍不住失笑,“还是掌门明察秋毫。掌门既是在教内处理内务,怎么会突然来剑盟宗?”
“我听侦察手回报,剑盟宗内有人为难你,我怕你这个大公无私的医圣不肯再回苍羽派,于是火速赶来替你出头。”
这句话无意中抬高了顾无言的身份,那是因为楼溪月不想让众人小看顾无言的能力,也是在借此告诉他们,想欺负她的人?门都没有!
顾无言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很感动,他知道,楼溪月不想看见这些人,但是为了不让他为难,她现在亲自赶过来了。
看见严易长,意味着楼溪月的身份暴露。
她既是苍羽派掌门,又是上邪殿护法的事情,明日就会在六界中传播。她为他作此牺牲,他作为报答忠心留在苍羽派便也不为过了。
“替他出头?”
听到这话,严易长讽刺一笑,“楼溪月,你还有胆量在我面前出现?”
楼溪月挑眉一笑,漫不经心地开口:“严宗主,按理说你该叫我一声楼掌门,刚见面便直呼我姓名,你身为一宗之主的教养呢?”
“呵呵,教养?让我与上邪殿的妖女谈教养?”
严易长当众揭穿楼溪月的第二重身份,让在场的人发出一声声惊呼。
始料未及的消息冲击他们的神经,有人箭步奔到门口,不由多看了楼溪月两眼,试图从她身上看出妖女的气息。
楼溪月气定神闲地任由他们打量,轻轻一笑,弹着指尖说:“还记得三年前,严宗主在混沌之墟曾被上邪护法火瞳所伤,后来听说你许久都没能下床,怎么,因为你技不如人,便开始恨上了上邪殿?”
这件事是严易长这辈子最想忘记的一件事,也是最不想让人提起,让人知道的一件事!
现在楼溪月当众提起,使得他怒不可遏,若是他手里现在有把剑,她都怀疑他会立即杀了她灭口。
“楼溪月,三年前的事情莫要再提!若非你们妖教使用妖器暗害于我,我堂堂剑盟宗宗主会败在一个毛头小子的手上?”
妖器?
楼溪月忽然笑出了声,严易长说话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凤栖放在手心里宝贝诛神弓在他眼中却是妖器?
技不如人还不承认,天底下怎么会有严易长这么无耻的人啊?
她觉得有严易长这样的人在世上,真是在不断地刷新她的三观!
“三年前的事情我可以不提,但今日之事我必须要提一提!难道苍羽派在你眼里也是妖教?严宗主,你有何资格欺辱我苍羽派的人!若非我不放心顾无言的安危,我还不知道你堂堂一介宗主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欺压一个小辈!难道你一点也不觉得脸红吗?我都替你臊得慌!”
话题回归正轨,楼溪月的声音沉稳有力,就像一把锋利的剑,次次戳中严易长伪装起来的表面。
“你说我欺辱苍羽派的人?”严易长看向她的面目狰狞,厉声道:“这次门派大会你以处理要务为由不来参加,现在又以我欺压小辈为名现身,你当我这剑盟宗是你来去自如的苍羽派了?”
“若这剑盟宗真是我苍羽派,那我情愿不当这个掌门!严宗主,请你不要转移话题,我说的事情只与顾无言有关!你将话题转移到我身上是出自什么心理?”
严易长的脸色十分阴暗,这妖女的牙尖嘴利口吐莲花他早就见识过,如今她轻描淡写的就能把事情转移回来,由此证明,她就是针对顾无言一事而来,关于这事儿,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目光聚齐在楼溪月与顾无言的身上,越来越多的人审视着两人,顾无言一言不发的低下头,并不想让那些人一直盯着他的脸颊看。
楼溪月摸到袖中还有一块白色面纱,她将面纱递给顾无言,“不嫌弃的话就先用这个遮着,我们的公道还没讨回来,暂时先不走。”
顾无言很是感激地接过,他将面纱戴在脸上,轻声问着:“沐姑娘没来吗?”
“她和楚笑风都在后面,估摸一会儿就会到了。”
因为楼溪月担心自己来晚了会让顾无言吃亏,便先他们一步骑着九点桃花兽赶来,谁知她还是来晚了,不然怎能让顾无言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这样的丑?
笑意重回脸上,顾无言的目光一直在外面徘徊,声音很小,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我等她。”
严易长绞尽脑汁地想着对付楼溪月的办法,他还没开口,就听穆青休笑意涟涟地对楼溪月道:“楼掌门,我与顾兄一见如故,方才我还说要与他一路,去苍羽派作客。”
去苍羽派作客?
楼溪月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防备地看着他,“你就没想过,如果我不让你进呢?”
“那我就用严宗主刚刚说过的话与你交换。”
“他的话?”楼溪月轻蔑的嗤了声,“他的话也配作为交换的条件?”
穆青休摇头,清俊的脸上含着一分笑意,“这些话不仅污蔑了苍羽派,还毁了楼掌门名声,我相信你一定很想知道的。”
“那你说来听听。”
狗嘴吐不出象牙,楼溪月明知道严易长不会说什么好话,但还是想听穆青休说出来,她都不知道原来穆青休这样清俊如风的男人还会嚼舌根!
穆青休轻咳了一声,缓缓将严易长辱骂她与苍羽派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楼溪月听后,面色不改的摊手,“这些话侦察手回给我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了。很抱歉,这不能作为你来苍羽派作客的理由。但是……”话锋一转,“念在你与顾无言倾盖如故的份儿上,我同意你来待两天,不过要与他一起住在山脚下。”
世上朋友易得,知己难觅。她与顾无言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折磨归折磨,他交朋友的行为她是不会阻止的。
“多谢。”
穆青休似是料到了她的回答,淡淡一笑,偏头看了顾无言一眼,与他走下台阶,站在楼溪月身边。
自己说过的话被人当场复述一遍,严易长脸色青白交加,周身窜起腾腾地杀气。
“难道我说错了?呵呵!楼溪月,你不是水性杨花是什么?当三年前我见到你的时候你便与御向晚和凤栖厮混不清,现在是觉得他们玩够了,所以来勾引我的侄儿笑风了?”
“你的侄儿?”
楼溪月没有忽略他话中水性杨花与厮混不清八个字,这八个字她先记着,有些账,要一笔笔算!
“楚笑风与你严易长可有半点血缘关系?他不过是礼貌的称你一声严叔,你便真把自己当成楚笑风的叔叔了?严宗主,还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把笑风对你的尊重,当做是你不要脸的资本的?”
殿内有人忍不住大笑出声,这句话说得好!严易长一直很不要脸,而且还有要将不要脸进行下去的势头。
“楼溪月!”严易长扫了一眼那些还在笑的掌门,咬牙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现在觉得我欺人太甚了?”楼溪月的身上聚满了冷嗜,冷凝道:“你在说我水性杨花,说我与他人厮混不清,说我派偷换掌门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自己欺我太甚呢?你明知顾无言容颜被毁,还当着众人的面毁掉他的面具,严易长,你到底安得是什么心!”
她就没见过如此不知廉耻的人!真是想不透严易长这样的奇葩是怎么能存活到现在的!
难道这个世上就没有教过他什么是‘自知之明’吗?
要是忍不住了,没准她真会扬手给他一巴掌!
“楼溪月,你强词夺理!”
严易长说不过她,就只能靠转移话题来转移众人的视线。
“你身为正派掌门,却转投妖教护法,怎么不说你到底是何心思,莫不是要把整个苍羽派拱手相让?”严易长咬紧了牙根,为了打压楼溪月,不管话有多么难听,他都在这一刻说了出来。“还是说你与凤栖在暗地里做了什么勾当?你身边的男人那么多,我看你这个妖女根本就不知人尽可夫为——”
话还没说完,众人就听见极为清脆的一声响!
“啊!”
有人发出一声低呼,呼声中满含惊讶与不可置信,赤阳殿内的人急忙站起,目光落在严易长脸上那道通红的巴掌印上。
她……她……她……打了严易长一巴掌?
若是论起辈分,严易长是她的长辈,即便言语不和,也不该出手相向,这样会被认为是对长辈的大不敬!
楼溪月只是个晚辈,她怎么能这么大胆?还这么嚣张?打了人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天啊!这个女人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她就没想过打完人的后果吗?
不禁有人开始为楼溪月的后果担忧起来,就以严易长的性子来说,不把楼溪月扒掉一层皮那是不可能的了!可惜了这么有骨气的女人,他们在这里坐了半天,早就有想打他的心思了,可他们只是想想而已,还不敢付诸实际,谁像这名少女,一出手就打出一声震天响啊……
不过片刻,严易长的脸颊就开始通红肿胀,可见楼溪月到底下了多狠的手……
他的眼中遍布红血丝,脸色通红似血,也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打得。一手捂着胀痛的脸颊,严易长无比震怒的开口:“妖女,你竟敢打我?你不要命了?”
“啪!”
楼溪月反手又是一巴掌,扳了扳两掌,她的眼中满是兴味与狠辣,“你可以继续说啊。”
这时的修炼者们已经完全处于石化的状态,他们几乎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活了这么多年,他们还没见到有哪个人这么大胆敢扇严易长,现在这少女怎么就这般无畏?而且一扇还扇了两巴掌!
顾无言忍着欲脱口而出的笑声,他是看不惯严易长,但却从没想过动手打他。
楼溪月果然不是寻常女子,出手快准狠,让人对她钦佩又敬畏。
穆青休笑着摇了摇头,唇线微勾,到底还是年少轻狂啊……
“楼溪月,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妖女!我今日若不杀了你,我就不是严易长!”
口不择言的严易长被怒气冲昏了头,他的颜面在今日彻底丢失!就算以后想要挽救,也挽救不回来了。
“说完了?”
这一次,楼溪月静静地等着他说完,当他闭嘴的时候,她又甩手给了他一巴掌,这回使得严易长直接拔出兵器,朝她刺来。
楼溪月推开穆青休和顾无言,利用轻功向后飞去,脚尖点地,在他手里的剑刺来时,身形陡然一换,绕到他后方,抬脚就将他踢了一个趔趄。
顿时,赤阳殿内发出一声声爆笑,他们看严易长不顺眼很久了,现在有人收拾他,这种感觉真的很爽!
“你……”
严易长的眼睛猩红,转过头,眼底弥漫的是她从未见过的狠毒。
他拿着剑在掌中一转,脚步一换,举剑再次刺去。
浓浓杀气扑面而来,处于愤怒中的严易长理智全无,楼溪月要想打赢他很容易,她的眼睛在眼眶里提溜一转,闻到某人身上熟悉的气味,偏偏就不太想那么容易得胜了。
锋利的长剑刺来之前,楼溪月忽然飞身而起,严易长直起而追,长剑直指她的后背,却见她张开双臂,扑进了一个男子的怀里。
那身姿卓然的紫衣男子抱着她向后瞬间飞出数米,随后在半空转了半圈,带着她飘身落地。
楼溪月蹭了蹭他的胸膛,抱着他的腰不放手,含笑的眸子明亮如星,
“风哥哥,有人要杀我。”
楚笑风无奈的抬手,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一下,叹气道:“你怎么把严叔气成这样?”
他才刚到,就看见严易长举剑刺向她,真不知这个小姑娘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能让一个人变得像一只野兽。
楼溪月对他嘻嘻地笑,没有说话。
而身后的严易长见到来人竟是楚笑风,陡然将剑在身前一划,连忙收了剑势,却用剑尖指着楼溪月的后背,“妖女!休要缠着笑风!快放开他!”
楼溪月在楚笑风怀里翻了个白眼,她就不放,严易长还有本事分开他们不成?
“严叔。”
清越的嗓音令严易长恢复了几分理智,“严叔,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
楚笑风一眼就发现了他的不正常,可却并不知,严易长的脸正是出自怀中人之手。
严易长难以启齿,愤恨地怒骂:“还不是你怀里这个人尽可夫的妖女!”
“啪——”
楼溪月忽然推开楚笑风,转身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他一巴掌!
是不是严易长的脸皮太厚,他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啊?
瞧见严易长被打,楚笑风暗自垂眸,垂下的手指蜷了蜷,唇角紧绷。
幸好溪儿比他先出手,不然……他也很怕自己会有失风度的一巴掌扇过去。
“楼!溪!月!”
严易长的吼声震天,几乎能震碎人的耳膜!
还好这里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否则被严易长一声震聋可谓是在所难免了。
捂住耳朵的双手松开,楼溪月挑挑眉,挑衅地笑道:“不是你说想见的我吗?怎么,现在后悔了?”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她的手作势一抬,就见严易长赶紧闪躲,并用双手捂住肿得老高的两边脸。
发现这是她在捉弄自己,严易长压抑的怒火彻底爆发,震怒道:“笑风,我不管你与这妖女究竟是何关系,今日,这妖女我非杀不可!”
“严叔。”
楚笑风叹着气将她护到身后,“您那出言不逊的性子确实该改改了!我承认溪儿打你是她不对,但您要她一条性命来偿不免显得有些过分了。”
过分?
严易长脸色狰狞,比顾无言脸上的伤疤还要可怕!
楚笑风竟然说他过分?楼溪月连连扇他四个巴掌,身为晚辈都欺负到长辈头上了,这到底是谁过分?
严易长好面子在人界是出了名的!现在被一个晚辈欺辱至斯,他不杀了楼溪月怎能泄恨?
“笑风,你给我让开!”
严易长终究不敢得罪修罗界,可是即便楚笑风再维护楼溪月,他今日也不会让楼溪月活着走出剑盟宗的大门!
楚笑风怎么可能会让开?他上前一步,握住那把剑的剑尖,倏然朝自己胸口刺去,却被楼溪月推掌阻拦。
“你要干什么?”
眸底的笑意散去,楼溪月的脸色很冷,她也握住了剑的剑身,阻止楚笑风将剑递进一寸。
两人的鲜血汇聚一处,滴滴答答地从剑身上滴落,在楚笑风的衣襟上浸染开来。
楚笑风眸光染痛,眸色微暗,抿唇低语,“溪儿,你这是大不敬之罪,你知道吗?”
“那又如何?”楼溪月将剑身握得更紧,根本没把众人震骇的目光放在眼里。“难道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从三年前在剑盟宗的时候,严易长就极尽一切的羞辱我!直到今日,他当着人界各派掌门面前骂我水性杨花,与众多男人纠葛不清,人尽可夫,难道我就任由他骂着,不为所动?”
要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她的性格!有人欺负她,她会百倍千倍的欺负回去!就算她打了严易长又怎样,若非楚笑风称他一声严叔,她今日都能杀了他!
反正严易长也想杀了她,她何不在严易长之前先动手呢?
她可以吃亏,但却决不能受气!
她可以忍他一次,可以忍他两次,但她怎可忍他三次?
她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也不是人人可欺的良善女子!
她早就说过了,她并非圣人,也不是好人,做不来任人宰割,无动于衷。
听到她的话,就连脾气温和的楚笑风也不禁吸了口气,转头望向严易长,声音一沉,“严叔,我敬你为长辈,你怎能如此欺我未婚妻?”
严易长手中的剑立即松开,极为吃惊的退了两步,“你当真与这妖女结亲了?”
楚笑风面无表情的松开剑尖,手指拨开楼溪月的掌心,同样让她松开了剑身。
长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剑上沾染的鲜血飞溅开来,楼溪月忽然感到有些吃痛,她皱了皱眉,一手按着手心,以防手心继续出血。
从进来到现在,楚笑风没有去看多余的人,他从衣服下摆撕下一块布料,缠在楼溪月手心上,替她上药止了血。
在确定楼溪月只是伤及皮肉后,楚笑风才开始清理自己的伤口,他的伤口较深,深可入骨,但他却如同无事一般,神色沉冷的缠好伤口。
“楚笑风,你疼不疼?”
楼溪月看着都有些心疼了,她是不想去握剑,但如果她不阻止,那柄剑就该刺入楚笑风的胸口了。她可不愿意楚笑风倒下后还要她来照顾,他们又不欠严易长的,凭什么以血喂剑?凭什么以伤还恩?
严易长对楚笑风有什么恩情可言?
真是笑话!她给过严易长机会,可这根本就是他咎由自取!只扇他几巴掌都算轻的惩罚了!
“不疼。”
楚笑风放下那只受了伤的手,反而用另一只手去握她的手腕,柔声说着:“等回去后我再用上好的药给你重新包扎一遍。”
“嗯。”楼溪月吸了吸鼻子,没由来的就觉得这句话很令她感动。
现在两人都受了伤,楚笑风做什么以她为重,他是不是故意想让她感动的?
她明明不是这么感性的人啊……怎么看到楚笑风的伤口后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呢?
严易长的问话还没回答,楚笑风抬了抬头,漂亮的凤眸对上那双惊恐的眼,他缓缓回道:“严叔,溪儿现在是我的未婚妻,不管她对你做了什么,一切后果,全部由我承担。”
楼溪月不赞同地看着他,她又不是付不起责任的人,为什么要以他来承担?
“由你承担?”严易长仰起头,癫狂大笑,“笑风,与这妖女在一起会毁了你的!你还有锦绣前程,还有无双名声,还有世人赞誉,我劝你早日与她分开,免得日后后悔莫及!”
后,悔,莫,及?
楚笑风勾了勾唇角,细细地品味着这四个字,侧目温柔地凝视着楼溪月,而后坚定地开口:“严叔,若是我和她分开,日后才会真的后悔莫及。或许您觉得锦绣前程,无双名声,还有世人赞誉是人立世的重中之重。可这些虚浮的名利与她相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愚蠢!你父王不会同意的你与她在一起的!笑风,今日我看在你父王的面子上,可以让你现在就离开。但是她的命,我要定了!”
楚笑风始终护在楼溪月身前,没让严易长靠近她一步。
“有我在,她的命,你拿不走,也没人能拿得走!”
她是他的女人,他是她的男人。
六界中,若有妖魔鬼怪?自有他挡在她身前,谁想伤她一分,必先从他身上踏过!
六界中,若论世间万事?只要他在,必不会任她无助死去!
哪怕,付出的代价是他的身,他的血,他的灵魂!
今日让她受伤虽是意外,但那道伤痕却像是刻在他的心上一般。即便她不疼,他却犹自感到疼痛万分。
“楚笑风!她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快要忘了你是谁!”
众人都以为严易长是在痛心疾首楚笑风的改变,可楚笑风却很清楚,严易长是想让自己趁此放手,好给他机会杀了楼溪月。
“是我甘愿在她身上沉沦,我也从没忘记过自己是谁。”
楚笑风的目光直射严易长,唇角一挽,眸底淡讽明显,“至于我的父王,那是我要操心的事情。严叔,我不想看见你和溪儿兵戎相见,可是以现下的情况看来,刀剑相向在所难免。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溪儿有我,还有元心功法,你确定自己是我二人的对手吗?”
“笑风,你太让我失望了。”
严易长连楼溪月都打不过,就更不用说如果两人联手了。
可他咽不下这口气,他是一宗之主,怎能在这样的场合下丢掉最重要的脸面?
楚笑风淡然一笑,他只要做到不让溪儿失望便好,其他人,他管不着。
“如果今日只有拼个你死我活才能罢手的话,那我奉陪!”
楼溪月一脚踢开那把掉落在地的长剑,长剑被踢到严易长身前的地面上,他伸手拔剑,再抬头时,却有一道银光在他眼前闪烁。
遽然,一柄软剑搭在他的肩膀上,楼溪月的速度太快,没人看清她是怎样站在严易长身前的,当他们回神时,便发现她手里的剑已经贴上了严易长的脖颈。
严易长紧了紧手里的长剑,染血的长剑欲起,楼溪月一抬脚,便让它重新插入土中。
他顺势身子半弯,膝盖一曲,险些跪在楼溪月面前。
软剑不经意一抖,在他脖颈上划开一道细长的血痕,严易长怒目而视,瞪着她道:“想杀就杀,你以为这样我怕你了?”
楼溪月撇了撇嘴,似真似假地开口:“那我就真动手了啊……”
“等等!”
严易长突然喊停,立马让楼溪月捕捉到他眼底的心虚。
其实她并不想杀他,也答应过楚笑风不再杀人,现在不过是吓吓他,瞧瞧严易长因此怕成了什么样子!
就这点出息还扬言放狠的要留下她的命?严易长都不掂掂自己的斤两吗?
“还有临死遗言?还是……向我低头?”
楼溪月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做梦!你这妖女胜之不武,方才我在取兵器,这一招怎么能算?”
“怎么不能算?”
楼溪月咂舌,严易长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要耍赖呢?
“就是不能算!”
严易长一只手悄悄向下探,抓住半插入土中的长剑,他的眼底瞬间闪过一抹兴奋。
楼溪月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软剑微微撤离他的脖子,脚步后退,见他飞速抽出那把长剑。
她笑了笑,再一次将那长剑踢开,手腕一转,一掌将严易长击飞。
严易长飞出的方向是赤阳殿,那些站在殿门口的人立马给他让出条道,结果严易长正好摔在方才坐过的椅子上,一时间无力起身。
他的双手扶着椅子,脸色紫红,苦大仇深的盯着站在外面笑意盈盈地楼溪月。
她一手按在剑柄上,用力向上一抬,将长剑抽出。随后不顾那只受伤的手,双手向中间一掰,把这长剑折成了两半。
坐在椅子上目视这一切的严易长吐出一口血来,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让他看起来颇为狼狈。
手腕一抛,她反手将那两把断剑丢掷进殿,断剑摇晃着剑身,噌地插进严易长脚边。
楼溪月面上的微笑尤带挑衅,不轻不重地声音悠悠传来,“严宗主,你应该看到了,我想杀你易如反掌,可是我今日不想杀人,所以我会立刻带着我的人离开。你放心,从今以后,我楼溪月以及苍羽派弟子不会踏入剑盟宗一步!可如果过了今日,你还想杀我,那就来苍羽派找我。待那时,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即便是笑风开口,我也会让你的血洒满九湘南山的每一个角落!”
严易长又吐了口血,彻底被楼溪月气晕过去,剑盟宗里的弟子连忙跑进来,将他抬下椅子,没人敢再对楼溪月说一句重话。
楼溪月没有理会他是真晕还是假晕,转而对顾无言道:“这回可解气了?”
顾无言淡笑着点头,“就是要小心严易长日后的报复了。”
“哼!”楼溪月不屑地冷哼,充满凉意的目光扫视着畏畏缩缩地修炼者们,掷地有声地道:“只要他敢!”
“我们走吧。”
手指滑上脸颊,顾无言想到自己此时还戴着她的面纱,便想尽快离开这里。
“走吧。”
楼溪月走过去牵楚笑风的手,楚笑风回眸,望了眼被抬走的严易长,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楼溪月没再提这个话茬,就在他们走出剑盟宗大门时,沐曦然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主子,你受伤了?”
沐曦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先是看了顾无言一眼,发现顾无言身上无伤,便把目光放在楼溪月身上。
“皮肉伤,不碍事。”
刚才拔剑的动作导致她的伤口再次迸裂,楼溪月不甚在意的看了眼,手腕便被楚笑风握在手心,撕开衣料,重新上药。
“主子,要回苍羽派吗?”
“回。”
楼溪月瞅了眼旁边那名自动跟随的客人,悠悠地吐出一个字。
目光转换,沐曦然也看到了穆青休,惊诧地险些跳起来,指着他说:“穆……掌门也要跟我们同行?”
“不仅如此,他还要来苍羽派作客。”楼溪月笑了笑,“你不用给他安排房间,他会下山去和顾无言一起住。”
沐曦然咽着口水,不确定地说:“主子,您真打算让穆掌门去住客栈?”
“有何不可?”她本来都不打算让穆青休进苍羽派大门的。
“那……好吧。回去后我再要一间上房就是了。”
沐曦然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心底想的总是主子去天堰门偷盗玉丹珠的事情。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预感,没准穆青休已经知道了她俩就是欲盗走玉丹珠的窃贼,可是如果他知道了,为何到现在都不说呢?
沐曦然在心底摇摇头,总之与穆青休靠得太近肯定没什么好事,她还是得提醒主子,必须离他远些,省得被他公开她们的身份,有些事情也就掩盖不住了。
“沐姑娘,你怎么了?”
顾无言发现她一直在往楼溪月的身后缩,直觉告诉他,她隐瞒了一些浩然阁都不曾查出的事情。
“啊?没事啊。”
沐曦然笑着抬头,目光闪了闪,与他们一同回了苍羽派。
就在她们走后,所有来参加门派大会的修炼者也都离开了剑盟宗。
今日他们算是看清了严易长的为人,也对楼溪月有了新的认识。从前他们对楼溪月仅限于听说,现在看来,她生起气来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啊!
到最后,严易长想要的结果无疾而终,就连举办门派大会的初衷——剿灭魔妖,也没了着落。
没有人去看望人事不省的严易长,甚至还有几个利欲熏心的人趁机偷走了剑盟宗内几样宝贝。
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几乎每个人都在讨论楼溪月今日的做法。有人认为是对,也有人认为是错。
可孰对孰错,又岂是凭他们一词便能分清的?
或许等严易长醒来后会与苍羽派为敌吧!毕竟那小姑娘今日此举,毁了严易长的一切,也毁了剑盟宗的一切!
可是不管这次事件是否会给楼溪月带来新的风波,她的名字,都被人界各派的修炼者们记在了心里。
他们记得,有个小姑娘,名为楼溪月,在今日做了他们这辈子都不敢做的事情。
对于这个小姑娘,他们既敬畏,又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