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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若曦关心问,与尹千雪一左一右扶着米氏坐好,米氏拍拍尹若曦手背,叹息一声,才说道,“素日里我总想着,大家都是老爷的女人,老爷信任我,让我掌管中馈,扪心自问,不管是庶女、姨娘也从不曾苛待,楚姨娘今日来闹这一出,我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娘,你可别这么说,那楚姨娘指不定便是仗着自己怀了身子,过来给您添堵,偏你心软,还给涨了月银,要依着我说,等父亲回来,便让父亲来处理这事,看看他的姨娘都干了什么事儿,猫狗一样的玩意,还敢到娘这儿来哭诉嚼用不够!”尹千雪愤愤的说着,还看向尹若曦,“姐姐,你说是不是!”
米氏忙打断尹千雪的话,“胡闹,以后再听你说这样子的话,便罚你在房中抄女戒!”
“娘……”尹千雪不依低唤。
“还顶嘴!”米氏冷喝,冷冷的看了尹千雪一眼,尹千雪不甘的垂下了眸子。米氏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尹千雪一眼,又看了看一直不语的尹若曦,“你倒是跟你姐姐学学,别什么时候都乱说话!”
姨娘就是猫狗一样的玩意,主母有权任意发卖,但那是没有子嗣的姨娘,一旦有了子嗣,别说发卖,就是打骂,也不能太严重,更别说她素来爱惜名声,不然也不可能有机会嫁给尹世宏为继室,还是长公主亲自保媒。
长公主更不可能放心把尹若曦交给她养大。
米氏既然提了自己,尹若曦一直装傻也不可能,“母亲,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做戏嘛,她也是会的。
米氏啪啪尹若曦手背,“今儿要不是楚姨娘这一出,有些事儿我还真是忘记了,曦姐儿,在此之前,母亲要跟你说声抱歉!”
尹若曦闻言,眸子微眯,不吱声,等着米氏接下来的话。
米氏见尹若曦不语,暗骂尹若曦矫情。
“当年母亲见你年纪小,身边丫鬟、婆子又多,怕你被哄骗,所以长公主派人送来的银钱、首饰、礼物,母亲与你父亲商量之后,留下一大部分暂时为你保管着,本打算等你十五岁及笄时才交还给你,却没想发生今日楚姨娘之事,母亲略微寻思一番,作为大小姐,身边围绕的丫鬟婆子众多,你总是要打赏一二,所以我打算把单子和剩下的都给你,由你自己保管!”
“啊……”
尹若曦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还有别的东西吗?我以为没有了,今儿倒是心血来潮说起让翠莺清点一下思暖阁里的东西!”
“傻孩子,母亲也是怕你手中有银钱,大手大脚花出去,虽然姐姐给你留下了不菲的嫁妆……”米氏说着,叹息一声,“如今给你也好,你先学着管理自己的东西,不要你三妹妹一问你要,你就给,再疼她也得有过限度知道不?”
尹若曦乖巧点头。
尹千雪却涨红了脸,想到米氏小库房那些珍宝奇玩,和那几箱子金银锞子,金银瓜子,心里就嫉妒的火烧火燎,难受的很。
米氏微微咬牙,继续说道,“再过些日子,我还打算让你学着掌管中馈,你父亲也就这一二年的时间,怕是要调回京城,回了侯府,府中姐妹也多,仆人更是多,若老太君让你执掌中馈,你却啥事也不懂,不如咱们现在就学起来,等回了侯府,也不会手忙脚乱!”
尹若曦笑。
瞧瞧,听听,多么慈母,说的多好听。
佛口蛇心也不过如此啊。
“嗯,我听母亲安排,只是我也不懂中馈要做些什么,倒是做错了,母亲可不许笑话我!”
“傻孩子,你是母亲的孩子,母亲怎么会笑话你!”
米氏笑着。
心里却在滴血。
从京城来江南五年,京城送来多少东西,她给了尹若曦最多五分之一,余下的都锁在她的小库房,平日里没事就去看一下,摸一下。
可如今却要原数奉还,米氏想着,心揪疼的。
可还不你不行,这事她亲自说出口,兴许将来还能说她是为了尹若曦好,可若是尹若曦说出口,别人指不定会说,她这个继母贪了嫡女的东西。
“那我听母亲的安排!”
东西要了回来,还得了学会掌管中馈的机会,顺便抖出楚姨娘有孕的事情,恶心了米氏。
挺好。
尹千雪忙道,“娘,我也要跟姐姐一起掌中馈!”
“好,好,你们一起学!”
米氏应下,又看向尹若曦,“曦姐儿,今儿天色已晚,单子和东西明儿一早给你送过去呢,还是你那边整理出来,再送去思暖阁?”
“等我那边先整理出来吧,不然东西多也容易乱!”
“那让李嬷嬷过去帮忙吗?”米氏问。
“母亲身边离不开李嬷嬷,我那边有奶娘、翠莺、丁紫,如果实在忙不过来,再来求母亲可好?”尹若曦体谅的说着。
当然,她不让李嬷嬷去帮忙,却没说不让尹千雪去涨涨见识。
“姐姐,我带着秋婷、秋燕去帮你!”
米氏一听,大感不妙。
尹千雪历来喜欢金啊、银啊、珍宝奇玩那些稀罕物,而她扣下来那些,哪一样不是珍宝,如果让尹千雪瞧见,怕是要嫉妒坏了。
所以她这些年,一直藏着不给尹千雪看,也有这个原因在。
刚要开口拒绝,尹若曦已经天真感恩的开了口,“好啊,母亲我不能麻烦,千雪却是可以的!”
长兄为父,长姐为母。
尹若曦的确有资格要求尹千雪一起帮忙,尤其是在尹千雪先开口的情况下,尹若曦接口,倒显得尹若曦与尹千雪姐妹相处和睦。
“娘,你看姐姐就会欺负我!”尹千雪不已喊道。
米氏笑。
尹若曦也笑,“好了好了,到时候,我让你随便挑……”尹若曦说着,竖起一根手指头。
尹千雪一见,越发不依,“一样东西?姐姐好小气,不干不干!”
“十样,随便你挑!”尹若曦大方说道。
前世,这些东西一样都没到她手里,如今悉数回来,只出去十样算什么。
尹千雪笑了,“姐姐,这可是你说的哦,到时候可别后悔!”
“后悔是小狗!”尹若曦说着,拉了尹千雪,“走,去看看母亲养的哈巴狗,上次走的时候就说要生小狗狗了,不知道生了没有!”
“好!”
米氏瞧着,顿时卸下了心防,让丫鬟去准备干净的布巾甜汤,等一会姐妹俩回来便能喝。
“记得少加糖,太甜腻对姐儿们的牙不好!”
“是!”
心里也放下新来。
一开始米氏还担心尹若曦被人挑拨对她有所怀疑,所以才跟尤氏提单子一事,如今想来怕是兴起,指不定睡了一觉,明儿醒来就忘记了。
米氏想着,让人拿了账本过来,仔细对账。
衙门
尹世宏是江南知府,身边有衙门的通盘、县令、里正朝他说着恭喜的话。
尹世宏笑颜开怀,连跳三级,升为江南校尉,自然开怀,欢喜的接受着同僚们的祝贺,“今儿我做东,请各位去望江楼,不醉不归!”
尹世宏为人圆滑,并不欺下瞒上,相对来说更是和睦,出了名的好相处,加上他家世显贵,只是来江南下放,等上几年就会回京担任要职,同僚们更是乐意交好。
“啊哈哈,望江楼好啊,听说望江楼才来了个小桃红,舞姿宛若九天玄女下凡,身姿婀娜,那肌肤雪白莹润,恨不得咬上一口,真真跟那三月挑花一般,让人恨不得带回府中,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
“啊哈哈,今晚尹校尉在,桃红姑娘哪里看得见我们!”
尹世宏笑了。
如今官升三级,又暂代江南知府,想来回京的日子将不远矣,“哪里哪里,各位大人个个人中龙凤,尹某不敢担!”
一行人说说笑笑各自上了轿子,去望江楼。
望江楼,顾名思义,正大门对着江,加上楼极大,几乎占了大半条街,便取名望江楼。
望江楼内,鼓乐声声,新来花魁小桃红一舞后抛出几个香吻,引得诸位公子、少爷、老爷们大肆打赏后,回了自己的屋子,望江楼鸨娘——红妈妈笑眯了眼,招呼着今晚能够进小桃红屋子讨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阔大爷。
想到小桃红的到来给望江楼带来不少银子,红妈妈更是笑的花枝乱颤,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脸上,脂粉堆得很厚,一层层往上铺着,赤焰红唇一开一合。
龟奴到了红妈妈耳边低语几句,红妈妈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抬眸往二楼一个敞开的窗户看了一眼,不着痕迹点头之后,挥了挥手中帕子,“还不快带路!”
二楼处
屋中挑枝插在花瓶中,花开正艳,朵朵怒放,男子斜靠窗旁,得到鸨娘暗示,轻声道,“鱼儿上钩了!”
一边,珠帘低垂,帘后,贵妃榻上,歪着人,只见华袖落下,袖口绣飞腾云鹤,手中拿着一本书,慵懒的翻阅着,听了男子的话,坐起身,书往边上桌几一丢,轻声,“意料之中!”
声轻如润玉,听之心悦。
玉冠束住发丝,斜长丹凤眼微微一合,“也不知道那小小的人儿,以后又该如何?”
话落,惊觉自己多心,薄唇噙了笑,瞬间比那盛开挑花更艳,宛若水墨晕开,倾了山峦,“倒是我多心了!”
男子眸子露出戏谑,“真那么担心,便求娶了护在羽翼之下,让她一世安康便是!”
丹凤眼眸骤染冷意,看向男子,“仅此一次!”
“爷……”男子大惊。
他也就是随口一说,哪里晓得又碰了这主子爷的禁忌。
“有的人,纵不求娶,不纳入羽翼之下,也是要护着的,有的人,便是求娶之后,也准备践踏,为达利益随时可以抛弃,她,是前者!”
男子不在多语。
看着男子带上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心中想着,以后遇到那人儿,还是客气和睦些,莫要得罪了她才好。
夜深,望江楼外,平静的江面,忽生波澜。
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