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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颜正在和宛仪郡主两人说话,当听到小丫头回报,说是倚翠过来时,母女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还是容颜笑着先看向山茶,“去请倚翠进来吧。”说罢这话,她扭头对着宛仪郡主一笑,“娘,您要是不想听,女儿便出去看看?”
“也好,你就过去吧,我再去看看乐哥儿去。”即然选择了把容康乐放在身边养着,虽然宛仪郡主在心底深处不会把他放在和容颜同等的地位,但是!怎么着也是一个孩子,抱到了身边,就得好好的养,昨个儿宛仪郡主亲自选了两名奶嬷嬷,顺便把之前那位哭哭啼啼的给打发了,宛仪郡主当时被她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极是不忍,一个心软便命张嬷嬷多给了对方十两银子。
容颜听到这事之后倒是想说什么,可惜,人都打发走了。
想想也就算了。
但她还是在背后暗自出声提点了张李两位嬷嬷几句——
心软不是不好,但是,得看那人是不是真的有这个需要!
很明显的,那位奶嬷嬷只是对自己被主家辞走心有不甘罢了,实际上她们家把她给辞掉本身就多送了十两银子。
她这么一哭一求的,直接就又多了十两。
传出去人家会如何说?
救急不救穷!
虽然说起来有点不忍,但这是一种处事的方法。
没办法,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一个人的能力总是有限的。
容颜也没多说两位嬷嬷什么,只是让她们以后多帮宛仪郡主盯着点,别让她因为心软而被人故意针对。
两位嬷嬷自然是应诺,对于容颜这个小主子,她们两个如今是一百二十分的信服!
张嬷嬷亲自引了容颜到了前面的小花厅。
倚翠正和小丫头在说话,看到容颜进来,她眉眼含笑的上前福身,“奴婢见过三小姐,给三小姐请安。”
“倚翠姐姐免礼,快给倚翠姐姐搬个凳子,上茶。”
“多谢三小姐。”
倚翠欠身道了谢,双手恭敬的捧了茶,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了起来。
云遮雾罩的话听的张嬷嬷头都有点晕了。
她不禁在心里暗自揣测,难道郡主是因为知道听不懂,所以才干脆寻个理由避开?
待得外头白芷亲自过来寻人,已经是巳时中。
白芷行过礼,一脸的恭敬,“小姐,行礼基本上都收拾好了,夫人让奴婢过来问您,是这会就出发还是再等等,待得用过午饭之后再出发?”
“这就出发吧。”容颜慢慢的站起身子,笑着吩咐白芷,“你去和娘说,我这就过去。”
“是,小姐。”虽然不晓得自家小姐为什么这般的心急出发,但小姐的话就是圣旨!
看着白芷转身慢慢退下,容颜俏皮一笑,“倚翠姐姐,随我过去看看?”
“即是三小姐相邀请,是奴婢的荣兴。”倚翠坦坦荡荡的起身,福身相谢,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站在一侧的张嬷嬷看着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累呐。
二门外。
三辆马车静静的停在那里,其中前后两辆装满了东西。
中间的一辆是容颜母女,还有奶嬷嬷抱着乐哥儿。
至于余下的几个丫头婆子,便是乘了另外的一辆小车。
容颜和倚翠等人走过来的时侯,宛仪郡主在另一侧也扶着丫头的手,身后随着乐哥儿和抱着她的奶嬷嬷一块走了过来,看到容颜,宛仪郡主脸上的笑瞬间绽开,她抬手对着容颜招招手,“颜儿,过来娘亲这边。”
“娘。”容颜笑着走过去,伸手扶了容颜的手,“倚翠姐姐过来送咱们呢。”
“是么?你代娘好好谢谢倚翠。”
容颜笑着挑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一眼倚翠,“倚翠,多谢你来送我们,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呀。”
“多谢小姐,奴婢不敢当。”
约有一盏茶工夫后。
马车缓缓的驶出了容府,直至不见。
容老太太的院子。
倚翠恭敬的福身,“老太太,奴婢都瞧过了,都是一些家常物件儿,不过是两辆车罢了。”
“嗯,这事你办的好,退下吧。”待得倚翠退下去,容老太太在椅子上歪了会,才咪了会眼儿,外头就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她皱了下眉,才欲把身子坐直了起来,就听到帘子被人猛的掀起,哗啦一声,她抬眼就看容锦昊一脸气急败坏的走了进来,容老太太的脸唰的就沉了下来,“你好歹也是一侯爷,多大的人了,不知道规矩吗?”
“娘,您怎么就让她们那样走了?”容锦昊急的很,一脸的阴霾,“儿子可是听说她们带了两大车的东西呢,两大车呀。”
容老太太差点被这话给气的笑出声来,“两大车怎么了?她们的身份,光是寻常贴身所用就得装上好几大车了,你想让她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带的去庄子上住吗?你不嫌丢人!”容老太太气的直喘粗气,伸手指着容锦昊就骂,“你看看你那个样,是不是又去找哪个鬼混了,我和你说过你爱哪个我也懒得管,可你别给我再在外头惹事!”
“娘,不是,您还有心思说儿子,您怎么可以让他把那孩子也抱走了?”
容锦昊急的直搓手,来回的转着圈圈,一脸的欲言又止。
“你有话就说。”
“儿子,儿子是想着那好歹也是儿子的骨血不是,哪能让她们娘俩给抱走?”
“哼,你是怕你没了根吧?”老太太丝毫不给容锦昊留情面,轻轻一哼,“那孩子怎么就入了你的眼,你不是还有吗?”
容锦昊瞪了下眼,有心想要发火,可被容老太太冷嗖嗖的眼神一瞟,人又焉了下去,“娘,您这不是寒碜儿子么,您也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那孩子便是真的,也不能入府的。”更何况,经过前段时间的事儿,他都不觉得那孩子是他的!不管怎样,这个府里的也是个姨娘身份,庶出总多私生子或外室子,甚至是身份不明要来的好听多了!
容老太太看着他一脸着急的样子,翻了下眼皮,“你这会知道急了?我以前和你说的话你怎么半点都不听?”
“娘我哪里有,您别再教训儿子了,赶紧派人把那孩子弄回来吧。”
“不急,先让她们养着吧。”
“啊,娘您这是什么话,那可是我的儿子。”
“没有人说不是。再说,她是你的嫡妻,帮你养儿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话是这个理儿吧,可是——”
容老太太一摆手,“让她们先和那孩子接触一段时间,等到再大大,她们和那孩子有了感情,万事都好说。”
“可万一,她们对那孩子下了手呢?”
容锦昊搓着手,一脸的紧张,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呀。
至于另外的一个,直接被他给忽视。
“唯一的又如何,又不是嫡子你怕什么,再说,有一就有二,你着的哪门子急?”相较于自家儿子的焦急,容老太太却是愈发的镇定,平静了下来,她把身子靠在后面的迎枕上,呵呵的低笑,“娘也不舍得我这亲孙儿被那两个女人养着,现在只是一个开头,孩子才出生认得谁,就是让她们养上一段时间也无所谓。”
“当真吗?”
“你下去吧,我有点累,想要歇了。”
“那娘您歇着,儿子这就退下了。”容锦昊一边走一边皱眉,他娘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屋子里,容老太太端起小丫头递来的茶轻呷两口,揉揉眉心,“大老爷走了?”
“回老太太话,是。”
容老太太对着小丫头摆摆手,示意她退下,自己侧重新歪在了榻上。
脑海里想着刚才容锦昊的质问,慢慢的,老太太笑了起来。
不让她们带走孩子,怎么可能和那个孩子培养感情?
若是没有感情,她,怎么可能利用那个孩子在容颜母女身上得到好处?
这就是容老太太打的好算盘!
而一切不知的容颜母女却在出城不远遇到了两伙人——
沈博宇,以及铁青着脸,脸上尽是阴冷的程文渊。
两人向来是不顺眼,甚至是水火不相容的,这次一见面,自然也是针尖儿对麦芒。
当然了,多是程文渊挑衅,然后,沈博宇四俩拨千斤的借力打力,再回头把某人气的跳脚,暴跳如雷,这一幕看的宛仪郡主隔着车帘极是担心,这路才走了没多久,外头这两个人,别不是要打起来吧?她看向容颜,“颜儿,他们两个这样,没事吧?”
“娘您别担心,他们这是吃饱了撑的,一会若是真的打起来,消化消化自然就会好的。”
宛仪郡主,“……”
美眸轻转,在自家女儿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宛仪郡主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在自己自哀自怨,所不曾发觉的时侯,她这个宝贝女儿已经悄然成长。
甚至长大到无需她的保护。
还可以反过来给她这个当娘的加以保护,遮风当雨!
外头,程文渊是气的手里的长剑咣当一声出鞘,“沈博宇,有本事你出来和我单打独斗,让暗卫出头算什么本事?”
他输给了沈博宇的暗卫,就不信还能再次输给沈博宇!
沈博宇悠悠一笑,“我倒是很想和程小将军切搓一二,可惜,怕是程小将军要没这个时间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程小将军看前面。”
沈博宇下巴一扬,笑咪咪,心情甚好。
若是容颜这会在他的跟前儿,肯定会骂一声,狐狸!
就这笑容,这眼神,不知道又要糊弄哪一个呢。
“前面是什么,哪里有什么,哎,我说沈博宇你发什么神经呢?”随着程文渊的话音落地,一辆马车缓缓自左侧驶出来,当先一名中年嬷嬷先是一怔,继尔惊喜的眼神落在程文渊身上,“前面的可是程小将军吗?”
“正是小爷,你是哪个府上的,何以识得我?”
“程小将军,程小将军果然是您啊。”那嬷嬷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不去回答程文渊的问话,扭头对着车内喜极而泣,“小姐,小姐,姑爷来接您了呢,您看看,姑爷果然是喜欢您的呀,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老奴可是瞧了,咱们姑爷生的是一表人才,英武不凡呢,小姐这一辈子有指望喽。”
中年嬷嬷边说边笑,眼圈却是渐渐红了起来。
程文渊一听这话,整个人差点炸了起来,手里的马鞭都甩了起来,就差抽过去。
隔着车帘,容颜清冷的眼神扫过去,“程文渊,你要是个男人的话,就当场把她们都抽回去!”
“颜儿,我——”他深吸了口气,整张脸阴的能滴出水来,“颜儿你知道的,我从来没认过这门亲。”
“你认不认这门亲事和我没关系,我早和你说过,咱们只能是朋友。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前进一点。”容颜看着他眼底似是燃着两簇火苗,眉头也跟着紧紧的皱了起来,脸上的神色愈发的凝重,“程文渊,我之前说的话是认真的,我和你,根本就不可能,而你现在,更是有了皇上赐的亲事,你如今这般作势,是想抗旨不遵,还是想把我陷于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境地?”
“你明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程文渊的双眼在喷火,语气焦躁,暴怒。
他看着容颜的眼神充满伤痛,“为什么不给我一点的机会?”
“因为,我不想耽误你。”
“你没有耽误我。”
“那她呢?”容颜一指不远处静静停下来,那名中年嬷嬷一脸狐疑的眼神,笑了笑,看向程文渊,“程文渊,我向来不是什么喜爱多管闲事的人,你知不知道我当时为何直接开口,突然前去程府救你?”
“为,为何?”
程文渊一步步后退,脸色渐白中,容颜语气轻淡,“那会的你对我来言就是个陌生人,我之所以救你,一来是你们镇国将军府当时为了帮你解毒逼人太甚,差点拆了好几个医药铺,我刚好那会路过,面对着几个医术不精却已然尽了心的大夫心生侧隐,二来,我敬重你们镇国将军府世代忠良,重信负诺!”
她最后一句若有所指的话听的程文渊脸色大变,一步步后退。
他低吼,“这桩婚事不是我答应的!”
“可那是你父亲十年前许下的,是皇上赐下来的,她等了你十年。”
“那是他们的诺言,和我没关系。”
“你可享受了镇国将军府这么些年来的威风,享受了国民对你们镇国将军府的尊敬。那些,都是你的父亲,是你的祖辈用自身鲜血换来,而不是你自己的。”容颜看着他暴怒的脸色一点点的惨白,最终变的惨无血色,看着他眼底的光芒一点点的闪去,最后,只余一点的期冀,心头也不好受,可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程文渊,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别不像个男人让我看不起。”
“好,好,好。”他连道三个好字,头也不回的走人。
容颜还是看到他走出不远,和身侧的人低声吩咐几句,只见那人一脸凝重的去了那位小姐的马车前。
放下车帘,容颜轻轻的出声道,“咱们走吧。”
车子里,白芷欲言又止,“小姐,您这又是何必?”程小将军哪处都好,便是最后小姐不打算和程小将军在一起,也没必要这样把人赶走呀,倒是一侧的宛仪点了点头,轻声道,“你自己考虑好就成,若是真的不想和那孩子在一起,就别耽搁人家。”
那是个好孩子。
“娘放心吧,你女儿心里有数呢。”
马车缓缓前行,与那位王家小姐的马车擦身而过。
中年嬷嬷眸光警惕的看了眼容颜的马车,可惜,她只看的到车帘轻晃。
两方的马车渐渐走远,中年嬷嬷的脸色有些难看,可还是尽量用着轻快的语气对着车子里头的小姐说话,“小姐,姑爷约摸是有急事,刚才那马跑的可急了,可尽管这样,还是派了人前来接咱们入城,呵呵,小姐您就放心吧,姑爷肯定会看重你的。”
“我也不过是希望他能接纳我罢了。”
车子里的女子声音如同出谷黄莺,婉转清丽,却又带着几分幽幽的自嘲。
中年嬷嬷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小姐您又何必这般看轻自己,这门亲事可是当初老爷在的时侯订下的,又不是咱们巴着他们程家如今还是圣旨到了那边,咱们才赶了过来……再说,咱们老爷可是程将国的救命恩人,若非是为了程将军,咱们老爷现如今肯定还好好的,说不得,说不得您如今也会是贵女,他们程府凭什么看不起咱们?”
“嬷嬷,这些话日后绝不可再提,你可记下了?”
车厢中女子的声音难得带了两分的严厉,饶是这样,那声音也是清脆悦耳,好听的紧。
“小姐您放心吧,奴婢不会乱说的。”
“嬷嬷是我的奶嬷嬷,打小陪着我,咱们以前过的是苦日子,如今去的地方又是程府,前路未卜,谨慎为妙。”
“小姐叮嘱的是。”
马车渐渐远去,车厢里的声音也随风而逝,不复再闻。
容颜等人的马车却在一个时辰后停在一处庄子前。
正门前早有一群人迎出来,远远的看到容颜等人的马车,便忽啦一声行了礼,“见过夫人,小姐。”
看来,这是早有人告诉自己等人的身份喽?
容颜亲自扶了宛仪郡主的手,眸光微闪,“你是——”
“回小姐的话,奴才是这庄子的管家,姓丘,夫人小姐可以称呼小的一声丘老三。”
容颜抿了抿唇笑起来,却没有再出声。
身侧,宛仪郡主看她不出声,便笑着开口道,“成了,我也是头回过来,有什么事情咱们里面说吧。”说着话她抬脚向前行去,至于身后,把马交给一侧的小厮,抬脚跟上的沈博宇几个,倒是被人给忽略掉,他也不恼,只是径自随着容颜等人向庄内上房行去。
一行人走入庄子,踩在鹅卵石铺就的石子小路上。
绿柳成荫,凉风徐徐。
假山池沼,亭台水榭应有俱有。
不愧之前是皇后都爱来的避暑庄子!
正房。
容颜等人走进去,母女两人依次落坐,丘老三和一位中年妇人一脸恭敬的行了礼,待得看到随之跟进来的沈博宇时,夫妻两人明显怔了下,这位是?没听说安乐侯府还有位这么惊才绝艳,年龄正当时的公子呀,难道是他们之前打听到的消息遗漏了什么?正想着呢,容颜却是挑眉一笑,轻轻的开了口,“多谢沈世子一路相送,白芷,给沈世子上茶。”
沈世子……
丘老三眼珠一转,立马猜到了眼前沈博宇的身份,心头就打起了鼓。
平西王府的世子竟然亲自送了安乐侯夫人和小姐过来?
这两者中间是什么关系?
脑中瞬间转了几个圈,他脸上却是半点不显,愈发恭敬的上前行礼,“奴才见过沈世子,给沈世子请安。”
沈博宇只是淡淡的扫他一眼,没出声。
丘老三被这一眼瞥的,后背上升起一层冷汗,心头如同罩上一层冰霜。
他想起之前皇城中的某些传闻,全身的寒毛孔都炸开。
强撑着没让自己双腿发软,发抖,他对着自家婆娘暗自使个眼色,示意她打起精神来应对。
主位上,宛仪郡主已经笑着在和沈博宇说话,“这次辛苦宇哥儿了,为了我们娘俩儿,让你也跟着不得安生。”
“您客气了,是我应该做的。”保护自家媳妇不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拐走,他认不容辞!
宛仪郡主笑了笑,又随便问了几句话,知道庄子里一切正常,便也趁着甘叶过来回话说屋子铺好,让她过去看看的话直接起身走人,临走时却特特交待丘老三,“你有什么事情只管着和小姐说,庄子里头的事情我是一概不理的,都交给她。”
这是怕容颜在庄子里要做什么事情名不正言不顺,会得到丘老三的轻视。
丘老三听着这话赶紧点头,“夫人您放心,小姐有什么吩咐奴才定当尽心竭力。”
“嗯,你记得这话就好。”随意的敲打了丘老三两句,宛仪郡主便扶了甘叶的手向外走,却在抬脚迈出门口时扭头朝着沈博宇微微一笑,“宇哥儿想吃什么菜?我一会让厨房给你做。”
“我什么都吃,郡主您随意就好。”
容颜正和丘老三的婆娘蒋氏说话,听到宛仪郡主的话不禁有些嗔怪的瞪了眼沈博宇,“娘,您问他做什么,他若是不爱吃大可以回城去,女儿也是和您一块出来的,您怎么就不问问女儿爱吃什么,可饿了没有?”
“你这孩子,尽说混话,娘还能少得了你的吃食?”
宛仪郡主笑罢,摆摆手,“娘先走了,一会饭菜好了过来叫你们。”
容颜把蒋氏留下也不过是随口问几句庄子里的事情,具体的她也没打算从她们夫妻家里问的出来。
看着宛仪郡主走远,她又大概问了几句,便让丘老三把庄子里的人员名单拿过来给她看,便直接把她们夫妻给打发了下去,一侧的椅子上,沈博宇轻轻啜一口茶,“怎么这么轻松的放过他们?”这个姓丘的中年人眼神闪烁游移不止,面相猥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若是依着他的手段,直接就是拿下换人。
“我和娘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没必要今个儿刚来就打草惊蛇。”
“这倒也是。”沈博宇点点头,才欲出声,迎眸撞入容颜清冷平静的眸子里,他微怔,下意识的干咳两声,再出口,语气都难得的带了几分的心虚,“那个,颜儿,程文渊的事情,我,我只是——那件事情真的和我没关系,我不过是帮着镇国将军在皇上面前多说了两句话罢了。”他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这事儿,便好巧不巧的让人在程大将军耳侧念叨了几句罢了。
“反正,你就没有错,错的都是别人,是吧,沈大世子?”
沈博宇,“……”
“颜儿,我错了。”
“颜儿,我真的错了。”
“颜儿,我真心知道错了。”
容颜把手里的茶轻轻的呷了一口,眸光流转,一片波光潋滟间她斜斜睇他一眼,“真的知道错了?”
“真的。”沈大世子重重点头,态度无比的认真,端正。
“龙十三,带沈世子去书房。”
沈博宇一脸的疑惑,“去书房做什么?”
“写一百遍我错了!”
沈博宇,“……”
旁边才闪身而出的龙十三双腿一软,差点跌到地下去。
让他家公子写一百遍我错了?
“怎么着,不想写?”
“我写!”
“嗯,字迹要干净,态度要端正,反思要认真,最主要的,不许人代笔!”容颜每说一次,旁边沈博宇和龙十三两人的脸就暗两分,说到最后,龙十三偷偷看向沈博宇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同情——主子,您这漫漫追妻路也忒惨了些呐,不过他可不敢多说半个字,低眉敛眼,恭敬的侯着吩咐。
“十三,你来监督。”
“啊,是——”为毛是他啊,怎么不是龙十,不是龙十四?他好想念他们!
沈博宇似笑非笑的瞟了他一眼,对着一脸碎碎念的龙十三扬扬眉,“没听到你家主子的吩咐么,还不带路?”
“沈公子,您请——”龙十三回头看了眼容颜,再转身看向盯着自己神色平静的沈博宇,头皮发麻,顿时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的悲催呢,明明当时龙十应该留下来保护小姐的嘛,可他当时就突然的多了下嘴,然后,让小姐出声把自己留了下来,呜呜,他早知道留下来会面对这种要把自己压成夹心酱饼,打死他当时也不多那一句嘴呐。
午饭的时侯,宛仪郡主听到了这事之后瞪向容颜,“尽胡闹。”
“娘,您都不喜欢我了。”
宛仪郡主这次却是不吃她这套,扭头看向一侧的张嬷嬷,“你去亲自请沈公子过来用饭。”
“是,主子。”
待得张嬷嬷转身退下去,宛仪郡主对着容颜摇摇头,“你呀,也愧着沈世子让着你。”
“本来就是他的错嘛。”若不是因为他的激进,几次三番的对着程文渊刺激,也不会让他越发的往自己跟前蹦,这她还没和他说清楚呢,又弄出来一个未婚妻,再被他这么纠缠下去,到时侯惹得几个人都麻烦!可她虽然对着程文渊说了狠话,那些话也的确是她所想说的,可想想当时程文渊的表情,容颜不得不承认,她心里有两分堵的慌。
——每一个人的感情都是需要被尊重的!
“你呀,给我惜福吧。”话才说了两句,门口张嬷嬷去而复返,手里端了一个托盘,一脸怪异的走到母女两人跟前,福了福身,“夫人,小姐,这是沈公子让老奴给小姐拿过来的,说一百遍全是他手书,若是小姐不信,可以请十三过来查证。”
看到托盘最上面的一张,端端正正的三个‘我错了’的大字,宛仪郡主嘴角直抽抽。
同时,她忍不住的又瞪了眼容颜,这孩子!
沈博宇是什么人呐,怎么能这般的没分寸,万一沈世子恼了呢?
心里想着,然后她猛的脸色一变,“沈世子呢?”难道说,真的生气着恼,直接走了?
张嬷嬷抿唇浅笑,“主子您放心吧,沈世子刚才说要去庄子外接一个人,他还让奴婢和您说,等他接了人便过来一块用饭,所以,请夫人和小姐再等等呢。”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张嬷嬷的声音停了下特意再加上一句,“主子,沈公子的心情挺好的,脸上还带着笑呢,依着老奴看呀,沈世子并没有怪什么,相反的还把这当成和小姐之间的玩笑呢。”
“这就好这就好。”
一侧容颜却是翻了个白眼,“张嬷嬷说什么呢,他要是恼了更好。”
宛仪轻轻的拍了下容颜的手,“你给我闭嘴。”
母女两人说着话,两盏茶用罢,外头有脚步声响了起来。
难道是沈博宇回来了?
不知道他去接的是谁……
门帘被山茶挑起来,一丫头一脸的怪异,“夫人,小姐,沈世子来了——”
“来就来呗,难道还要人去迎他?”容颜撇了下嘴,瞥了眼山茶,“你这丫头,忘了谁才是你主子了吧?”
“我的小姐,您不用去迎接沈世子,可您得去迎另一个人啊。”
“啊,是什么人?”
门外,李嬷嬷惊喜的声音已然响起,“天呐,老爷子,老爷子您怎么过来了?”
能被李嬷嬷称为老爷子的,而且李嬷嬷声音里全是惊喜,激动。
这个人是……
容颜霍的站了起身,而她的身侧,宛仪郡主明显也反应了过来,她甚至比容颜更快一步的抬脚向外行去,嘴里的声音已是颤不成音儿,“李嬷嬷,李嬷嬷,来的人可是,可是我爹爹?”顾不得等着小丫头掀帘,宛仪郡主径自打起帘子冲了出去,门前,院中,沈博宇眉眼温和的扶着一位老人,此刻老人不知在闹什么别扭,他正弯着腰在低声的哄着他。
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老人破啼为笑,重重的点头。
阳光下,老人一袭青灰色长袍,眉间双眼带着几分的浑浊。
宛仪郡主就这般狂喜的站在了地下,她看着面前不远处的老人,嘴唇都是抖的,“爹,爹爹——”
她的爹爹呀。
多少年了,她只能年节偶尔回上一趟府。
大多时侯连坐都坐不稳呢,就被陈家大嫂给赶了出来。
她们说,老爷子完好。
她们说,身为出嫁女,对娘家的事情就不该再多操心。
她们说……
太多的她们说,宛仪郡主所在的安乐侯府又不给力,陈家大嫂泼辣,陈家二嫂精明,一对妯娌联合起来想要糊弄宛仪郡主,还不是小菜一碟?所以,哪怕她知道陈老爷子生病,可也只能尽量的多送些吃食,多送些补品,尽她最大可能的多请两次御医。
至于其他的,她是有心而无力!
几年前马嬷嬷有一次哭着求助到她头上来,她当时一发狠,就想着把老爷子接出来另过。
哪怕,是给老爷子在外头租个院子呢。
省省心心的过完余年,多好的事?
可惜,却被陈家大嫂和二嫂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给拦阻。
同时她们还搬出了陈家族中老人,对着那些族中之人指责宛仪居心不良!
她们当着那些陈家族人的面说,宛仪想把陈老爷子带出去不是为了陈老爷子好,而是对她们霸了陈家大宅不满,是想着把她们赶出去府,更是想在世人面前败坏她们的名声云云,反正就是一句话,宛仪是个黑心肝的,她们是绝不会让这样的人把陈老爷子给带走的。
这事到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
自打那次之后,宛仪便是回府都是小心冀冀的,而且,从来不曾在陈府用过饭!
上次见到陈老爷子还是好几个月前的时侯呢。
这可是她嫡嫡亲的父亲,宛仪郡主能不想吗?
可她却都不敢明正言顺的去看。
因为她怕自己经常去陈府,当真惹恼了那两位嫂子,万一她们生气,要对自己的父亲不好呢?
可她却是不知道,哪怕她就是不去,若是事事顺着那陈家的两房人。
陈老爷子的处境也绝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爹,爹爹,爹,我是宛仪呀,是仪儿——”
“唔,仪儿,爹爹找了你好几天啦,你这丫头又淘去哪了?你娘知道了看不打你。”陈老爷子双眼放光,也如常的接了宛仪郡主的话,可抬手拉着的,却是宛仪身侧容颜的手!他那一番话都是看着容颜说的,很明显的,他是把容颜当成了年轻时侯的宛仪,这位拉着容颜的手,陈老驸马是念念叨叨,“你娘让你绣花也是为你好,你呀,可不能顶撞你娘,还有,那些陈家的人也不是故意欺负你的。”
“你乖呀,回房绣花去,爹爹下次出门给你带窝窝糖,带好几颗哦。”
听着他不停声的念叨,一侧宛仪郡主捂着嘴哭出声来。
屋子里,众人好半响才把情绪平复下去。
李嬷嬷亲自扶着宛仪郡主去净面梳洗,容颜则被陈老爷子拉着手坐在椅子上不放,耳侧是他不停声的念叨,听着那大大小小,从不重样的话儿从老爷子嘴里说出来,那些话都是宛仪郡主打小经历过的事情,是陈老爷子记忆深处最美好的回忆吧,所以,哪怕他如今忘了所有,可却仍时看到一个年龄相信的女孩子,都会拉着对方的手误认——这就是他的女儿。
“娘,别难过了,外祖父这不是越来越好吗,咱们请好大夫,肯定会看好的。”
“哪里有那么容易,你外祖父这病呀,都多少年了,你娘我都不抱希望了。”宛仪郡主并不知道容颜给陈老爷子解毒的事情,马嬷嬷之前也被容颜特意的叮嘱过,更是守口如瓶,所以,直到如今,宛仪郡主还只是单纯的以为陈老爷子身上得的是病,这会她拉着容颜的手,看着坐在她对面,一脸探究,疑惑忘着她的陈老爷子,心里酸楚不已,“爹爹您想吃什么?”
“吃,仪姐儿爱吃窝窝糖,呵呵,要甜的。”
“还有呀,点心不能太软腻,仪姐儿说吃了粘嗓子——”
他连说了几句话,说的都是宛仪郡主打小爱吃的东西,这话罢,宛仪郡主听着忍不住又捂了唇红了眼圈。
这一顿饭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饭罢,宛仪郡主迫不及待的扶了陈老爷子去说话。
马嬷嬷自然是随侍一旁的,“郡主您别急,小心些,老爷子这几天会住在这里的,您不用急。”
“嬷嬷我知道,只是我这会真的恨不得和爹爹好好的说说话。”宛仪郡主眼角带着泪花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马嬷嬷,语气凄楚,“是我这个女儿不中用,害的爹爹落到这般地步,我,我这个女儿竟是连嬷嬷你都不如。”顿了下,宛仪郡主一脸凝重的看向马嬷嬷,“嬷嬷,这些年来,辛苦你。”
“我的好郡主,您这是说什么话,服侍老爷子,是老奴应该做的。”
马嬷嬷擦着眼泪,看着自家小姐面容慈祥,眼神里全是溺爱。
前面厅里。
容颜斜眼看向沈博宇,“你做的?”
------题外话------
嗯。今天提前半个小时?。明天争取一个小时。,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