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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颜听到吕姨娘重病,卧榻不能起身时,她正坐在窗前看外头铺子送过来的账册,一侧山茶捧了杯茶,笑嘻嘻的服侍她用,只是想到早上听到小丫头们的碎嘴,心里想着自家主子和九小姐感情尚好,便多嘴了一句,最后她甚至语气里都带了两分的可怜,“奴婢曾经见过那位吕姨娘,生的可真真是好,而且脾气也极好,倒是可惜了呢。”
可惜了,给人当姨娘。
如今这一病,四太太性子不是什么宽厚的人,便是想用些好药都不成……
也不知道能不能撑的过去这一劫?
她这里叹着气,容颜却是伸手推开她面前的账册,缓缓的笑了起来,她看向山茶,“我好歹和九妹妹姐妹一场,如今她的姨娘病了,你又觉得可惜,那就由你去库房里拿些补品送过去吧,记得多拿些燕窝人参之类的,若是李嬷嬷问起来,你就说是我的吩咐。”
“是,小姐。”山茶福了福身,看着容颜的眼神充满了信赖,自家小姐果然是个心善的!
容颜看着山茶转身要走,想了下又唤住她,“你和九妹妹说,让她只管着把这些东西收下就是。”
山茶笑着应了个是字,慢慢转身,退下去。
容颜揉了揉眉心,又在心里略略沉思,盘算了一会,端起手边的茶饮罢,低头看起面前的账册来——
宛仪郡主出嫁时陪的铺子已经如数收了回来。
当然,这些铺子的情况已经是不比往日,有那么几个赚钱的,但亏本的却也不少。
容颜懒得去一一理会这些,索性便和沈博宇借了几个人,然后她的人做副手,重新盘点,查账,好一番折腾之后,经过几个多月的重新洗牌,如今总算是渐渐走上了正轨,而且,最让容颜觉得满意的是,那些铺子里,如今已经没有一个是胡氏或是二房,或是老太太的眼线了!这让容颜想想都觉得有种成就感,虽然,这事能够完成多是沈博宇的人帮忙,若自己也出了大力的呀。
账册做的一目了然,很是清晰,仔细。
容颜笑着阂上最后一本账册,看向旁边的白芷,“明个儿记得提醒我,今年要给账房上的人发双红才对。”
白芷抿了唇笑,“那他们肯定要感激小姐的。”
主仆几人说笑几句,容颜便让白芷把那些账册收到一侧的八宝格上,等到明个儿就会有人过来拿,看着屋子里几个小丫头忙碌的身影,容颜起身伸了个懒腰,扭头看了眼窗子一角的沙漏,她在心里慢慢换算了一番,最后不禁呀了一声,“竟然要午时了吗?”
好快,她才还觉得只过了一会呢。
没想到转眼就午时了。
旁边玉竹抿了唇笑起来,“小姐您一忙就忘了时辰,才山茶还念叨,小姐在这里都坐了一上午,也不嫌累呢。”
“怎么会累呢,这些账册上的可都是银子,你家小姐我呀,看到银子就精神百倍!”容颜对着几女挑挑眉,眼底尽是挪愈,戏谑,“你们几个呀,回头就该偷着乐,若是你们家小姐我没银子了,届时,你们的月银都没得发,可就要喝西北风喽。”
丁香眨眨眼,“小姐,啥是西北风呀?”没听说过有这道菜呀,能吃饱吗?
旁边,白芷扑吃一笑,“傻丁香,西北吹来的风,就是西北风。”
丁香红了小脸儿,“小姐您又打趣奴婢。”小姐那么聪明,又能干,怎么可能会没银子吃饭呢,再说,就是小姐真的没银子了,她们几个自然可以变着法子去赚了银子来让小姐吃饭的,怎么会要落到喝西北风呢,还有,沈世子那般的在意,疼庞小姐,也绝不会看着小姐没饭吃,饿肚子的嘛,她吐了吐香舌,娇憨一笑,“小姐要是没银子,奴婢的月银不要就是。”
“那可说定了哦,等到没银子的时侯你们几个都跟着我讨饭去。”
容颜笑着的一句话,却是不曾想到,在很久的以后,这话,却是差点一语成箴!
“小姐,九小姐已经收下了那些东西,还让奴婢给小姐您带来了一个荷包呢。”珠子轻晃,山茶自外头走进来,脚步有些沉重的行了礼,眼里带两分凝重的开口道,“奴婢在内室看了眼吕姨娘,一屋子的药味儿,吕姨娘躺在床榻上,脸色腊黄,让人瞅着好生怜惜呢,哎,希望吕姨娘福大命大,能撑过这一劫呢。”
容颜微微笑,“好人有好报,且等着吧,吕姨娘呀,一定能撑过去的。”
“嗯,小姐说的,奴婢相信。”
容颜,“……”她不是诸葛亮,她只是知道实情,吕姨娘没病装病罢了。
午饭是在回春院母女两个一块用的。
乐哥儿被何嬷嬷抱在怀里坐在一侧,小家伙如今很是精神,活泼的很,伊伊呀呀的挥着小手,看到人家都在吃东西,他好像觉得自己被抛下了,不甘心一样,就使劲的在何嬷嬷怀里挥手踢脚的,最后还是容颜看着觉得好玩儿,一时兴起,拿了筷子沾了鱼酱,轻轻的放在乐哥儿的小嘴边上,小家伙立马用力的吮裹了起来,那一副手舞足蹈的样子看的容颜哈哈大笑。
倒是一侧的宛仪郡主看的嘴角直抽抽,“颜儿,他还小,不能吃东西的。”
“娘,我没喂他东西呢。”容颜笑的俏皮,看的宛仪郡主也跟着忍不住笑起来,“你呀。”
饭罢,小丫头等人撤去碗筷,母女两人并何嬷嬷抱着乐哥儿移步到了小花厅,小丫头手脚灵俐的上茶,悄无声息的退下,容颜对着何嬷嬷招招手,“嬷嬷,把乐哥儿给我抱抱。”
何嬷嬷先看了眼宛仪郡主,看着她笑盈盈的没出声,便放心的上前,福了福身把小家伙抱到容颜的跟前儿,“小姐您小心些,哥儿还小,脖颈处都还没长好,得托着些,对,就这样抱——”虽然知道容颜早就抱过乐哥儿,可何嬷嬷还是有些不放心,亲眼看着容颜把小家伙抱在怀里,眼角余光看到一侧宛仪郡主微蹙的眉峰,她方在心里猛的一跳,刚才,是自己多嘴了!
她立马垂下眸子,恭敬的后退。
宛仪郡主眸光轻轻的闪了下,视线在何嬷嬷身上一扫而过,语气淡淡的开了口,“你先退下吧。”
“是,夫人。”
待得她走后,宛仪郡主抬眼看到自己的女儿正拽着小乐哥儿的手来回拽着玩儿,她自是知道容颜有分寸,也没出声阻拦,只是低头抿了两口茶,想了想看向容颜道,“颜儿有没有觉得,何嬷嬷对乐哥儿的关心太过了?”
一个奶嬷嬷罢了,就是再心善,竟为了个孩子而几次逾矩。
这在宛仪郡主看来,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容颜却是轻轻的笑了下,“娘您想那么多做什么,只要她是真心待乐哥儿,又身家清白,就不怕的。至于别的,”容颜把乐哥儿的小手从他的嘴里拽出来,轻轻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不让他自己吃自己的手,她不理会小家伙伊伊呀呀的抗议,只眉眼弯弯的笑着开口道,“她若是当真犯了什么错或是对咱们心有歹心,届时,女儿自不会容下她的。”
“那倒也是,她若是做些什么,总不会瞒过你的眼。”宛仪郡主对于龙十六几个人可是极为的放心,这可是沈博宇亲自训残出来的暗卫,能力怎么可能会差呢,她笑了笑,又陪着容颜说了些家长里短的话,直至两三刻钟过去,乐哥儿有些不老实的哼唧,宛仪郡主笑着接过小家伙看了看,指尖往他小嘴边轻轻一点,小家伙的头立马摇来摇去,宛仪郡主便放了心,“应该是饿了呢,何嬷嬷?”
“奴婢见过夫人,小姐。”
宛仪郡主把乐哥儿抱给她,“这孩子估计是饿了,你抱过去看看吧。”
“是,夫人。”待得何嬷嬷抱着孩子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院中被风一吹,她再回想刚才屋中的情景,特别是刚才转身退下时容颜幽清黝黑的眸子,何嬷嬷不禁心头扑通扑通狂跳,一颗心好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似的,等到她抱着乐哥儿回了自己的屋子,坐在椅子上方才发现,她的后背,一片冷汗!
怀中乐哥儿等不及,哇哇哭了起来。
何嬷嬷回过神,看着怀中的孩子,眼底有一抹怜惜闪过,“乖,不哭哦,饿了吧,嬷嬷这就喂你……”
……
容颜看着何嬷嬷把乐哥儿抱走,笑嘻嘻的看向宛仪郡主,“娘亲别想了,何嬷嬷只是心疼乐哥儿罢了。”
“是么?不过你说没问题那自然是好的。”宛仪郡主也不在纠缠这个话题,只是想了想看向容颜道,“你祖母寿诞那天晚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顿了下,宛仪郡主眼看着容颜脸上笑意一闪,便欲开口,她立马挑眉瞪了眼自家女儿,“不许和我撒谎,别人不晓得,难道娘亲还不知道你么,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若是觉得能说便和娘说,若是不能让娘知道的,你便别说。”
“不许拿你那些假话来哄我。”
容颜讪讪的笑,“娘您这是什么话,女儿何时哄过您?”她娇俏的眨眨眼,笑容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嘴上和宛仪郡主打着哈哈,心里却是瞬间转了几个心思,最后,容颜决定把那晚的事情和宛仪郡主说清——被瞒在鼓里虽然让她看上去会开心一些,也不会想那么多而难过,可是人这一辈子呀,有些痛苦却是一定要承受的。
“说吧,娘都听着呢。”
容颜笑了笑,放下手里的茶盅开口道,“即是娘亲这般说,那么女儿和您说便是。”她便在心里略一捉摸,把龙十六查到的那些事情,还有自己想到的,事后查出来的一应事情都和宛仪郡主说了个清楚,话罢,她看着宛仪郡主脸上复杂至极的神色,抿了抿唇没出声,不管是愤怒,恨意,酸涩,这些情绪都是正常的,希望过了这一关后,宛仪郡主心里的某个结会解开,或是轻一些。
“那个男人,被你给杀了?”
“是啊,杀了。”
“还有咱们院子里的那两个人,这几天突然不见了,李嬷嬷和我说,她们被管家调走,我当时没在意,这么说来,也是,也是没了?”宛仪郡主说这句话的时侯唇都抖了起来,可她却硬是让自己保持理智,哪怕心头的气愤,怒意到了极致,她还是硬生生给压了下去,“那一晚,老太太出事,也是,也是?”
她本是想问容颜,容老太太出事,也是容颜吩咐人做的么,可话到了嘴边,宛仪郡主却是生生给咽了回去。
容老太太不管怎样都是容颜的嫡亲祖母,当孙女的吩咐人对自己的祖母下手……
若是传了出去,容颜这一辈子可就是毁了!
容颜自是理解她话中的意思,看着宛仪郡主一脸纠结,郁闷的神色,知道她是完全抛开之前老太太对她下死手的愤怒,单纯的为自己这个女儿而担忧,说实话,这种感觉让容颜很是开心,她心头暖暖的一笑,“娘,女儿怎么可能会对老太太做什么呢,不管怎样她可是女儿的长辈呢。”
“嗯嗯,娘就知道颜儿是个懂礼,有规矩的。”
就这么一句话,她就信了自己?
容颜看着宛仪郡主一脸轻松,欣慰的表情,张了张嘴,把原本还想再多解释两句的话咽了下去。
她眉眼弯弯的笑,“娘,咱们过几天去庄子里看外公吧?”
陈老爷子一直没有再回陈府住,就连八月中秋都是从庄子上过的。
好在庄子上有大丫,有马嬷嬷等几个人陪着他,而且容颜隔个两三天的都会让龙十三过去陪着老爷子玩上一天,这样一来,陈老爷子倒也在庄子上过的不算寂寞,相较于陈府来言,倒是庄子上更合适老爷子居住了,听到容颜提起陈老爷子,是自己的亲爹呢,她眼底全是笑意,“好,你什么时侯想去和娘说一声,咱们一块过去。”
母女两个又说了一会子话,一下午不知不觉的过去。
眼看着晚饭时间就要到了,帘子外头,丁香的身影却是晃了一下,容颜挑了下眉,扭头看向白芷,“你刚才不是说要回院子里一趟吗,我晚上在娘这里用饭,身边有山茶就好,你过去看看吧,若是有事就不必再过来了,晚会我让李嬷嬷送我回去就是。”
白芷很是恭敬的道了谢,行了福身礼便退了出去。
宛仪郡主摇摇头,“你身边这几个丫头呀,你也别太纵了。”
“娘放心吧,她们几个都很好的。”这话倒是容颜偏心她们,这几个丫头办事的能力,忠心,分寸都拿捏的极好,最起码的,不会让容颜觉得哪里不舒服,当然了,一些小瑕疵肯定是有的,但是哪个人是十全十美呢,一侧椅子上,宛仪郡主看着自家女儿宠溺的笑,“你呀,就是心善!”
这话若是让某些人听到,估计会笑掉大牙的。
容颜,心善?
约摸有一柱香工夫,白芷神色平静的走了进来,对着母女两人行了礼便站到了容颜的身后。
此刻已经是酉时一刻。
外头小丫头摆好了晚饭,李嬷嬷来请母女两人过去用饭,容颜趁着宛仪郡主去净房的当眸光轻闪,看向了白芷,“可是有什么事情吗?”丁香被她留在了素雪阁看院子,这丫头性情忠厚,又素来只把她的话记在心上,若是没什么事情肯定不会擅自离开素雪阁,过来这里找她的。
白芷点了点头,轻声道,“姑奶奶从河间府请回了一位神医,正是小姐您所说的那位第五神医,至于人长的什么样儿,丁香说还没有看到,因为人是被姑奶奶和孙家老太太从马车上直接迎进老太太院子里的。小姐若是想知道这人,明个儿奴婢派人去老太太院子里打探打探。”
容颜听了这话后呵呵笑了起来。
河间府,第五神医么?
“小姐,小姐?”
白芷的轻唤让容颜回神,她把脑海中一些思绪丢开,笑着对白芷摆摆手,“这事我知道了,你不用再派人过去,明个儿,我和娘会过去老太太院子里的。”届时,她倒是要好生的看看这位来自河间府的所谓姓第五的神医!
“颜儿,可以走了吗?”
容颜一脸笑意的上前,亲自扶了宛仪郡主,“娘,女儿扶您过去。”
身后,白芷眼中轻轻的闪过一抹疑惑。
刚才的小姐,那个眼神怎么让她觉得好像她就是认识那位河间府的第五神医似的?
随即她就自己笑了,这想法,也真够傻的!
母女两人在小花厅落坐,容颜亲自帮着宛仪郡主布菜,“刚才白芷在路上碰到了一个小丫头,说是孙老太太她们从河间府请来了一位名医,这会已经在容老太太的屋子里安顿下来,也不知道这位神医的医术如何,娘,咱们明个儿也过去看看吧?”
“好,明个儿中午咱们一块过去看你祖母。”容颜这话让宛仪郡主愈发的欣慰,看看,她的女儿多乖巧呀,又孝顺,外头那些人那般的乱嚼舌根儿,真真的是可恶之极!宛仪郡主的心思自然是瞒不过容颜的,知道她是有所误会,可是容颜才不会傻傻的去解释呢,只是笑嘻嘻的服侍宛仪郡主用饭,那乖巧劲儿看的宛仪郡主脸上笑开了花儿,“乖,你也吃呀,快别只顾着娘亲。”
饭罢回到自己的素雪阁,容颜梳洗罢,换了身棉布的睡衫歪在榻上,一侧白芷再也忍不住轻轻的开了口,“小姐好像对那位第五神医很是关注呢,小姐是以往听说过这位第五神医的名声吗?”小姐也是有一身的医术,而且小姐说了,都是梦里神仙教的,难道说,神仙还教了小姐这位第五神医是谁么,若是这样,那说不定这位第五神医当真能把老太太给治好呢。
“我呀,不但认识,而且,还很熟呢。”
容颜似笑非笑的咪了咪眼,眼底一抹幽芒闪过。
第五,神医吗?
明天见!
次日一早,容颜用过早饭,知道宛仪郡主上午得处理事情,容颜也没想着上午过去,待得白芷几个都去忙,她则轻轻敲了敲桌子,“十六,进来。”
“属下见过主子。”
容颜摆手让他起身,“我昨个儿让你盯着那个人,可有什么发现?”
“回主子话,那位第五神医进府之后便闭门不出,属下听了小姐的话后亲自盯着他,他一直在屋子里读医书,看医案。”说到这里,龙十六的话里也带了两分的不解,“而且那人一看便知是个没有身手的,属下曾经试过,他是当真没有半分内力,小姐查他可是发现了什么事情吗?”
“这事呀,若是和我想的寻般模样,倒是真的很好玩呢。”
容颜的自言自语听的龙十六一头的雾水,眼眨了又眨,再眨眨,还是不懂。
很好玩?
龙十六看着容颜笑颜如花的脸,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懂,他想了想,看向容颜,“难道,小姐和这位神医是朋友?”
“嗯,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呢。”容颜笑了笑,转头吩咐龙十六,“你去盯着吧,如果没什么意外,不用出手。”
她倒是要看看那位神医如何的一个神法儿!
上午的时间是用来打发的,约摸过了一半,外头山茶一脸怪异的走了进来,她手里拿了张请柬,一边走一边自己嘟嘟囔囔的,抬头看到容颜在问她话,小丫头不禁嘟了下嘴,神色恨恨,“小姐,那位安三小姐实在是太过份了……”
“哦,她又怎么了?”
听说不是被安家软禁在家里了吗,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能迈的女子,能做什么?
不是容颜小看安三小姐,实在是吧,如今的安三小姐直接被安大老爷和安夫人收拾的差不多,身边的羽冀也都给剪了,再有外头李三公子恨怒之下亲自派人专门盯着安三小姐,这几重夹击之下,容颜也派了人盯着她,安府之内又有沈博宇派过去的眼线,这样的情形之下,要是安三小姐还能再做出点什么来,那么,容颜肯定会第一个举双手双脚去佩服她!
“咦,这是什么,请柬?”白芷有些好奇的接过去,只看了一眼便双手捧了递给了容颜,“小姐,是安三小姐和李三公子的成亲请柬呢,上面是请小姐去女方安府赴宴呢。”她把大红烫金镂空雕花请柬递给容颜,神色里已经是带了两分的不愉,“小姐,她成亲关您什么事呢,那个安府不是什么好地儿,咱们不去。”
“对,小姐咱们不去,爱谁成亲谁去成呢,反正小姐您不去。”
看着这两丫头七嘴八舌的,容颜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们两个倒是帮我拿了主意。”
白芷紧绷的小脸上闪过一抹惭愧,“都是奴婢不好。”
“好了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上面不是定在五天后吗,去不去的到时再说吧。”她把请柬随意的放到一侧,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已经是巳时一刻,约摸着这会宛仪郡主已经处理好院子里的琐事,她便起身向外走去,“走,咱们去看看娘亲忙完了没有,若是忙完了,一块去老太太院子里看看那位神医去。”
“是,小姐。”
四大丫头拥了容颜向宛仪郡主的回春院行去。
回春院,宛仪郡主果然是已经忙完了的,只是一想到昨个儿容颜的那些话,她就觉得全身发冷——
若非是自己的女儿提前得知那些消息,她的结果会是怎样的?
要不是容颜出手,若是被那个男人得逞,此刻的她,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吧?
不不,转而宛仪郡主就自己否决了自己刚才的念头——
那个男人不管得不得逞,只要容老太太出了手,她就决不会有好下场!
心头一阵冷一阵热的,如同水火在交织。
这一刻,宛仪郡主彻底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而不能自拔。
如果没有外人进来打断她,这日过后,宛仪郡主自己清醒过来后,肯定就是大病一场!
好在,门外容颜已经走了进来,她挑帘向前,看到坐在椅子上脸色气息很是不对劲儿的宛仪郡主,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就以为是她的吃食有问题,或是被人暗中动了手脚,上前两步,伸手搭在宛仪郡主的脉博上,凝神半响,眉头轻轻的拢了起来,她想了想,一缕内息自指尖轻轻击打在宛仪郡主的几处要穴上,眼看着宛仪郡主气息慢慢平稳,容颜悄悄收回内力,抿唇一笑,“娘,您醒啦?”
“咦,我这是怎么了,颜儿什么时侯过来的?”
“我刚来,就看到娘亲您坐在这里睡着了呢,娘可是昨晚没睡好么?”也是,宛仪郡主心思细腻,又素来想的多,昨天自己和她说了那么一席话,以着她敏感的心思,晚上能够睡好才怪!她亲自帮着宛仪郡主泡了杯安神茶,服侍着宛仪郡主用后,容颜看向宛仪郡主,“娘亲您还是回屋歇着吧,女儿一个人过去就成。”
反正她们和老太太基本就等于是撕破了脸儿,如今不过是对方拿她们没办法。
而她,却碍于宛仪郡主,暂时不想做什么罢了。
她这会过去也不是想看老太太,宛仪郡主去不去的,也就那么回事儿。
“不用,娘和你一块过去。”那个院子里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有,老太太现在这个模样到底是真还是在装,宛仪郡主如今对容老太太是直接就怀疑了起来,那老太太那般的狠毒,污她清白,都想让她死了,这么歹毒的手段都出来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害怕颜儿和她算后账,一时没办法只能想到装疯卖傻?若是颜儿过去,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呢。
哪怕知道容颜自身手段了得,又有龙十三等人护着。
可宛仪是个当娘的呀,自是觉得亲眼看着容颜才是最让她放心的。
母女两人来到容老太太的院子,容锦芹听到小丫头的回报时,脸色铁青,眼神里带着淬了毒般的狠厉,“这两个贱人还敢过来!”她却是浑然忘记,她嘴里所骂的,正是她嫡亲的长嫂,还有她的亲侄女儿!此刻,容锦芹看着身侧躺在榻上晕睡着的容老太太,眼里全是愤怒,恨恨的开口道,“你去,让两个婆子把她们给哄出去。”
“小,小姐,这不好吧?”
容锦芹未嫁时被容老太太宠坏了,便是嫁到孙家,那脾气也是不曾改什么的,这会一听她的陪嫁嬷嬷说不妥,骨子里的倔脾气噌的一下窜上来,冷笑了两声声音冷沉沉的,“有什么不妥当的,如今我娘被她们两个害的还不够吗,我还没找她们算账呢,那是因为我担心我娘,没空理她们,等到我娘病好了,我自会找这两个贱人算账,现在她们过来做什么,想看我和我娘的笑话吗?”
“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让她们给我滚!”
容锦芹眉头竖了起来,眼风如刀,“怎么着,听不懂我的话是吧?让她们给我滚!”
门外头,容颜吃的一声笑,伸手掀起了帘子,“这是谁发这么大的火,难道不知道老太太病着,得需要静养吗?知道什么是静养吗,要是不知道,呵呵,孙太太,麻烦你回家问问你家孙老爷去!”言外之意就是,这里是容府,而你,已经是孙家人!
“你,你谁让你给我进来的,滚,给我滚!”
容颜撇了下嘴,转身扶宛仪郡主坐在一侧的椅子上,笑盈盈的看向老太太院中的小丫头,“怎么着,老太太如今晕迷着,连谁是你们的主子,谁是容府的人都忘了是吧?如果当真是这样,呵呵,我不介意帮你们好好的想想!”容颜说这话的时侯可是连个眼神都不曾往容锦芹身上扫,她就是要故意气这个女人的,怎么滴吧?
她可是早把当年的往事都打探的一清二楚。
想当初宛仪郡主嫁过来的时侯对她多好?
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都往她屋子里送,可最后的结果呢?
这个女人却转眼就被胡氏几句花言巧言哄了过去,还转头开始帮着胡氏对付起宛仪郡主来。
这般喂不熟,养不家的白眼狼,气死她都是轻的!
容锦芹一听这话立马就气炸了肺,她瞪起三角眼,怒气冲冲的看向容颜,“你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她是我娘,难道我连看我娘的权利都没有?我是你的长辈,你看看你那样,果然是没家教,我之前还以为外头那些风声有误,如今看来果然是无风不起浪……有娘生没娘养,没娘教的东西,难怪你丢尽我们容府的脸!”
啪,容颜想也不想的抬手给了容锦芹一巴掌,她对上容锦芹瞪大的,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悠悠然的一笑,对着身后的山茶伸出手,接过她的帕子拭了两下自己的手指,把帕子递给山茶,语气平静,“记得回头把这帕子给我烧了,脏。”
“是,小姐。”
慢半拍反应过来的容锦芹气的,胸口剧烈的喘息着,她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指向容押,抖着唇,“你,你,你竟然敢打我!”
“我娘可是安乐侯府的夫人,是皇家亲封的郡主,你侮辱我侮辱我娘,就是侮辱容府,就是对皇上对太后不敬,我代安乐侯府,代皇上太后娘娘才打了你一巴掌,怎么着,你有意见么?”
“你胡说,我什么时侯侮辱皇上,对太后不敬了?”
容颜看着她的样子扬眉一笑,“您看,您自己也晓得您刚才那话不妥当吧,不然的话为何这般的尖锐,激动?不知道有句话说的好,解释就是掩饰么?”她对着暴跳如雷,一脸铁青的容锦芹半分没有留情,“怎么着,觉得我刚才的话不对,是在吓唬你不成?”
“你,你本来就是胡说八道……”皇上太后怎么可能会听到她的话?再说,宛仪郡主这么多年来都没被皇上太后注意过,在她们侯府几乎都要被人遗忘的,如今她不过是随口说了两句话,皇上太后怎么可能会知道呢,肯定是这个小贱人故意吓唬自己,拿着皇上太后来压她呢,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想到刚才这一巴掌之辱,容锦芹的眼底带着凌厉,“你别想拿皇上太后压我,我可告诉你,就是到了皇上太后面前,我也是你的长辈,断没有被你打巴掌的道理,你,你这叫做忤逆!”
容颜扑吃一笑,真心赞美,“你还知道忤逆这词呀,真心难得。”
“你,你给我闭嘴,现在带着你那个贱人娘给我滚——”
啪,容颜直接抄起手边的茶杯对着容锦芹砸过去,茶盅擦着她的脸边划过去。
茶汤,茶渍泼她一头一脸。
而茶盅则摔在一侧的墙上,滚落在地,碎成了好几瓣。
容锦芹啊的一声惊呼,“我的脸,我的脸——”伸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手心里全是茶叶沫子,知道脸没被砸破,容锦芹先是长松了口气,可下一刻她一下子想到自己这会的狼狈,抬眼看着容颜,若是眼神能杀人,估计十个容颜都得被她的眼神给杀了,她眼底的冷意能凝成实质,恨不得把容颜给生吞活剥了。
“哎呀抱歉,我刚才手滑了。”
手……滑了……
一侧有位跟着容锦芹过来的嬷嬷是孙家的老人,一听这话,脸色当时就拉了下来,她轻轻一哼,“容三小姐,我们太太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这般说法,做法,似是有点过了吧?”她挑挑眉,看着容颜的眼神写满鄙夷,“我们太太也是看在容老太太是亲生母亲的份上才回来侍疾的,不然的话怎么会来你们容府,你却这般的没规矩没家教,可见外头传的那些,果然都是真的。”
“这话她刚才说了,就不劳你再重复一遍了啊。”
那嬷嬷被容颜这话硬生生噎的脸色通红,她恨恨看向容颜,“容三小姐,对长辈不敬,对祖母生恶,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
容颜勾了勾唇,笑嘻嘻的一指躺在榻上仍在晕睡的容老太太,眼底带着挪愈,“你是在说她么?也对,我可是听说老太太这段时间做了不少的愧心事儿,恶心人的事儿,不是那晚莫名就着了火,又有人说老太太屋子里尽是人头,鲜血么,说不得呀,就是老天爷看不惯老太太,特意派了鬼来罚老太太呢,哎,看看老太太如今这般模样,果然是愧心事,做不得呀。”
“你你你,你才是撞了鬼,你才是报应呢。”
容颜懒得理容锦芹,直接看向一侧的倚翠,“不是说请了神医么,怎么着,那神医呢,可曾有给老太太诊脉?”
“回三小姐的话,约的就是这个时辰,应该也差不多要过来了。”
相较于倚翠的实话实说,容锦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扭头恶狠狠的看向容颜,“你又想做什么?我可告诉你,这是我特意请来给我娘亲治病的,若是你再敢玩什么花样儿,我,我就到宫门口告御状去。”她就不信,自己当真跪到宫门口哭告,皇上太后还会一心偏着这个女人,不给自己母女一个公道!
宛仪郡主自打进来便坐在容颜的身侧沉默着。
哪怕听到容锦芹在恶声对着自己,但有容颜抢在了前头,她也不曾出声。
事实上,刚才那一巴掌若非是容颜抢的快,估计她也早就出手了!
这个女人,实在是该打,欠打!
容颜挑挑眉,吃的一声轻笑后,才欲出声说点什么,门外孙老太太的声音响起来,“好了,都别闹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为的也都是老太太好,有什么事情慢慢商量着说就是,吵什么吵,这不第五神医来了么,有什么事情咱们且先让神医给老太太诊诊脉再说吧。”
屋子里容锦芹一听这话,脸色一僵就欲要回避。
那位神医可是位年轻的公子,按着规矩,她是该回避的,可她抬眼看到容颜母女都稳稳的坐在那里,脚不由自主的就粘在了直下,她们都不避,凭什么自己要走呀,这对母女对她娘可没按半点好心,她一定要在这里看着才成!可她身侧的嬷嬷却是急了,拉了她两下没拉动,不禁轻声提醒道,“主子,您的脸——”
若是让容锦芹顶着这么一张脸见外人,回头她醒过神,不知道又要怎么折腾她们。
容锦芹一听急了,可这个时侯她再想避已经是晚了。
门外,帘子轻掀,一道白衣飘色的年轻男子走进来,举止斯文,儒雅有礼,就连声音都是温润悦耳,“孙老太太不用急,病人在哪?待小可进去一观便是。”听着这话,容颜的眸光微闪,眼神定格在小丫头的身后,她看着对方一身温润如玉般的气质,眉眼清秀透着雅致,不禁微微一笑,突然就开了口,“这位,便是来自河间府的第五神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