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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给?你为什么不给?我是容家的嫡子,我用容家的钱是天经地义!”容二老爷刚才脸上还堆满了笑,这会一听容颜的话,那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他瞪着容颜,气急败坏的怒吼,“容颜,你的吃相别太难看!”说罢这话,他却是扭头看向坐在另一侧,自打入席之后便与红彤两人窃窃私语的容锦昊,他是气的一拍桌子,“大哥,咱们府里到底是谁做主,你还管不管你女儿?”
他就是想让她帮自己出点钱谋点官儿罢了。
府里的银子他也懒得去理了,你爱要多少就要多少,他只要捐个官儿。
难道这也过份吗?
这个小贱人竟然敢给他拒绝!
他眼底阴鸷闪过,“大哥,你到底还是不是这个家的家主?还是说,你已经彻底的废了,被这两个女人给踩到了脚底下?”
容二老爷这话不可谓不毒的。
他的话罢,整个房间的气氛都是为之一滞!
三房四房的人都缩了缩身子,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宛仪郡主一脸的怒意,“二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侯爷自然是一家之主,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呢,容二老爷啪的一声砸了手里的茶盅,一声冷笑,“一家之主?就他这熊样儿,也是一家之主?我呸!你们也就是说出去哄哄三岁孩子吧,自打他回来,这个府里的事儿我大哥何时做过半点的主?”
“都是你们这对小贱人!”
盛怒之下,容二老爷连宛仪郡主的身份都抛开,他眼里全是恶毒,眼神一转,落在对面角落里仍是低眉垂眼,不知道在和红彤说什么,好像对他的话置若惘闻的容锦昊,更气了,上前一步,就想把桌子给掀了,只是他的脚脚才动了下,容颜掩在袖中的指尖轻轻弹了下,一指劲风扫过去,容二老爷就觉得膝盖处一软,一麻,整个人差点跌摔在地下!
他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气头上的他并没有多想,只是一脸怒气不争的看着容锦昊,“大哥,你才是咱们这个家的主人,你是安乐侯,你现在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一个样子?她们可是你的妻女啊,你怎么能由着两个女人当咱们容府的家,把持着咱们的容府?大哥你有所不知,外头都在传,咱们容府这是垮了,完了啊,竟然被两个女人当家!”
“……”
容锦昊仍旧是没有出声,不过这会的他却是没有继续和红彤说话了。
他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双眼紧紧的闭着。
不知道在想说什么……
容二老爷以为他仍是无动于衷,可容颜却是敏感的发现,容锦昊的情绪,并不如同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怎么着,小院中的那些日子还没有得到教训。
事到如今,还不甘心,所以,还做梦般的想着要翻盘。
是吧?
容颜扯了扯嘴角,眼底冷意一闪,却是慢慢的笑了起来,希望,你有这个本事!
眼看着容二老爷越骂越不像样儿,红彤咬了咬唇,硬着头皮出口,“二老爷您别多想,侯爷他也不是不想理这些事儿,可您看看他的身子,还有,侯爷如今的精神也极差,大夫都说过要让他好好的保养,休息……这府里头的事儿,大夫人和三小姐不是做的也极好么?”
“你知道个屁?你不过是个下贱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给我滚!”容二老爷黑着脸,恶狠狠的,如同野狼一般的一眼瞪向红彤,“再让我听到你说话,爷把你拖出去打死!”
容颜皱了下眉正想出声,一侧,容锦昊忽然睁开了眼,犀利的眼神如冷电一般霍的全都刺向容二老爷,他阴冷似毒蛇般的眼神死亡死的盯着容二老爷,看着他桀桀产令笑了两声,最后,容锦昊却是突然抬手,霍的掀翻了面前的桌子,哗啦,咣当声响中,一桌的茶盅点心碟子霍然落地,还好容颜见机的快,悄悄把桌子往容二老爷夫妻面前踹了一脚。
茶汤,菜渍,糕点屑……
全都溅到了容二老爷夫妻两人的身上,打湿了两人的衣摆。
“大哥,你搞什么?”
“红彤是我的人,她是你嫂子,也是你能随便羞辱的?”容锦昊抬头,冷笑着看向容二老爷,眼底似是隐藏着一只毒蛇,冰冷而阴柔,看的容二老爷心头不由自主的一阵发毛,最后,他哼了两声,气呼呼的把脚边一只茶盅抬脚踹出去,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他对着容锦昊翻个白眼,“你这会到是有精神了,刚才我和你说的话,你到底答就答应帮忙?”
“我不管,我身子不适,大夫和御医让我好生调养,家里头的事情都交给了颜儿,你要是有办法说服她,随你。”说罢这话,容锦昊竟是再也不看屋子里的众人一眼,只是把脸扭向身侧一脸拘谨,不自在的红彤身上,“走吧,这里有些吵,我觉得我头开始有点疼了,你陪我出去吧。”
容锦昊的腿虽然后来请了御医来看,可最终却是落下了病根儿。
走路的时侯得要人扶着,而且还得走的极慢。
不然就是深一脚浅一脚的。
他碍于自尊心,从来都不用拐杖的,迫不得已需要走路的时侯就让红彤搀着他,慢慢的走。
红彤,已然是他如今最为信任的一个人。
没有之一!
闹了这么一场,最后还是得求到容颜头上,容二老爷心里那股子憋屈就别提了,他一个当长辈的,竟然要向晚辈服低做小,说好话?她也不怕被折了寿!心里想过诸般恶毒的心思,可容二老爷面上却是只得堆出一抹笑,只是那笑落在容颜的眼里,却是要多假有多假,容颜忍不住就勾了下唇,“二叔,你要是不想笑就别笑了吧,那笑比哭还要难看呢。”
“你——”容二老爷是气的心口疼,硬撑着没让自己晕过去,“颜丫头,刚才二叔也是着急了些,又误会了你,那个,你别见怪啊,你看你爹刚才都发了话,要不,你就帮二叔这一次?”顿了下,他又加上一句,“你放心,只要你帮了二叔这次,日后,这个府里谁若是和你过不去,那就是和二叔我过不去!”
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容颜帮了他,那么,这日后的容府,就将是她们大房母女两的。
他,包括二房在内,绝不会再打这容府的主意。
这是他对容颜隐隐的保证,在他看来,容颜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这丫头为了摆脱他们二房时不时给她带去的一点添堵,为了日子能平稳几分,想来也应该同意这事的吧。
可惜,他碰到的人是容颜。
对上容二老爷眼底那一丝丝的迫切,容颜的笑意里带了些许凉意,“我和我娘的钱,为什么要拿出来给你?”
“什么你和你娘的钱,那都是我们容府的。是公中的。”对于这一点,容二老爷觉得自己坚决不能妥协,这可是事关日后二房的利益,他怎么能退让?“大嫂,你可得说句公道话,容府的产业可以在你们手里,你们代表的是大房,我大哥也还在,可是,刚才颜侄女这话说的却是有些不对,那钱,容府几房都有份的!”
对啊,可不是都有份么?
他现在,想要动用的,只是属于他们二房的那一份!
容二老爷眼里全是亮光,他再出口时便有了几分的理直气壮,“大嫂,颜丫头,我只是要拿属于我们二房的一份。这下,你们总不该再有意见了吧?”他说这话的时侯脸上全是洋洋得意,一脸倨傲的看着容颜,皮笑肉不笑的,“颜丫头,你二叔动用二房的那一份,你总不会再拦着了吧?”
他就不信这样,容颜还有脸说拦着!
容颜定定的看了他半响,红唇轻掀,“二叔确定,只拿属于二房的那一份儿?”
“自然是确定!”容二老爷看着容颜皱眉的样子,心里一阵阵的洋洋自得,他就知道自己这样一说,这臭丫头会妥协!这一瞬间,容二老爷似是看到了自己一身官袍,与人在外头寒喧,杯展交错的情景!人人都称他为容二老爷,他的心里有一股子热血腾腾,他咪了眼,斜睇着容颜的眸子里多了抹不屑,“颜丫头,我前两天已经看好了一个官位儿,如今只差银子,你看看什么时侯能拿给我?”
旁边宛仪郡主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颜儿,这事你交给娘亲我来处理。”
容府哪还有多余的银子?
二万两!
他怎么不去银楼里抢银子啊,愧他也敢张这个口!
还说什么属于他二房的那一份?!
这些年来他挥霍掉的银子,还不知道有多少呢,真当她不知道啊。
她咪了咪眼,就想着和容二老爷直接摊牌,大不了就是撒破脸,日后怎样就八仙过海,各过各的就是!
容颜却是笑咪咪的看了她一眼,对着她摇摇头,“娘,您等等,我和二叔再说两句话。”
“就是嘛,大嫂,我和我侄女说话呢,您这是做什么,难道还想拦着我们叔侄亲近不成?”
容颜听着他的话撇了下嘴——
叔侄亲近?
和他?
可别做梦了啊。
不过这些也不过是心里略一腹诽,容颜眼角余光撇过旁边的三房,四房的人,眼珠转了转,再次出声道,“二叔,我再问你一次,你是真心想要用你二房的一份子去捐这个官吗?二叔可要好好的想想再说哦。”
“自然是要的。怎么着,难道你不想给?”
“怎么可能呢,二叔是容府的人,这容府的钱自然是也有您的一部份。”她把容府两字咬的略重了些,眼角余光看到容二老爷满意的咪着眼笑,她脸上闪过一抹晒然,下一刻却是勾了唇看向容三,容四老爷,“三叔,四叔,刚才二叔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不知道两位叔叔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个,颜丫头拿主意就好。”
“是啊颜丫头,你拿主意吧,四叔都没别的说的。”
他们是庶子,打小到大哪有他们说话的余地?
哪怕就是现在,容老太太神智不清,被人荣养在院子里,到了现在,这府里,还是没他们说话的份儿!
而且,容三老爷容四老爷可不是傻的,这种情况下,明显着是二房和大房之间在打擂抬。
他们最好是冷眼旁观!
容颜笑了笑,还没出声,旁边的容二老爷突然就着了恼,“颜丫头,你问他们做什么,难道我二房的事情,还要问他们两个庶子不成?真真是岂有此理!”容二老爷话里的轻视,不屑是半点都不曾掩饰,容三老爷容四老爷两人眼底闪过一抹幽芒,可脸上却是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只是平静的坐在那里,端了面前的茶盅喝起了茶——他们,不掺合!
“你看看,他们能有什么话好说的?你只管着给我个痛快话吧,我也好回人家话。”
容颜笑的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容二老爷,突然如石破天惊般的丢下一句话,“即是这样,那么,容府四房就分家吧。”
分,分家?
屋子里的人包括宛仪郡主在内,几乎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容颜的话,说的可是分家?
宛仪郡主嘴唇嗡了嗡,“颜儿!”容老太太还在呢,哪里能分家?说出去,会让人笑话容府的。
可这些在容颜的眼里都不是问题!
笑话容府?
容府现在闹的笑话还少吗?
她对着宛仪郡主眨了眨眼,母女两人间的默契让宛仪郡主把满腔的话都咽了下去——
这个时侯她不能拆自家女儿的台。
哪怕是心有疑问,也得回头回了自己的院子,母女两人关起门来自己解决!
更何况,她了解自己的女儿,从不做无把握的事儿。
也绝不会对她这个当娘的不利!
她只是端了茶默默的轻啜了起来,倒是一侧的容三夫人等人听的心头动了起来。
若是当真能分家……
那么,哪怕院子小一些呢,但最起码的,她们会是当家的夫人!
这一刻,包括胡氏在内,都明显的被容颜这话说动了几分的心思——分家!
要是真的能分家,那么,她就可以自己当家做主。
不必再看大房的脸色!
可很快的,胡氏眼底就涌了一抹的惋惜——这个时侯分家,到是有些可惜了啊。她可是才重新接手府里的事情没多久呢,若是能打理上一两年,以着她对这府中事情的熟悉和外头隐着的人脉,说不定能捞上个几千两的银子!一头是银子,一头是自己能当家做主的稳稳当当的日子,胡氏心里就有些犹豫了起来,这家,是同意分还是不分?
最后,打破这一室静溢的竟然是容四夫人。
她看着容颜,讨好的神色里带着两分的小心冀冀,“那个,颜儿,你刚才说的,是说要分家?”
“是呀,二叔执意要拿属于二房的那一份儿,我想来想去的,为了不让二叔以为我这当侄女的故意为难他,觉得最后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容颜笑容娇俏,对着容四夫人眨眨眼,超凡脱俗的脸庞上尽是笑意盈盈,“四婶婶你说,分家好不好?”
“那个,不好,呃,也好……”
容四夫人说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主要是心里激动的呀。
她看着容颜,是真心恨不得立马扑到她的腿跟前儿,说上一声你就别再问了,赶紧分吧。
只要能出去,哪怕是个二三进的小院呢,哪怕她们过的生活不如现在。
她也乐意!
容颜笑着睇了她一眼,侧了侧头,把无辜的眼神落在一脸神色复杂的容二老爷身上,她抿了抿唇,声音清脆,“二叔,容府是咱们大家的容府,是四房的容府,您若是只管着拿了二房一份,对三房四房未免就有些太不公道,侄女想来想去吧,觉得也只有分家这么一个法子,若是二叔没意见,侄女明个儿便去请几位族老并德高望重之辈前来主持,之后您乐意做什么,侄女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儿?”
可不是么?!
若是分了家,这日后家里,不就是他自己说了算吗?
哪里至于如同现在一般,用几个银子还要对着个黄毛丫头低三下四的求着,哄着?!
这么一想,容二老爷的心底可就松动了不少,他本能的就想点头答应!
胡氏却是抢先他一步,轻笑着出了声,“老爷,这么大的事儿哪里是随口一说就成的啊,再说,大哥不管怎样也是这府里的侯爷,是一家之主呢,这分家可是大事,咱们总得也要让大哥知道知道吧?还有,也不知道三弟四弟他们的想法,要不,这事就先缓上两天,等大家都想清楚了,咱们再议?”边说着话,胡氏边使劲儿的给容二老爷使眼色。
容二老爷看着她那抽筋似的抽眼角,不禁暗自翻了个白眼,真丑!
不过好在他脑子还算是转的快,没给胡氏来一句你眼怎么抽筋了,不然的话估计胡氏得晕掉。
他狠狠的瞪了眼胡氏,却不得不压下心里头的迫切,对着容颜点头道,“是,这是大事,你回头也和大哥说一声,我们总不好罔顾大哥的意思,还有就是这事也忒突然了,你这丫头说的倒是利落,可二叔这心里却是有点不是味儿……这样吧,你且让我再想上两天吧,届时咱们再议。”
容颜咪了眼笑,“好呀,我等你们的话。”
到了现在众人哪里还有再坐下去的心思?
容颜这话音儿落地,不过是盏茶工夫,容二老爷便起身告辞,他一趟,胡氏自是跟着的,三房四房的人随后,屋子里只余下容颜母女两人,容颜也不恼,只慢悠悠的把手中茶饮尽,起身对着宛仪郡主轻轻一笑,“娘,咱们也走吧?女儿扶您。”
“你这丫头,一天到晚尽想出鬼主意。”
虽然不晓得自家女儿这次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儿,但她却心里门清儿——
自家这个女儿,怎么都不会让二房把便宜给沾了去的!
回春院。
容颜母女两人让李嬷嬷重新去煮了两碗鸡丝面,配了绿油油的葱花,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容颜忍不住拿了筷子挑了送到嘴里,咪了咪眼,她一脸的惬意,“唔,还是李嬷嬷的面条煮的好吃。”比前面那什么席面要好吃多了!
李嬷嬷笑的见牙不见眼,“小姐这是赏老奴脸呢,您若是爱吃,以后我就常给您做。”
“嗯嗯,嬷嬷你真好。”
母女两人每人一碗面条入腹,立马觉得舒服多了,容颜接了小丫头捧来的茶轻啜一口,笑嘻嘻的瞅向坐在一侧靠窗的榻上,神色温柔看着她的宛仪郡主,朝着她娇俏俏的吐了下舌,“娘亲可是觉得我之前的话很是奇怪,所以,这会一心想着女儿我的解释呢?”
“你呀,说不说都一样,娘信你。”
容颜笑起来,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娘,二叔不是想打咱们银钱的主意吗?您等着吧,女儿这次绝对会让他哭都没地儿哭去!”
以为她的钱是那么好算计的吗?
宛仪郡主看着她似小狐狸一般的笑容,摇摇头,却是懒得再多问什么。
反正,女儿只要不吃亏就好!
这天下午,注定是容府几房不平静的一个下午。
容府二房的院子。
正房。
容二老爷有些不耐烦的接过小丫头递来的茶,轻啜了一口,抬头看到坐在对面眉眼微敛,一语不发的胡氏,容二老爷脸色一黑,眉眼里的耐心已然用尽,“胡氏,你刚才把我的话拦下来所为何事?若是没个正当的理由,你可就是耽搁了我的大事,我可和你没完!”
胡氏撇了撇嘴,“老爷你急什么呢,我这不是正想和你说的么。”那么急,不知道又被外头哪个狐狸精勾去了魂儿!
“那好,你说。”
“若是没有我拦着,刚才你就同意那丫头的话,决定几房分家的事了,是吧?”
“那是自然。”容二老爷的脸越来越黑,看着胡氏冷笑了两声,“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快点的。”
胡氏被他这话气的噎了一下,捏着茶盅的五指紧了又紧,最后,她压下心头一腔怒意,冷笑道,“老爷即是要分家,可知道咱们这容府有多少的东西?可又知道这府里的家产是多少,现银有多少,铺子庄子祭田,这些东西的清单,你可知道?”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不过,你想说什么?”
他之前又没有打理过家事,更没有管过府里头的这些庶务。
不知道这些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胡氏看着他一脸不屑的样子,不禁气的胃疼!
就这么一个东西,自己当初怎么就信了他要争侯爵的话?她压下心底一股股的震痛,对着容二老爷的语气就多了抹隐隐的不屑,“老爷不知道这些东西还敢答应那丫头要分家的话?你就不怕那丫头在这中间做假,到时侯,您就不怕咱们二房分到的全是什么破烂不值钱东西,或是那丫头故意少分咱们吗?”
“她敢!”胡氏这么一说话,容二老爷直接就拍了桌子,一脸的怒意,“她要是敢这样,我和她没完!”
“老爷连咱们府上多少值钱的家当都不知道,又如何晓得她有没有瞒咱们?”
容二老爷被她这话说的一下子皱了眉,他落坐在椅子上,凝眉半响,忽然抬头看向胡氏,“这么说来,你是知道咱们府里有多少的铺子,庄子和银子了?你赶紧给我列一份名单出来,好让我心里也有数儿,等到过几天真的分家时,我一定要挑地段好,生意旺的铺子来分,还有庄子,也得是地产出息多的,不然我可和那小贱人没完。”
“我知道的也不多,要是你想知道的全面,只能再等几天。”顿了下,胡氏眼底闪过一抹算计,“我之前打理铺子的时侯还是留了几个暗线的,之前还以为一直用不上了,现在没想到……”胡氏看着容二老爷眼底的惊喜,暗自撇了撇嘴,“这事我会办好的,只是这几天府里情形紧张,而且我这边的消息又不知道什么时侯能到手,为了稳妥起见,老爷这几日就待在府里如何?”
“你什么意思?罢罢,成,这两天我就歇在书房罢。”
容二老爷留下一句‘你有了消息赶紧给我说’的话,竟是干净利落的起身离去。
身后,胡氏看的瞪大了双眼,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一般。
掩在袖中的双手死死的纂在一起,手背上的青筋一条条的跳动着,胡氏看着容二老爷走远的身影,眼神仿佛要吃人。
他宁愿睡书房,也不睡在她的房间里头!
二房夫妻针锋相对,气氛紧张,而容府另外的二房却也不是多么的平静。
回到三房的院子,容三老爷夫妻两人在椅子上落坐,接过小丫头捧来的茶默不作声的喝了,夫妻半响都没有出声,最后,还是容三夫人忍不住的抿了抿唇,打破这一室的静溢,“老爷,您说,今个儿这事……颜丫头她说的,可有几分是真的?”
父母在,不分家。
如今虽然容老太太神智不清,但是人却还是健在的。
而且依着容三夫人看来,容老太太身子是康健的很,最起码还能再活上个十年!
这样的话,哪怕是她一走就分家,最起码也得是十年后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无论如何还要再过上十几年的夹板生活,可如今,容颜淡淡的几句话却是突然勾起她心底深处的那份蠢蠢欲动!
容三夫人竟然有些迫切的希望,这个家,最好能真的如容颜那般说的,分家!
可分家不是个容易事儿啊。
真的能成吗?
她轻轻呷了口茶,忍不住似是求证般的看向容三老爷,“老爷您说,这家能分成吗?”
容三老爷苦笑着摇摇头,“你问我,我问谁去啊,这事,咱们只管看着吧。”
别的,他们又能做什么?
四房夫妻两人也是闷在屋子里大半个下午,到最后,得出一个与三房相差无几的结果——
静观其变!
容府总算是得到了暂时的平静。
素雪阁。
容颜再次把心思放到了她写的医纲上,如今神医馆在皇城中已然有了些名头,便是一些王公贵族都开始陆续找神医楼的人出诊,这对于容颜来讲自然是一个很好的现象,而她则在今年初做了一个决定——她要趁热打铁,亲自制一批药丸卖!
这几日容颜把府里的琐事都放到了一旁,只一心一意的选取了几种药丸子,又把做法,配方之类的一一在脑海里过滤,最终,她把三处容易制的写了出来,决定把这几种交给第五长仪去当做神医楼的招牌秘方之一,而且,以前她还没觉得有所不便,随着近半年来神医馆上门求诊的病人越来越多,容颜看在眼里,不知不觉得从心里涌起一种想要收徒的心思——
这样,她一身的医术也好得到极大的传承。
她不忌讳抛头露面。
哪怕是嫁给沈博宇以后,也不会丢下自己这一身的医术。
可她身在王府,总会有诸多的不方便。
若是有个传人之类的,有些事情的实行方面,肯定是容易些的。
不过这收徒的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成的事儿,况且容颜也只是随意一想,最后的决定还没有出来,如今倒是不用把心思用在这方面,随缘就是。所以,她现在也不过是一想而过,目前最主要的还是把容府分家的事落实,以及她打算五月份之前制出来的这一批药丸——分家是想着能得一个清静安稳的生活环境,至于药丸,这可是钱来着,而且若是推出去放到市场上卖,肯定不会是一笔小数目。
她和谁过不去都不会和银子过不去滴。
帘子被人轻轻掀起来,山茶捧了杯参茶走进来,看着容颜仍在那里伏案书写,不禁就是一脸的心疼,“小姐,您都在屋子里窝了大半响了,这也该活动活动了吧?天大的事儿也不及您的身子重要啊。”她把茶放下,嘟了小嘴看着容颜,“您若是不把这茶喝了,出去走动走动的话,奴婢可就要去和李嬷嬷说啦,到时侯夫人心疼您可别怪奴婢。”
容颜放下手里的笔,小心的吹干纸上的墨迹,放到一侧,似笑非笑的抬眼瞅着山茶看过去,“怎么着,学会威胁了是吧?”
“谁让您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来着?”
容颜睇她一眼,就着她的手接过茶饮了两口,身侧,山茶已经乖巧的给她揉肩,捏背。
外头,白芷笑着走进来,“小姐,该用午饭了呢。”
“嗯,摆好了么?那就去用吧。”
午饭摆在了小花厅,只是寻常的三菜一汤,都是容颜爱吃的,白芷亲自给容颜布菜,一侧的山茶小声的嘟囔着,“小姐也真是的,怎么能就这几道菜呢,您看看四小姐她们,便是余下的几位小姐也都是满满一桌子的菜,您就这几样,若是传出去让外人听了,不知道又要怎么看您呢。”
“傻孩子,咱们吃饭是自己吃饱,吃的舒服就好,又不是吃给她们看的?”
容颜笑着睇了眼山茶,笑着摇摇头,一顿饭吃罢,她咪了咪眼,向着门外走去,“走吧,去院子里散会步儿。”
二月的天儿,春峭料寒。
白芷转身帮着容颜拿了夹棉的披风,“小姐您穿上这个,外头有风。”说着话却是已经帮着容颜披在了身上,又细心的给她系了风领,容颜低头看着白芷如玉般白晳的面庞,不禁抿唇一笑,“我们的白芷这般的心灵手巧,心思细腻,又会照顾人,不知道以后谁能有福气娶了你呢。”
白芷的手微顿,抿了抿唇轻笑,“奴婢一辈子不嫁。”
“尽说傻话。”容颜笑着拍拍白芷的手,主仆几个笑着向外走,初春的风吹在人身上倒是还带了两分的凉意,容颜虽是吹了披风,身上却也是带了几丝冷意,她缩了缩手,信步走到了容府的后花园中——梨花悄然开放,一片雪般的白,粉嫩嫩的挂在树头,随着风吹动而摇来晃去,远远的看过去,如同是一片片的花浪起伏。
“咱们家的这片梨花真好看。”
容颜笑着向前走过去,置身在一树梨花下,扭头,俏皮的看向山茶,“那你说说,梨花好看,还是你家小姐我好看?”她说话的时侯,手腕抬起来,够到了一枝梨花,轻轻的晃动,一树的梨花雨下,有女子眉眼如黛,肌肤似雪,绝色清城,一蹙一笑尽是风情,如同梨花树中的精灵,似是梨花仙子坠下凡间!
山茶几个看的都有点呼吸不过来了,这样的小姐,足以倾了天下所有男儿的心!
正想着呢,就听到后头不远处一声倒抽气的声音,白芷脸色一变,霍的转身,“谁在那里?出来!”
“什么,那里有人吗?哪个王八蛋敢偷看小姐,给我滚出来。”
容颜这一刻也回过了神,她淡定自若的垂手,掩去那段欺霜赛雪般的莹玉般白的皓腕,抬眸朝着山茶几个出声的地方看过去,假山后,缓缓转出几道身影,当先的,竟然是……容颜皱了下眉头,扭身就走,“白芷山茶,咱们回屋去。”
“哎,三姐姐做什么走这么急呀,刚才三姐姐可是玩的开心的很呢,难道说,三姐姐是嫌我们来的不巧,扰了三姐姐的雅兴不成?”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容府四小姐容兰,她一身的大红镶金绣银线的披风,发上珠钗镶了鸽子蛋大小的东珠,阳光照射下晃人双眼,脸庞上描的精致浓重的妆容,硬生生把她的年龄往上提了好几岁!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宛若十六七岁的妇人一般!
而偏偏,她这会却对着容颜一脸巧笑倩兮的笑,对着容颜口称‘姐姐’!
容颜看着这一幕,嘴角抽了抽,似笑非笑的瞟了眼容兰,眼神不动声色的在她身侧的紫色长衫身影上滑过,却是扭身就走。
这下,别说是容兰,就是她身侧的沈博轩都不禁瞳孔微微的一缩——
难道说,容颜是不认识他么?
不然的话,对于一个即将要嫁入沈府的女子来言,看到他这个正经的小叔子,总是要或羞涩,或假做镇定的行个礼,而后再或避开或落落大方的谈笑几句再退下吧?可她,竟然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
沈博轩的眼神闪过一抹怒意,可更多的,却是刚才那梨花树下惊鸿一瞥的梦幻般的一幕。
巧笑倩兮,明眸皓齿……
如洛水之神,如仙子下凡,如玫姿艳影……
这样的女子,他之前怎么没遇到?
不不,他之前遇到了,他曾不止一次和容颜在宴会上相遇。
但是,在他的心里,那是沈博宇的女人。
和他是没什么关系的。
如今,在这一刻,他感受着心头扑通扑通直跳的心,眼神微微的咪了起来。
他的身侧,容兰不知死活的上前两步,直接拦在了容颜的身前,“三姐姐,你走那么急做什么呀,没看到沈二公子么?还有吕小姐,吕公子,三姐姐可是大伯唯一的嫡长女,怎么能这般的对待上门的客人呢,嘻嘻,三姐姐您这样,也忒没规矩教养了吧?难道说,我大伯母就是这样教您的么?”
她拿了帕子捂了唇,看着容颜咯咯的娇笑不已。
在她的心里,能让容颜出丑,这是她最乐意做的事情!
看着容颜眉头微蹙,眼神幽深的样子,她掩去心头瞬间涌上来的不安,容兰回头,对着沈博轩以帕掩唇,故作娇羞的一笑,“沈二公子您可别多想,我这三姐呀,她就是这个性子,打小被我大伯母给宠坏了呢。”说着话,她一脸天真,单纯可爱的吐了下舌,语气轻快,“二公子您不知道,在我们这个府里呀,我这个长姐可是随意的很呢,就是我们这些个姐妹呀,也都是个个要听她的。”
“不然,我们回头可就要被大伯母罚去跪祠堂呢。”
“是么?你也跪过?”沈博轩语气有两分刻意的压低,声音沙哑,看着容兰的眼神有两分的怪异。
容兰却是以为他在心疼自己,忙忙的点头,“是啊是啊,大伯母那次可凶了,罚我跪了大半夜呢,对了,二公子你有所不知,我们偏院那祠堂里还有老鼠,可恐怖了呢。”说着话她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一脸后怕的靠向沈博轩,“人家现在想想还是害怕的紧呢,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