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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仅仅是半个月的时间,容锦吴如同从生到死,再从死由生的整整一遭。
当看到白芷手里的小瓷瓶儿,容锦昊是喜极而泣。
就差没跪下哭着喊着让白芷赶紧把解药给他,所以,对于白芷所说的让刘姨娘几人出去的事情,他是大手一挥,直接同意了,并且,为了避免自己做过的蠢事儿让容颜心里嫉恨,容锦昊是想也不想的就用他的名义把几个女人给直接打发了——
他把刘姨娘几人都卖给了牙婆子。
至于几女之后的去向,和他有半毛钱关系啊。
刘姨娘等人哭天抹地的被几名婆子拉出去,容锦昊一腔的憋气,可脸上还不得不带着笑,“那个,可以给我了吧?”
不是他好说话,对着个小丫头也是一脸的笑意。
容锦昊这会是真的怕了啊。
半个月,天天晚上生不如死的折磨,他能撑过这半个月,再来半个月,他会死人的!
白芷倒是没怎么难为容锦昊,双手捧了,恭敬的递了过去,“侯爷,小姐说这药让您一天吃一颗,一个月后就不用再吃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把抢过瓷瓶儿,容锦昊看也不看的从瓶里倒出来一颗,直接丢到了嘴里,他都想好了,要是这药是解药最好,若不是解药,他顶多也就是个死!反正再来半个月,他是宁愿选择死也不想再撑下去了,仰头把药咽下去,他站在那里怔了下,又小心冀冀的动了动手脚,好半响发现自己完好无缺,也没有什么疼疼等不适时,容锦昊方才放心的大笑了起来。
解药!
他吃了解药!
今晚他总算是不用再承受那种锥心之痛,连带着看白芷的眼神都有两分的好感,对着身后的小丫头一摆手,“这丫头办事得力,赏。”他虽然被容颜类似软禁般的拘在这个院子里,但容锦昊的吃穿嚼用可都没减半分,甚至他以前手里的银两容颜也是问都没问的,这会打赏起来,直接就是一两银子的中等红封,白芷恭敬的福身道谢,而后慢慢转身退下去。
回到素雪阁,容颜听着她把话简单的说了一遍,笑了笑没出声。
要是容锦昊到现在还能撑下去,说不得她倒是要对这个人另眼相看几分了呢。
“小姐,这是侯爷赏给奴婢的……”
“即是赏你的,自然就是你的。收起来吧。”容颜笑着摆摆手,又叮嘱了白芷几句,便让她退下,手里的笔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她吹干了墨迹,把信封好,起身走到门口让人送到外头给骆强,自己则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来,容锦昊那里老实了,想来得有一段时间可以不用理他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考虑分家的事了?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一会去探探宛仪郡主的意思——
容颜当然是想母女两人关门过清静日子的。
可若是宛仪郡主不想分家,舍不得这个名义上的安乐侯夫人的位子,她自然也只有随着她……
因着存了两分的心思,晚饭容颜就带了人去了回春院。
宛仪郡主看到她过来很是高兴,“刚好做了你爱吃的糖醋鱼,我才还想着让李嬷嬷去唤你呢,快过来,一会就开饭了。”对于这个唯一的女儿,宛仪郡主是无限原则的宠溺,在她的眼里,天大地大都没有自家女儿大,她家女儿这就是天下顶顶好的!笑着唤了容颜在身侧,仔细打量着她的脸,宛仪郡主有些心疼了,“怎么娘瞧着瘦了?可是你晚上熬夜了?娘不是交待过不许晚睡的吗?”
“你们几个也是,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吧,我之前是怎么交待你们的?”
瞧瞧颜儿这小脸儿,怎么就成了尖儿的?
“都是奴婢的错,请夫人责罚。”
容颜在一侧忍不住的失笑,“娘,哪里就这么严重了啊,您不过是两三天没见我罢了,便是真的瘦,又能瘦多少?”她笑嘻嘻的对着宛仪郡主撒娇,又扭头看向行礼请罪的白芷几女,“都起来吧,这里不用你们服侍,你们自下去用饭吧。”
“多谢小姐,多谢夫人。”
几个丫头走出去,宛仪郡主嗔怪的瞪她一眼,“你呀,就是心软。”不过宛仪郡主也是随口一说,心软怎么了,她的女儿心软,那是她女儿生的善良!母女两人笑着说了几句话,容颜便朝着门外看了一眼,“乐哥儿的感冒还没好利落吗?”
乐哥儿晚上着了凉,翌日就发了高烧。
这也是宛仪郡主两三天没见容颜的缘故,她怕乐哥儿身上的病过给了容颜,最后在容颜的坚持下过来看了眼乐哥儿,因为请的是御医,开的药方都是温和的,给小孩子也极是适宜,容颜便没有多理,只是特意叮嘱乐哥儿身侧的丫头和奶嬷嬷,交她们拿了温热的帕子给乐哥儿擦身,又缚额头,因为乐哥儿年岁小,又是才烧起来,容颜倒是没有建议丫头用烈酒给乐哥儿擦身。
好在,这三天下来,乐哥儿的烧在经过几次的反复之后,已经完全退下去。
如今余下的也不过就是休养罢了。
不然的话宛仪郡主肯定还不会让容颜过来的……
“那孩子烧了这一回,瘦了整整一圈,原本胖乎乎的小脸儿,这会捏着都没肉了,小可怜的。”宛仪郡主提起乐哥儿,也不禁有些心疼,揉了下眉心,她看向容颜,“娘终究是年岁大了,以前还没觉得,这乐哥儿一病,若非是有奶嬷嬷和李嬷嬷几个帮着我,估计这会我也累的够呛……你那个时侯我……”话在这里噶然而止,宛仪郡主是一脸的后悔,自责。
她怎么说了这话出来?
颜儿小的时侯,她何尝留意过她半分啊,就是生病,也全是李嬷嬷几个在照顾!
她这会说出这话来,不是在戳自家女儿的心窝子么?
宛仪郡主一脸的自责,话都有些说不利落,“那个,颜儿,以前娘是……你那个时侯还小,都怪娘糊涂,被猪油蒙了心,糊了眼,所以才认不清这一切,以至于冷落了你……”她说到这里的时侯,语气和神色已经是完全成了小心冀冀,她看着容颜,一脸的涩意,“都怪娘,是娘不配有你这么个好女儿……”
容颜轻轻的叹了口气,她能说什么?
怪?
之前的原主性子怯懦,又是个逆来顺受的,就是到死,这心里还真的没有涌起过对宛仪郡主半根头发丝的怨责。
不怪吗?
她都不是以前的容颜!
哪里有什么立场来说怪还是不怪的啊……
眼底闪过一抹涩意,为着以前的容颜。
“娘知道你是怪娘的,娘,娘不求你原谅——”这是她自己做下的孽,她认!
容颜回过神就看到身侧宛仪郡主眼圈微红,娇躯轻颤,一脸悲不胜数的样子,她先是怔了下,继尔听到宛仪郡主嘴里头的话,不禁干笑了两声,她不过是略走神了一会,宛仪郡主即然以为自己是在怪她……
看来,以前的事情在宛仪郡主心里留了不浅的印象啊。
她抿了抿唇,伸手握了宛仪郡主的手,声音温软,“娘,您想到哪里去了,女儿怎么可能会怪您呢?”她抬头,拿了帕子帮着宛仪郡主擦试红红的眼圈,“娘,您以前虽然说对女儿忽视,可这衣食住行也是从不曾缺的,还派了贴身的嬷嬷来看护女儿,女儿有现在,还不都是娘亲您的功劳么?娘,您别多想了,女儿真的不怪您。”
其实,容颜说这话也的确有两分的真。
之前的原主为什么不怪宛仪郡主?
那是因为这个时代,旦凡是大户人家的儿女,哪个不是打小就在奶嬷身侧长着的?
这当娘的呀,也只有白日里闲了或是想起来了才把儿女抱在身前。
若是再有什么些特殊的变故,把儿女完全丢给奶娘也不是完全没有的事儿!
“颜儿——”
宛仪郡主抹着泪花儿,看着容颜如娇花般的容颜,心里不舍极了,“要不,咱们不嫁了吧?”
她才和女儿感情好起来呀,可这转眼女儿就要嫁人了?
宛仪郡主觉得自己想想都好像是有把刀在剜自己的心,她舍不得啊!
容颜刚才还在为着怎么劝哄宛仪郡主而忧心,没想到这会转眼人家就跳了话题,而且,还是让她哭笑不得的事儿,她抬头看着宛仪郡主一脸的不舍,眼珠转了转,重重的点头,“好,咱们不嫁了,女儿都听娘的,一会娘就进宫去,和太后还有皇上说,这亲事,咱不结了。”
“你呀,也就是哄哄娘开心吧。”宛仪郡主伸手戳了下她的额头,笑嗔着看她一眼。
总算是露出点笑模样了啊。
肯笑就好!
容颜轻轻的松了口气,她伸手拽了宛仪郡主的手,撒娇般的笑,“娘,咱们吃饭吧,我肚子饿的要叫了。”
“好好好,吃饭。”
一顿饭吃的是温馨无比,饭罢,母女两人用了盏茶,又去了偏房看乐哥儿。
小家伙正在榻上爬着玩儿,精神的很。
听到动静声,看到是宛仪郡主和容颜,咧了嘴笑,也不管自己还在榻上,手脚并用的就往两人的方向爬,若非是奶嬷嬷眼疾手快,估计小家伙一头就要栽到地下去了,宛仪郡主看的心惊肉跳的,把他抱过来对着他的小屁屁拍了两下,“混小子,那么毛燥做什么,若是万一跌了下去,看你哭去。”
容颜看着挨打的小家伙只顾在宛仪郡主怀里乐呵,不禁抿唇一笑,“娘,他这会正是好动的时侯,爬来爬去的还对身体好。”正是长身子的时侯呢,小孩子好动是正常的,而且这又是个小子,要是不动她娘才该担心好不好?不过要是真的从榻上跌下来也是危险,容颜抬眼打量了下屋子,地下铺了层厚厚的地毡,平时跌一下什么的是不疼,但小孩子却是还不够的。
她想了想,交待侯在门侧的李嬷嬷,“再去库里拿张厚实些的地毡铺在这屋子里吧。”
这样,便是看护的人万一走个眼儿什么的,乐哥儿当真自榻上跌下来也不碍了。
“对对对,再去拿两张,铺的厚实些——”
容颜失笑,“不用,就一张就够了,太厚了也不好。”路都走不成了好不好?
宛仪郡主也笑,“就依颜儿的。”
两大一小在榻上就玩了起来,床铺上摆了满满半床的小玩意儿,多是容颜记忆里的一些小玩偶什么的,她记了起来,就拿笔画了样子,让山茶几个去缝制,然后选了各色的丝线绣上一些小动物或是花鸟之类的,选用的都是颜色鲜艳的布料,丝线,正正是乐哥儿这个时侯的孩子喜欢的,这会他手里正抱了一个布老虎,伸手朝着虎须使劲的拽啊拽,颇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容颜看了便忍不住兴起了逗弄的心思,她伸手把他的小手拽下来。
乐哥儿继续伸手去拽。
容颜又抬手把他的小手给扯下来……
几次三番,乐哥儿就恼了,小眉头皱起来,躲开容颜的手再去拽。
容颜乐的眉眼弯弯,伸手又去扯乐哥儿的小手,结果,乐哥儿想也不想的抬手对着容颜的手背就是一下,他人虽然是小,但被宛仪郡主养的极好,又是个小子,长的颇是墩实,这小脚小手拍一下踢一下也实在是疼的,偏巧打在容颜手背那一下时还有他腕上的银手镯硌了一下,手背上顿时就火辣辣的疼,再看时,一道殷红的血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她的手背上涌起来。
一侧的李嬷嬷看的倒抽了口气,“小姐——”
“颜丫头。”宛仪郡主不由自主的变了脸,她想也不想的丢了手里的乐哥儿,凑到容颜跟前儿去看,“快让娘亲瞧瞧,可是打到了哪里,天呐,这怎的都肿了?李嬷嬷,快去拿玉肌膏……”那一脸紧张,眼圈泛红的样子看的容颜忍不住头疼,“娘,就是红了一下,用不着玉肌膏的。”那东西一盒百十多两的银子,哪里用在她这上面的?
“怎么用不到,你看看这都红成什么样了,就你心大。”训了自家女儿,看着容颜小白兔般低下头,一动不动的样子,宛仪郡主又心疼的安慰起来,“不怕,不过是条红印子,抹了玉肌膏睡上一晚明个儿就能好的。”虽然是这样说,但看着容颜白玉般的手背上一条红痕,她这个当亲娘的总是心疼的,忍不住就扭头瞪向正手脚并用朝着她身上爬过来的乐哥儿,“你这孩子,你姐姐是和你闹着玩呢,你怎么使那么大的劲儿呀,看看你姐姐这手,不疼吗?”
“坏小子。”
容颜一听这话心里暗呼不好,赶紧在宛仪郡主说出别的话之前拦下她,“娘,哪里怪得了乐哥儿,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一时看着他好玩想闹他,也不会让他着恼……”又想着自己的手要涂药膏,总不能在这个屋子里,乐哥儿还小,能不闻药味就不闻的好,便朝着宛仪郡主笑道,“娘,咱们回去吧,天色不早,也该让乐哥儿歇了呢。”
“嗯,也好,你们几个可要好生的照顾小少爷。”
母女两人走后,奶嬷嬷弯腰抱起榻上一脸不舍的乐哥儿,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就是亲生和不是亲生的区别了吧?
若这是亲娘,看着儿子这般的不舍,哪里肯走的这般爽快?
宛仪郡主不放心,非得拽着容颜去屋子里涂了药膏,玉肌膏是宫中所出,外头便是有银子都难买,容颜看着宛仪郡主好像那药膏不要钱似的往自己手背上涂,不禁抽了抽嘴角,最后还是制止了宛仪郡主,“娘,我真的没事,涂这些就好了。”
浪费啊。
宛仪郡主回过神,看着容颜的手忍不住也笑了,她回头让李嬷嬷把药膏收起来,“给颜儿带回去吧。”
这种东西她也没什么用,还是放在颜儿身边的好。
“多谢娘。”容颜笑着道了谢,丝毫不娇情的让山茶收了,回头看着灯影下坐着的宛仪郡主,容颜略想了想,对着山茶几人摆摆手,又扭头看向一侧的李嬷嬷,“嬷嬷也下去吧,我和我娘说说话儿。”
“颜儿?”
连李嬷嬷都被遣了出去……
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吗,不然的话颜儿怎的这般郑重?
“娘,您还记得上次容二老爷说的那件事情吗?”在宛仪郡主的面前,容颜从来都不掩饰对于容府其他人的不喜,她是不会把那些人当作自己亲人的,这会提起来也是以‘容二老爷’称呼,她看向宛仪郡主微蹙的眉,径自开口道,“就是上次他说要和咱们拿银子,去捐个官儿的事儿,娘亲您还记得吗?”
容颜这么一说,宛仪郡主自然是跟着记了起来的。
再说,这么大的事情她根本就没忘好不好?
不过是刚才容颜乍一开口,她一时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罢了,这会听着容颜的话,宛仪郡主握着茶盅的手一紧,“怎么好端端的又提起这件事情来了,你之前不是拒绝他了吗?”说起这件事情,宛仪郡主肚子里也有两分的怒气,容府这些人一个又一个的跳出来,他们是以为自己母女好欺负吗?
说什么拿他们二房的那份去捐官儿……
这府里谁不心知肚明,这诺大的整个容府,都是靠着她们母女,确切的说是她女儿才支撑着的。
她们二房,有什么银钱?
还不是看着她女儿赚了银子,想着能敲出一笔是一笔么?
她压下心头的怒意,看向容颜,“可是他又出什么妖蛾子了?”
“那倒没有,娘,我觉得,咱们还是分家吧。”容二老爷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还是没必要让宛仪郡主知道了,容颜看向宛仪郡主,“娘,您要是没什么意见,咱们几房就分开吧。还有这个侯爷的爵位,要是娘没有意见,我想,咱们就让给二房吧。”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二房不就是想要这个爵位吗?
成,她现在成全她们就是!
容颜的话听的宛仪郡主身子发颤,手一抖,端着的茶就倾洒了那么一些,还好茶已经不烫,不然手背肯定都要被烫红了,她把茶盅放在一侧的小几上,顾不得自己手背,衣摆上的茶渍,只一脸焦色的看着容颜,“颜儿,可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是不是你二,容二老爷他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事威胁到你了?若是这样你只管和娘亲,不管怎样娘一定不会让他得逞的。”
第一直觉,宛仪郡主觉得容颜肯定是被威胁了。
不然,为何这爵位好端端的在他们大房,颜儿偏偏开口就是要把这侯爷的位子送出去?
她的话听的容颜一怔,继尔笑了起来。
“娘,您想到哪里去了啊,就他,也能威胁到我吗?”容颜俏皮的笑,眼底尽是狡黠,“娘您便是不信任自已的女儿,也得相信您未来女婿沈博宇的能力吧?还是在您的眼里,您这个未来女婿的能力就那么一丁点儿,以至于连咱们府里的这位二老爷都搞不定?”她悄悄的眨眨眼,抿了唇笑,“娘,您确定您这不是在看不起自己的未来女婿吧?”
“这丫头!”宛仪郡主看着她还能说笑,心头长松了口气,可接着,她就蹙了眉,“即是什么事儿都没有,那么你到是和娘我来说说,这分家也就罢了,可这好端端的,为何连爵位也要让了出去?”倒不是她舍不得这个爵位,而是,被人完全瞒在鼓里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这个瞒她的人还是自己的嫡亲女儿,更不是一个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