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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之前我在外头办事儿,好像被人盯上了。”
书房里,龙二有两分不安的和沈博宇回报,“不过对方估计也是没认准,所以才一路跟着我,被我甩了几条路……”
沈博宇正在看资料,听到龙二的话倒是抬起了头,“知道是什么人吗?”
“暂时还不清楚。”龙二也轻轻的皱了下眉,摇了摇头,“但对方很熟悉土固城的大街小巷,我差一点就没甩开。”
要不是之前他和龙二几个特意钻了土固城的不少巷子。
这次他还真没那么容易把人给甩开!
“这么说来,是本地人?”
略一迟疑,龙二看着沈博宇开了口,“我觉得,不像是长安那边来的人。”
“即是这样那就不怕。”他们在这里居住,虽然尽量的低调,但还是那句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他们又是医馆,又是卖药材给几方军队,若是再有些敏感的,对于年前那一场突袭战再多几分关注和想法,把注意力放到龙二几个人的身上也不是不可能,这么想着的时侯,沈博宇虽然因为不是长安城的来人而轻微的松了口气,但现在家里妇人,老人,孩子……
还有,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人。
沈博宇不得不警惕。
他看向龙二,“你这几天别出去,还有,把对方找出来。”
而与此同时。
龙一也遭遇了同样的待遇。
所不同的是,他直接把对方逼到了死胡同!
就在对方一脸狐疑,怎么不见人时,龙一自另一侧的墙上跃过来,把人给拍翻在地……
他弯腰检视对方身上的东西,却在看到一块腰牌时微微色变。
书房中,龙二满脸的诧异,“你说,你也遇到了跟踪?”
龙一看他一眼,挑眉,“怎么,你也遇到了?”
两人共同点点头,最后都皱了下眉。
“可有什么发现吗?”
出声的是沈博宇,他看向的是龙一。
相较于龙二的长袖善舞,龙一更决的果决,狠辣一些。
随着沈博宇,龙二两人的眼神注视,龙一点点头,“要是我没猜错,应该是城中守卫军。”
“这怎么可能?那一些人……”
龙二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他看着龙一,想说你看错了吧,不过想到龙一的性子,他便把滚到舌尖儿的话咽下去,“咱们之前了解过的,土固城的守军仅有百余人,主将更是个不入流的,甚至连个参将都不如,不过是过来装装样子罢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咱们?”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跟着我的那个人的确是有着城中卫军的腰牌。”
龙二听到这里知道没什么再说的,只是把头转向了沈博宇,“主子,要不,属下去查查?”
“暂且按兵不动,再等两天看看他们的动作再说。”
同一天,同时针对龙一和龙二两个人进行盯梢。
沈博宇觉得对方应该是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们这里。
目的是什么?
他得弄清楚对方是不是还有下一步的动作才成。
两天后。
沈博宇等人并没有等到对方下一步的行动,龙一两个人也就并没有再多做什么,只是暗中把对院子周围的警戒给加强,再加上容颜为了安全,特意配制的一些毒粉,即能防止蚊虫,还能对一些不知情的梁上君子起到某些作用……
两种法子交织下,若说这院子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那是假的。
但是,一个大活人想要暗中潜进院子里。
怕也没那么容易!
这样的情况下,沈博宇还不放心,每晚都会选择在夜半时亲自巡夜两次。
他觉得,这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个院子里的人,任何一个他都禁不起出事的。
容颜虽然没有和沈博宇等人打听什么,可她却能感受的到这些天来院中的些许紧张情绪,也不用沈博宇说,她直接就和李嬷嬷几个人吩咐了下去,把家里的人都拘束起来,能不出去的就不出去!不过一些采买什么的,容颜倒也没有完全在意——是,她们可以让人家把东西送到后门来,到时再到月结账就好。
但这样一来,闭门不出的他们落在有心人眼里,怕是会更加的可疑!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四月中。
北漠的人再次袭击,这次竟是直接在土固城的集市上洗劫一空,而后飞马离去。
或者是年前和龙一等人交手的印象太深。
亦或者是对方订的突袭计划里没有对容颜等人院子进行袭击的一环。
也或者对方是没把握第一时间拿下他们这里……
反正,这次北漠的人是路过容颜等人居住的胡同,马儿飞奔而去。
停都没停一下。
沈博宇等人虽然为着北漠人时不时的突袭一下而觉得生气,也感受到城中北漠人撤走之后那些百姓们的悲伤,但容颜和沈博宇两人也是实在没什么办法,难道要让她们以一已之力抗击北漠吗?
以卵击石,简直就是自不量力嘛。
他们又不傻。
容颜在纠结了两天过后,恢复了一身的轻松。
没办法,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嘛。
这日,容颜正在后头院子里陪着乐哥儿玩捉迷藏的游戏,小家伙似是觉得如今自己有脚了,能随便走,所以,最爱玩的就是到处跑,然后让容颜,李嬷嬷等人各种的去找他,特别是喜欢和容颜玩这个游戏,每当他被容颜在一个地方逮到时,小家伙都一把抱住容颜的腿,趴在她身上乐的咯咯直笑,眉眼都跟着弯起来,清亮欢快的眸子里倒映着容颜清晰的身影。
容颜会在这个时侯把所有的心事都抛开。
她觉得,这一刻,生活很好,现世安稳,一室静好。
可惜,好心情总是用来被人破坏的。
容颜就在这个时侯听到了玉竹的回报,她说,小姐,北漠来人了。
北漠?
北漠的人来做什么?
她一头的雾水,却还是把趴在她腿上不松手的乐哥儿给哄走,交待李嬷嬷把他抱回给宛仪郡主,自己则转身向着房间内走去,“来的是什么人,他们自己说是北漠的人?”待看到玉竹点头后,她挑了下眉,“来人胆子挺大的嘛。”
这里可是大金的地盘。
对方就不怕自己把他给捉起来送官?
不过,对方敢来,必定安排的周详……
她摇摇头,看向玉竹,“来的几个人?都说了些什么?不是找沈公子,找我?”
这一点无疑是让容颜极为困惑的。
不过,在看到玉竹确定的点头,以及肯定的说‘是找您’的时侯,她便点了点头,看向早在一侧侯着的白芷几个,“帮我换衣裳吧。”不管来者是何时方的神圣,管它是什么牛鬼蛇神的,即然是点名来找她的,她自然是要出去见见对方的。
再说了,刚才玉竹可是问的清楚,对方来的只有三个人。
难道,她在自己的院子里还怕了他们不成?
前院客厅。
北漠来的几个人坐在椅子上喝茶。
只是这茶一连喝了几杯,眼看着两壶茶下去,小丫头又要续第三壶茶了。
他们求见的容颜竟然还没有露面。
同行的一名年轻人就有些不耐烦,“严先生,这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主子竟然让您亲自走这一趟?”
坐在中间椅子上的中年男子,也就是严先生轻轻看了眼那少年,不过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另一侧的年轻男子则冷笑了两声看向说话的小年轻,“主子的吩咐也是你能质疑的?”同时,他一声冷哼,“你要是不乐意坐在这里等,你大可以现在就回北漠去。主子交待的事情,有严先生在,有我在,难道还怕出什么事情吗?”
“你——”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严先生的手轻轻按了下,笑眸轻抬,却是自有一番威严。
“你们两个是想把大老爷交待的事情办砸吗?”
两人被这话一噎,互看了一眼,各有不平的愤愤转过了头。
不出声了。
严先生有些好笑的摇摇头,却是把平静而睿智的眸光转向了门外。
那里,有一女子袅袅而来。
一袭月芽儿白的素色衫裙,欺霜塞雪的肌肤,一头乌发随意而优雅的的挽在脑后,唇不点而朱,眉不描而黛!清丽脱俗的气质,配上她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着的华艳绝伦的贵气……严先生看着这样的容颜,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到来时端木大老爷交待的那几句话,他的心头猛的一跳,或者,大老爷的想法并非只是空想?
女子似是踏着阳光而入。
为她精美的面庞凭空添了一抹的精致,华丽!
但偏偏的,她整个人站在那里,又有着一株荷莲般的清濯,雅致!
严先生咪了咪眼,敛下心头诸般的心思,不动声色的站起身子,“这位,便是陈小姐吧?”
“先生说错了,我是,陈夫人。”容颜嫣然一笑间走入室内,水波儿般的眸子轻轻一滑,把客厅内三人的神色全部落入眼底,压下心头同样的疑惑,她笑着看向以严先生为首的三人,“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在下姓严,乃来自北漠,仪亲王府。”
严先生的话在这里主动的停了一下,脸上的自豪一闪而过。
同样的,他旁边的两名男子也是不由自主的挺了下身子。
由此可见,出身自北漠,仪亲王府,是他们心头最骄傲的一件事情!
容颜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却只是点了点头,睁了水汪汪的大眼,满是疑惑的问过去。
然后呢?
她并没有出声,却是以眼神表明了自己心里头的疑问。
严先生被她这么默默的一问软刀子似的噎了下。
他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随即就轻轻一笑,“陈夫人长年居在大金,怕是不晓得北漠仪亲王府吧?”虽然,他自觉不会看错眼前的容颜,分明就是一位不曾出嫁的女儿家!可偏偏却说什么是陈夫人……不过,他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自是从善如流的换了称呼,“不知陈夫人可还记得之前路上偶遇的木公子以及骆公子两人?”
“怎么,你是他们的家人吗?”
容颜眸光微闪,看着严先生的眼神有点凝重,“难道说,你是帮他们来还钱的吗?”
当初从自己这里拿的银子可是没有还呢。
除了还银子,容颜倒是想不到那两个人的家人找自己有什么事儿!
不过,之前想的到那两人不是一般人,但没想到却是出自北漠亲王府……
亲王府……
容颜一下子就苦笑了起来。
自己怎么好像总是和亲王府的人扯上关系?
耳侧,响起严先生不慌不忙的声音,“小公子淘气,偷偷离家,以至于经验不足,路上被人哄骗了钱财,多谢夫人伸出援手,我们家大老爷极是感谢,又听闻小公子在路途中间和夫人一行走失,竟导至小公子连声道谢都不曾对夫人说过……我们大老爷狠罚了他一顿,特吩咐在下把银子给夫人送过来,这是两千两的银票,还请夫人收好。”
是汇元宝钞。
三国通兑。
容颜示意白芷拿过去收好,回头,朝着严先生嫣然一笑,“当初,你们小公子在半路上打劫,我们刚好路过,想着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借了他八千两的银子,言明是一千奉还。”
“是是……”严先生看着容颜,嘴里说着是,心里头却是有些不解。
这位小姐说这样的话,是要把多出来的一千归还于他?
若当真是这样,这小姐的性子却是极好的……
只是还没等他多想,耳侧,再次响起容颜悠悠平静的声响,“不过呢,他们两个亲口答应我,给我做保镖一个月,当是利息,但是呢,他们两个却半道上突然就不见了……”
“你胡说,我们家小公子说过的,分明是你们使了手段把他们给丢下了……”
“哦,他是这样说的吗?”
“自然是真的,我们家小公子绝不讲假话。”
容颜朝着难得不约而同,一致对久的两名年轻人,侧了侧头,一脸的娇俏。
直欲把两个年轻的男子看的有些不自然,移开眼神。
她方抿了下唇,轻轻一笑,“证据呢?”
“啊,你——”两人都有点傻眼,他们也是听人讲的嘛,哪来的证据?
容颜看着他们一脸愤愤的神色,展颜一笑。
她对着两人摊摊手,“你们可是出自仪亲王府,没有证据随便诬陷老百姓么?我可胆小。”
对面,严先生的嘴角抽了抽。
这样的还叫胆小?
那胆子大的会是什么样?
容颜才不理他们怎么想呢,淡淡的笑笑,“按道理来言,我只能收你们家小公子的一千两银子……”
对啊对啊,我们小公子分明就是欠了一千两!
你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好不好?
真不知道自家英明睿智的大老爷怎的就这般的好心,突然多给她一千两银子!
似是猜透他们两人的心思,容颜微微一笑,“你们小公子说是给我当保镖,一路上吃喝全是我的,而且,他们两个什么都选最贵的,可着实花费了我不少银子呢,我原想着他们能帮忙,养着两个闲人也就养了,可他们半路跑了啊。”她朝着一脸气愤的两个年轻人摊摊手,笑意悠悠,“这一路上的吃喝,你们家小公子是个贵人嘛,鲍鱼,海翅什么的,您说,我收一千两的伙食费贵么?”
“……不贵!”
容颜笑嘻嘻的赞,“乖啊。”
两人加严先生,“……”
在容颜一迭声的请茶中,严先生一声轻咳,“陈夫人无须多言,您对我们小公子的援手,我们大老爷自是放在心上的。”
“可别,咱们如今是银货两讫,再没半点关系。”
这话说的干脆利落,脸上一副生怕和他们沾染到什么关系似的嫌弃,让严先生的嘴角又抽了抽,最后,他有些好笑的看向容颜,选择了直接的方式,“陈夫人,咱们一路奔波,好不容易入得城内,还没来得及用饭呢,您看,可否安排我们暂时休整一下,再备些吃食?”顿了下,他也学着容颜的样子有些耍赖般的摊手,“您也知道,咱们是北漠人,来找您……”
“若是传到外头去,不知道的,说不得会多想呢。”
“届时,若因此事而给陈夫人带来什么麻烦,岂不是在下等人的罪过?”
老狐狸!
容颜心底咒了一句,脸上笑意不减,慢悠悠的开口,“难道你们仪亲王府出来的人,都是这般的无赖么?”
“比平西王府出来的,总要好上一些吧?”
容颜的眼神一闪,凌厉的眸子直直朝着严先生射了过去。
“严先生不知道祸从口出么?”
仪亲王府能查出自己一行人的身份,她没多少意外。
但这会儿,严先生竟然选择了把他们的底细当面捅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
是想着和她说,最好别耍什么花招儿,你们的底细,我们一清二楚?
她一时间有些理不清这些来自北漠人的心思。
不过想不通的事情暂时丢到一边。
这是容颜多年来的习惯。
抛开对眼前这些人的想法,容颜的神色上多了抹笑意,“几位一路奔波,的确是辛苦。”她扭头吩咐身侧的白芷,“去和管家说,给几位客人安排吃食,顺便收拾几间客房,让他们休息一宿,咱们就当是尽地方之谊。”
好歹也是给她送银票过来的。
虽然只是两千两。
但蚊子腿也是肉嘛,两千两,可以买不少的东西呢。
“几位请随奴婢来。”
白芷亲自引了几人去前面的客院。
屋子里,容颜则轻轻的勾唇一笑,慢悠悠的起身,回了自己的内院。
才在临窗的榻上坐好,沈博宇便脚步匆忙的赶了回来。
看到她完好的坐在那里,他方长长的松了口气儿,“颜儿,你没事吧?”
“我在自己家里,能有什么事儿?”容颜有些好奇的看向他,随即便恍然,“你是听到北漠的人过来,所以才回来的吧?”
沈博宇看到她的确是没事儿,也就放了心,接过容颜亲自泡的茶,一口饮尽。
他把杯子朝着容颜的眼前递过去,“渴,还要……”
“还要不会自己动手啊,就你是大爷,等着别人服侍。”话虽是这样唠叨,但却还是很乖巧的帮着沈博宇续了茶,又劝他,“你慢点喝,又没有人和你抢,真是的,你可是个贵公子,你看看你现在的这番动作,表情……”话在这里,容颜看着沈博博惊才绝艳的面庞,星海般深邃的双眸,突然就一下子哑了声儿——
沈博宇落到这一地步,为了谁?
套句前世歌词儿的话,那就是是她是她还是她!
“怎么不出声了,可是担心北漠的人?”
容颜瞬间的沉默让沈博宇以为她在担心前面客院里的那些人,赶紧安慰她,“你刚才不是说了么,他们只是来送银子的,再说,虽然对方知道咱们的底细,但他们不会乱说的,这一点你信我。”
沈博宇的话让容颜的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一道亮芒。
待得她再要想回头去抓,却发现脑海里一片混沌,哪还有什么念头?
用力的摇摇头,容颜在自己的额头上使劲儿的敲了一下。
胡思乱想什么呢。
她抬头朝着沈博宇微微一笑,“他们三个我都见过,不像是那种行事没分寸,底线的人。”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让他们在自己家里留宿了。
“嗯,余下的我来处理,你且歇着吧,一会我回来陪你用晚饭。”
“好呀,我等你。”
前院,严先生三人同样在说话。
他们彼此谈论的是对容颜的印象,以及对于严先生竟然选择在这里留宿的疑惑。
其中一人挑高了眉,“先生,为什么咱们不直接出城?”
虽然他们都没把这土固城的防卫军看在眼里。
但他们现在可是在大金平西王世子的院子里!
而且,据他们之前从边疆军队了解得知,这院子看似寻常,可里面的好手绝对不少!
当真打起来的话,他们倒是不怕的。
就是担心一个看顾不周,会伤了严先生……
这人可是自家大老爷面前的红人儿!
严先生哪里看不出他们两人的心思,丝毫没有自己被人看扁的不快,轻轻一笑,“你们呀,都想的太多了。咱们只是来帮着小公子还钱的,还了钱,走的累了,歇上一两天,再在土固城采买些吃食,补充一路所需,然后,咱们就打道回府……”他笑咪咪的,眼底神色如同老狐狸,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踏实,“咱们一不犯法二没造反的,更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咱们有什么好怕的?”
严先生的话一锤定音,反正就是四个字儿,不走,住下。
饭菜很快的备上来。
是白芷和玉竹送过来的。
两女很是恭敬的摆好,福身行了礼,请三人去用饭。
本来还没什么胃口的三个人,在吃了一口摆在桌子上的家常菜之后,不禁都眼神一亮。
这菜,味道不错!
才走到门口的白芷听到身后两人低声称赞,嘴角轻轻的勾了一下。
刚才在厨房里,山茶那丫头可是一边念叨一边使出了全身的工夫,这几道菜可都是她的拿手菜!
用她的话来说吧,虽然让北漠人吃了觉得有些愧的慌。
但是,她不能给自家小姐丢了面子!
她得让他们这些北漠人知道,自家小姐身边,就是连个做菜的都是一身的本领!
虽然白芷觉得她这种心理完全是小孩子的别扭和傲娇心理。
但是,不可否认的,她也很不想在这些北漠人面前输上半点的气势。
嗯,她就当这些菜是送给了外头街上的乞丐!
院子外头,白芷遇到了从外头赶回来的龙二,她赶紧停了脚,福了福身,“龙二哥。”
“原来是白芷姑娘。”龙二看她一眼,眼神扫向她身后的客房,“怎么,家里来了客人?”
他之前出去和几个掌柜的应酬,就没收到这些消息。
白芷抿了唇笑,“是咱们路上遇到的那位木公子的家人,听说,是来帮着那位木公子还债的呢。”
北漠的人!
龙二心头一跳,便再也没心思停下,对着白芷点点头,径自向着沈博宇的院子走过去。
身后,玉竹有些疑惑的看了眼他的背影,“白芷姐姐,我怎么觉得龙二哥好像不喜欢木公子的家人啊。”
“哪里有?”
“有啊,刚才他和咱们说话眼底还带着笑呢,可一听您说完木公子的家人,眼里就一点笑意都没有了呢。我都觉得他的眼神冷嗖嗖的,有点吓人呢。”玉竹看着龙二的背影,收回眼神,有些俏皮的拍拍自己的胸口,“白芷姐姐,你说,龙二哥会不会和木公子有什么过节?”
“你呀,今个儿怎的这般多话了?赶紧走了,小姐还等着咱们回呢。”
玉竹脆生生的应了个是字,抬脚,小跑着追上前头的白芷。
沈博宇的院子。
龙一几个都被北漠来人这个消息给唤了回来。
沈博宇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狭长的眸子一挑,扫过几人,“都说说看,怎么个想法?”
龙二翻了个白眼,“主子您分明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按兵不动的,您这会让属下说什么?”
龙一淡淡的点点头,“他们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送银子,哪怕真的是因为欠银,需要人送过来,也用不着让这个姓严的亲自过来。”
这话龙四几个纷纷点头称是。
据他们查到的情况,这北漠仪亲王府,可是有姓严的大大的一席之地呢。
龙二喝了两口茶,轻轻一哼,“要是他们敢不老实,我就让他们来得去不得。”说这话的时侯,他眼底一抹戾气滑过去,身侧的龙四几人却是半点不以为意,还点头附和了下,“就是,管他是什么人面前的红人呢,敢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搞怪,让他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几人又商量了会,沈博宇一摆手,“你们都出去吧,派人给我盯死了。”
“是,主子。”
“龙一留下。”
待得屋子里的人都退下,沈博宇看向龙一,“说吧。”
龙一略一迟疑,轻声道,“主子还记得上次突然出现在咱们面前的曹云山么?”
“你想说什么?”沈博宇咪了咪眼,平静的眼神朝着龙一扫过去。
“主子不觉得,他们仪亲王府的人有意无意的往咱们面前凑吗?”他对上沈博宇微微咪起来的眸子,直接道,“之前那三人的身手不错,咱们的人盯的再紧,也只能听到些支言片语,您可还记得那位骆公子偶尔几次说过的话?”
“你是说,他说的,觉得颜儿面熟,似是在哪里见过般的浑话?”
“属下觉得,或者,那些话并不完全是浑话。”
龙一说完这些话,抬眼看向沈博宇——对面的主子眉眼淡然,平静,看不出半点的情绪波动。
好像自己那些话并没有听进去似的。
不过他多年跟在沈博宇跟前,比龙二还要清楚些沈博宇的心思——
他不但把刚才那话听了进去,还入了耳,心……
龙一退出去,站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眼底闪过一抹的凝重。
那些人接近容三小姐,究竟是什么缘由?
转身的时侯,他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的客院,龙一眼底不知不觉的闪过了一抹戾色。
或者,可以从这三个人身上着手?
前院沈博宇等人议事,后院,容颜的脑子也并没能闲着。
她歪坐在靠窗的大榻上,看似神情从容,平静,实则眼底深处多了抹凝重,大金的事情就已经是一桩麻烦,如今她们的安全还是问题,要是再牵扯上北漠的人……饶她的心性再是坚定,也不禁多了几分的忧心,北漠的人,到底为何而来?
那些人摆明了是暂时不想走。
是想在土固城做些什么,还是,根本针对的就是她们这些人?
直觉的,容颜以为是后者。
握着帕子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一下,她深吸了口气,自榻上起身向外走。
身后,山茶和丁香赶紧跟上去。
“小姐您要去哪?”
“我去我娘那边看看,顺便看看乐哥儿可有淘气。”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一个人待下去。
不然的话,她说不得要钻牛角尖儿。
只是还没等她走出院子呢,门外闯进来一脸惊惶的陈老爷子,看到容颜,想也不想的伸手拽了她就跑,“快点,颜丫头快,宛,宛儿,她,她病了——”陈老爷子一路跑的急,这会气喘嘘嘘的拽着容颜就向外跑,因为喘气,连话都说的不利落,“宛儿做梦,吓,摔,摔了——”
容颜唬的魂儿都快没了,“到底是病了还是摔了?怎么可能会摔的啊,外公,您慢慢说啊。”
她这会越急,陈老爷子越是说不上来。
好在两边的院子相隔不远,容颜在问话的当,两人早已经到了院门口。
守门的婆子看到容颜,赶紧行礼,“见过小姐,老爷子——”
容颜哪里还有心情应付她们呀,拉了陈老爷子风一般的旋进去。
“李嬷嬷,张嬷嬷,我娘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李嬷嬷自内室走出来,一脸的内疚,“小姐,都是老奴的错。”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侯,我娘在里面?我进去看看。”容颜扫了眼李嬷嬷,径自进了内室,她的身后,陈老爷子也一跳一跳的跟进去,李嬷嬷本是想拦的,只是话到嘴边想起以往多次的无用功,左右这会还有小姐跟着,自家主子又衣衫齐整的,老爷子是亲爹,又上了岁数,便也由得他,她跟着两人走进去,就看到容颜正坐在榻侧,拉了宛仪郡主的手在仔细的检查她的手腕。
宛仪郡主是歇午觉的时侯,不知怎的就从榻上滚下来。
摔到了右手腕。
整条手臂肿了起来,似是发面馒头一般。
容颜轻轻的摸了一下,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娘,腕骨怕是要断了,得接骨……会有点疼,您,忍忍?”
这一刻,她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以前的懒来。
要是她勤快些,说不得就把麻醉药给弄了出来,她娘这会也不用受这种罪了嘛。
她懊恼的咬着唇,宛仪郡主却是以为她在心疼自己。
心头暖暖的,却还是伸出完好的左手轻轻的拍了拍容颜的手,“别担心,娘不过是睡的迷迷湖湖的摔了一下,你刚不也说了,接下骨就好嘛,你治好那么多的人,娘自是相信你的。”她朝着容颜鼓励般的笑,“娘不怕疼的。”
“给,吃糖,不疼的。”
陈老爷子不知何时从荷包里摸出了几块糖,一股恼的塞到宛仪郡主手里。
满脸的担心,“吃糖糖就不疼了。颜儿说的。”
“……”
容颜看着自家外公那一本正经的脸,有些尴尬的轻咳两下。
她那是哄孩子的话!
宛仪郡主却极是感动,她眼泪汪汪的看向陈老爷子,“好,我吃糖,谢谢爹。”
“谢什么,爹还有呢,没有的话我一会让阿宇那小子去买。”陈老爷子颇是有些气势的一挥手,很是大方的笑,“阿宇买的糖很好吃的,我谁都不给,就给你和颜丫头了,嗯,那个臭小子都不给的。”老爷子嘴里的臭小子自然指的是乐哥儿,看着陈老爷子嘟嘟囔囔的,容颜眼底闪过一抹的复杂——
其实,血缘关系真的很神奇的啊。
陈老爷子如今的神智明明并没有完全恢复。
不过是身体机能,体智比以前要好上不少罢了。
可他却能清楚的记下自己和宛仪郡主两人的名字!
而且,他不管有什么好吃的,哪怕他谁都舍不得给的糖,可却会在听到自己和宛仪郡主说接骨要疼的时侯拿出来……
乐哥儿那里,他却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这在容颜看来,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想要去弄麻醉药肯定是来不及,但容颜还是让龙二去医馆跑了一趟,拿了些药效差不多的药草,自己亲自煎服了一碗,亲自喂给宛仪郡主,而后,她让白芷把她的药箱拿出来,看着里面齐齐整整的一套刀具,银针,龙二等人都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龙一更是下意识的看了眼沈博宇——别家的小姐都是娇娇弱弱的,扑蝶描写,练练琴学学画儿。
自家主子喜欢的容三小姐却偏爱这些刀子,银针!
这日后若是两夫妻吵架,容三小姐趁着主子不备,一刀或是一针下去……
他打了个冷战,再看自家主子时,眼底深处多了抹同情——
主子千万千万可别惹容三小姐生气啊。
万一惹毛了人,给他一刀或一针的,你说自己这些人是帮谁?
沈博宇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朝他看过来,扬扬眉,“嗯?”
“没事儿没事。”龙一头摇的拨浪鼓一样,开玩笑,那些话是能说出来的吗?
屋子里,容颜已经开始帮着宛仪郡主在接骨。
虽然人在晕睡状态,但眉头却是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容颜才把宛仪郡主的伤口处理好。
她长松了口气,吩咐李嬷嬷仔细照顾着,绝不能再碰到那只手,自己则籍着净手的当看向一侧的张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娘好好的怎么可能会从榻上摔下来?”刚才宛仪郡主说什么没注意,睡的迷迷糊糊的,所以才摔了下来,宛仪郡主的性子从来都是平平稳稳,怎么可能会犯迷怔呢,而且,容颜也不是没有伺侯她睡觉,起床过,她从来都没有起床气儿的!
“小姐,主子是做了恶梦,惊吓所致——”
做了恶梦?
容颜握着帕子的手微滞,眉头死死的锁成了个川字儿——
甚样的恶梦竟然让宛仪郡主吓的从榻上摔下来?
她站在那里沉思良久。
张嬷嬷悄悄的转身退了下去,转身的时侯,看着容颜精致的面容,张嬷嬷的嘴唇蠕动了下,把滚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其实,她听到了宛仪郡主梦里嘶声裂肺喊的那两句话……
可她……不能说……也不敢说……
……
远在千里的长安城。
皇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张方毅,神情阴鸷,“这么说来,我那个好侄子在几年前就晓得容家那丫头丹凤朝阳的命格喽?”
他语气阴冷,冰寒,神色狰狞,扭曲。
整个人乍一看如同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鬼魅!
张方毅头也不敢开,“回皇上的话,正是如此。”
砰,皇上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追朕的命令,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