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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纯早已听到,他和陌影前一刻在殿内的谈话,也知道,这场赐婚势在必行。
嫁女儿,呼延协不可能不出现。
然而,对上陌影担心的眼神,他还是心如刀绞。
如此境地,却也怪不得别人,除掉呼延协的计策,他至今一条都没有想到蠹。
他也曾想到直接杀了呼延协,却因清楚地知道呼延协的武功与内力,这一条也无法写在奏折上。
却着实没想到,百里玹夜竟不顾性命地,与呼延协拼杀。
在这场较量中,他又结结实实败给了百里玹夜。
陌影欲言又止,却并非想阻止凤纯成婚,也知道,他迟早是要成婚的髹。
但是,显而易见,凤纯和呼延静姝在一起,不会有幸福。
他们之间镜花水月的情事,在他入皇宫当男宠之前,她就查过。
长公主府的人说,呼延静姝不只与他一个关系暧昧,还与凤轩亦是暧昧不明,而平日,这女子还四处抓绝美的女子开胃……
凤纯这样疼爱暖儿和惊宸,百里玹夜理当赐给他一位贤淑温婉的妻子,才对得起他,而不是如此利用他的终身幸福,去诱呼延协出来。
呼延静姝从前贵为公主,素来我行我素,她想得到的东西,从没有得不到的。一旦凤纯的冷漠激怒她,她必然会将矛头对准她,或暖儿,或惊宸。
陌影忧思难安,“玹夜,你再考虑一下,若真的要赐婚……”
凤纯打断她,“影儿,我同意了。”
百里玹夜笑了笑,“丞相都没有拒绝,朕准了。”
呼延静姝欢天喜地地说道,“谢表哥恩典!”
“哇——”有人哭了。
是暖儿。
那双泪汪汪地紫眸,山洪暴发似地,不只是哭得天崩地裂,小手还挥打父亲的肩,又怒又嚷。
“凤纯爹爹是我和哥哥……和娘亲哒,父皇坏人,坏女人坏人……呜呜……我不要凤纯爹爹娶别人……”
凤纯忙上前,从百里玹夜怀里把小丫头抱过来,心烦意乱地抱紧她。
陌影忙在一旁安慰,“暖儿别哭了,凤纯爹爹不会离开你的,你看,这不是抱着你吗?”
呼延静姝斜睨陌影一眼,不着痕迹地过去就挤开她,拿帕子给暖儿擦泪。
陌影被她记得踉跄,没再跟上去。
呼延静姝笑道,“暖儿别哭,爹爹成了婚,还是你的凤纯爹爹,更好的是,你还多了个美丽的娘亲疼你呢!你看,我像不像天下最美的娘亲呐?”
暖儿撇嘴嘴儿,一点不给面子,“你好丑!丑八怪!你变成狼的样子好吓人……凤纯爹爹会被你咬死哒!”
“你才丑哩,你是个小丑八怪……”
惊宸趴在父皇的肩膀上,闷声不吭,看着妹妹和坏女人吵架,直郁闷地锥心刺骨。
小家伙却清楚地知道一点。一旦凤纯爹爹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再也不会疼爱他和暖儿了。到那时,暖儿恐怕更难过。
*
皇宫宫墙外隔着护城河,一位身穿黑袍的男子,穿过狭长的巷子,在不起眼的黑色金钉门板前停住脚步,抬手叩响门上的门环。
“来了……”
门里面传来女子脆甜的声音,然后,门闩移开。
绾着堕马髻的人类女子,有一双妩媚无辜,艳若鹿儿的眼睛,眉宇间的英气,异常惊艳。
无论脸形,还是气韵,都像极了一个人。
她一身清甜的气息,在打开门之际,飘到了门外……
蒙着脸,罩着头,只露一双绿眸的男子,呼吸一窒。
四目相对,男子哑然了片刻,良久才开口,却失魂落魄地唤出一个名字,“迤逦?!”
而他的一双绿眸,像极了百里玹夜那双宛若宝石的绿眸。
女子疑惑地笑道,“陛下这是怎么了?你弄成这个样子,是怕皇贵妃吃醋不成?”
“姑娘误会,在下不是百里玹夜,在下姓呼延。”
呼延?女子再次确认了他的双眼,的确有几分静冷暗藏的煞气,忙退了一步,“失礼!”
“在下此来,是拜访……前血魔王,凤隐。”
女子脸色微变,砰——一声把门板关上,转身就穿过花园,奔进精致的小楼里。
正堂内,一俊美如仙的男子,一身雪白的长袍曳地,冗长的发丝如丝缎流水般,流泻下椅子,绝代风华沉淀了几分人间烟火,经过三年的隐居,已然无丝毫戾气。
他不再是从前的凤隐,且有呼吸,有心跳,贪恋着人间最简单的温暖与幸福,宁愿不问世事。
他怀里正抱着一个三岁的男孩,父子俩在桌旁,一起读着书上的文字……
见娇妻仓惶奔进来,脸儿都白了,凤隐不禁失笑,“红裳,怎么了?”
“来了一只和陛下长得很像的狼人,姓呼延,说找你。还看着我叫你妹妹的名字。”
凤隐凝眉微怔,把孩子给娇妻,“你带陌恩去内室。”
红裳惴惴不安,忙抓住他的手,“隐,你现在已经不是吸血鬼,万一他要杀你。”
“他用得着我,不会冒然动手。”凤隐起身,在她脸颊轻吻,手半托在她的脸上,贪恋看了片刻,“去吧。”
女子被他看得羞赧脸红,逃似的抱着儿子入了内室。
凤隐走到院子,抬头看了看阳光。
今日又是晴好的一天,阳光里夹杂着甜美的花香。
他已经习惯了听红裳的心跳,也习惯了享受这样的暖热与耀目的光,更明白了当初为何迤逦那样爱慕严怀景。
却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
打开门,他的一身血族王的气韵,倏然回归,唇角阴沉浅扬,唤出来人的名字。
“协,你不是去天狼旧都调兵了吗?来寒舍有何贵干?”
“你该知道我为何要来。”
“看来,江南的美人儿,终是没有拴住你的心。”
“你不是一直想杀了严怀景吗?那种功夫我练成了,现在我一定能杀了他,你帮我把他和迤逦引来。”
凤隐略一思忖,“我得考虑一下,你三天后再来。”
说完,他就关上门。
呼延协差点被门板撞到鼻尖,抬手想再敲门,听出他还在门里面,便垂下手。
“隐,我知道,玹夜不杀你,是看在陌影的面子。你放心,我不会伤害陌影,只杀严怀景……我和迤逦从前在一起百年,我不相信,她会完全忘记!”
凤隐隐忍握住双拳,浓黑的瞳仁,浮现一抹深重的杀气。
“当初,是你应了凤想容的要求,娶了天狼皇后,抛弃迤逦在先。迤逦用了两百年的时间攻打天狼,那仇恨才灭了,也彻底忘记你,她最不愿让怀景和陌影知道的,就是你和他的过去。你若再杀严怀景,就不怕迤逦杀你?”
“我宁愿她恨我,仇视我,也不愿她忽视我的存在。”
“呵!看样子,你已经见过迤逦。”
“是,我见过,可她一眼不看我,只把我当成百里玹夜,命人围杀我。”
凤隐还是那句话,“三天后再来,你也想个万全的法子,我可不愿严怀景死后,迤逦再恨我。”
呼延协无奈,转身消失。
凤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返回正堂内,在椅子上坐下。
红裳忙抱着儿子出来,就见他愁眉不展。
“隐,他要做什么?”
“杀我妹夫。”
“他痴情迤逦?”
“不只他痴情迤逦,迤逦也曾刻骨铭心地爱着他。但是后来,迤逦被他抛弃,就恨透了他,也认定,长成那个样子的人都是薄情寡义,所以,她才不愿让陌影和百里玹夜在一起。”
红裳恍然大悟,“原来,不只是因为陛下的母亲害她不孕?”
“她看不得陌影和百里玹夜站在一起,那样她会触景生情,愈加恼恨过去。”
“可怜的迤逦……”
“如果呼延协没有抛弃迤逦,迤逦就不会被在严怀景身边被算计,迤逦也不会痛失孩子,终身不孕。”
红裳这才听出他话中的深意,“隐,你要杀呼延协?”
“是。”凤隐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可我怕……”
“那人很厉害?”
“不,我怕我杀了呼延协,迤逦会更伤心。百年情丝,让你斩,你能斩断吗?”
红裳摇头,“我不知道。”
“如果我回去和虞贵妃、和凤颐、凤贤、凤荷在一起,再也不回来,你恨我吗?”
红裳抱着孩子扑进他怀里,“我会想念你的。”
凤隐无奈一笑,拍了拍她的肩,“派人去叫陌影来,我该见见那丫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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