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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枫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他认识的云狐。
“后来呢?”沉默了一会儿,秦枫问道。
云狐说道:“后来,我就被送进了派出所,之后又被送到了少管所,再往后就遇到教官,直到现在还是这样。”
秦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在两个人中间蔓延,这个故事太过凄惨,秦枫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你恨父亲吗?”最终秦枫是这么问云狐的,而云狐的回答一点都不出乎意料。
“现在见了他,我一样要杀了他!他就是个畜生。”云狐说道,虽然没了力气,可是其中的怨恨之情让秦枫毛骨悚然,一个人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能有如此强烈的恨意。
“你的姐妹们呢?”秦枫不愿意再他父亲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如果他遇到了估计也会手刃了他。
“我回去找过,我们一家人都不见了,听人说我妹妹出去打工,再也没有回来过。我那畜生父亲,跟着寡妇跑了,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云狐十分平静地说道,“要是我没能活着出去,你要替我报仇,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云狐低声说道,秦枫心中忽然疼痛万分,他明白了云狐为什么不去谈恋爱,也明白了云狐所受到的伤害,远比他以为的要大得多,他心疼万分地把云狐拉进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而云狐像个孩子一样。
云狐忽然说道:“四天了,这边还没人来,估计是不会来了,我们恐怕真要死在这里了。”
秦枫沉默不语,这个可能太大了。一般搜救工作,有黄金72小时的说法,超过72小时,生还的可能性就比较小了。而他们已经等了四天,早就超过了72小时,外人不会以为他们还活着,总是以为他们已经死了。
“你娶了我怎样?”云狐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秦枫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咱们就快要死了,娶还是不娶的,能有什么分别吗?”
“我听人说,若是新娘子死了,会变成厉鬼,找那些仇人报仇,我们恐怕真出不去了,那我就变成厉鬼好了。”
云狐的话非常平静,可是秦枫听来却觉得寒毛直竖。云狐的恨意实在是太大了。
“你真的那么想报仇么?”
“这就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好吧,这个世界是不存在鬼的,即便我娶了你,那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我知道。”云狐低声说道,她又不傻,这种想法也仅仅是个想法罢了,真正的原因是,她对婚姻有恐惧不假,但婚姻又强烈地吸引着她,这种矛盾的想法让她十分困扰,却不知该如何解决。可能是父爱缺乏的过度补偿,又或者是物极必反,她自己也搞不明白。
“我们就要死了,也就这个愿望能实现。”云狐低声说道。
秦枫忽然很心疼,说道:“好,那就依了你。”
两人也没什么地方拜堂,什么都没有,干脆都跪在地上,弯着腰对着大石头磕了三个头,秦枫说道:“大石头啊大石头啊,是你堵住了我们,今天刚好给我们见证见证婚礼,哎,也没地方摆什么酒席,要是能出去,给你摆几炷香,放几杯酒,表表敬意。”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秦枫跟云狐结婚了。拜完后,云狐主动依偎在秦枫身边,半晌忽然笑了起来,秦枫问道:“你笑什么?”
云狐说道:“你这个新郎官,当不了多久就要死了,而且还有名无实,冤枉不?”
秦枫也笑了起来,说道:“确实很冤枉,那要不咱们生米煮熟了?”
“滚,别胡扯,这个地方怎么煮?”云狐脸色通红,幸好石头洞里比较昏暗,什么都看不到。
“小地方自然有小地方的煮法,不过这种情况下我倒是还真没试过。”秦枫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呸 ,”云狐吐了一口唾沫,石头缝里又渗进来金色的阳光,照在云狐的小腿上,小腿上裸露出来的皮肤如黄金一般:“又是一天。”
“是啊。哎。”秦枫叹气道。
这么一天又来了,希望又渺茫了一份。
“快……快来……这边……搜索”忽然从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音,听这还很远,秦枫精神一振,喜道:“有人!”
云狐也勉强坐了起来,靠在石壁上,很开心地点着头:“嗯。”
“喂!我们在这里!快来人!”秦枫用尽了力气喊道,然而那声音却只比蚊子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外面的人一点都不会听到。秦枫又喊了两声,却因为缺氧险些栽倒,云狐扶着他的肩膀,说道:“别喊了,我们都没力气了,叫不出声音来。”
秦枫却不愿放弃,低头一看,地上有块石头,拿起来使劲儿往大石头上敲去,劲道用得太大了,敲了上去却被震得手拿不稳,石头掉了下来。
秦枫又勉强拿了起来,外面却传来了机器的轰鸣声。
“不行了,外面来了机器了,声音传不出去。”秦枫放弃了,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把声音传出去,简直就是徒劳。
两人呆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声音越来越小,绝望重新弥漫在空气中。
终于天色又黑了,那声音已经晚全听不到,云狐靠在石壁上,歪着脑袋说道:“若是在外面,我此刻可真要跟你上床啦。”
秦枫歪着头朝云狐笑笑:“我现在比较想洗澡,也比较想吃刀削面。”
云狐也笑了起来,不过声音却很小。
第六天,两人连指头都动不了了。
第七天,两人都陷入深度昏迷中,迷迷糊糊中,秦枫又听到有人说话,他以为是产生了幻听了,想要睁开眼,却怎么睁不开,这时忽然传来一道极其强烈的亮光,秦枫听到有人在说话,眼皮儿如同千金重一样,再也张不开,昏了过去。
秦枫终于醒了,他就好像是从泥潭中刚出来一般,浑身酸软无力,睁开眼就看到阿力那张苦脸。
“终于醒了。”阿力难得地裂开嘴笑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
原来秦枫第七天上听到的不是什么幻觉,而是真有人出现了,将两人救了出来,两人昏迷不醒,迅速被送进了医院中。医院的医生心有余悸的说道,这幸亏两人体质比常人更强壮,要不早就没命了。
在医院躺了好几天,才终于醒了过来,这期间白琴得知之后,非要自己前来,被白姨阻止了,并且让阿力过来照顾秦枫,而白琴则由白姨亲自照顾。
阿力到来之后,众多的人都来看望秦枫,沈幽、苏雅文、陈琦,怒蛟他们都来了,秦枫醒来的时候刚好都出去吃饭了,留下阿力在这儿。
“白琴怎么样了?”秦枫问道。
“小姐一切都好,现在好多了,只是医生说还需要静养一番,现在不能下床。”阿力解释道。
正说着话呢,沈幽他们都来了,其中沈幽最是毫无顾忌,一下扑到秦枫怀中。这当口也没人计较,都比较开心。围着秦枫絮叨个不停,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唯有苏雅文什么都不说,站在外围,静静地看着,看秦枫望向她,笑了一笑,其中勉强之意很明显。秦枫只能抱歉地笑了一下,什么话也不能说。
苏雅文的疯狂,公安局中很多人都知道,只是这几个亲近人谁还不知道。苏雅文怎么处理,这还是个头疼的事情,她明明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她的,却还是奋不顾身地扑了上来,这一切都没有任何结果,她却仍旧不管不顾。秦枫觉得很抱歉。
他有一种错觉,前面那几天就好像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中一样,但现在他已经回来了,却不得不面临现实世界的问题。
哦,对了,还有云狐。跟云狐就更尴尬了,两人都拜堂了,虽然是在那种时刻,但是几天的旖旎时光,谁能不怀念呢?
反正都是烦心事,想了一会儿秦枫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这些人围着秦枫说了半晌的话,到了晚上的时候,秦枫说累了,让他们先去歇息,这才散去,秦枫却是叫住了苏雅文,说道:“苏医生,我还有事要问你。”
当房间中只剩下苏雅文和秦枫的时候,苏雅文再也忍不住了,扑倒在秦枫怀中:“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嚎啕大哭。
秦枫轻轻拍着她的头,说道:“乖,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原来自从听说秦枫出了事之后,白琴便找到苏雅文,希望苏雅文代替她去看看秦枫。苏雅文当时还不知道这件事,知道之后心急如焚,匆忙收拾收拾东西就过来,当见到从废墟中抬出来的秦枫的时候,没忍住,当着众人的面哭了起来。秦枫送到医院里来,她就陪在秦枫身边,两天一夜都没合眼,众人都以为她跟白琴要好,所以才会如此激动,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多想。
及至今日秦枫醒了,她又是激动,又是苦恼,更兼十分难受,这件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是秦枫醒来了,事情也解决了,他必定会回到白琴身边,日后想要再见上他一见,恐怕也是千难万难。
“我留在西京了。”哭了半晌,苏雅文终于坐了起来,离开秦枫的怀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秦枫握着苏雅文的纤纤素手,听苏雅文说话。
“为了我么?”
苏雅文摇摇头,又点点头:“日后,你们去哪里,我便跟去哪里,只要能时不时地见见你,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秦枫感觉到大写的心疼:“你这又是何苦呢?”
苏雅文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前我不知道什么叫刻苦铭心,现在算是了解了。”
秦枫忽然觉得自己当真是个罪魁祸首,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招惹到人。苏雅文是个多好的姑娘,竟然因为自己受到这般苦楚。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娶你的。”
“白琴怎么办?”苏雅文欣喜,但转念又哀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