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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歌只好下了车,弯腰参拜下去,“安歌参见静妃娘娘。”
姬静姝也不扶她起来,只是伸手将她的下巴抬起来,静静地盯着看。
安歌也平静地直视她的目光,这让姬静姝很不高兴。
“安歌,你这张脸蛋儿,并不是多么的美,但是本宫看着依然觉得难过。”说着戴着甲套的指甲从安歌的脸蛋上缓缓划着,只要她微微用力,安歌的脸就要毁了。
就在这时,却见齐王曹炟的马车也已经赶了过来瞬。
曹炟并没有下车,只让下人问:“前面何故挡道?”
姬静姝的手不甘心地缩了回去,道:“是本宫要与我的好妹妹道别,山道窄也没有地方停靠马车,还请齐王殿下稍候片刻。鱿”
……
姬静姝好不容易才压下毁去安歌的脸的欲~望,又道:“你知道,我为何会成为静妃娘娘吗?”
安歌自然明白,“大概是娘娘不畏危险,进入阵中舍身救皇上的原因吧?”
“正是。可是你知道我是如何进入阵中的吗?”
安歌摇摇头,便听得她道:“是曹煣带我进来的,因为他知道,若我见了你,必会想办法杀了你。安歌,八王爷如此讨厌你,你应该找下自已的原因吧?我虽然觉得曹煣不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但是为了爱情的女人,总是更容易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安歌,你能做到这一点吗?”
不管姬静姝是为了权势,还是为了爱情,但是把自己所作所为,全部说成是为了爱情的,总比说成是为了权势要可爱些。
安歌点点头,“恭贺娘娘达上心愿。”
“安歌,不要再回来了。”
姬静姝的语气忽然变得很冷。
之后便斜藐安歌一眼,转身往自己的马车而去。
自始至终,再没看安歌一眼。
直到这时,安歌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回不到安阳了。
她的马车在一条岔道口与回宫的大队伍分而行之,安歌掀开车帘,眼睁睁地看着曹炟的马车经过,曹炟始终没有掀开帘子。
又过了两天,安歌在一个叫做“凤落峡”的地方停留了下来。
直到这时,一直跟随着的公公才宣读了圣旨,圣旨上说,安歌因为对皇上不忠心,因此被罚在此寻找失落的藏宝,若是找不到,便永远也不许离开这里。如果实在想回宫,可以让人带信物回宫交给皇上。
信物是什么?安歌没得过他的信物,想来还就是个说辞罢了,而那些藏宝既然入了地下之水,又如何能够找到?
她将被困在落凤峡,永远都不能出去了。
……
————《第八卷:君山之门》完结。
凤落峡。
一栋青砖小院,周围被很多的冠状树包围着,院门前小桥流水,野花遍目,乍然看去,一派闲庭悠闲,让人很愿意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然而若是仔细观察,观察的久一点,就会发现这里其实死气沉沉,除了屋子里的两个女孩,周围没一点儿活物,如果再将目光放远一点,就会发现,由此至外二三百里内,就只有这一户人家,而在这户人家的北面,则是高低起伏的陵墓,陵墓皆修得高大,结实,天一黑嵬然驻立,很容易让人产生恐怖的想象。
一个女子背上背着一个竹蒌,从山间小道上走下来,不过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扶在路旁的青石上喘息着。
脸上的汗水滚滚而落,皮肤下有突起物在游动,却正是被困落凤峡的安歌。
安歌就地坐了下来,咬唇忍耐着这蚀骨的难受劲儿。就在这时候,一个头发胡子皆被剪短,穿着樵夫一般的短衣短裤,唇上有个大痣,面相看起来极其憨厚又带着种愚蠢的狠毒劲儿的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担忧地看着安歌。
“黑熊大哥,请你再去探一下,看有没有人过来凤落峡?”
黑熊摇摇头,“不去!”
“黑熊大哥,求求你了……”
黑熊看着她难过的模样,终于叹了口气,又离去了。
君山大阵破,黑熊自然而然出了阵得了自由,然而他被困阵中太久,对外间的生活已然产生惧怕和不适,于是只在山间乱逛。安歌到了凤落峡没几天,就遇到了黑熊,因为二人在阵中曾有交集,再见恍如隔世,居然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忘年交。
黑熊干脆在青砖小院旁边的一棵大树上盖了间树屋住在里面,就这样留了下来。
安歌体内的难过劲儿稍过了点,她站起来,手脚发软地向青砖小院而去,院门吱呀打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站在门口,看到她便道:“安姑娘你回来了……你病了?”
看到安歌面色青白,额上的冷汗将头发都染湿,女子被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扶进去坐下。
这女子叫红豆,是名誉上来伺候安歌的,是安歌唯一可以指使的下人。然而她却
不必陪着安歌上山寻找什么藏宝,只负责在青砖小院内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的事情,因此她看起来比安歌过得要安逸些,当然,现实并不是真的让一个罪人多么的安逸,陪着罪人受罪的人,也不会过得多好,此处虽然地处君山半腰,然而资源缺乏,毒虫众多,吃的喝的都很有问题,打一次水都要走很远的路。
常常以野菜充饥,若是按照一般的女子,这时候早弃了安歌逃了,但是红豆没有,大把的好青春,就浪费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只是安歌并非正经主子,红豆对她并没有奴婢伺候主子的样儿,有时候甚至还会给安歌气受。
安歌当然不会告诉红豆自己体内植有血灵的事情,只说身体不舒服,想休息一下。
进了屋中,诺大的屋子里除了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就没有什么别的物什,而内屋安歌的寝室,也不过只有一张窄床,扯了蚊帐已经是很好的侍遇了。山里的蚊子多,若没有蚊帐,连睡觉都会很成为问题。
安歌躺在榻上,红豆有些忧虑地守在她的旁边,“安姑娘,你可千万莫出什么事,否则奴婢如何向皇上交待?”
安歌心道,交待什么?不必交待,皇上即将她困在此间,必是想要将她困至老,困至死,所以是生是死又有什么重要?
然而体内所受的折磨使她话都说不出,只握了握红豆的手,示意她先出去。
红豆只好走了出去,安歌绻缩在榻上,如同缺氧的鱼,不断翻滚以减轻痛苦。
而红豆到了外间后,迅速拿出笔墨,在纸上写了几句什么,又将纸卷成小卷,便走了出来。到了屋后一片青绿色的空地上,咕咕咕学着鸽子的叫声,一会儿便有只鸽子从树上飞下来,红豆将纸卷绑在鸽子的脚上,一挥手,鸽子重新飞上半空,红豆目送鸽子飞到很远,只剩余半空一个小黑点。
再过了一会儿,黑熊也赶到,然而依旧对着安歌摇头。
安歌只觉得一颗心沉往黑暗的地方,血灵已然成熟,今晚若是不取出,只怕它要冲破她的皮肉跑出来,或者是在它跑出来之前,安歌想办法杀死它。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方式,都证明她这个月的罪白受了,而齐王曹炟也是彻底与她断了关系,连秦越人也不来处理血灵的事情。
因为疼,因为血灵还在皮肤下游走,安歌的眼角流下泪来。之前秦越人说过,若是血灵觉得主人不再想养它,它就会在主人的体内化为血水。
眼见着天色将暗,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而黑熊带来的消息,终于使她产生了杀死血灵的想法。
这一晚,血灵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向来咬牙坚持的她,也忍不住惨叫出声,整晚没有安稳。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过去。
第二日正午时分,安歌醒了过来。
黑熊正蹲在她的床边,担忧地看着她。
安歌爬了起来,感觉一下自己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受到外伤,体内也没有吸血虫游走了,虽然累极,但真的轻松了不少。
便知道秦越人最终是没有来。
她冲着黑熊笑笑,“我没事。”
……
时光成风,岁月如流。
一年半后。
深秋时节。
安歌趁着中午坐在半山腰的大石头上,膝上铺着星宿录。这本书虽然看起来很破旧,但却不是以普通的竹简写成,也不是普通的革布,以安歌的眼力看这本卷册至少也有几百年了,然而它虽然陈旧,里面的内容却没有少一个字,而且字字清晰,这一年多来,安歌就用它来打发自己的时间。
星宿录是以观星为辅,发展出以星星位置而延伸的风水术,也是一种更深层更博大的风水技能教导书。安歌白天研习此书,晚上根据书上所示观星,这么久了,她对这本书的研习已经过了大半,忽然意识到,陷落于地下之水的那些宝藏还是存在的,因为任何的东西,都不可能真的莫名失踪。
就算它随地下之水而去,最终依然会选择一个地方停靠下来。
那日,安歌在黑熊的面前画了一张星宿指向图,“黑熊大哥,若是将这幅图看成是一幅风水示意图,你觉得最重要的一颗星星是在哪里?”
黑熊随便地看了一眼,指着其中一颗心道:“当然是这颗!”
其实这图便是星宿录中之图,图中也有所示,的确黑熊所指的那颗星就是主导,可是安歌却有些想不通,因为她觉得按照一般风水所示,算来算去都应该是更左侧的那一颗星才是主导,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的位置当然是最重要的位置,可是黑熊给出的答案和星宿录中给出的答案一样,这么说,星宿录是绝不会错的,她于是虚心请教黑熊。
黑熊拉着她坐到了另一个方向,“现在你看。”
换到了这个方位,安歌再看,依旧觉得自己看中的那颗主星,操控着其他所有主星的变幻,而且从各个角度都可攻可守,可是黑熊看中的那颗星,周围全部都是死门,气息被憋死其
内,根本没有做主星的资格。
见安歌还是不懂,黑熊又将她扯到另外一个位置,“再看。”
安歌看过后,效果依然如上。
就在这时,黑熊忽然抓住了安歌的脚腕,将她倒提了起来,这时候她的脸离那张图很近,几乎要撞在地上了。她吓得惊叫起来,“黑熊大哥你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女孩子的脸是很重要的吗?”
“现在看。”
安歌的目光再次聚集在图上,立刻发觉一个奇怪的现象,大概是因为她这样倒着看吧,眼睛有些花,居然发现那颗四方都被死门围绕的星,忽然运转起来,而且死门大开成为九九幻之门,即生生不息,有生无底,其他所有的星立刻被逼得气息微弱,连同之前她认为的那颗主星,也都黯淡无光,它虽然还是主导线上,但是它其实导不动任何其他的星。
待她看完,黑熊才将她放了下来,“现在明白了?”
安歌顿时对黑熊佩服的五体投地,果然不愧是当初的风水术界天才啊!果然是高人一筹。
“只是黑熊,为什么会这样呢?”
黑熊有些不耐烦地丢了她一个白眼,“这就是风水术中的隐王之局。意思是,真正的王是隐在幕后的,虽然他的存在感看起来不强,却是实际上的王者,时刻掌控全局的依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