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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撂下话就离开了,等他离开,我瞬间觉得有些委屈。
我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不能融进他们的眼。我不就心心念念想要出个宫吗?
“呵。”
“公主,别生气坏了身子,皇上不会让你去白莲山的。”
我摇摇头,倒不是担心这个,去白莲山倒还好,就在城郊。我只是想,我真是做的太不好,让父皇和母后那样为难。
……
“公主!”第二日,我搭了软榻准备赏花,铃铛冲到树下,看起来甚是着急。
“别急,怎么?”
“刚才碧月嬷嬷过来传话,皇太后宣公主去西坞宫。”
皇太后宣我?明日不就是家宴,这个时候皇太后找我过去做什么,而且过来的还是母后身边的碧月嬷嬷。
一番收拾,我带着铃铛匆忙的赶到西坞宫,果不其然,母后和父皇也都在皇太后下首坐着。
我小心翼翼的给皇太后请了安,站在殿中安静的等着训话。
“清江,明日陪皇祖母去去一趟白莲山如何,皇祖母想着去参禅清修几日,想着有你做陪定然会开心。”
我看着母后和皇太后,心里有些感动,还有些酸涩,连忙应承着。
“清江当然愿意‘陪’祖母去一趟。”
母后和皇祖母又拉着我说了会话,就放我走了,大抵都是让我放安心,却一句重话都没有说。
我领着铃铛回了宫,在院子里倚着软榻坐下,吩咐着铃铛去帮我收拾明日需要带着的东西,铃铛进屋去,留了两个小宫女伺候,我没管她们,扯出手绢搭了脸,沉沉睡去。
果不其然装洒脱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一路都是折磨。
“咳咳……”
“公主,喝点热水。”我接过来喝了几口,只觉得嗓子火烧火辣的,闹得动作太大,前面皇太后还派人过来问过一次,叫我给搪塞过去,为了不让她担心,控制着不敢让自己太大声。
几口水下肚,昏昏沉沉的又想睡,铃铛拿毯子给我盖着,靠着车厢犯困,还多亏宫里的马车,都铺了厚厚的锦垫,山路崎岖都不会觉得颠簸。
一觉醒过来,掀开帘子往外看,层层叠叠青色连绵,一望无际的碧绿海洋。我看着有趣,窗口的风又吹的舒服,精神头大好。
蜿蜒的山路又走了一会,大片磅礴的建筑出现在眼前,宫铃清脆作响,鼻息间全是香火的味道,我搀着铃铛的手下车,深深吸了一口,走到前面去找皇太后。
“皇祖母。”
皇太后看着我,拉了我一只手,看着周围雄伟的建筑群,神情间都是庄严和欣喜。
我们走到门口,满满站了两排秃驴和尚,正前方一个穿着黄色袈裟的看起来像是主持方丈。
我搀着皇太后慢慢的走过去。方丈双手合十,弯腰淡淡道:“皇太后,清流公主万福。”
皇太后笑着点点头,像是熟识的和他打招呼:“方圆住持。”我跟着也行了个礼拜了一拜。
白莲山地属几国交界,却难得一方平静,坐落在白莲山的白马寺更是一段传奇佳话。传说当年宋国国主梦中遇一匹白马,跟随白马来到这白莲山,发现罕见佛光普照,他本身又是清修,顿时激动不已,醒来跟随梦境路线找到白莲山,耗费国力在这白莲山建了白马寺,第二日便有云游和尚上门,他见这和尚周正内敛又有几分佛气,便留他做了方丈,并和几国协约,交战不动白莲山,一时间,白莲山成为一方福地。又幸的各国皇室来此清修参禅,香火多了自然寺庙也就大了,便成了今天这般磅礴浩荡,坐落在山头的寺庙。
说起来,我对寺庙怀着一丝敬畏,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女主来到寺庙,被人一眼看出肉身和灵魂不是一个,然后想方设法的回到现代,我心里惊了一惊,托腮想着,我要不要回到现代呢。
事实上证明我是想多了,晚上和住持一道坐着念佛经的时候,他除了示意我跪在蒲团上,再没有施舍给我一个颜色,他站在佛像底下敲木鱼,我跪在皇太后身边偷偷打量他。
连小沙弥都虔诚的闭眼念经,我左看看右看看,视线又转到方圆住持脸上,这个和尚,长得有些标致。
拿标致来形容一个和尚是不对的,但是我也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他,剃了光头又点上戒疤,一身红黄袈裟却不显突兀,像是量身定做,他该是我见过最年轻最好看的方丈了!我正看着他,他突然睁开眼,嘴里仍吐着经文,睁开眼那一刻眼里尽是凌冽有一道水光,片刻又柔和下来。
我不好意思的对他笑笑,他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继续念我听不懂的经文,我的笑容僵在脸上,我一愣,咬牙道“该死的秃驴和尚”。
等做完晚课才可以吃饭,因为是女客,斋饭直接送房里。
我坐在桌旁,示意铃铛坐下和我一起吃,她一惊,有些局促。
“公主,你先用,奴婢待会和皇太后身边的宫女一道去吃。”
我喝着粥,于是也不勉强,把桌上的菜吃了大半,这才放下碗筷,拿水漱了口,吩咐铃铛去吃饭,等她走了我才踱到窗边。
白马寺在白莲山顶,往窗口看下去,夜色里能看到绵延的山脉和万丈悬崖,我往后大退了几步,抚着胸口惊魂未定,把厢房设在悬崖边上,这也太不安全,万一有个意外还不得……
我推开房门,隐约听到四处传来经文声,略有些气势磅礴在里头,几从翠竹在风里沙沙作响,我收了手臂这才惊觉,起风了。
沿着长廊往外走,皇祖母住在另一个院子里,我想着她爱安静于是也没去打扰她,穿过几间宫殿,自顾自饶有兴致的乱晃。
寺庙的布局风格和皇宫不一样,皇宫贵气富丽,随处可见玉石香木,这里只有青石板与红木门,静静的泛着流光,月一般的颜色。
等我想起来该回去,四处张望,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了,侧面有一间独立的院子,我想着进去看看有没有人,好问问路。夜色降临,寒气越来越重,我搓着胳膊往里面走,隐约听到两个人在讲话。
我站在院子里,看见窗口两个剪影,踌躇着该不该上前。
一个穿着袈裟袍子,一块圆圆的脑门在昏黄的烛光中闪耀,我转过头,另外一个披散着发,只看得见一个宽阔的背影。
“我说过,你不要再来找我,很不方便。”冷冷的男声。
另外一个抚了抚袖口,绷直了一抻,笑道:“这寺庙大家都能来,为什么我来不得?”
我脚冻得僵硬,忍不住轻轻跺了两下,却不小心踩到一根枯枝,发出很大一声脆响,我暗道不好,听墙角要被抓包了。
门开了,首先看到的是方圆住持,我首先为自己辩解道:“我迷路了。”
他看都没看我,拉着房门侧身看着里面的那个人,无声驱逐。我只听到传来一声轻笑,我好奇的去看,目光撞进一双琉璃色的眼眸。
作者有话说:
《守株待兔》
我躲在矮土包下面,一直等着那只兔子上门。
听村里人说,只要等在这里就会有肥美的兔子撞到那根枯树桩。
可是三天过去了,别说胖兔子,连只瘦乌鸦都没有。
天空是澄净的,我仰躺在草地上,眼前好像是一大块冰片子,蓝的白的折着光。
第四天,杂乱的草丛里跳出一只兔子,蹦蹦跳跳的往边树桩去,我追过去想抓它,它也不跑,在原地站着瞪着一双红眼睛看我。我踌躇了一下,蹑手蹑脚的过去,一把提住它的耳朵。
它很乖,不蹬腿也不挣扎。
它很瘦。
于是我把它扔到地上,全然没了兴致,走过去的时候余光瞟到树桩底下一小摊被润湿的泥土。
自那只兔子以后,每天都有动物经过,可是它们都不笨,哪里会傻到去撞树桩,可是我再也没看见那只兔子。
直到有一天,自远处越过一团白影,我冲过去,脚被树桩绊倒。
我躺在地上眼泪汪汪的叹息,眼前出现一双雪白的靴子,白的像冬天树梢的雪,没有一点渣滓。
我顺着靴子看上去,依次是雪白的裤腿、雪白的袍子、雪白的头发。衣领上围了一转白毛圈着同样莹白的小脸。
他在树桩旁笑得花枝乱颤,通红的眼眶里盈满了雾气。
你或许已经遇到了要等的那个人。
你们见过一面又经过无数人。
你在找他,他也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