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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就一户做豆腐的,那户人家姓杨,在村子西南边,属于一个姓华的里正管豁之下,离着顾大江家有一段距离。
翠玉急步向前走,因为高兴,她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这不是翠玉吗?上哪去啊?怎么脸上笑得这么光鲜啊?有什么喜事啊?说给婶子听听!让婶子也乐呵乐呵!”
一棵大树下面坐着几个女人,这阵子地里活少,家里的女人们都不用去地里干活了,就全都在家里干活,闲得没事了就坐在一起做针线,秋天冬天就要到了,不趁着这个时候把夹衣棉衣做好了,到时候就得挨冻了。这树下的女人们几乎人人旁边都放个小篮子小笸箩,手里要么做着鞋要么缝着衣服,一边说话一边飞针走线,热热闹闹的一派农家生活气息。哪怕一个一个的破袄旧裙也掩盖不了她们的笑容。
翠玉是顾大江的闺女,顾大江因为逃难的时候常常和几个里正一起出面为难民们寻找出路,那也是个名人儿,翠玉做为他的女儿自然也算个小名人儿。见翠玉一脸笑容地走过来,就有婶子老远冲她说话了。
翠玉笑眯眯地说:“我就是看这天儿好,所以才笑。婶子嫂子们笑得才大声呢,我老远就听到你们笑了!我哪能和你们比啊?你们说到什么高兴事了?说给我听听呗!让我也回家去说说。”
“你这丫头倒好,还反问上了!我们也就是瞎乐,没什么好事。”那个问话的嫂子婆家姓严,丈夫排行老大,人都叫严大媳妇,她转转眼珠子,问翠玉,“翠玉,你六嫂该出月子了吧?孩子都还好吧?”
几个女人一听,就算还在做针线的也都竖起耳朵来,那个盛春娘现在在村里那可是名声大得很啊,出了名的扫把星,生了个儿子是傻子,生了个闺女脸上有胎迹,把男人给克死了,还敢杀婆婆,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得了顾大江家的眼被过继了过去,因为做月子这一个月没见她的人了。倒是顾大江家的人都一直乐呵呵的,问起来他们都说春娘和孩子的好,他们这些听的人都觉得盛春娘说不定不但是个扫把星,还是个狐狸成精呢,把顾大江一家子都给迷没了魂了!
翠玉笑着点头,“我六嫂好着呢,孩子们也好,俏俏,哦,就是我侄女,她叫俏俏,这孩子别看才一个月,可聪明呢,大眼睛可亮了,饿了尿了就哼哼,晚上也不闹人,现在长得白白嫩嫩的可招人喜欢了!顺生也好,特别听话,还会帮着我择菜呢!”
“哟,还会帮着择菜啊,那可真是好!对了,孩子脸上的胎迹好些了没啊?”
“好些了,今天我们还说轻了些!所以我爹一高兴就让我去买块豆腐。好了,我不和婶子嫂子们说话了,我先走了!”
翠玉笑着说了一声,然后又笑眯眯地走了,留下一群女人嘀嘀咕咕,纷纷说春娘在顾大江家看来过得真不错,还在猜孩子脸上的胎迹是不是真的轻了。
翠玉去杨家买了豆腐,然后又匆匆地向回走,路上遇到了村子里面的豆二麻子。
豆二麻子在家排行在二,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叫豆大聋子,家里还有一个老爹,人称豆老赖,一家三个光棍,而且个个人品不好,喜欢偷东顺西,最让人看不起的就是都好色。豆大聋子是蔫坏,就喜欢偷瞧大姑娘小媳妇,他不动手,但是那眼神就让人烦,好比一只癞蛤`蟆,不咬人光恶心人。豆老赖是悄悄地占便宜,不过他会找人,所以也没闹出过什么事来。只有这个豆二麻子,这东西那是胆子最大的,嘴不老实手也不老实,经常拦着那落单的姑娘调戏,姑娘脸皮子薄,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更不敢告诉父母,因为他说了,如果要是告诉别人,他就豁出去了,到时候肯定不是他的损失更大。豆二麻子这恶名已经传出来了,只不过没有实际的证据,所以他依然嚣张着,谁也不愿意和他这么一个混不吝对上,都知道他难缠,自己家的女眷只要没什么大损失就不理他了。
现在翠玉就倒霉地遇到这个豆二麻子了。
“哟!这不是翠玉吗?真是难得遇到你,咱们聊聊啊?我看你可是越长越标致了,看这小脸白得哟!连粉都没抹,怎么就这么白呢?有什么法子啊?告诉你豆二哥,你豆二哥在县城里面人面广,能用你那法子赚来钱,到时候赚来钱给你买花儿戴。”
豆二麻子之所以得名是因为脸上有麻子,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好看,尤其配上他那一副色迷迷的表情就更不好看了。
翠玉皱眉,她在逃难的时候就知道这号人了,听说这人差点儿逼死过一个单身的姑娘,后来那个姑娘急匆匆地找了一个人家托身。她特别厌恶这个人,只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他了,而且他还认出自己来了。既然认出自己来了还这么胆大,真是胆子大!他真以为自己会像那些脸皮子薄的姑娘任他欺负吗?
翠玉理都不理豆二麻子,转身就走。前面拦着条狗,她还不会走另一条道吗?又不是只有一条道。
豆二麻子却追上来,“翠玉,你别走啊!好不容易遇到了,就说两句话呗!”
“你再追我我就喊人了!”
翠玉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豆二麻子追上来了,吓了一跳,连忙叫了一声,她看着豆二麻子的手要抓她的衣服,立刻一扭身,用篮子挡着他的手。
豆二麻子一笑,说:“哟,这是送我的?那我就收下了!”他说着就要抓着那个篮子,还想顺便抓翠玉的手。
翠玉干脆就松了手,然后转身就跑,想着找个门开着的人家先躲一躲,结果一转身就看到有人正大步向她这里跑过来。她一见那人就放心了,因为那人她认识,正是这里里正的儿子华飞云。
“华大哥!”翠玉连忙向华飞云那里跑。“他抢我的篮子!”
翠玉不好意思说豆二麻子调戏她,只说他抢东西,这也够豆二麻子受的了。
华飞云说:“你放心,我去给你抢回来!我帮你收拾他!”
翠玉点点头,算是彻底放心了。
豆二麻子一看到华飞云立刻蔫了,忙把篮子在地上一放,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说:“我就是看看她买了什么,没想抢,误会,误会!”
华飞云追了几步,想着翠玉一个人站在那里,他就停下了,回过身,把篮子拿起来还给翠玉。
“以后远远的看到他就躲开,实在害怕就拿簪子吓他,他这人其实胆子小着呢。”
“知道了,谢谢华大哥。”
翠玉接过篮子,谢了华飞云。
华飞云看着翠玉圆圆的小脸上没有什么害怕,想这个姑娘看着乖巧得像个小兔子,其实胆子不小嘛!
“我送你回家吧,正好我要去你家附近。你走前面,我就在后面跟着。要不我走在前面你在后面跟着。”
“你走前面吧。”
“那好,我走了,你跟紧了。”
华飞云说完转身大步走了,而翠玉就跟在后面不远处,她看着华飞云高大的背影,心想他虽然没有她爹高,但是走起路来真和她爹一样虎虎生风啊。她娘说像她爹这样走路的人才有男子气概呢!
华飞云走到离着翠玉家不远的地方就停下了,看着翠玉经过他走向家门。翠玉到了家门口,回过头来对他一笑,眼睛像月牙儿似的弯弯的。华飞云觉得翠玉真是挺好看的。他也对翠玉一笑,然后转身走了。
翠玉回家后就把这个事告诉家里人了,家里人都吓了一跳,直说这个豆二麻子胆子太大了,顾大江想着得收拾收拾这个人,春娘则看着翠玉的时不时走神的小脸,心想这小姑娘不会春心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