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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天一天地开始冷起来了,很快老牛村的人们迎来了他们来到这个地方定居之后的第一场雪。
做为第一场雪,这场雪下得很大,都没了脚脖子了。
“娘!爹拿雪冰我!”
顺生跑到春花的身边,抱住她的腿,扬着小脸告状。他穿着蓝色高领小棉衣,黑色小棉裤,加上一双黑布上绷了蓝色小鸟的小靴子,头上戴着黑蓝布做成的遮耳帽子,露出一张白嫩如玉的小脸,黑溜溜的眼珠子直直地看着人,能把人的心给看化了。
春花做为这样好看宝宝的娘自然把顺生爱到了心坎里,她摸了摸他的小脸蛋,柔声说:“没事,等娘帮你骂他。”
顺生立刻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好!娘一定要骂爹!还有就是让爹把小白给我骑好不好?我想要骑小白,可是爹不让我骑!爹真的好坏!”
“今天这么大的雪,你骑马不是找摔吗?我的儿子能做这种蠢事吗?”
顾御风走过来,伸出一根手指放到顺生的领子里,看着顺生跳着脚跑到春花的身后,他露出笑容。
春花看着顾御风有些幼稚的举动真想翻个白眼,不过她忍住了。
“你手凉,不要冻着孩子。”
“没事,男孩子不能娇生惯养,想当……想当年咱们这农村孩子哪个不是雪地里打滚,照样结结实实。”
顾御风刚才差点就说出“想当年”这个词,他想说的当年自然不是顾六郎的当年,而是他的上辈子。他想自己这些日子过得真是太轻松了,警惕性都变小了,以前他可是从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当然,也有可能是当着他们的面才会如此。
顾御风看着面前的娇妻爱子,想怪不得他那些朋友都劝他成家,对他说有个家多好多好,也许他们就是沉溺于这种放松的环境,真是很美好的感觉。
春花敏锐地发觉了顾御风的漏洞,她心里叹了口气,虽然和顾御风相处时间不长,她却已经完全确定这个男人并不是原来的顾六郎了,他是顾御风,一个和她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因为确定了这一点,她对他的恶感大大减少,不过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非要接手顾六郎的人生,明明他可以去过属于他的人生。他是个强大的男人,在这个世界里他可以过得很好,至少比窝在这个小村子里要好。
春花想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恶趣味吧,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发现这个男人可以成熟得像把天扛起来,也可以幼稚得和顺生一样。
“那这也不是你欺负顺生的理由,你是他爹,又不是他弟弟。”
春花损顾御风。
顺生突然问春花:“娘,弟弟如果这样欺负我,我就不要弟弟了!我听别人说你以后还会给我生弟弟,我不要!我还是要妹妹!”
春花无语。
顾御风笑着说:“我也觉得妹妹好,顺生,到时候爹让你娘给你再生六个妹妹,咱们凑个七仙女。”
顺生听春花讲过七仙女的故事,知道七仙女都很好看,他一听有好看的妹妹立刻点头了。
“好!”
好个鬼啊!春花想这当她是母猪吗?最重要的是她可没决定要和顾御风做夫妻呢,他这么说简直就是占她的口头便宜。
“今天天气挺冷,中午做菜做汤看来要多放姜了。”
“娘子,我错了。”
顾御风立刻道歉。
春花现在抓到顾御风的一个弱点,就是他不爱吃姜,而他也不会暴露他这个弱点,所以这就成了春花和他的共同秘密。春花一想整他就会给他吃姜,而他为了不暴露弱点就会吃,其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知道错了还不去扫雪?一定要扫干净了,不能让人滑跟头。”春花对顾御风一挥手,打发他走人,然后她牵着顺生的手向前走,“顺生,走,娘带你去堆雪人,娘可会堆雪人了,你肯定喜欢。”
顾御风看着母子二人说说笑笑地离开,他笑了笑就去扫雪了。
一大早起来,家家户户第一件事就是扫雪,房顶要清扫,院子里面要扫,院子外门的路也要扫,当然也有那不扫的人家,那样的人家会被人认为是懒人家。这样的懒人家非常少,以前豆家就是一户,家里就三个汉子,却一个比一个懒,如今不一样了,家里有女人了,谢大姑成了豆大聋子的媳妇,她是个勤快的,把家里家外都收拾得特别干净利落,让豆家总算像个家了。
谢大姑老早就起来把雪扫干净,早饭也做好了,看看儿子的睡脸,她悄悄地出了门。手揣在棉衣袖子里,谢大姑缩着脖子走着,遇见人就打招呼。搭理她的人不多,因为她的名声真是坏了。她也不管人家理不理她,反正就是一路招呼着过来了。一直走到一个路口她才停下来,她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谢大姑站的地方不远处就是她以前的夫家,她站在这里是想要看看她留在前夫家的儿子,虽然知道可能看不到,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过来。
“大姑,又过来了?”有人和谢大姑打招呼。
“唉!早,早!”谢大姑连忙回礼。
“我说你不要再过来了,每次过来看那么一眼有什么用?不过是伤心。你说你以前办得叫什么事哟!好好的日子不过!”
谢大姑不吭声,她当然也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她能有什么法子?这就是她的命!
“你看!是碧玉!她又领着她家的杜鹃过来了,真是的,打的什么主意当谁不知道呢!倒挺精的,可惜只能做白日梦罢了!”
“什么主意啊?”谢大姑问,碧玉是顾大江的大女儿,而就是顾大江家害得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谢大姑自然也在意他家的事情。
“就是想来个亲上加亲呗!也不看看她闺女杜鹃哪配得上顺生!顺生以前是傻,可是人家现在好了啊,长得也好看,现在家里又有钱,哪会看得上乡下土丫头?我看顺生将来是要娶千金小姐的命!”
“是啊,是啊!”谢大姑连连点头,她这些时候也看到过顺生几次,那小子真是越长越好看了,简直比他们村子里的小姑娘还要好看,比得上县城里那些小少爷了。她看着都稀罕得不行。
“行了,我走了,你也别在这里站着了,就算你前头男人再老实也不能看着你总惦记他儿子。你也得为你大儿子想一想,他在那个家里本来就难过了,将来有了后娘更难过,你别给他添堵了,当心你前头男人怀疑他也是别人的种。”
这人说完话就走了,心里直想谢大姑真是活该。
谢大姑点头哈腰道了谢,她还是没走,终于等到前头夫家把门打开了,结果发现出来的是她前头男人。
“老大,你把院子扫干净了!”
谢大姑听到她前头男人对着院门里喊,她就知道自己见不到儿子了,只能失望地转身离开,她可不想被她前头男人看到了。
离开的时候走到了另一个路口,谢大姑看向了顾大江家门口,结果看到一男一女正带着一个孩子在门口不知道做什么,时不时地传来笑声。那个男人正是村子里面现在最被人羡慕的男人,原来叫顾六郎,大难不死回来之后借着过继的程序更名叫了顾御风,他穿着一身蓝,在青墙黑门前的白雪地中十分的夺目。那个女人上身藕荷,下面是明蓝棉裙,站在顾御风身边两人十分的般配,正是顾御风的媳妇常春花,一个原来过着黄连水泡着的苦日子、现在却生活在蜜罐子中的女人。他们中间的小孩正是那个现在被人夸得金童一样的曾经的小傻子。
这真是让人眼红的一家人啊!
谢大姑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她真的会受不了,她也知道自己落到这个地步不赖顾大江家的任何人,但是她心里就是忍不住去怨。
银姑看到了谢大姑离开的背影,她对她娘说了。
白婶子摇了摇头,对银姑说:“这女人啊一定不能办错事,她是可怜,但是她也有可恨的地方。当初她一开始可能是被迫的,可是后来完全可以想办法摆脱,她却一再容忍,这就是错。银姑你记得,你可千万不能像她那么糊涂,人不能一错再错!还有,就是得聪明,你得向春花学习,她就聪明,要不现在哪能过得这么好?”
白婶子指指那幸福的一家三口。
银姑点头,看着顾御风三人,她咬了咬唇。
银姑真的很羡慕春花,春花现在越来越漂亮了,尤其是站在顾御风身边的时候,简直是光彩夺目。
银姑觉得这全是因为顾御风,有这样完美的相公,哪个女人会不幸福得要成仙一样呢?春花一定天天十分的幸福才会越来越美,可她还要表现得不情不愿不喜欢顾六哥的模样,真是太让人……不舒服!
银姑和她娘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向着顾御风他们走过去,她真的不想过去的,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银姑突然想到了这句话,她走在雪地上,脸色也像这雪一样,不过一看到顾御风,她的脸就红了。
翠玉没等银姑和顾御风他们说两句话就跑出来,她拉着银姑进门去。
白婶子远远地看着女儿,她笑着点点头,想女儿能和他们多来往是好事啊,说不定对她的婚事有好处呢!
雪还没扫干净,又开始下起来了,但是扫雪的人们依然在扫,开始新的一天,盼望着这场瑞雪能带来明年的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