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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杨宁羽与燕儿已经离开了这么些日子,一直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每次一想到这里,折赛花的心就会提到嗓子眼。
“娘,你就放心吧,大哥和燕儿妹妹肯定没事的,有句话不是说的好么,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一旁的杨延广一边轻轻的帮母亲揉着肩膀一边安慰母亲的说道。
“借你小子吉言,希望你大哥他们真的没事!”折赛花轻轻的笑道。
入了春的晋阳城,气温渐渐回升,就连院子里的桃花也一朵一朵的绽开,争奇斗艳好不热闹。折赛花和杨延广坐在凉亭里欣赏着这春日的姹紫嫣红,当真也有一副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模样。可生活却往往会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人沉重的一击。
一个小厮急冲冲的跑进后花园,一个不留神竟摔倒在地。
“你这小厮,怎如此慌慌张张!”折赛花言语里有些责备。
小厮连忙爬起来,开口便哆哆嗦嗦的说道:“夫.....夫人......宋人打来了!”
“你说什么?宋人打来了?怎么没有听到一点风声?父亲呢?”小厮的话让杨延广也大吃一惊。
“回禀二少爷,老爷已经到城楼上去守城了。”小厮神色慌张的回答道。
而一旁的折赛花却十分镇定,毕竟已不是第一次对阵宋军了,的确没什么可怕的。可军国大事,也的确耽误不得,于是转身对杨延广说道:“广儿,你速去换上铠甲,跟娘一起去守城!”
杨家自祖父杨信开始,便一直为北汉效力。所以杨延广自小也算是在军营中长大,这种场面见得太多。但他也深知此事关系到北汉的命运,因而丝毫不敢耽误。没用多久,便换好了战袍,与母亲一起骑着战马往城楼驰去。
这晋阳城的百姓仿佛知道即将有战事开始一般,原本热闹的街道,现在竟也变得冷冷清清,家家户户都关着门闭门不出。
折赛花已不记得这是守护晋阳城的第几个年头了,在她未出嫁还是个大姑娘的时候,她便跟随着自己的父亲一起守卫这座千百年来的古城。而嫁给杨业之后,出嫁从夫,守护晋阳的任务自然就由折家转到了杨家的肩膀上,而她作为杨家的儿媳妇,自然有逃脱不了的职责。一转眼,连自己的儿女们都已经这么大了,她却还在为这座古城而战斗。其实很多时候她也会厌倦这种生活。可在这样的战争年代,若他们这些有能力保卫自己国家的人都不挺身而出,那最后遭殃的,还是那些无辜的百姓。这大概也是这些年来让她坚持走下来的唯一的精神支柱。
不一会儿,她和杨延广就到达了城门下。她轻轻的抬头看向上面,城墙上站满了士兵,看来夫君杨业已集齐了军队,准备和宋军决一死战。
两人一起走上城搂,城楼上绣着巨大杨字的军旗正随风飘扬。从前觉得这个杨字好不威风,可此刻看过去却又人觉得格外的悲凉。
这些年来,杨家一家老小为了守护这小小的北汉国,为了守护这个让宋人和辽人闻风丧胆的杨字,已经鞠躬尽瘁。可如今看北汉国内的形势,怕是这繁华一时的晋阳城也守不了多少时日了。
不过既然一天未亡国,那杨家上下便一天不能倒下。这是他们作为世代忠诚良将所应具备的最基本的气节!
“儿子给娘请安!”说话的是折赛花的第三子杨延庆。
折赛花伸手将杨延庆扶了起来,示意其不必多礼。
一直专心之致观察前线战事的杨业被杨延庆如此一提醒,才知道折赛花来了,可眼前军国大事正困扰着其内心,哪里来顾得上夫妻情深,所以只是回过头淡淡的说了句:“夫人,你来了!”
可一回头,却是愣住了。从前雍容华贵的折赛花束起了头发,褪去了脂粉,虽穿着一身十分英气的银色盔甲,却仍是面若桃花,看起来格外的英姿煞爽。
因为近段日子,敌人不曾来犯,所以晋阳城的守卫一般都是由杨业亲自在打理,折赛花多半时间都在家相夫教子,甚少再出现在战场上。可今日一见,折赛花却依旧风采依旧,甚至看得杨业都有些晃了神。不得不承认,当年折赛花吸引自己的,还就是这股子英姿煞爽的气质。因汉人多重文轻武,寻常人家的女儿也多是学些琴棋书画针线女工,可折赛花出生武将世家,恰巧又生在这动荡的年代,因而在一群柔柔弱弱的女子中间,总是显得特别的与众不同。
“现在情况如何?”折赛花见杨业微微有些愣神,于是开口问道。
杨业这才回过神来,面色冷静的说道:“宋军今日上午已组织了数次小规模的进攻,但都被我们给打下去了。现在他们按兵不动,似乎是要将我们活活的困死在这晋阳城内。”
“晋阳城如今兵多粮广,若他们要困,短时间内也奈何不了我们。”折赛花转过头看了看远处宋军安寨扎营的地方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啊,若他们单单想靠围困住我们来取得胜利,我们反倒是不需要担心任何。”杨业也感慨道。
“就怕他们......”折赛花看着不远处湍急流淌的汾河面露愁色。
“夫人且宽心,就算他赵匡胤此次御驾亲征,也未必能奈何得了我晋阳如何!”杨业胸有成竹的说道。
折赛花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明白此时若将自己心中所想尽数说出,怕是只会动摇军心。更何况宋军未必会想到她所想的地方,但愿一切只是她多虑了。
杨家六兄弟和杨业夫妻一直都在城楼上陪着众士兵一起守城。两军对战,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他们不愿意冒这个险,如今也只能陪着士兵一起共进退。
不过看来这招倒也真是管用,因为好几个月没有战事了,所以士兵们都有些懒散松懈。可如今主帅全家老小都在这里守城,士兵再怎么样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很快便入夜了,月亮爬上山头,洒下洁白的光辉。如此良辰美景,可却没有人有心情去欣赏。每个人心里的弦都绷得很紧,生怕一个不留神宋军就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