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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洗漱好从净房出来,顾墨杭已经躺下了,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她故意在里面磨蹭了好久,毕竟这是成亲了,虽然他患了恶疾,但好歹是男人不是?她还没有跟一个男人共度夜晚的经验,难免有些紧张。
清雅看了眼他身旁空出来的位置,犹豫地咬了咬唇,最后想了想,去箱笼里找了条被子出来,去了窗边的矮榻。
顾墨杭半闭着眼睛,耳朵却留意着房里的动静,听见她的脚步声渐渐进了,最后停在身旁,心里暗暗发笑。
捉弄这丫头挺有趣的,于是他故意空出了*的里侧,自己躺在了外侧。
只要她一上来,势必会有身体上的触碰,小丫头不是骄傲得像孔雀吗?他就要杀杀她的锐气,嗯,怎么做才好呢?
心里盘算着,可是,那脚步声又走远,他纳闷地睁开眼,竟然看见她抱着被子走向榻,眉头微皱。
“过来!”他拍了拍自己身侧,洞房夜就要分开,她有没有弄错啊?
清雅一边铺被子一边道:“你身子不好,我不想打扰你,你好好睡,我睡这里就好。”
嘴里说着这话,心里其实一直在打鼓,这人还是很有脾气的,她担心,他会不会因为有了隐疾就心理不正常,到时候虐待她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一点,她有些懊恼,这桩婚事真是太仓促了,她怎么就答应了呢?因而更是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顾墨杭的好脸色垮下来:“我说,过来!”
清雅哪里会听他的,飞快地钻进被子里躲起来,谁料腰上忽然一紧,然后就是身子凌空,准确地落在了*的里侧。
“喂,你想吓死人啊!”清雅腰疼屁股疼,有这样不怜香惜玉的吗?她已经被他这样用带子绑了三次了,有这么悲催么?
当然了,第一次是救了自己,那可以不算,可也有两次了。
她不满地噘着嘴,殷红的唇,纷嫩的脸颊,还有一下一下扇动的长长羽睫,如小扇子般扇在人的心上,酥酥软软。
这种从未有过的新奇感觉让顾墨杭的声音都黯哑了几分,他欺近她,居高临下地凝视她的眼睛:“我想我是不是给了你错误的讯息,以至于你自作主张地以为,洞房夜开始就要各自分开,嗯?”
他的声调微扬,清雅却下意识颤了颤,因为他本来残了的腿此时正压住她的,让她不能挪动分毫。
要命!她的眼睛又眨啊眨的,还在*他!没错,她就是故意引诱他,好报刚才的一箭之仇。那他就让她得偿所愿。
心念一动,他俯身,唇瓣微张,含住那两排作乱的羽睫。
清雅瞪大了眼睛,这是神马状况,他不是……不是……
“傻瓜,闭上眼睛……”他轻轻柔柔的语调,前所未有的低沉醇厚,如大提琴一般轻轻叩击着人的心扉,又如醇酒流淌过人的心田。
究竟是什么,清雅也不知道了,红烛摇曳,晃得她眼晕心醉,完全走入了迷途……
虫鸣啾啾,喜鹊喳喳,薄薄的金光倾泻而下,有如点点碎金洒满了整个房间。
前所未有的好眠,让*上的人儿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下一瞬则痛苦地揪起小脸,轻吟出声。
“醒了?”梦里一直伴奏的大提琴声再次响起,清雅脑子骤然清醒,瞪大铜铃似的眼珠子:“你滚!”
抬起一脚就踢过去。可是这一大幅度的动作牵扯较大,身上的每一处都在诉说着痛苦,她再次痛呼一声,狠狠地瞪了眼罪魁祸首。
“夫人脾气不小,你就是这般对待你的夫君?试问可否退货?”戏谑的唇角写着淡淡的笑意,在清雅眼里看来,则是赤果果的挑衅,她柳眉倒竖,凶巴巴地:“你敢退一个试试!”
里间笑闹的声音传到外面,几个丫鬟都红了脸,昨夜主屋的动静不小,她们一个个虽然什么都不懂,但也似懂非懂了。
以至于看到两位主子起身,几个丫头都不敢抬起脸来。
清雅见她们这样,更觉得难为情,顾墨杭又是一番打趣。
顾墨杭所有内务居然都能够自理,让清雅刮目相看。
“怎么,奇怪吗?”顾墨杭淡淡地看她一眼。
当然奇怪了,他明明腿脚不利索,可是除了不能走之外,似乎什么都能做。他能轻松地自己穿衣起*,然后准确迅速地移到轮椅上,活动自如。
顾墨杭不怀好意地凑近,气息在她颈间喷洒:“经过昨晚,你觉得为夫还有什么事情是不会的?”
清雅连忙退开,脸颊红红的,这厮还好意思提昨晚,他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以前自己真是小看他了,怎么会以为他瘸了就连某种男性本能都失去了呢?真是自毁前程,不对,是自毁清白。
“咦,怎么燕喜嬷嬷没来?”清雅有点诧异,按照规矩,燕喜嬷嬷不是一早就该来敲门,取走所谓的元帕么?难道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顾墨杭眸色渐深:“我会自己保管。”
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让别人取走那么珍贵的东西。
清雅不解,顾墨杭神色未变,淡淡道:“老夫人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而且,父亲在的时候,她连妾都不是。”
难怪了!清雅豁然开朗,老夫人身份这么低,顾墨杭不想让她插手他们夫妻的事也正常。
“这样的话,我们要去敬茶吗?”毕竟这种情况太特殊了,清雅有些拿不准。
“意思意思就行。”
有了顾墨杭这句话,清雅心里有了底。
这时,水仙端着托盘进来,递向顾墨杭。
“这是什么?”清雅疑惑地问。
顾墨杭接过来,给她盛了一小碗:“给你补补。”
清雅嗔他一眼:“还算有良心。”端起碗来,大口大口地喝了个精光,没注意到某人脸上神色的细微变化。
用过早膳,顾墨杭将侯府的基本情况告诉了她,侯府的人口很简单,老夫人连氏,她生的一个儿子,真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卫姑娘呢?”清雅想起昨晚让人送来点心的女子。
顾墨杭似乎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名字,想了想道:“父亲以前有一个下属,有恩于父亲,后来落下病根去了,就把一双儿女托付给父亲。”
“卫姑娘还有兄弟?”清雅讶异。
顾墨杭点头:“卫绪两年前投军去了,卫依依只是暂住,等她兄长归来,就会把她接过去,你就当她是客人就好。”
清雅明白了,顾墨杭的态度很明确,可是,她想起昨晚那两个丫鬟,她们以及她们的主子是不是这样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认亲仪式千篇一律,清雅虽不熟悉,但也出不了什么差错,只是在场的人对清雅站着敬茶,而对面前放好的蒲团视若无睹,脸上的表情各异。
老夫人连氏平静地啜了一口茶,带着淡淡的笑意:“夫人进了侯府,就要好好协助侯爷打理侯府,早日为侯府开枝散叶,不要像现在这样冷冷清清才是。”
清雅听着她唤自己夫人,感觉有些怪怪的,再看旁边关夫人顾氏以及顾家老二顾墨轩,似乎都在控诉自己。
老夫人真是好手段,这夫人二字就将自己置于弱者的位置,若清雅真的应了的话,势必要引起外人的不满,她是万万不能应的。
她笑了笑道:“老夫人这么生疏,清雅惶恐,莫非是清雅哪里做得不好,惹老夫人不喜了?”
连氏微愕:“夫人何出此言?”
清雅垂了垂眸,软软道:“清雅既已嫁入侯府,咱们就是一家人,您是长辈,本该唤清雅的名字,老夫人这般,清雅心里……”说到这里,她露出一个十分委屈的神色,连氏暗暗捏紧了手指,面上维持着端庄的笑容:“好孩子莫哭,我不过是老侯爷的歌姬,有幸生了轩儿,才抬了位分,始终名不正言不顺,哪敢恃*而骄?”她顿了顿又道,“不过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也罢,就当替老侯爷唤你一声名字吧,希望他在天之灵看到你这个儿媳,一定会老怀安慰。”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受了清雅的礼数,又谦虚得很,还不会落下丝毫不妥之名。清雅暗暗计较,这连氏这般厉害,当年怎么仅仅只能做了个歌姬呢?
看来,侯府人不多,水却不浅,她往后还要小心谨慎才是。
顾墨轩见清雅态度谦虚,也大大方方地唤了声大嫂,他话不多,看不出是什么性子,清雅却不敢小看他,俗话说,不叫的狗才更咬人。当然,这个比喻用在这里有些不恰当,只在心里想想便了,千万不能说出来。
“大嫂,大嫂?”顾墨轩连唤了两声,清雅才回过神来,“啊,怎么了?”
“大嫂对墨轩有意见可以提,请不要出言相辱好吗?”顾墨轩的脸跟你顾墨杭有两分相似,也算得上一表人才了。
“我何时侮辱你了?”
顾墨轩的脸微微有些涨红:“大嫂将我比作狗。”
“呃,那个啊……”清雅不自然地挠挠耳背,天哪,她怎么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什么时候她这么少根筋了?“那个,我只是想起你大哥来,刚刚他跟我冷战来着,呵呵。”
“是吗?”顾墨轩显然不相信。新婚第一天,夫妻两个就冷战?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的性子,跟冰块似的。”她做了个受不了的表情,双手抱着手臂,好像真的一样。
顾墨轩没有再说,不知道他相信了没有。
接下来是关夫人顾氏,也就是关语颜的母亲了,关夫人和颜悦色地递上见面礼,笑道:“语颜那丫头早念叨着要见你,谁知前些日子太过兴奋,竟然病倒了。估计过几日才能过来,她嫂子莫见怪啊。”
清雅忙说不会,又客气了几句,厅里还坐了两个连氏娘家的人,清雅只需跟他们认个脸就好。
这场认亲相对轻松,不过,回到墨清居,清雅就轻松不起来了。
荣升夫君头衔的顾墨杭十分注重自己的身份地位,绝不允许受到威胁。
“怎么,二弟比我长得俊?”她干什么盯着他看那么久?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他这个人比较深沉,想多了解一点。”
“没必要,你要了解的人是我。”顾墨杭不会承认,看见她眼睛里看着其他男人,心里其实是有点不舒服的。
“还说我是不会叫的狗?”他的眼神越发危险。
“怎么可能?我是觉得你二弟太深沉,心里想到那句话,不是说不会叫的狗更有可能咬人么?总不能承认吧?”
这人太斤斤计较,小肚鸡肠了。
“哼,拿我当挡箭牌,很好用么?”清雅心头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就感到一道黑影压过来,“为免出现类似情况,有必要对你小惩大诫。”
清雅嘴巴被封,只能可怜地呜呜反抗,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墨清居里,居然连一个丫鬟都没有,想让人打听点事都难。清雅有些纳闷,问顾墨杭,他淡淡道:“本来是有两个的,后来我大了,觉得不方便,她们又到了年纪放出去,老夫人就做主许了人。”
“是许给府里的下人么?”
“一个配给了外院的许有才,另一个配给了马坊的郭大。”顾墨杭问,“怎么问起她们来?”
清雅跟他商量,“我带来的丫鬟不多,她们又对府里不熟,我想将许有才家的和郭大家的调回来当差。”
顾墨杭爽快地答应了,“我让她们下午来给你磕头。”
清雅想着,希望这两个是可靠的,不然,她又要多费一番功夫了。
老夫人连氏面上对清雅客客气气的,却一直不提交中馈之事,清雅也不急,反正她管着自己院子里的事就好,侯府这么大,让她管还管不过来呢。
这样一来,她就真的成了闲人一枚,到处走走逛逛,也算惬意。
早春的侯府花园,已经有了丝丝春意,腊梅还没有谢,其他花儿已经打了苞,鼓鼓涨涨的,好像马上要裂开似的。
柳枝已经泛着嫩绿,似乎等春天的号角一吹,它们立刻就要绽放出勃勃生机似的。
“你是谁?来了凝香居也不通报?”
清雅正欣赏着,忽然一道不太友好的声音打破了她的遐想。
“放肆,夫人跟前岂有你撒野的份儿?”杜鹃一个箭步挡在清雅跟前,横眉瞪向那不懂礼数的小姑娘。
“你是夫人?”那小丫鬟将信将疑。
清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然你以为我是谁?”
“不管你是谁,进了这凝香居,就要经过我家姑娘的同意。”说着,她转身跑进了院子,过了一会儿,挽着一名白衣女子出来,趾高气扬地扬起下巴。
“姑娘,她说她是夫人,奴婢不信,姑娘说过,您这么美,侯爷都看不上,能成为夫人的一定是很美很美的了。”
那小姑娘的话很有意思,清雅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带了丝笑意:“卫姑娘果然是美人胚子。”
“见过夫人!”卫依依举止有度,不卑不亢,“玲儿年纪小不懂事,还望夫人莫见怪才是。”
清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区区一个小丫鬟,我岂会怪她,只要不是卫姑娘不懂事就好。”
卫依依脸上的笑容有龟裂的痕迹,清雅冷冷地勾了勾唇,她还以为这卫依依是一个多么深沉的女子,原来不过尔尔。
“夫人此话何意,可是怪依依多管闲事了?”卫依依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眼泪说来就来,好一番我见犹怜的样子。
清雅对这种小白花最不感冒,一点心肠软的迹象都没有,笑容都是冰冷的。
“依依姑娘不点就明,是个通透人,我很喜欢。”
她也不打算跟这种人拐弯抹角,她可以肯定,卫依依敢在新婚之夜过来送点心,其实就是存了别样的心思。她一个客居者,有何立场对给她这个侯夫人送吃食,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快到亥时了才送来,纯属膈应人的。
还有今日这个叫玲儿的小丫鬟,第一次见不认识就罢了,卫依依出来了,她不该教她么?连最起码的行礼都不会,还似有似无地挑拨离间,清雅算是将她看了个透彻。
还有,卫依依穿的那是什么啊?大喜的日子,她穿得一身素白,是家里死了人还是怎么的?
反正,清雅觉得,哪哪儿看卫依依都不顺眼,她本来还想着将她当客人的,可是这样看来,这一点恐怕都做不到了。
回到墨清居,清雅脸色不太畅快,顾墨杭自然是发现了,问了丫鬟,听说她去了凝香居,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怎么,依依惹你生气了?跟为夫说,为夫一定替你出气。”
“依依,叫得真好听啊!”清雅夸张地拖长了声音,小脸儿一板,“顾墨杭,你就是个小人!”
顾墨杭暗爽,这丫头,是打翻了几坛子陈醋呢?
清雅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在吃醋,两人又“较量”了一番,最后气喘吁吁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时,才暗暗反思,自己怎么每次都被他一“残猴”吃得死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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