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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天昊满一周岁,恪王大喜,为世子准备盛大的生辰宴。
纳兰初虽高兴,但想到昊儿不是恪王的孩子,这一年里恪王对昊儿的好她看在眼里,心里不免愈加愧疚。
她已骗了恪王对儿子的爱,让恪王费心去办生辰宴就不必了。
无奈恪王坚持,因此纳兰初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酬儿子的生辰宴。
劳累了一天,晚间纳兰初亲自抱孟天昊洗澡时,恪王皱眉道:“让下人去干就行了,整天抱起你不嫌累?”
“昊儿小就多抱抱。”纳兰初低声道。
恪王的脸色有些阴沉,“行了,把孩子抱出去,今晚本王留你房间。”
纳兰初心有不愿,恪王又要留宿,她明白自己这本是自己身为妻子的义务,但每每想到长青,她的心就止不住绞痛。在她心里,恪王不是她夫,长青才是。
她低着头没有说话,恪王已有些不耐烦,“与本王成婚的这两年里,本以为有了孩子,你的心便能从他身上收回来,却不想有了昊儿你竟对我更冷淡。”
纳兰初的心咯吱一声,他忍了这么久,如今终于爆发出来了么?
怕伤到孩子,纳兰初忙吩咐白水抱孟天昊回房,留自己一人应付他
她低声解释:“孩子还小,我自当多留些心给他。”
“你为他如此对我,所幸是本王的孩儿,否则,本王必杀了他。”恪王冷哼一声,“沐浴就寝吧!”
纳兰初不敢反抗,在房间里等恪王沐浴完。
然而,恪王进去很久都不见出来,正是纳兰初心下奇怪之际,只听得浴室之中传来声响,“进来。”
纳兰初顶着十分的不愿进去。
浴室烟雾弥漫,处处都散发着热气,眼下正值冬季,对比屋外的天寒,处在浴室中当是极好的享受。纳兰初却很不愿,成婚两年,她与他做过无数次,但心里始终隔着另一个男人,以至于每次坦诚相见时都会有厌恶之感。
恪王光裸着的身子浸泡在温水中,俊脸仰躺在浴缸边缘处,两臂打开成一字型,水雾弥漫在他脸上,看不清表情。
纳兰初缓缓走到他身边,只听得他一声低语,“脱了,下水。”
这就是要同她一起洗了,纳兰初由心发出了几分屈辱感。其实这也没什么,夫妻之间的鸳鸯浴本就平常,只是她不当他为夫,因此没什么也就有什么了。
但她还是脱了衣服,下了水,如正常妻子一样拿起毛巾为他擦背洗身子。她的动作微不可查的有些快,她想快点结束这场凌迟般的痛苦,但又不想恪王察觉她的意图。
“你这么心急,不担心本王当下要了你。”
纳兰初猛地抬眼看向他,只见他仍旧闭着眼睛,仿若方才说话之人不是他一样。纳兰初言不由衷答道:“王爷是妾身之夫,要妾身是妾身的荣幸。”
浴室里的气氛明显有些冷,纳兰初感觉身上有些冷,随即身上便贴上了一具热身体。
恪王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捧着她的头颅狠狠地吻她,舌入口腔,恶劣地搅动她的舌,似乎要将她的全部囊入口中。
他的吻愈来愈急,吻得她即将晕厥之时,他将她抱出浴缸,直接抱出浴室,放在两人睡了无数次的床上。就这样,身无寸缕的两人开始激战。
纳兰初次日醒来时,孟玥已不在身边。
她轻轻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将脸埋在被子里,进行无声的哭泣与哀嚎。
孩子的哭声换回她的神,她忙从被窝里爬出来,披好衣服便去跑到孟天昊的房间。屋内白水正变着法子哄孟天昊,若在平时,定将孟天昊哄得笑逐颜开,然而此刻,孟天昊只哭得撕心裂肺。
“怎么了?”纳兰初慌忙抱起儿子哄。
白水摇头,“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今早世子醒来便这般哭着,奴婢怎么哄都不行。奴婢失职,请王妃责罚!”
纳兰初无暇顾及白水,儿子的哭泣哄不下来,纳兰初怀疑是否生病,便派下人拿自己的帖子进宫请太医。
恪王听闻孟天昊的异常,忙从洛闲居赶来,平日里很听他话的儿子此刻见了他也仍旧是哭,渐渐的,两夫妻都愁云布面。
太医来了,说是中毒,并很快便将解药配置好,孩子很快便不哭了,只是一张可爱的小脸哭得通红,双眼肿如核桃。
纳兰初心疼极了,又是一整天抱儿子在怀。
经恪王查明,中毒原因出在昨日生辰之礼上,有个官夫人送的礼因孟天昊看着喜欢,纳兰初便给了他玩儿,不想礼物上竟然有毒。
事情一经查明,此官员当下被恪王报复。
事情看似已尘埃落定,然而接下来的几天里,此类事情层出不穷,不是孟天昊无缘无故的哭,便是不说话、笑个不停、不吃饭等状况,几日下来,纳兰初憔悴得不成人样儿,恪王面色也多有疲倦。
而这些事情都有一个共同点,事情简单,不多时便能查明缘由并配置解药,却也像个无底洞般接连不穷。
有时候为防止这类事情的发生,纳兰初甚至与儿子同吃同睡,然而,结果却是儿子有问题,她半点问题也没有。
接连二十几天下来,纳兰初的精神几近崩溃。
恪王陪同身边时她对多少安心些,但也受到无数次打击,恪王安慰她道此事他会查明,让她先把孩子交给他照看。
纳兰初死活不依,说孩子一向没和她分开,眼下情景更是半点分开不得。
恪王说不通纳兰初,又怜惜她护子心切,不好强抢,便只得从背后找出元凶,替孩子排除灾难。
这段时间,纳兰初一直抱着孟天昊睡觉,恪王与之同寝。
不知怎么,元凶竟安分了几天。
直到有一日,恪王必须进宫参加晚宴,席上本命他携同王妃一起,然而孟天昊的事情不由人,因此纳兰初没去,只得留在王府照顾孩子。
这天晚上,纳兰初哄孟天昊入睡,窗户大开,冷风猛地灌进来,吹得纳兰初如冰刀子割背,孟天昊似乎打了个喷嚏。
因她睡觉不想要人守在屋中,因此丫鬟们都在隔壁的屋中,此刻叫人关窗似乎有些费时,纳兰初便自己去关。然而至窗户时,竟见到了一个黑影,纳兰初惊恐极了,惊呼的喉咙被人掐住,她使劲儿拍打黑影的手,终究无可奈何。
院外的侍卫发现异动,急忙冲进院子,询问纳兰初是否安好。
“没事儿,下去吧!”
侍卫虽纳闷明明有些异动,却为何如现在这般,但既然王妃安好,想必也没什么事儿,大家小心些行事儿便好。
就在侍卫们出院子时,屋内衣柜突然打开,纳兰初被黑影踢出柜子。
而站在屋中之人还有一个纳兰初,同样的身子同样的脸,同样的衣衫同样的笑容,连说话的声音语气都是一样的,这些都让纳兰初感到惊恐。
她不敢问这个人是谁,只隐隐中感觉不是凡人,果然,只见这与她长着同样面貌的女子瞬间化为泡沫,连个灰烬都没有。
纳兰初吓得瘫软在地。
接着,黑影渐渐走到纳兰初身边,纳兰初看不清他的脸,只知他的嘴一张一合,声音从里一吐一出,犹如人讲话一般,“方才你也看见了,想要你和你儿子的命轻而易举,所以啊,你要乖乖听话。”
纳兰初急忙点头,生怕他一个心情不好便伤了孟天昊。
只见他慢慢转过头去,朝床上睡着正香的孩子鬼魅一笑,“可惜了,你像母,若你像恪王,或许阎君还有兴趣将你剥皮抽筋供恪王观赏呢!”
纳兰初惧怕到极致,听着黑影的话,似乎还没伤孩子的打算,纳兰初的心稍稍放下,不管他想怎么对付自己,孩子平安便好。
“不过,你似乎对他太好了。”黑影像是自顾自,又像是同纳兰初说话。
纳兰初不敢随意答话,细细权衡了半晌才试探道:“我?”
黑影的声音很轻,“你对恪王的儿子太好了,这样不行,不能让恪王的儿子过得太舒服。”
“他是我儿子。”
“管他是谁儿子,恪王的儿子就是不能舒服。”黑影想了想道:“从今以后,你不得对他好。他向你笑,你要冷着脸,他向你哭,不许哄他,还要骂他,他在的地方你要马上离开,与恪王在一起时不得提他,还有……还有……算了,你不能和他在一起,这样吧,将这孩子送给恪王母亲,左右那女人不喜你,孩子送给她,不用说她也定会隔阂你和孩子的关系,哈哈哈,你痛苦,恪王必会痛苦。”
纳兰初想要反驳,然而话到口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如今,她已隐隐有了解,这段时间孩子所受的灾难都是因为他吧!
这个人似乎有非凡人的魔力,他与恪王有仇,想折磨恪王与昊儿,纳兰初无法抗拒。
刚才,她想说这孩子不是恪王的,然在还没说出之前,便听这人道:“名义上的孩子也不行,谁让恪王将他当儿子疼了这么久。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你必会将此事告诉恪王,这……”
纳兰初一惊,生怕他又想出什么折磨孩子,“我不会将此事告诉恪王。”
黑影笑着说道:“不管你如何做,总之一句,恪王若知道我来过的行踪,那么同时,他也会知道你儿子非他所生。别惊讶我是如何知道此事,我对你的事情了如指掌,过去、现在、将来都是如此。”
纳兰初有些绝望,“可我若突然对孩子不好,恪王必会怀疑,届时你的行踪他一查便知。”
“这我可不管,骗过恪王是你的本事,骗不过,就该你儿子受罪了。”
黑影看着纳兰初一点一点绝望的面容,心下畅快的紧。
两年前,他扮成掌柜将她俘虏来,阎君施法移植了她的记忆,阎君因此十年不得施法,阎君不得施法,他却是能行。这不,眼下阎君见不得恪王幸福,见不得恪王的孩子幸福,便有他来对付。
他慢慢笑着,退出了纳兰初的房间。
一会儿,恪王推门而入,见歪坐在地上哭得正厉害着的纳兰初,心下一紧,忙问她发生何事。
纳兰初泪眼朦胧,见了他如见了主心骨一般,忙抓到他的手,急忙问道:“王爷,前几日昊儿中毒你查到某些非人力的蛛丝马迹了么?”
“并无!”
纳兰初在此确认,“王爷仔细想想……”
恪王沉吟半晌,又是摇头,“你在担心什么?昊儿中毒之时确实是为人,你以为是鬼神?怎会这般想?”
纳兰初苦笑着摇头,只道:“王爷,昊儿是你的孩子。”
“本王知道他是本王孩儿,你方才为何会想到鬼神?”恪王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追根问底。
纳兰初小声道:“我……我做了一个梦,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和我说昊儿被妖魔缠身,所以便想来问王爷。”
恪王抱着她安慰道:“不过是个梦!”话虽如此,然而心里却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道士,又是梦,不知两个梦有何关联。
第二天,纳兰初对孟天昊如往常一样,然而不到中午,孟天昊就又出问题了……
纳兰初躺床上哭了一天,下了床,便不再多看儿子一眼。
她本以为她可以使些小伎俩,一如既往地对昊儿好,但结果……
她很害怕,害怕有一天昊儿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连哭都不会。
*
距恪王府隔了一条街的小树林里,此处鲜少有人烟,黑影匆忙跑进来,倒在一树干上大口踹气。似乎昨夜恪王察觉了他的踪迹,今日恪王世子身边的防卫明显高了许多,即便他有仙人法力,但对恪王世子下毒也是费了千辛万苦。
后来恪王世子一哭,又有无数王府暗卫追来,他费了好大力才摆脱。
然而正当他松一口气时,手臂却被人抓住,他一惊,忙使仙力挣脱,不想这人的手如吸去仙力的盆,浑身的仙力被他源源不断的吸入手中。
只半晌,黑影便浑身瘫软,慢慢倒在地。
莫邸冷冷地看着黑影,一个拂袖间,将黑影的躯体收入囊中,又一个瞬间,光天白日之下,遁了身形。
当年阎君与恪王相争引发大战,后阎君使计以纳兰初威胁,导致恪王由胜转败。阎君被天帝罚为永世封在山神庙。恪王被永世轮回,前世是恪王的第一世。
阎君被罚后,莫邸继承了阎君的位置,掌管人界生死簿,前世因为自己出错,将本不该死的陆殊弄进了地狱,误弄进炼狱之火中,陆舒有怨,于是便给陆殊一个还阳的机会。机会就是让浮心心甘情愿的死。
这一世,莫邸内疚想帮陆舒,但陆舒的身份太低,于是便告诉孟玥天机,代价是孟玥爱上纳兰初时,便会让纳兰初失忆,将纳兰初对恪王的记忆移植到陆舒身上,再续前缘。
然而控制记忆的神器被这黑影偷走,不料掌柜将纳兰初对恪王的记忆移植到柳长青身上。
那神器本在自己身上,如今出了差错,莫邸自应当收回。
黑影滥用神器,他先斩后奏杀了他也可。
至于今日里纳兰初与恪王世子的事情,莫邸是这样想的,左右这些事情都是黑影做的,与他无关,再者,他因抓捕黑影过程,不小心将恪王苦心寻找的证据给毁了也属常理,如此,恪王查不出缘由,纳兰初便只能如黑影与阎君所想的这般对待恪王世子。纳兰初和恪王世子关系不好,对陆舒也有益。
因黑影之前毁了一次证据,后经莫邸再找了番被黑影漏掉的蛛丝马迹,这才造成了恪王找不出非人力的缘由。
*
众人都没料到,平日里视世子如命的恪王妃竟会对世子冷淡如路人。
孟天昊哭着要她抱,她将头扭到一边,看也不看孟天昊一眼。
白水被她这个举动给惊到了,急急询问纳兰初为何,却遭到纳兰初的严厉训斥,她只是一个小丫鬟,即便与纳兰初有些情谊,但这个时候也不敢多问。
恪王听说世子跑到纳兰初房间里一直哭,纳兰初睡觉嫌孩子吵,直接不耐烦地吩咐白水将孩子抱出去。
恪王问缘由,纳兰初冷声道:“你夺了我的幸福,我凭什么对你的孩子好。前一年是我没想通,白给你养了这么久的孩子,眼下孩子我也不要了,你爱怎么办怎么办!”
“他也是你的孩子。”
“是被你强迫成婚后的孩子,我说了不稀罕。别让他碍我的眼,不,别让我再见到他,你若疼她,便送他去贵妃处养着,贵妃比我对他更好。”
“发生了何事?本王不信你会这么对昊儿。”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反正我现在不喜他,你是贱人,你的孩子也是贱人……”
没人人知道,纳兰初与恪王骂自己孩子时强忍住的泪水,她的心很疼,却为了孩子的命忍住疼痛。
这段时间,她变得很坚强。
恪王不易受骗,然而为让恪王知道她的决绝,她跑出院子在外面躲了一天,直到夜晚才回来。
甚至于,为让恪王相信,她还打了昊儿,打了她视如命的儿子。
那天,儿子的脸被打得红得吓人,嗓子都哭哑了,她心疼得想要以死赎罪,然而面上却不能松动一分。
为了孩子,她必须忍。
恪王有心查事情原委,然经黑影与莫邸的双重毁灭证据,竟是半点都没查到。
孟天昊很快送到谦贵妃的宫中,将孩子交给谦贵妃时,谦贵妃淡眼道:“不后悔?”
“不后悔。”
“但愿你今后都不后悔。”
后来,纳兰初的日子过得很寂寞,她习惯了孟天昊在身边哭闹,此刻突然离开儿子,她会在睡梦中叫孟天昊的名字,醒来时泪水常常湿了枕巾。
用膳时,她吃着吃着,会下意识地问一句,“昊儿喜欢这道菜么?”
然而,没有孩子回答。
她愣了一愣,没说什么,继续低头扒饭。
贤王妃生莞儿时难产,贵妃为表示对媳妇的关心,便亲自来到贤王府。
当天,纳兰初早早赶到贤王府,说是看看贤王妃需要什么帮助,想为贤王妃尽一份心什么的,但其实,是她得到谦贵妃要来的消息,期待贵妃将孩子也带来,她想念儿子了。
谦贵妃并没将孟天昊带来,纳兰初得到的只有冷嘲,“现在才知念孩子,当初干什么去了,你放心,能不让你见昊儿,本宫不会让你多见一次,等昊儿对你的感情淡化了去,待他大了,本宫便为他找个继母,彻底取待你的位置。当初问你是否后悔,你说不后悔,如今就将失去昊儿了,后悔也是无用。”
纳兰初的双手紧攥着拳头,垂首低声道:“不后悔!”她不会后悔,只要昊儿能平安,认不认她这个母亲,又有什么?
再者,她并不爱恪王,即便谦贵妃让他娶别的女人又如何?
只是想到这里,她的心又免不了的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