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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奴一直到崇祯末年的松山之战以前,在锦州和宁远两座坚城之下,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法取得一丝的寸进。
张力这话的潜台词已经很明显了,有红夷大炮守城,宁远城和广宁卫的锦州城那是相当安全。
其实再说直白一些,尼玛反正有大炮,谁守城不是守?
张力淡然地看着周延儒,只见他低头沉思,很明显在琢磨着自己刚才所说的那番话。
张力知道,自己是在豪赌--
豪赌这位上了明史奸臣传的周延儒,为了他自己“复出”的一己私利,压根也不顾虑国家的安危。
自己哪怕说得天花乱坠,这番话中也有一个很大的漏洞,那就是周延儒凭什么相信自己能够守住辽东?
一个不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而已,敢与辽西将门祖大寿相提并论?
祖大寿虽说有些跋扈,但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别的不说,光是在辽东的威望便无人能及!
但是--
这一切,都不是重点!
哪怕辽东丢个精光,山海关乃是天下第一关,鞑子也是绝对无法逾越半步的!
周延儒关心的重点是,他支持张力的话,有什么好处?
亦或者是张力怎么能将辽东与他复起之事关联起来?
张力既然敢冒昧来访,自然是将这一切算计好了。
张力咬牙切齿地道:“周大人,学生是怎么被温体仁那老贼算计的,想必您老人家也有所耳闻。先前保和殿之时,温老贼与学生那也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
周延儒越听越放心,不住地捋须微微点头。
所谓的放心,便是政治立场了。是啊,张力与温体仁之间的过节,那是怎么也解不开的了。
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么?
这所谓的“官场朋友”,在古代有个专业名词。叫做“朋党”--譬如周延儒的东林党,温体仁的浙党,已经作了古的魏公公当初的“阉党”……
官场之中,这可是比亲爹亲妈还要靠谱的关系!
张力话只说了一半。便微微一笑,沉默起来。
自己的话说到这里,周延儒根本就不需要问自己懂不懂军事,能不能守住辽东,防不防得住建奴!
恐怕在周延儒的心中。哪怕自己是头猪,只要是乖乖听话的“东林猪”,弄去守辽东也没什么不妥--有红夷大炮嘛!
东林党一贯如此!
如果说明末辽东之事用一人尚有可为的话,那个人一定不是圆嘟嘟,也不是“帝师”孙承宗,而是把奴儿哈赤气得给取了个外号--“熊蛮子”的前辽东经略熊廷弼。
可惜熊廷弼不是东林党人,而且还很彪悍。
唔,一介文官能得到“彪悍”的评语,那也说明这“熊孩子”太不懂事了。
是的,熊廷弼脾气极臭。向来不肯吃亏,与同僚关系相处极差,遇事便骂,不管何人,哪怕是兵部尚书,他都照骂无误。
因此很自然的便得罪了他的顶头上司--东林党人。
于是,东林党内阁决议,将熊廷弼给免了,派另外一个人去接替他,此人也是东林党。名字叫袁应泰。
袁应泰是个好官,也是个杰出的水利专家,可以说,在东林党中。他很优秀,不过他有一件事情不会,那就是打仗……
袁应泰到任后,一改熊廷弼之前的做法,将城外大量蒙古流民放入城中。
结果一个月后,奴尔哈赤便率兵进攻。沈阳守将贺世贤拼死抵抗,关键时刻,那些被招抚的蒙古流民开始露出真面目,他们大肆在城中进行破坏,攻打守军,与后金军里应外合,贺世贤战死,几万大军覆没,沈阳沦陷。
好像奴尔哈赤在关外辽地攻克的城池,很多是依靠这种奸细混入的办法。
看来不是奴尔哈赤攻城强--事实上如果守军积极抵抗,在没有大炮的情况下攻克一座高大的城池的代价相当大,野猪皮时代金国的人口根本就消耗不起,而是明军将领或者说明军指挥官愚蠢,多次让奸细混入城中里应外合。
张力一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一乐,尼玛水利专家去守辽东都行,自己这个差点当上“御用词人”的文人骚客又有何不妥?
唔,还有一点,自己团山堡俘虏的蒙古鞑子那是一律进铁山堡挖矿,劳动改造嘛!
不改造的蒙古鞑子,袁应泰敢用,本少爷可不敢--本少爷还想多活两年呐!
至于说朝鲁等人,那是混血儿,平时也是不容于蒙古部落的,他们与蒙古鞑子有着本质的区别。只要仔细甄别,朝鲁这类人还是可以一用的……
“张力,你直接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周延儒沉吟良久之后,还是没想通张力打算怎么串联辽东与他复职之事,索性便直接开口相问了。
张力赶忙收敛起心思,沉声道:“周大人,学生听说祖大寿先前也是与东林诸君子走得很近的……然则您老人家刚刚,刚刚一时失意,那老匹夫便转身投靠了温老贼!真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呸!祖大寿,就是个两面三刀之人!”
张力又开始绕圈子了,周延儒明显很吃这一套,脸色立刻就寒了起来。
周延儒一脸不屑之色,冷冷地蹦出一句话:“那祖大寿不过一粗鄙武夫而已,老夫先前瞎了眼!”
张力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连忙接腔道:“周大人英明!学生先前巡抚宁远之时,奉旨练了一支团山军。现在那团山军只听学生的命令,学生不愿意与祖大寿等人同流合污,这才遭温老贼陷害!眼下辽东有一个天大的机会,周大人只要把握住,那么复职重入内阁那便是板上钉钉之事!”
周延儒不由得微微有些诧异:“辽东有机会?有什么机会?”
张力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延儒一眼,沉声道:“周大人,学生收到消息,建奴竟然派出了万余人的军队驻扎在广宁城下,到现在已经半月之久了。建奴不攻城,祖大寿那老匹夫也不出城野战……”
“什么?!”周延儒顿时一声惊呼,整个人竟然都有些颤抖起来。
不是害怕,而是--震惊!
张力自然不说话了,必须留足够的时间给周大人脑补!
这,就是自己的杀手锏!
建奴在大冬天里出兵,正是为了牵制祖大寿,不让祖大寿“平叛”。
但是这一军事行动的目的朝廷不知道,在朝廷眼里,建奴的动向委实太过诡异!
首先是建奴从来没有大冬天发兵的先例,冬天出兵也搞不成什么“奇袭”--那广宁城墙有后世的四层楼高,冬季还湿滑无比,你奇袭个卵啊?!
再者是建奴军队不顾寒风刺骨,在广宁城外安营扎寨,和平地与祖大寿祖总兵隔着几里地和谐相处……
唔,和平相处!
这尼玛,有阴谋啊!
建奴这是干什么?
难不成是祖大寿与建奴私下有谈判,亦或者祖大寿开价太高,建奴跑广宁城武力威吓来了?
这种可能性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就足以让朝廷,啊,不,让崇祯寝食难安!
以崇祯那种多疑的性子,脑补的内容肯定比张力多得多--
可不是么,圆嘟嘟当初不就是被崇祯脑补出“勾结鞑子”而凌迟处死了的?
圆嘟嘟这人历史有争议,他也许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不过说他反明舔清的话,那实在是只有崇祯才能脑补出来的--圆嘟嘟死不瞑目呀!
毕竟圆嘟嘟死前,可是带着大军来到被鞑子包围的北京城下勤王的……
张力收敛起心思,淡淡地道:“周大人,后面的事儿学生就拭目以待了--”
周延儒此刻心里已经计算清楚了,这绝对是一个打击温体仁的好机会!
若说祖大寿与鞑子私通款曲,恐怕也不怎么真实可信,然则皇上只要产生怀疑了,那温体仁日子一定不好过。
你看吧,周大人主持朝政之时,没有发生这种事情,一到温大人主事,怪事儿就出现了……
崇祯最讲究平衡之术,满朝大臣若要说德高望重,能与温体仁相抗衡的,那还是得看周延儒周大人呀!
周延儒捋须微笑道:“张力,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头脑,恐怕他日成就不在老夫之下啊!”
顿了一顿,周延儒起了几分“爱才”的心思,朗声道:“张力,你若留在京师,老夫保你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张力心神一凛,嘿嘿,来了!
这尼玛东林党党魁说话就是不一般,画得饼儿也是相当地诱人呐!
京师,本少爷是一定要留下来的,不过--
“座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张力对着周延儒顿首一拜,礼数周全之后,张力一字一句地道:“学生愿意负责辽东之事,直到彻底将温贼扳倒!”
张力先前一口一个“周大人”,其实周延儒现在已经是致仕官儿,当不得“大人”的称呼--这只能说明张力认为周延儒还是官。
而现在这一声“座师”,让周延儒心中无比舒坦,无比放心。
师生关系么,官场最重要的一层关系嘛!
周延儒微微有些错愕,疑惑地看了张力一眼,淡淡地道:“以你一甲探花的出身,你竟然无意于以后入内阁,做辅臣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