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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之际,天空在霞光的映衬乡下,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的壮观、绚丽。
隔着一条街,男人站在康聿容的对面,霞光照着他的白衫黑裤,周遭仿佛生了一圈昏黄的光影,人如雾中。
康聿容一怔,随即心头剧跳。
说真的,两个多月了,康聿容没有想过他,就是无意与人说到以往的过往,她也是一带而过。
她相信,再给她一些时日,就是那些过往,她也定会忘得一干二净。
一定会!一定会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在这时候出现呢?这让她以前要忘记他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李婷婷顺着康聿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夕阳里眉目清俊的男人,笑了,那笑容里有种窥视到老师秘密的小窃喜。
李婷婷往康聿容的耳边凑了凑,笑嘻嘻的说:“看来老师是佳人有约,那我就不耽误老师了,再见。”
李婷婷说完就走了,根本就没给康聿容分辨的机会。
康聿容舒了口气,镇定心绪,一步一步走到男人的眼前,抬着眼睛,迎视着他的视线。
柯木蓝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心里却狂喊着: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两人之间,陷入一片黑夜般的沉寂,唯有两人的呼吸,夹杂着树叶青涩的气息。
半晌,还是康聿容先开了口,说:“好久不见。”
她微微笑着,虽然她的笑从未像桃花那样明艳。可此时,她清淡如菊的笑容里,含杂着明显的冷淡与疏离。
仿佛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不论何时在她心里,都轻如鸿毛,惊不起一丝涟漪。
柯木蓝被她这种波澜不惊的平静神色给激恼了,厉声的说道:“你心里想的,只怕是我们再也不见才好。”
康聿容神情一愕,没想到他是一语猜中。只是,看破不说破,这个道理不懂吗?
柯木蓝一看她那样,就知道自己说对了,这让他的火,更是不打一处的往外冒。
柯木蓝逼上一步:“想不想见我,由不得你。除非我……”死,死了也要缠着你。
不管是处事还是交谈,柯木蓝一向都是温文尔雅。尤其是和她说话的时候,真的是轻风细雨。像现在这样厉声厉气的,几乎是从未有过,至少她从未见过。
这就让康聿容诧异的同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康聿容心说,我没招你没惹你的,干嘛这么呛呛着说话?
片刻,她心里又嘀咕,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看他不高兴的份上,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康聿容又说:“你怎么在这儿?”
“你说呢?”他的声音更冷了。
“……”康聿容被怼了个哑口无言。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他毫未犹豫:“不好。”
想她想的睡不着,怎么会好?
被家里逼亲,怎么会好?
让陌生女孩缠的有火无处发,怎么会好?
在北京找她找的都快绝望了,怎么会好?
康聿容一直好言好语,可他倒好,一直都不给个好脸色。
哼,把小母鸡惹急了,也会跳起脚来啄你眼的。
康聿容到没跳起来啄柯木蓝的眼,只是学着他的样儿,甩给他一个冷脸,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好不容易才找到,柯木蓝怎么可能让她轻易走掉,一把攥住康聿容的手腕说:“我饿了。”
柯木蓝是真饿了。
他是在早饭的时候看到那则新闻的,碗里的粥喝了不到两口,就被他撂到一边,抓起报纸就跑了出去。
新闻上只提到了康姓留学女老师,到底是不是康聿容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为了不错过心里那渺茫的希望,他从早上八点一直等到了现在。
中午的时候,看到放学走出校门的学生,他也曾想打听打听,就怕那缕单薄的希望变成失望。
所以,他不闻不问,只是固执的等在那儿,等待最后的结果。
害怕错过,期间一秒都没有离开过。所以,他一天没吃东西了,能不饿吗?
康聿容眼下担心的不是柯木蓝是不是饿了。
她和李婷婷是最晚出来的,学校的大门也已经关上。
但是,凡事都会有个万一,万一还有比她更晚的老师或学生呢?
更何况,李婷婷好像已经误会了。她的嘴巴紧点还好,她要是个爱八卦的主儿呢?
怎么堵李婷婷的嘴,她都还没想好呢,再让人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她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
她来学校不久,一切刚刚稳定,她现在可不想“桃色新闻”满天飞。
康聿容一边挣脱着手腕上的束缚,一边提心吊胆的看着校门口和街上来往的人流,一边嘴里还说着:“你先放开,你饿了我们可以找地方吃饭,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柯木蓝拉着她往前走,头也不回的说:“放开你?放开你让你跑?可能吗?”
“我不跑。我还要请你吃饭呢,跑什么跑?”
柯木蓝冷冷一哼:“你都要和我青山绿水也不相见了,你的话我还敢信吗?”
康聿容小声哼哼:“哪有那么夸张啊。”
又挣扎了几次,终是没有挣脱开男人有力的大掌,康聿容干脆也就不再做那无用功了,任由他扯着向前走。
两人走过两条大街,然后进了一条叫“帽儿”的胡同,最后停在了一扇木门前。
康聿容糊涂的问:“不是饿了吗?不找地方吃饭来这儿干嘛?这是什么地方?”
柯木蓝从兜里拿出钥匙,一边开着锁,一边回答:“这是我住的地方。”
接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康聿容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问:“饿了,就找地方吃饭啊?来你住的地方做什么?”
“怎么?一说是我住的地方怕了?回了国就是不一样了,如今有亲人在身边了,什么也不担心了,也就用不着我了是不是?以后在大街上碰了面,是不是还要当做陌生人一样,视而不见?”
“我没那么说。”
“可你那么想了。”柯木蓝吐了口浊气,有些无力的说:“聿容,我不知道我怎么了,让你排斥到如此地步,仅仅是因为我喜欢你吗?我洁身自好,家世清白,无不良嗜好,做事也是规规矩矩。长得虽说不是出类拔萃,但也看得过眼吧?我就闹不明白了,我觉得我还可以啊,怎么就入不了你的眼呢?”
不是你不好,是你太好,我配不上。
重逢时的喜悦,让康聿容从沉默驱赶的丝毫不剩了,从未有过的疲乏瞬间席卷了柯木蓝的全身。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过身,背对着她说:“我饿了,但我想吃你做的饭。”顿了一下,他又说:“如果你觉得为难,我也不勉强。”说完,大步的走了进去。
康聿容起伏不定,乱成一团。
脑子里如同有两个小人在不停的争吵,一个小人小声的说:“别进去,你和他之间,本有云泥之别,只有这样你才能把他推的远远的,和他划清界限。”
另一个小人大声高叫:“康聿容,做人不能不厚道,即便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你这种一见面就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是不是也是一种忘恩负义呢?亏他以前那么的照顾你,对你那么的好,你怎么能孤恩负德呢?”
这个小人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大。
随着这声浪的不断提高,在英国的种种就像幻灯片一样,在康聿容眼前不停的闪动、变幻。最后,康聿容的脚,不知不觉的迈了进去。
这是一个独立小院,房子不大,总共五间。上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一间。
院子里一边围墙边,有棵芭蕉树,另一边是一些叫不上名的花花草草。
康聿容想着,这地方倒是挺好的,虽然小,却有股烟火味,很真实。
柯木蓝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冷冷的闭着眼。
在听到关门的那声响,在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一直提在嗓子眼的那颗心终于又落会到了原位。
他长出了一口气,嘴角和眼角,不住的往上翘,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康聿容做了几个柯木蓝爱吃的菜,柯木蓝也没闲着,帮着盛饭摆筷子,然后两人对坐开吃。
康聿容一直不开口,柯木蓝不愿意老这么冷场,总是没话找说。
先是问了问康聿容的近况,又说了说自己眼下的情景。
突然,康聿容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所学校的?”
柯木蓝说:“要不是看到报纸上的那则新闻,我又怎么会知道你在哪儿?”
“新闻?”康聿容手里的筷子停住了,她回忆了一下那则新闻说:“新闻上没提我的名字啊?”
“是没提,可我看到了‘kang’这个字。就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就去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哦,原来都是新闻惹的祸。
柯木蓝问:“你以后就打算当老师了?”
康聿容点头:“是啊,熟悉之后,我觉得老师也是个不错的职业。”
“那是打算留在北京了?”
“嗯。”
柯木蓝咀嚼的动作掩盖了他粲然的笑容,可内心的喜悦是无法言表的。
真好!
终于又离你近些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