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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值班的人一愣神的功夫,船上的就全都是人了,那些人推着挤着跑进船仓,见了米面就往外扛。
人都是一样的,富人瞧不起穷人,穷人厌恶富人。
是真需要这些米面也好,是为了出事口憋在胸口的恶气也罢,反正,这些米面都遭了殃。
单单从人数上来比,这乌泱泱的人头就让手持长棍的船员立即装了瞎。若是几个人还好,他们拼了命也会上去,可人这么多,打起来还是自己吃亏。
王进他们趁乱下了船,又跳到了另一条船上去。
他们轻车离路的摸进船舱,这回船里面不是米面了,更像是谁要搬家搬,里面推着各色各样大小不一样的箱子。
王进拿了东西翘开了两个箱子看了眼,里面的东西也是杂七杂八的,像是情急之下收拾也来的,摆放的毫无章法,也无归类,同一个箱子里什么东西都有一些。
吴则凑上前去问,“继续往岸上扔吗?”
王进早就想揍他了,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脑袋上,“扔你个头啊!”
船的最底层是船员们睡觉的地方,王进领着人进到最后一层,再往下就是运河了。
他在里面晃了一圈,找了点东西出来,指着脚下踩着的地方道,“今日这条船就用来祭奠龙王爷了,给我把船底凿开!”
潘老爷不过两日没去码头,就出了这样的大事。
而且出了事之后,也压根没有人回潘府报个信,还是刘管事不放心去码头看了眼才知道出了这等大事。
四条船,一条船被搬空,一条被凿了,虽然没有彻底沉下去,但等刘管事发现的时候,已经半条船都入了水。
刘管事只得花重金请人把里面能抢出来的东西先抢出来再说。
这两条船上的船员都早已经跑的不见了踪影,刘管事在码头转了半天,一个人都没找到。
刘管事除了挠头叹气,也做不了别的。
这事还是潘老爷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当日不过丢了两件东西,齐队长就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如今这两条船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大家肯定只顾着跑路了。要说齐队长是自己跑了,也得有人信才是。
潘老爷自己要把事情做绝,别人也只会跟着他把事情做绝。
刘管事当初就劝过潘老爷了,可他不听他也没有办法。
另外两条船上的东西都是贵重物品,船上放的人也多,而且潘老爷一再强调,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不得下船,一定得把船守住了。
所以那两条出事的时候,他们也不敢下船帮忙。
得到消息的潘老爷气得胸口气血翻腾,猛地咳了一声,竟吐出一大口血水来。
刘管事手脚都凉了。
潘老爷花了大笔的钱,没能替潘家消得了灾,甚至潘如芸到现在都还在保卫局的大牢里呆着。
潘老爷一夜未合眼,也没去码头,怕自己亲眼见着再吐出两口血来。
次日一早他就带着刘管事去了保卫局,对着陈局长也彻底没了好脸色,几乎是毫不给面子,先是把陈局长甚至整个保卫局数落了一番。
“你们保卫局就是这么保老百姓的平安的?一群刁民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搬空了我的船,到现在连半个人都没见你们抓到。”
接着又是一通指责。
“陈局长,拿钱办事的道理就不用我说了吧?你可不能光拿钱不办事。”
陈局长被潘老爷又是数落又是指责,气得脖子也红了,昨日被砸的玻璃还没装好呢,冷风嗖嗖地往办公室里灌。
他也不客气地指着潘老爷报鼻子骂道,“你自己惹了司令府,还连累我,要不是我把你夫人放了,沈晏均能找到我头上来?你看我这好好的保卫局都成什么样子了?我告诉你,沈晏均要是跟我没完,我跟你也没完!”
两人说着都要动起手来了,最后还是廖主任跟刘管事一人拉一个,才将他们拉开。
潘老爷还是一副气咽不下去的样子道,“那群抢东西的人要给我抓起来,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是强盗行为!”
陈局长也道,“那么多人怎么抓?”
法不责众,再说要是因为抓人再出点什么乱子,他能头大死。
“我不管,那是你保卫局的事,怎么?抓我妻女痛痛快快的,抓几个刁民抓不得了?”
要不是因为那一万两黄金让陈局长短了手,他真想把潘老爷给扔出去,他烦躁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潘老爷来势汹汹地找了陈局长一趟,却丝毫没有提潘如芸的事,刘管事欲言又止地想提醒一下他,但潘老爷又急匆匆地离开了保卫局。
潘夫人病的好像不轻,请来的大夫,一说潘夫人是气急攻心,又说是邪气入体。
反正人上了年轻,什么病都可能得。
下人跟丫鬟们都小心翼翼地侍候着,端茶倒水,进进出出的深怕发出一丁点声响。
越是这样,反倒越显得潘府的死气沉沉。
潘老爷哪里也不去,一到家就坐在前厅抽着烟,一直没停过。
刘管事站在一边,也不知如何是好。
潘府好像自己走着走着就进了个死胡同。
好半天,潘老爷才道了句,“刘管事,你去替我办件事。”
刘管事道,“老爷,有事您就吩咐。”
待刘管事听完潘老爷要他办的事后,刘管事不禁有些后悔没有跟那些船员一起跑了。
“老爷,您这是……这是险招啊!”
潘老爷咬着牙道,“不出险招也是死。”
潘玉良出了月子,司令府的禁令就给撤了。
沈晏均醉了一场,身心都愉悦了。
潘玉良从有了身子后就一直没怎么出过府,整个月子更是连房门都没出过。
这好不容易出了月子,沈夫人便让沈晏均陪着她府走一走。
潘玉良出门前红衣给她穿的厚厚的,还给她披了件风衣。
潘玉良看着她忙活,“这也没冷成这样吧?”
红衣将带子给她系紧,最后还将风衣上的帽子给她扣到脑袋上了。
“外面风大,也是大意不得的。”
潘玉良看看自己又看看站在一边等着他的沈晏均,“我们两个是两个季节的人吧?”
沈晏均勾勾唇角,“先这么穿着吧,要是热再脱也一样。”
热倒是也不热,就是有些奇里奇怪的,不过大家的一番美意她也不好辜负,几人就这么上了街。
等到他们到了街上,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潘玉良便后悔了。
因为她一下车就被刘管事给堵住了。
她自然是认得刘管事的,她小的时候刘管事也没少抱过她。
这个比潘老爷小不了多少的管事,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那样跪在她面前。
潘玉良头皮一麻,连退了两步。
“刘管事,你这是做什么?”
刘管事还没说话,沈晏均便对着赵副官道,“拉下去!”
昨日发生在码头的事赵副官已经跟沈晏均说过了,刘管事过来,估计与此事有关。
赵副官上前准备将人拉开,刘管事跪在地上又朝潘玉良挪了两步。
“三小姐,求您放过老爷夫人吧,他们是你的生身父母啊,潘家没了,于您又有什么好处?三小姐,老奴斗胆求您了!”
潘玉良被刘管事的话激得连连后退,直到抵住车门。
她的双手慌张地无意识地虚抓了两把,沈晏均立即握住她的手,他又将车门拉开,把潘玉良迅速塞回车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接着他右手掏出手机,子弹上膛,拉保险,扣板机,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潘玉良被那砰的一声关门声惊得回过神来,她转过头,看到沈晏均握在手里的枪。
“不要!”
潘玉良推了推车门,站在车门外的沈晏均却把车门抵的死死的,她只能拍着车窗大喊。
“晏均哥哥不要!”
刘管事早就吓得哆嗦了起来,他一边磕着头一边求饶,“沈少校饶命,饶命啊。”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早在刘管事那一跪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往这边聚了过来,到这会已经围成了一个圈,一边看着热闹一边指指点点。
沈晏均二话不说对着刘管事就是一枪,倒也没要他的命,只是打中了他的肩膀。
沈晏均面色发寒,盯着刘管事问,“是你活腻了,还是姓潘的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