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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副官从重晓楼的院子出来后也没直接回司令府,而是去把王进给拎了出来。
潘府是他一直在盯着的,若说有什么异动,也是他第一个发现才是。
这就是王进跟吴则那小子最大的不同,吴则若是盯人,那是连人一天上了几次茅厕都要说得清清楚楚的,而王进就显得比他粗多了。
他认为重要的事才说,不重要的事便不说。
“赵哥,那日的确是有两个人摸进了潘府,我这不想着是趁火打劫的小毛贼,便也没多想,也没惊动人。”
赵副官都想拿枪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都是浆糊。
“那他们离开后呢?去了哪里?没有人盯着吗?”
王进苦着脸,“赵哥,这事是我的错,我没办好,当时真以为就是几个小毛贼,没留意那么多。”
因为王进的一时疏忽,赵副官没了头绪,他也只能无奈地回了司令府。
下午沈夫人去给赵红梅送那只西洋送子观音了,眼见着又快年关了,顺便商议一下过年的事。
赵红梅一双儿女都还小,也不知她要这东西干嘛。
钱珠儿倒是问了句潘玉良,需不需要她过来帮忙看着未未。
潘玉良连连摇头,“不用不用,佟禄好不容易回来住两天,你陪着他就是,丫鬟跟奶娘都在,不碍事的。”
钱珠儿也没坚持,她跟佟禄打小一块长大,钱家与佟府走的近,便是以前他们没有在一起时也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
潘玉良坚持自己顾着孩子,让红衣跟阿板在旁边搭着手。
未未脾气算是好的,不怎么哭闹,哼唧的时候哄一哄,亲亲他的小手,他便如得了糖般知足了。
只不过现在深冬了,尽管屋子里烧着暖炉,给未未换尿布的时候,她还是被红衣嫌弃手脚慢了。
“少夫人,您得快一点,孙少爷着凉就麻烦了。”
这种事她本就不擅长,越急反倒越容易出错,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在红衣的帮助下才给未未把尿布换好,给他穿好衣服。
她去净了手,回头自己站在床边看着未未自己失了笑。
沈晏均方才倒是想搭把手,但被两个丫鬟挤的一点位置都没有。
这会看见她突然发笑,忍不住问,“怎么?换个尿布把自己换傻了?”
潘玉良道,“我只是不敢想像,自己居然在做换尿布这种事。”
沈晏均也笑笑,“嗯,尿布也一定想不到。”
他之所以没阻止她,一是看她斗志高昂,二来她能找点事做便也不会胡思乱想,也是好事一件。
潘玉良装作不悦地去拧他,沈晏均顺势就将她的手握进了手心。
潘如意走的匆忙,那只沈晏庭说要送给裴小胖的鹦鹉还挂在潘玉良院子的树上,没能来得及带走。
这只鹦鹉在经历了三个主人后,说的话也五花八门,一直在院子里叨咕着。
起先就挂在离屋子最近的那棵树上,红衣怕它吵着未未便让阿板发取了挂到院门口那边的树上去了。
这会那鸟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撕心裂肺地喊着。
“臭不要脸!臭不要脸!”
潘玉良立即将手从沈晏均的手中抽出,“说你呢。”
沈晏均现在终于知道沈晏庭为什么烦这只鸟了,这嘴也太碎了些,“要不是它长的还挺好看,估计早被晏庭把毛给它拔光了下了油锅了。”
这绿鹦鹉的确是要比那黑嘹哥好看的多。
赵副官进院子的时候,那只鹦鹉又道,“来了,猪来了?什么坏主意?打什么坏主意?”
赵副官那腿不知是迈好还是不迈的好,门口守着的两个府兵别过脸去笑,因为他不在,临时过来待命的沈元更是笑的夸张,捧着肚子一副快要笑过去了的样子。
赵副官瞪了沈元一眼,又板着脸训斥那俩府兵,“乐什么?很好笑?”
那两府兵立即正了脸色,目不斜视地站直了,他们这分明是代鸟受过。
赵副官昂首阔步地往里走,那只鹦鹉在他屁股后头嚷嚷,“猪啊,走啊。”
那两府兵费力地用余光看着差点栽一跟头的赵副官,都想把这鹦鹉给供起来叫爷爷了,沈元早就溜边了。
少爷的鸟赵副官不敢动,少爷的人他可是敢动的。
赵副官深吸了口气,忍着生吞了那只鸟的冲动站在屋子门口。这要是王进那小子,估计能跟一只鸟打起来。
“少校。”
沈晏均早就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了,他走到外间,让红衣去开了门。
赵副官进了屋子,潘玉良也从里面转了出来。
“我姐他们回去了?”
赵副官应道,“回少夫人,二小姐他们已经回了潘府。”
潘玉良笑笑,“赵副官今日怎么好像有些拘紧?”
他能说他被一只鸟骂了吗?
潘玉良又问,“重先生可说了?”
赵副官点点头,对着两人道,“重先生将大小姐的尸骨寄放在南山的尼姑庵里。”
潘玉良愣了愣,又道,“他也是一片好心。”
沈晏均也没料到,他还以为重晓楼会找个地方将潘如芸的尸骨给葬了。
赵副官问道,“可要属下去取了另外找个地方葬了?”
潘玉良摇摇头,“不了,放着吧。”
潘玉良跟出来就是想问这件事,虽然没有打算做什么,但还是想知道,免得还总想着。知道了,反倒宽慰了。
“你们说,我进去看看孩子。”
潘玉良说完又转进了里屋陪未未去了。
沈晏均这时候才问,“方才在院子门口闹什么?”
赵副官道,“孙小姐送来的那只鹦鹉说话倒是挺利索的,一口一个猪的。”
沈晏均抿抿唇,忍着笑意,也不计较那句臭不要脸的话了。
他道,“跟孙艳菲学的吧,她不是每次一说起陈家少爷,开口闭口都是那头猪吗?”
赵副官没吱声,沈晏均又问道,“二小姐过去问了什么?”
潘如意真是那种念着姐妹情深的人,当初也不会不帮潘如芸了,她是潘家三姐妹里最理智的一个,人死了便是死了,尸骨剩多少,葬在哪,不会是她关心的问题。
赵副官道,“二小姐怀疑潘家大小姐没死,好像是潘家大小姐丢了什么东西,二小姐没找到,应该是什么贵重东西,所以……
属下也问过王进了,潘家大小姐死前潘府曾经去过两个不知身份的人,但他以为是趁火打劫的小毛贼,便也没管。”
沈晏均沉吟了片刻,“你怎么看?”
赵副官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尸体是属下亲自去看的,确实没错,人也已经气绝身亡了。”
沈晏均道,“那你为何没有向二小姐解释?”
赵副官再次迟疑了一下,“二小姐那话里的意思,重先生此前去潘府看过潘家大姐小,还跟潘夫人打过照面,但重先生否认了,他并没有见过潘夫人。所以属下便觉得,这事或许真有蹊跷。
只是那两个进过潘府的人,王进没让人跟着,不好查了。”
他现在都怀疑自己当日去保卫局查看潘如芸的尸首时,是否眼花了。
沈晏均道,“不用查了,你去查查保卫局的牢头就知道了,这事跟陈立远应该脱不了关系。”
如果潘如芸真的没死,救她的人一定是陈立远,不过从陈立远的行事风格来看,他应该不会亲自去做这件事。
赵副官这才想起,当日带着他查看尸首的人不就是陈大力吗?
“属下那日去保卫局,带属下去查验的是陈大力,少校曾经当着他的面废了他儿子的腿。”
沈晏均笑了笑,“好巧。”
如果是这样,那潘如芸可能真的没死了。
朋友的朋友不一定是朋友,但敌人的敌人,就一定不是敌人。
“这件事你亲自去办吧。”
赵副官点点头,他也不敢让别人去办了。
想了想,沈晏均又道,“你派人好去趟陈府,就说少夫人想念老同学,让孙小姐明日来府里坐坐。”
孙艳菲绝不是那耐得住的性子,只怕是又被软禁了起来。
沈晏均之所以会立即想到陈立远,也是因为孙艳菲曾经跟他说过陈立远跟潘如芸混到一起的事。
如果去潘府的人不是重晓楼,那就只有陈立远了。
那日他还准备在酒席过后问问她,陈立远忍了她这么久总不会无缘无固地将她关起来。
赵副官离开,沈晏均去了里屋。
潘玉良道,“那鹦鹉让人送到二姐府上吧,免得赵副官失手掐死它。”
她这么说分明是听到他跟赵副官方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