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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走了?”
在异空间庭达罗斯猎犬的围绕当中,唐骥站在天理之门的正中央,双手插在口袋里,平静的问道。如果不出意外,那么宫鸢妃就会在此时此刻离开,这也是他在命运当中看到的。
宫鸢妃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似乎是因为古神都能够看到命运的丝线一般。她只是点了点头,她来到这里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无穷的生命当中增添一点快乐,她没有干涉尤格索托斯和调停者的棋局,她只是,帮助一颗棋子觉醒了自己的思考罢了。
无相,无形,随风而逝,御风而行。宫鸢妃一脉相承了列御寇的自由自在,她所做的一切都从心所欲。她的心轻若羽毛,永远不会因为一件事而眷恋,停留在一处。
轻轻摆了摆手,淡粉色的羽毛飘散漫天,在第一片羽毛落地的时候宫鸢妃的身形就变得淡薄,当最后一片羽毛落地的一刻宫鸢妃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唐骥挥了挥手,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过身去,看着那象征着死亡的薄雾纱帘。虽然这件神器在他的手中成型,但是却并非他的作品,而是他根据唐少龙留下的图纸制造出的属于自己的神器,所以上面有些涉及到神性象征的部分他至今也弄不清楚。
唐少龙创造这件神器的法阵之前就已经窥探过旧神的力量并且从中窃取了权柄,所以他的视野是远远高于唐骥的极限的。所以,唐少龙能够理解的东西,唐骥并不一定能够理解。
但是唐骥还是知道这神器簇拥自己走上封神之路的方法,那就是周围的十二把剑。除了天命剑之外的十一把剑,是十一把容器,用来容纳黄道十二宫当中剩下十一个人的命运的钥匙。
从九点钟方向拔出一把剑,那把剑极其纤细,看上去仿佛一把刺剑,剑柄上是淡紫色的水晶所构造成的暗含斐波那契数列的玫瑰花。唐骥能够感受到这把刺剑当中所蕴含的,是白猫雅洁的命运之丝,那阴阳交错的水月双鱼。
从十二点的方向抽出另一把剑,即使只是抽出来,无尽的寒气也已经蔓延到了唐骥身边的空气当中,甚至连呼吸都会呼出白雾。这是一把看上去仿佛唐刀的长剑,只有一侧开刃,翠绿色琉璃一般的刀刃纤薄而锋锐,让人感到一阵寒噤,这是瓦莱莉雅无穷冰冷的翡翠天蝎。
“还有九把剑……”
唐骥能够感觉到,当黄道十二宫的命运全部归位的那一刻,这十二把剑,将会组合在一起,从杀伐用的神器化作一件引导命运的圣器。而那圣器,恐怕象征了命运本身。
轻轻抖了抖自己的身子,唐骥将两把剑插回了它们的原位,重新拿起了天命剑。他双手握住剑柄,轻轻一交错,那剑柄就被分开,天命剑化作了一阴一阳两把长剑,一把上面刻着【天命】,另一把上面刻着【天瑞】。
“看起来,果然是为了我量身打造的武器。知道我喜欢用二天一流,所以两把剑可以分开,这种武器能够体会到它的使用者的感觉,我是不是该用【他】或者【她】来称呼,而不是【】?”
将天命剑和天瑞剑插进了腰间的剑鞘当中,唐骥不禁感叹自己大衣的方便,凡是在衣服范围之内的东西都能够延伸出来,即使是剑鞘这种【剑的衣服】也能够从上面演化出来。
一闪即逝,唐骥已经离开了存放天理之门的异空间,回到了那幻界当中。但是此时的幻界已经化作了死寂,墙壁上鲜红色的血液化作了漆黑的血痂,墙角和墙面上充斥着裂纹和蜘蛛网,脚下的瓷砖破碎,细细的嫩芽顺着缝隙钻出来,似乎是某种植物,但是它们却朝着漆黑而不是光亮的方向生长。
“我……这又是到了哪儿了,或者说那条时间线上?这个幻界在被宫鸢妃和一众古神一通折腾之后,似乎变得非常不稳定了,我总觉得下一刻这里的空间就会破碎啊……”
说着,唐骥顺着医院的大门走了出去,却发现整间医院就仿佛死了一半寂静,蟋蟀从他的脚边飞过,但是除了虫子老鼠和乌鸦之外没有别的生物出现,让唐骥一度怀疑这座医院是不是已经死在了这里。
然后,一只黑猫出现在了唐骥的面前,焦黄色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就好像看穿了唐骥所有的想法一样。但是唐骥知道,这只黑猫并没有做到这一点,因为他当时什么也没有想。
黑猫坐在了唐骥的面前,尾巴盘住了自己的前爪平静的看着唐骥。紧接着,那带着浓郁的血腥味的沙子就从它的身后的地面上仿佛黑蛇一般盘旋着流到了走廊上,流淌在地面上,盘旋在墙壁上,悬挂在天花板上,密密麻麻,乌乌泱泱。
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唐骥享受一般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笑了。这种味道很亲切,非常亲切,让他感到仿佛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和自己所爱的人依偎在一起的感觉。
是的,血液会让唐骥感到温馨而快乐……自从陆雅洁去世,唐骥赶到医院却只看到了她那充斥着血腥味的鲜血的尸体的时候起,唐骥抱住了那具尸体的时候,几滴少女的鲜血流进了他的口腔,血液的味道荡漾开来,他就痴迷上了血液的味道。
魔鬼制造了吸血鬼,吸血鬼赐予动物精血制造了狼人,而狼人吃肉,吸血鬼饮血,魔鬼玩弄灵魂。所以,灵魂包含在血中,血液又流淌在肉里。血液包含着灵魂,唐骥能够感受到,那难以抑制的美味,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和陆雅洁的灵魂在那一刻合体。
从口袋里抽出那深红色的烟盒,这是他最好的卷烟,没有任何别的杂质或者爆珠,但是单纯的纯金色的烟丝所带来的享受也是别的卷烟所带不来的。
轻轻抽了一口,吞云吐雾。
唐骥抽烟的毛病和喝酒一样,是在陆雅洁死后才染上的。那段时间他除了实验和睡觉,剩下的时间无时无刻都在用烟酒麻痹自己。不过倒是因为这个,所以唐骥意外的学会了怎么在喝醉酒的情况下保持手感的稳定……完全不符合手术操作流程,但是实用。
沙子已经围绕到了唐骥的身边,但是唐骥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躲闪,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那沙子构成的黑蛇的头颅盯着他。
“为什么,不躲开?”黑猫开口问道,是一个诡异嘶哑带着重音的男声,但是年龄似乎不大,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伤到了嗓子。
“因为不需要躲开,这种程度的幻术还不足以通过精神创伤反馈到我的肉体。”唐骥微笑着挥了挥手,面前的黑沙就仿佛云烟一般散去。
“我该怎么称呼你,黑法老,或者说,黑发老余烬当中所诞生的黑暗?”唐骥微笑着,走到了黑猫的面前。周围的医院如同潮水一般融化殆尽,两个人现在站在昏黄色的天空之下,周围一片寂静。
黑猫轻轻嗅了嗅鼻子,眯起了眼:“随便你,我只是一个非人非鬼的怪胎,你爱怎么叫我都可以,我并不介意。只是,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那就是,我到底是谁?”
唐骥微微愣了一下:“你是黑法老死后余烬当中死灰复燃的火苗,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黑猫摇了摇头:“我问的不是我从哪里来,而是我是谁。”
“你长得像是一只黑猫。”
“我问的不是我的外貌像是什么,我问的是我是谁。”
“……你曾经是黑法老。”
“我不曾问你我过去是谁,我想知道我现在是谁。”
不知不觉,唐骥已经盘腿坐在了黑猫的面前,看着黑猫的眼睛。他说出了很多答案,但是黑猫并不满意,似乎黑猫自己也在思考着什么东西,只是两个人同样都没有找到答案。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去,哲学的终极三问。说真的,如果你问我我要到哪去或者我要做什么,我或许可以回答你,因为我也才刚刚明白,但是你问我我是谁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我也只能说,我是唐骥,但是这其实也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黑猫平静的看着唐骥,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只是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答案,但是如果没有得到,他也释然。
临了,黑猫转过了身,踩了踩地面,一扇漆黑色的大门在他的眼前浮现而出。黑猫摆了摆爪子,示意再见:“别把我的存在告诉你的那位朋友,我还想去找一找我是谁。还有,如果你需要帮忙,你知道从哪里能够找到我。”
唐骥点头,然后突然说道:“记住,你是你,不是我,不是他,不是她。”
黑猫微微一愣,猫咪的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笑容,然后穿过黑光的大门离开了。唐骥完全感觉不到那扇大门通向什么地方。或许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不在这个位面之内。
在黑猫离开之后,大门便崩溃了。唐骥苦笑一声,我知道去哪里找你,去哪里啊?我怎么不知道我知道,你怎么知道我知道啊?你怕不是在报复吧?
但是唐骥也知道,黑猫没有骗他,因为奈亚分身的特点就是永远不会说谎,仅仅会隐瞒一部分的事实。奈亚分身都是生意人,生意人可以合同欺诈,但是不能违背合同。
“所以说……我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唐骥并不会靠着太阳计算经纬度的那一套,但是如果时间没有变化的话,那么现在的津门应该是大半夜才对,但是这里却是艳阳天……
“我该不会穿过了半个地球跑到欧罗巴了吧?!”
周围是荒芜的隔壁,脚下是坚硬的土地,唐骥自觉已经不知多长时间没有在这样坚固的地面上行走过了,但是这里却是如此的干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在大太阳之下,唐骥一步一顿的走着。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无法接收到来自唐蒂亚戈的消息,只能单方面给唐蒂亚戈传话。他仅仅说了一句话:我还活着,正在归来。
周围的地面上,有一圈一圈的蓬蓬草生长,唐骥不知道那是什么职务,但是这里是戈壁滩这件事是很明确的。他刚才路过了一口看上去像是钻油井一样的机械,但是里面没有人,机械也都搬空了,剩下的不过是个架子,上面是阿美利加的公司标志,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我到底是到了什么地方……”
天空渐渐变得暗淡,周围的空气也渐渐变得寒冷了起来。唐骥不怕冷,但是在深夜当中判断自己行走的方向就更加困难。他尝试着飞起来在天空中看,但是周围方圆百里之内似乎都是这荒芜的戈壁和连绵起伏的山丘,最多无非几根草芽。
坐在了原地,唐骥此时此刻完全可以用天理之门将自己带的飞起来,甚至通过异空间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这样完全没有意义。
当命运把你带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不要着急回去,因为命运自然有他的道理。唐骥走在命运的丝线上,他看的很清楚,自己来到这里是跟随者命运的指引的,那么这里就必然会有着召唤自己的东西。
“不过为啥我看到的……是骆驼,还有包裹着头巾的阿拉伯人?我这是到哪儿了,阿拉丁,一千零一夜,天方夜谭?”
唐骥挠了挠头,他一早上起来就看见一个包着头巾的大胡子靠着骆驼在距离自己不到两千米的地方在地上挖了个坑用周围的干草在烤肉和无酵饼。
唐骥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他走的很慢,就仿佛一个普通人一样。但是那骑着骆驼的阿拉伯人在看到唐骥的一瞬间就激动了起来,从宽大的袍子底下抽出ak-47对准唐骥疯狂的扫射了起来。
唐骥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把半空中飞来的子弹全部接住,然后捏住一颗弹头轻轻一弹,那阿拉伯人的脑袋就被弹头贯穿,死的不能再死。
“为什么这么暴躁呢?还是你好啊,骆驼,即使看到人类死在你的身边也不会感到恐惧,眼神总是这么温和。”
说着,唐骥走到了骆驼的身边,开始摸尸,不一会儿就找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的文字让唐骥的眉毛一抽抽。
“这不是阿拉伯文吗……我真的到了阿拉伯世界了?”
他又回头看了看地上的ak,看来年代还是没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