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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旁人看来,布莱克的身体一团混乱,可实际上他此时的状态甚佳。
他不仅体内的圣光充盈,就连与玛门激斗中留下的那些未愈伤痕也飞快地结痂、脱落,长出新生的肌肤。
而这都得拜他额头中那团凝若实质一般的浑厚圣光所赐。
那是当时在草原精灵的部落里,大祭司和卡莱尔为了帮他压制塞壬的诅咒,用海量的圣光之力绘制而成的封印。
在与玛门的一战中,暗影之力侵入他的额头,在最后关头撞到了封印,然后在圣光的环绕下湮灭。
可那一次撞击却也在封印上留下了一道裂痕。
原本大祭司在构筑封印的时候有考虑到来自外界的冲击,因此做了一定的预防措施。
不过她却没有料到,那是来自布莱克身体内部的破坏。
这也怪不到大祭司,任谁能想得到,勇者的体内居然会有暗影之力存在呢。
大祭司百密一疏,结果封印就在那一次冲撞后,沿着那道裂痕逐渐崩溃,庞大的圣光之力在布莱克体内释放了出来。
不过这些却不是现在的布莱克所能知晓了。
勇者大人依旧深陷沉睡之中,并且再次跌入了那个由塞壬诅咒编织出的梦境。
梦境中的少女依旧是一身薄如蝉翼的轻纱,赤裸着雪白的双足,迎面向着他走来。
相比于之前的梦境,这一次布莱克清楚地看到了少女精致的面容,就与那殒命的塞壬一模一样。
而她脸上带着一丝嗔怪的表情,只见樱唇微启,吐出了一句话。
布莱克终于听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她说的果然是龙语。
“你这个人类,怎么可以这样,我只是向你传达主人的委托,你不接收也就罢了,为什么还关住了我这缕精神,害我不能回归虚无之海?”
“哈?”
那少女白了布莱克一眼。
“我早就和主人说过,他留下的讯息根本没人能懂,可他偏偏不信邪,非要留下这么一段龙语,这个人连我说什么都听不懂,枉我之前还坚持了那么多遍。”
“哎,还是胡乱对付一下,交了这份差事算了。”
听着少女的自言自语,布莱克弱弱地举起了手。
“那个......我能听得懂龙语。”
“哎?”
少女的嘴巴惊讶地张成了圆形。
“你居然能听得懂龙语?”她突然气恼起来,“那你还装作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害我出丑是不是?”
“我能听懂龙语,可是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啊,再说了,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会说话?”
“原来是个乡巴佬,我那是在保卫领地!”
两人话不投机,几句之后就拧巴起来。
最后少女气鼓鼓也不管布莱克听不听得明白,径直开口唱起了歌,正是之前布莱克在梦境中听到的曲调。
“纵然付出我所拥有的一切,也终难换回你的笑靥。”
“后来者啊,如果你想要得到我的财宝,就到大陆最初的黎明之地去。”
“我将最为珍贵的宝藏放在了那里。”
“抱歉,龙族的王。”
“我们的愿望,已然覆灭。”
一串没头没尾的歌词让布莱克半点都摸不到头脑,不过少女已经不再理会他,而是径自向着这片白色空间的边缘飞去,想要就此离开。
不过在飞到那洁白的内壁时,她并没能如同自己所想的那般,从这个困住了自己的空间脱离,而是好像遇到了石头,狠狠地撞了上去。
“哎呀!”
塞壬少女痛呼了一声,即便只是一丝精神,可是在这同样是在精神世界构筑的牢笼里,她还是一样会感到疼痛。
“怎么会......那个乡巴佬刚才都能进来,没道理我出不去啊。”
她不甘心地寻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离开的方式,就好像刚才布莱克是凭空出现一般。
话说回来,这里是布莱克自己的精神世界,说他是凭空出现却也没错。
气恼的塞壬少女恨恨地瞪了布莱克几眼,可还是不得不拉下脸去求他。
“哼,算是你运气大好,区区乡巴佬,居然能让我去求你。”
“喂,我说,怎么才能出去?”
“跟你说话呢。”
可是从刚才开始,布莱克就对她的举动恍若未闻,而在他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圈圈的圣光,并不断向着周围扩散,将想要靠近的塞壬少女拦在了外面。
“喂!你这是发什么疯!”
在那惊涛骇浪一般汹涌的圣光之力前,塞壬少女一改刚才的强势,不禁胆怯起来。
她以前曾随主人一起见过几位人类的圣子,可是没有哪一个及得上布莱克如今的气势。
顾不得考虑如何回归虚无之海了,她只来得及抱成一团保护住自己,就在一片闪耀的光亮中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圣力漩涡正中的布莱克也并不好受,本就已经开始崩溃的封印在刚刚全面溃散,海量的圣光之力开始在他的身体中暴走。
守在布莱克身边的阿黛尔惊讶地发现,庞大的圣力不断的在他的身边凝聚,与空气摩擦激荡,产生震耳欲聋的声音,渐渐在屋子中形成了小小的一团圣力风暴。
身在风暴中心的布莱克还是没有恢复意识,对这一切恍若未闻。
在圣力凝聚到一定程度之后便仿佛化成了实质,不断地挤压着他的身体,那久经锻炼的肉体遍布了细微的血丝,各个关节处也发出了好似爆豆一般的咔咔声响。
尽管还在昏睡之中,可是身体上传来的压力令布莱克不自主地强咬牙关,布满了豌豆大小汗珠的额头上突起了夸张的青筋,而他身上的圣力也愈发的浓厚。
从一旁看去,屋子里只剩下一团牛奶一般的白色,布莱克的身形已经几不可见了。
闻讯赶来的老祭司他们见到这种情景,已经不只是诧异,而是惊骇了。
尤其是老祭司和萨希尔,他们与布莱克同为圣光的使者,此刻却觉得相比于这位勇者,自己与凡人也并无区别。
这位勇者大人才真是盖亚的宠儿。
“父亲......”布莱克嘴角嚅动,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来,他不禁伸出双手想要去拥抱些什么,但是在巨大的压力下,他伸出去的手很快又被紧紧压回到身体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