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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这段路有几盏路灯坏掉了,灯罩被某一个顽劣的孩子,用弹弓打破,孤零零的灯柱,是那么无助的躲避在暗黑处,毫无怨言,经历雨滴的拍打,冷风的肆虐。
灯柱没有生命,可是我们有生命,走到这一段路,我有点紧张了。后面那辆车的速度在加快,我的一颗心也在加快,我冲寸跟老顽童说:“快快,别回头,快蹬车。”
寸跟老顽童见我声音走调,以为身后有什么东西追来了,吓得不要命的狠命蹬车——他们俩有这种反应再正常不过,想之前我们三心照不宣,都刻意不去提那个在小道上跟我们重复两次擦肩而过的女人,也就是心里害怕的原因,现在见我这样,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女的追来了。
说起来还是我对社会状况不了解,看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善良,把事情想得很简单,轰隆隆如雷一般的声音随着一道极快避之不及的疾风。我有看见寸跟老顽童同时被那道急速驶来的摩托车撞到在地,许久没有动弹——
我是蹬车最快的,所以跑在最前面。
而那辆撞人的摩托车也减速缓慢下来,却无视倒地的两人,而是直奔我而来。
因为这一段路没有路灯,很少有路人跟行人在这里多作停留,所以在这个时候这段路上就我们三。
这一切毫无预兆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寸跟老顽童就出事了。咚地一下,我的心许久未曾落下,看摩托车下一个要对付的是我,索性下车直奔摩托车走去,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想要报警。
掏出手机,我傻眼了,没电。打开就自动黑屏,打开又自动黑屏,看来今晚上我们三都得挂在这里了。
亲眼目睹自己的哥们受此惨状,我心跳加快,热血沸腾,甩开大步跑的冲向已经停车,在默默注视我的摩托车男。
我知道,跑,是跑不过摩托车的,再说寸跟老顽童的情况不妙。
距离不远,我好似看见摩托车男隐藏在黑色帽盔下唇角挂着一抹轻蔑的冷笑,一踩油门,自信满满的样子,缓慢驾驶摩托车对我冲来。一辆车,一个人,就那么朝着对方冲去——
那一刻我是真傻了,完全不顾的朝摩托车冲去。原本想来一个,鱼死网破,我死,你也别想好好活,没想到就在我跟摩托车近在咫尺的距离之时,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来自右手掌心一股刺痛感,接着惊愕的看见从我手掌心冒出一颗女人的头来。
头,身子,我没有看见其他,就被这只从我手掌心冒出来的女鬼给吓倒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也没有什么印象。
只是冥冥之中,我看见一辆车,一辆流线型非常漂亮的车,带着我去了地府州立医院。同时我也看见,车上还有两个人,一个就是寸,一个是老顽童。
据我清醒的意识,明明白白知道这辆车不是他们应该坐的。
我冲他们俩大叫,挥手,示意他们俩下车。可他们俩对我的举动,跟吼叫都无动于衷,就跟木头人那样,木然的直视前方。
我心说:完蛋了,完蛋了,特么的我怎么会是鬼医后人?医来医去,竟然还给自己的铁哥们医病了,难道他们俩~我不敢假设,也不敢把那可怕的想法暴露出来。
车子到达那块我曾经在棺材里梦见的石壁也没有停下,而是直接对着石壁驶去,车子穿过石壁,我的眼前出现了医院门诊。
门诊室内的医生我是看不见,也看不清楚,这可能是地府州立医院对每一个医生的保密措施,彼此都看不到对方,不会知道对方的真正身份。
我在地府州立医院看得最多的就是帽兜先生。
此刻的帽兜先生双手插兜,他的这种举动,很熟悉,很像一个人。
“把你朋友交给内科医生处理,你跟我来。”帽兜先生说话没有想以前那么难听,至少口吻柔和了许多。
我才不放心把他们交给别人,我伸手护住他们俩,对帽兜先生说:“不行,他们,他们俩没有死,不应该在这种医院里。”
帽兜先生冷笑一声道:“如果你想参加他们俩的葬礼,就继续磨叽,耽误了最佳救治时间,那么后果你懂的。”
听帽兜先生这么一说,我护住的手,就像触及到火炭那般,神经质的缩回,满脸焦虑是必不可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一直强忍住没有流下来,冲帽兜先生点点头道:“谢谢你帽兜先生。”
帽兜先生听我这么喊他,一愣,少顷哈哈大笑道:“你就不能委屈点,尊称我老大么?”
老大?怎么跟黑社会老大那样的称呼!帽兜先生说完,一手一个,扛的把木头人似的寸跟老顽童扛出车子径直朝里面走去。
我下车紧跑几步,大叫道:“谢谢老大。”
那一晚心情不好,一直心系寸跟老顽童的安危情况,所以对来看病的鬼病人有些心不在焉。
我总是把鬼病人说的病症搞颠倒,比如女人痛经,我把她搞错,是风湿痛。又比如,有一只鬼,说在人世间活得太累,都是因为自己长了张特别帅气的脸,需要我给搞简单普通一点,我就把他的五官来一个大变动,结果他对着镜子一照,气得竖起兰花指对我嚷嚷道:“我要投诉你。”
呸,人妖也来凑热闹。
我呆呆的坐在冷寂,宽大的的办公室,第一次坐冥车没有失去知觉,第一次帽兜先生跟我多说了几句话。心里千百次的祷告:寸,老顽童,你们俩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一晚上是怎么过的?喊我说,我也记不清了。总之一觉醒来,这次却没有在家里,而是在柳河镇跟西门桥的交界处,一块巨大石壁下。
我们不是在马路上,是在一大片长满野草跟无数野花的空旷区域。
这一片区好像是被征用,还没有开始修建的地方。我是最先醒来,看见寸跟老顽童头倚靠在石壁上,唇角流着哈喇子,睡得正香。
原本以为经过昨晚上的事,我们三有可能是阴阳相隔,还有我们的车子,一定废掉了。没想到,我们三还能好好的在一起,还有车子也好好的叠放在一边。
寸跟老顽童不记得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我也没有点明。却在后来,悄悄的去了一趟柳河镇派出所了解情况,结果得知,害死疯女人的正是那位带派出所人员来鬼林农民伯伯的儿子。
他儿子说是出车祸死亡了,死相很是狰狞恐怖。脸上用血写了一个字,杀!并且在摩托车里搜查到一包正面为汉字壹圆,背面为英文onedollar的银元。
农民伯伯是柳河镇镇长的岳父,他儿子是村里一霸,无人敢惹。即使有人看见他欺凌疯女人,也没有人敢说出来。
派出所根据那包银元作为线索,顺藤摸瓜找到证据,证明欺凌疯女人的正是柳河镇镇长的舅子。
铁证如山,法不容情,管你是皇帝老倌的舅子老表还是什么,都得受到法律的惩治。他死了,还有他的家人,还得赔偿疯女人一家的损失不是吗?
我敢说是那只从我手掌心钻出来的女鬼杀了那个坏蛋吗?不敢说,真的不敢说,怕说出来,我得进神经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