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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尚佳,比起地道的厨子那还是差远了。
“你尝尝这炒蛋,里面还有没有蛋壳。”蔚海蓝夹菜给他,轻声说道。
雷绍衡干笑了两声,埋头吃饭,也不说话了。
桌子下的脚,被他轻轻踢到。
蔚海蓝扫向他,只见他得意的挑眉。
饭后,蔚海蓝问道,“吗丁啉带了没啊?”
雷绍衡就这么里里外外,随着她厨房客厅客厅厨房两边跑,大献殷勤。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冲着她笑。蔚海蓝哪里会不懂,想来也是兄弟之间要面子,就让他耀武扬威一回儿,她也懒得理他,任他这么跑出跑进,只觉得好玩滑稽。
雷绍衡就在她走进厨房往洗水池里放碗筷的时候,一下捧住她,往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大口。
蔚海蓝微愣,抬手蹭蹭脸。
碗是两人一起洗的,她刷碗,他就擦盘子。
忙完三人坐下聊了一会儿,雷绍衡突然道,“我带小蓝出去走走。”
虽说两人已经领了证,但是婚礼没办喜酒没喝,王谨之这边总也还压着不放。王谨之学的是文史,可也不是迂腐的人,只是觉着不能便宜了他。他想了想,指着钟温温说道,“十二点以前,必须要回家。”
两人下楼,手牵着手散步,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有些漫无目的。
几个小区连在一起,中间就有个大广场,也可以说是小公园。夜正要深沉,路边不时蹿过几辆自行车,那是赶着回家的人。他们就这么携手漫步,安静的,舒服的,什么也不说,却可以听见风在耳边呼呼的吹。
忽见前方有光亮,还有声响。
骑车的人也停下来观望,行人也忘记要行路。
那个飘动的大荧幕,投影仪放着电影。
露天的广场,聚集了许多居民,大人带着小孩儿,年轻人倒是不多见。
放映的片子是抗日战争。
这种电影,蔚海蓝也只有小学念书时才会由学校组织去电影院观看。
她还记得男生们激动的叫嚣声,民族情结就是这么根深蒂固。
蔚海蓝的注意力却被他吸引,瞧见几个小孩子正在玩闹。手里边拿着棒棒糖,开心地蹦跳。他一个大男人,半蹲在孩子面前,就显得格外突兀。他手中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让她觉得崩溃,他眯眯笑,“小朋友,叔叔想买你们的棒棒糖。”
小家伙很不给面子地拒绝,“不卖!”
“别介,这可是钱,拿了钱,再去买好多好多棒棒糖。”他开始哄劝。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买?你的是假钞!”
雷绍衡被懵了下,现在的孩子都知道“假钞”这个词语了。这下是连哄带骗,说了许多的话儿,小家伙才恋恋不舍地取了一支棒棒糖,还千叮咛万嘱咐,“你要把外面的塑料纸剥掉,棒棒要拿好,不然会掉在地上的,这个是草莓味道的,很好吃的。”
“哦哦哦。”雷绍衡应着。
瞧着他终于胜利而归,蔚海蓝笑了起来。
他一下将糖球塞入她的嘴里,酸甜的草莓味。
“好不好吃啊?”
“恩。”
“真那么好吃?”
他抓着她的手,尝了尝味道,“这有什么好吃的,我小时候吃过的粽子糖那才叫好吃。”
粽子糖?蔚海蓝暗暗记下了。
荧幕里的电影战争场面正激烈,炮火不断,光影掠过她的面颊,她悄悄侧目望他。
为什么会在茫茫人海里遇见他。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长。
恐怕她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来好好想想。
正文 271:许你笑忘书(12)[VIP]
蔚海蓝吃着棒棒糖,战争画面忽然放映了一幕刺刀的情节。这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案子,风景辛总算被保释出狱,但是风琳还被关押着,这桩案子的情形,究竟是如何,她从未开口询问。
此刻她忍不住轻声问道,“她会被判刑么?”
雷绍衡望着荧幕,眼底映染了一片火光,他沉稳的语气,平静说道,“不出意外,应该是死刑。”
死刑。
蔚海蓝的心咯噔一下。
她之前也想过,如果风景辛逃不过劫数被判了刑,坐牢的话,还会有出狱一日,还能重获自由。但如果是死刑,那么此生就无法再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去了,她有些不敢想像。
“没有转圜的余地?”蔚海蓝不大懂法律,可就连她自己都知道她是多么无力。
法律哪里可以转圜,从来都不容商量。
雷绍衡目不斜视,盯着前方道,“风琳买通了吴毅,吴毅杀了风季礼,风琳也是罪魁祸首。再加上,她后来又杀吴毅灭口,罪上加罪。干预司法公证,这么多年企图逃脱法律的审判,她没有存活的希望。况且,她已经认了所有的罪,她自己已经先放弃了。”
“她是在顶罪。”蔚海蓝的声音很轻。
即便是她没有直接参与了解案情,可就连她也明白,风琳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保护一个人,一个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这个关键时刻,那个男人受到她的庇佑,从而要逃过一场劫难。
“如果他站出来澄清,那么会不会有活下来的希望?”蔚海蓝的思绪有些繁杂。
雷绍衡点了支烟,静静抽着,“那么原本是一个犯罪嫌疑人,现在就成了犯罪团伙。团伙犯罪,打击力度会更大。主犯严惩,从犯依据犯罪情况而论。她逃不开的事实,她确实杀了人。瞬间起的念头,已经构成了故意杀人。”
“她不是有意的……”
“你觉得她不是,可别人不会觉得,特别是被害者的家属。”雷绍衡吐出一口烟圈,他的声音很低沉,“不论是团伙犯罪,有怎样的人情世故,法律面前,不注重这些,只注重证据和事实。他澄清了又如何,不过是多一条人命。”
“犯罪的人,总有一天,会受到惩罚。这是谁也逃不开的。有些人逃了一时,有些人幸运一些,隐姓埋名,逃了一辈子。可是逃不过的是自己。活着的人,有时候比死了更痛苦。”
“小蓝,她只是想成全自己。”
他的男声漠漠,有了几分沧桑孤寂,她扭头望着他,他的双眼黯淡中闪烁着灰色光芒。他一直都是深沉不可见,却从没有和她说过这样深入人心的话语。人是最奇特的生物,受的是自己的谴责,过不了的是自己这一关。
蔚海蓝立到他面前,开口询问,“你是谁?”
她曾经也问过他。
他的回答总是:你不需要知道。
雷绍衡笑着冲她吹出一团青烟白雾,她被熏的眯起眼眸,她还在问,“你是从哪里来的,你的父母又是谁,你有没有兄弟姐妹……”她顿了顿,望着他沉默微笑的俊魅脸庞,听见她说,“这些我都不想知道,我就想知道,结婚以后我住哪儿?”
雷绍衡笑着拥过她,“当然是住瑜园,不就是为了你建的。”
“那你呢?”
“我也住那里。”
“那你平时都住哪儿?”
“随便哪儿。”
“是不是都住万京?”
“咳。”
“那里很多漂亮的女人哦。”
“咳,没有。”
“你不是都喜欢左拥右抱么?”
“胡说。谁瞧见的。”
“我亲眼见的。”
“那是你的幻觉。”
“哼。”
月色皎洁,这样的夜里斗嘴不失为一种乐趣。她轻轻一哼,他赶忙示好拥过她。蔚海蓝靠着他的胸膛,夜里的风很舒服,那薄荷味道让她更加着迷,她只这样想着:他不愿意说的,她也就再也不问了。
蔚海蓝没有忘记他说的粽子糖,所以起来后就决定去买。
她刚要出门,却有人来拜访。
而那个人,蔚海蓝先前曾想要去见见,可是后来,终是打消了念头。
高岩出现在了门外。
其实对于高岩,蔚海蓝的印象就更少了。小时候的事,她总就记得一些,高岩在她的印象里,就是待风琳很好的姨父。剩下的,就不甚了了。蔚海蓝确实没有想到他会来,两人都是愣了下,这才招呼着他进来坐。
“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了。”高岩急忙打断她,“不用忙了。”
蔚海蓝瞧他神情有些萎靡不振,眼神更是闪烁,她知晓他是有事而来,只是也没有开口,等着他先说话。
这么静了半晌,高岩才问道,“你之前去探望过你琳姨,她对你说了什么。”
他果然是为了风琳而来,这让蔚海蓝感到一丝欣慰。
“琳姨说了些她和我妈小时候的事儿。”
“她是怎么说的。”
蔚海蓝便将风琳告诉她的结拜金兰,偷喝葡萄酒的事儿仔细说出。
“就这些?”
“恩,就是这些。”
高岩混沌的双眼充斥着血红丝,想来他也是有许多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高岩之前提出过探视,可是风琳任是谁也不见。她从入狱到今日,只见过蔚海蓝一人。他以为她会对她说些什么,他思来想去还是来找她。她提到了赵娴,提到了风季礼,偏偏就是没有提到他。
半个字也没有,只字未提。
高岩一时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是空空的,脑袋空空的,心也空空的。
好像被挖掉了一块,所以空到晕眩起来。
僵坐了几分钟,高岩怔怔站起身来,“我走了。”
“正巧我也要走。”蔚海蓝跟随在他身后。
两人下楼,脚步声交错响起。
高岩回忆起当年。
那是不堪回首的过去。
他以为时间已经磨平了一切。
他负责的项目亏空,他私自动用公司的钱,试图想要填补空洞。但是越填就失的越多,一个窟窿如何也补不回来。纸包不住火,亏空被暴露,事情也就被抖了出来。风季礼要将他严办,交给公安局处置。这等于是毁了他的一生,他要去坐牢。而且风家也不会容他,风国华不会容他,他会被驱逐。
当时想了许多办法。
任是下跪向风季礼求情,偏偏也没有用。
那天晚上,他约风季礼去喝酒。
风季礼给了他最后的期限,让他明日一早去公安局自首。两人闹的不欢而散。他当时本来是想乘他喝醉的时候,拍些照片抓把柄,可谁料他气愤离席。他告诉风琳,风季礼不肯妥协,执意要追究到底。风琳告诉他,她会想办法,让他不要着急。
后来,他又接到了吴毅的电话。
吴毅说:高先生,大少爷来了这边。
吴毅是个忠耿的男人,一直就记着他的好。
可那一瞬间,也不知怎么他就起了杀意。
纵然是他,也只是以为吴毅是被风季礼杀的。
而风季礼是被风景辛失手所为。
风家的消息,隐臧得太好,他只从蛛丝马迹之中,知道了些许内幕。他以为是风季礼想要侵犯赵娴,那日的风季礼喝了下有催情剂的酒。他是熬不住的,所以才会去了风景辛那里,他知道赵娴在那里,他要去找她。
风季礼心里边只有赵娴,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后来案子结了,风国华伤心难平,便派人下了毒手。
他才确信,风季礼确实是想侵犯赵娴。
自此,风、蔚两家彻底绝交。
小区大门口,两人随即分道扬镳。
蔚海蓝望着高岩远去的身影,忽然觉得他也是老了。
嗡——
手机提醒有新信息。
蔚海蓝:为什么高岩没有站出来面对这一切。
雷绍衡回了过去:他怕死。
蔚海蓝:那你怕死吗。
雷绍衡:我要是死,死之前一定先把你给杀了。
蔚海蓝:……
他的桌子上,放了一只大玻璃瓶。
瓶子里全是琥珀色的麦芽糖汁凝成一颗小小的“四角粽”,晶莹剔透,光是瞧着,也似有一丝淡淡的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