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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眉醒来的时候,盯着帐顶发了好久的呆,直到丫鬟翠玉的声音传来她才回过神。
“姑娘喝了药,感觉如何了?”翠玉问。
许如眉坐起身来,所有的记忆都回到了楚王突然出现在同乐街的时候,脸色又再一次白得不像话,知道自己这是昏倒后被送回府了,忙紧张地拉着翠玉的手,问道:“祖母知不知道了?”
“奴婢听不懂姑娘说的什么。”翠玉只是二等丫鬟,之前跟着许如眉出去找医女的一等丫鬟叫青玉。
所以外面发生了什么,翠玉是不知道的,不过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伺候主子时间久了,嗅觉相当的敏锐,光是看看这气氛就知道定是四姑娘出去一趟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不过当下却是没一个人敢提及。
“青玉呢?”许如眉四处张望,没见着自己心腹丫鬟的影子,有些着急。
翠玉小声道:“青玉因为没能好好照顾姑娘,被老夫人下令处置了。”
许如眉的肩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喃喃自语,“这么说来,祖母她还是知道了。”
翠玉又道:“奴婢听不懂姑娘的话,不过老夫人吩咐了,您醒来以后尽快去听荷院见她。”
许如眉颤着嘴皮,抱着双膝,一副惶恐又害怕的样子,明显是不敢去。
翠玉给她找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准备帮她更衣。
许如眉也不知哪来的手劲,一把将翠玉推过去,衣裳也散乱了一地,她怒吼道:“我不穿,你滚,滚出去,我谁也不想见!”
翠玉吓坏了,直接跪在地上,“姑娘,这是老夫人的吩咐。”
正因为是老夫人的吩咐她才不能去。
许如眉打定了主意,从今儿起,她要装病,否则祖母不会放过她,祖父更不会让她过得舒坦。
“我不舒服,去不了。”许如眉撂下一句话,又继续缩进被窝里。
翠玉看着她侧卧的背影,抿了抿唇,悄悄站起身去听荷院把许如眉的情况说了一遍。
老夫人听后怒火中烧,“什么?她不肯来?”
翠玉颔首,“四姑娘说她身子不适,来不了。”
老夫人忍不住又摔了一个茶杯,“反了她了!赵嬷嬷,你让几个粗使婆子去把她给我请来,要是敢反抗,直接绑了她,我还就不信了,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她还能躲得过去?”
赵嬷嬷马上把老夫人的话给吩咐了下去。
很快就有几个粗使婆子拿着绳子去了许如眉的院子里。
许如眉仍旧蒙在被子里,脑子里回忆着之前在同乐街上的那一幕幕,手脚越发的冰凉,哪怕是盖着厚棉被都觉得通体生寒,忍不住瑟瑟发抖。
粗使婆子们进来的时候,留在屋子里伺候她的小丫鬟们一个个全吓坏了。
有个胆子大的拦在许如眉床榻前,“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为首的婆子冷笑一声,“做什么?老夫人请四姑娘去听荷院。”
许如眉一听老夫人又让人来请,整个人都睡不安稳了,马上裹着被子缩到墙角,惊恐地望着几个婆子,哆嗦着牙关道:“祖父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们岂敢动我?”
为首的婆子丝毫不以为意,“后宅可是老夫人最大,姑娘犯的事儿刚好归老夫人管,你说她敢不敢动你?”
婆子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要把被子从许如眉的身上扒拉下来,好把人给带走。
许如眉不肯,双手紧紧拽着被子,眼睛里有些红血丝,瞪着人的时候,像个厉鬼似的,恁的瘆人。
婆子心里暗骂一声,也不怕她,一个人扯不动就两个人上去扯。
终于生生把被子从许如眉身上给拽下来,然后吩咐旁边的丫鬟,“给姑娘穿好衣裳。”
丫鬟不敢多言,匆匆去衣柜里重新翻找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出来,拿过去要给许如眉穿。
许如眉像是发了疯一般,死活不让那丫鬟接近自己。
丫鬟可不敢违抗老夫人的命令,请两个婆子帮忙摁着许如眉,自己好动手给她穿衣裳。
许如眉哪里肯依,张开嘴巴就朝着丫鬟纤细的手腕上咬了下去,不多会儿便咬了一嘴的血。
丫鬟疼得惊叫一声,松了手,被咬伤的手疼得发抖,眼泪直飙。
婆子叱骂一声没用的蠢东西,让她下去包扎。
丫鬟退下去以后,婆子看了许如眉一眼,“既然丫鬟们粗手笨脚地伺候不了姑娘,那就只能奴婢们来了。——你们几个,给我死死摁住她,把嘴巴也给我堵上,看她还用什么咬人!”
于是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把许如眉禁锢得跟个木桩子似的,嘴巴里也塞了个大布团,她便是想咬谁也张不开嘴了。
等把许如眉的衣裳穿上,又简单给她拢了拢头发,婆子们才终于把人押着送去了老夫人的听荷院。
许如眉一进去就见到听荷院所有下人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凝重,她心中越发的忐忑,可是逃脱不了婆子们的桎梏,不得不被推搡到堂屋里。
老夫人显然已经发了好大一通火,摔了不少东西,地上一片狼藉,就连老夫人的心腹赵嬷嬷都低眉敛目,大气不敢喘。
婆子把人带到以后,快速地拿了许如眉嘴里的布团,然后退了下去。
老夫人目光如炬,盯在许如眉的脸上,不多会儿,怒喝道:“你给我跪下!”
许如眉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个孽障!”老夫人伸手指着她,想到可能出现的种种后果,手都是颤的,“今日在同乐街都做了些什么?”
“祖母,孙女冤枉。”许如眉眼泪不要钱地说来就来,“孙女只是和女医第五姑娘开了个玩笑,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的,可孙女没想到,楚王殿下会刚好经过同乐街……”
“那要照你这么说,你一点错处都没有,是楚王非要找上你,非要羞辱你的?”
许如眉听到“羞辱”二字,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楚王跟她说的那些话,顿时觉得心脏有些承受不住。
“祖母也知道的,楚王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胆敢纵火烧了姑母寝宫的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混账!”
老夫人瞪大了眼,这不孝女竟然还敢编排亲王的不是?
纵然楚王有千错万错,圣上都还没发话,其他人你能说什么,就算你有理,就算觉得他混蛋,也只能藏在心里,谁敢口无遮拦地说出来?
“赵嬷嬷,给我掌嘴!”老夫人气得脸色青黑。
同乐街上发生的事,青玉早就一五一十地把详情说给她听了,起初她还觉得楚王未免欺人太甚,就算不看在许如眉只是个女儿家该被礼貌对待的份上,也该看在他们是未婚夫妻的面子上留点情面吧,须知那些话一旦传出去,会给四丫头造成不可预估的伤害。
而且那污名,一辈子都洗不清,简直比许如月坠崖没了清白名声还要耻辱。
从今往后,所有人都只会认为许如眉是个没脑子的轻浮女人,更会说丞相府家教不严,内宅里歪风邪气。
许如眉还在大声嚷嚷楚王这样不好那样不好,这里有罪那里有罪。
老夫人忽然觉得,或许楚王说的没错,许如眉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否则也不会出去丢人现眼了。
她平日里教给她们的贵女仪态和风度,许如眉都给忘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赵嬷嬷走到许如眉旁边,撸起袖子,朝着许如眉的脸上就是一大巴掌。
许如眉的面颊上很快出现几个大红印子,她直接哭出声,不断给老夫人叩头,“祖母,孙女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楚王要那样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我。”
“因为你蠢!”老夫人咬着牙,恨铁不成钢。
简直难以相信,这样的蠢货会是丞相府教养出来的,连许如月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老夫人每每想到痛失许如月一颗棋子的事儿,就疼得心脏直抽。
老夫人没喊停,赵嬷嬷不敢私自停下,扬起手又是一巴掌下去。
许如眉的嘴角被打出了血,她疼得捂着脸,眼泪汪汪,嘴里只是喊着那一句,“祖母,孙女冤枉。”
“你冤枉,我就不冤枉了吗?”老夫人怒得眼珠子都快脱眶而出了,“相爷又何其冤枉,要因为你这样愚蠢的行为被同僚上书弹劾?”
许如眉脊背一僵,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
“行了。”老夫人抬了抬手,阻止赵嬷嬷,“把人给送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踏出院门半步!”
大错已经酿成,就算把许如眉给活生生打死也挽不回名声,现如今唯一的希望是进宫求求皇后,只要她肯出面说情,只要皇家不退婚,那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想想,楚王都那么毫不留情地折辱了许如眉,能不退婚吗?
老夫人愁得眉头都拧在了一块儿。
赵嬷嬷亲自把许如眉给搀扶起来送出去。
许如眉着了打,脸颊肿得不像话,一路上被不少下人看到,心中越发恨毒了楚王。
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他凭什么祸害她的一生?
“姑娘,奴婢说句话,您别不爱听。”
出了听荷院,赵嬷嬷看了一眼许如眉,意味深长地说道:“楚王殿下是什么人,咱们生在权臣之家,比谁都清楚,尤其姑娘还是王爷的未婚妻,一言一行都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不管是在外头还是在府上,都该注意些的,今日这事儿,奴婢不敢评判楚王殿下的言论,单说姑娘,只要您别自告奋勇去同乐街,整件事情就不会发生。
如今闹成了这个样子,老夫人也是从大局考虑,为丞相府考虑才会大动肝火的,只要您肯低头认错,皇后娘娘一向疼爱姑娘,老夫人进宫去找娘娘想想法子,这件事没准儿就能摆平。
眼瞅着中秋佳节就要到了,到时候会有一场宫宴,姑娘若是能求得娘娘同意你去参加,到时候当着皇上皇后娘娘的面儿给楚王殿下赔个不是。
皇上宠娘娘,只要娘娘开了口,皇上肯定不会再计较。
至于楚王殿下,中秋这么个花好月圆的日子,想必他也能赏个脸面。
只要他不再计较,不提出退婚,那么这件事就能当做是您和楚王殿下两人意见不合发生了口角,和解了就万事大吉。
外头那些流言也能不攻自破。”
许如眉摸着自己被打肿的脸,语气强硬,“可是我觉得自己没错,我和那个女医之间的事,我承认自己是有些言行不当,却也没说过什么对他不利的话,他凭什么一出现就那样羞辱我?明明是他自己请旨赐婚的,真以为我想嫁给他吗?我巴不得早些摆脱这劳什子的准王妃身份。
赵嬷嬷,我是真的冤枉。”
说到最后,许如眉又止不住地哭了起来。
赵嬷嬷叹了一口气,这姑娘的性子也太犟了些。
哪怕再是皇后娘家的人,你一介女流之辈,能跟亲王斗吗?
在这件事上,不管许如眉有错没错,她都该先服个软低头赔罪才有希望圆满收场。
否则的话,楚王绝不会善罢甘休。
“赵嬷嬷难道以为,我去给他赔罪,他就能不计前嫌了吗?”许如眉眼睛里闪着怨毒的冷光,“但凡他有一丝丝的怜香惜玉,就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折辱我,可见他压根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更别说心里有我了。
所以,我就算是匍匐到他脚下给他为奴为婢供他驱使,他也不会对我生出半点怜悯之心来,我又何必送上门去受他冷眼被他虐待?”
赵嬷嬷被许如眉这个反应吓了一跳,“姑娘,您可不能说傻话,这会儿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呢,不管怎么说,先想个法子保住婚事才是正经。”
“我本来就不想嫁,保不住便保不住了,我怕什么?”
“您不怕,丞相府怕啊!”赵嬷嬷急得满头大汗,“一会儿相爷回来了,肯定会雷霆震怒,老夫人罚您禁足,也算是保护您了,姑娘可别辜负了老夫人的一番好意才是啊。”
许如眉不再说话,心中早已恨毒了傅凉枭。
中秋宫宴,她肯定要去,不仅要去,还要做件事让他后悔!
赵嬷嬷一边走着,一边时不时地瞄上一眼许如眉,见她眉眼之间戾气沉沉,相比较之前那口无遮拦没脑子的样子,眼前这个许如眉更让人觉得可怕。
赵嬷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等把人送回了院子,赵嬷嬷才折回听荷院。
老夫人问:“你送四丫头回去,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哪怕心中再失望,为了家族利益,还是不得不对那不孝女抱着一丝丝的希冀。
只要她有悔过之心,这事儿就不难办。
赵嬷嬷心中默叹,斟酌了片刻,回道:“四姑娘年轻气盛,一时钻了牛角尖也是有的,让她待在自个的院子里静思己过几日,没准儿就能想通了。”
老夫人双眼一眯,“这么说,她还是死活不知悔改?”
赵嬷嬷心道,何止是不知悔改,四姑娘那样子看起来可怕极了,人被逼急了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更何况那是个娇娇姑娘,被未婚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折辱,短时间内想让她忘了这茬去给未婚夫服软认错,可能吗?
或许换成三姑娘是有可能的,但四姑娘那性子,这事儿怕是有些悬了。
老夫人正待发作,二门上的大丫鬟快步进来说道:“老夫人,相爷下朝了,如今正往听荷院来呢!”
老夫人大惊,吩咐赵嬷嬷,“赶快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随我出去迎接。”
赵嬷嬷带着几个小丫鬟快速收拾了地上被老夫人摔得粉碎的花瓶茶杯,然后搀扶着老夫人,主子下人前前后后打了帘子走到外头候着。
许丞相大步流星,没多久就迈进了院门,一张脸黑沉沉的好似乌云压顶。
老夫人一看那架势就知道他肯定是什么都听说了,再次觉得眼前一黑,好在有赵嬷嬷搀扶着,才不至于真昏了过去。
“相爷。”
待许丞相走近,老夫人福身行了一礼。
许丞相一言不发,直接跨进门槛,走到主位坐下,目光冷沉沉地望着外头的老夫人,“你进来给我说说,许如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勉强撑着身子走进去,嗫嚅许久,回道:“妾身也是刚听说这事儿没多久。”
“她人呢?”许丞相怒喝。
“被妾身罚禁足了。”面对这样强势的丈夫,自知理亏的老夫人瞬间弱下去不少,说话的声音都是没底气的。
后宅的事都归老夫人管,许丞相即便再生气,也不好直接让人把许如眉给请来质问,只能把一切责任都怪到老夫人头上。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孙女,她是不是非要毁了整个许家毁了本相才觉得痛快?”
许丞相劈头盖脸的骂过来。
老夫人无从辩驳,只能堪堪受着。
许丞相怒归怒,办法还是要想的,“经此一事,楚王只怕已经动了退婚的念头了,你马上入宫觐见皇后娘娘,求她出面阻止,否则一旦被退了婚,咱们家就真的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许如眉是许家牵制楚王的最后一枚棋子。
倒不是说没有别的更优秀的棋子了,在这府中,不管嫡出庶出,但凡是女儿,每一个都会被不同程度地培养,为的就是当成棋子送出去铺路。
只不过,许如眉是楚王亲自请旨赐的婚,想来楚王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待见她的,否则不至于做到如此这般。
可见许如眉一旦遭了楚王厌弃,那么往后许家就再也不可能往楚王府里塞女人了。
所以这步棋不能输,不能错,哪怕是眼看着要走入死局,也要想尽办法继续走下去。
作为宁王的后盾,许家不能这么轻易就被打垮。
老夫人自然清楚那个没脑子的孙女一通胡闹惹出了多大的祸端来,听了许丞相的话以后,马上打起精神来,让人梳洗更衣,换上诰命夫人的服饰,坐上马车急匆匆入了宫。
——
继后从前居住的翊坤宫被傅凉枭一把火烧得精光,至今还没修葺好,弘顺帝早就下旨让她搬去了承乾宫。
傅凉枭离开同乐街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楚王府,而是入了宫,手上还带着两坛子好酒。
直接去养心殿见弘顺帝,说那酒是江南来的,请他尝尝。
楚王一直是弘顺帝最头疼却又舍不得真罚的儿子,难得见他如此孝顺的时候,弘顺帝自然高兴,当即让太监总管去取酒具。
傅凉枭道:“如此美酒,光咱们父子独饮多没意思,不如去承乾宫,请皇后一同品尝品尝。”
弘顺帝微微眯起眼,他这个儿子从小就不待见继后,他是知道的,今日竟然想得起来要请继后一同品酒?
傅凉枭不紧不慢地说道:“翊坤宫被烧的事,是儿臣一时大意了,还没正式给皇后赔过罪,择日不如撞日,依儿臣看,不如现在就过去,刚好有美酒,想来皇后娘娘也能看在这层面儿上原谅儿臣的无心之过。”
弘顺帝真的觉得这个儿子出去两年再回来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虽然嘴巴还是一如既往地损,行事还是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但某些地方,好像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让弘顺帝觉得欣慰,只要老七能好,他就不算对不起霓裳。
没一会儿的工夫,弘顺帝摆驾承乾宫。
弘顺帝因为忙于政务,通常大白天的很少去后宫,但是今日不同,难得老七有兴致,他便是再忙,也要把手头上的事情摆在一边,准备去承乾宫痛饮一番。
皇后得了信,早早地蹲身恭迎了。
弘顺帝亲自将她扶起来,笑道:“老七带了两坛江南来的好酒,说是给你请你也一同尝尝。”
楚王会有这样好心?
皇后眸光微闪,转瞬露出慈母般的笑容,“难得老七有孝心,那臣妾便却之不恭了。”
几人进了主殿坐下,宫女刚把酒具拿上来给三人斟好酒。
承乾宫的太监就进来禀报,“启禀皇上,启禀娘娘,丞相夫人入宫求见,说是有要紧事。”
皇后皱皱眉,“去回话,说皇上在承乾宫,不方便,让老夫人改日再来。”
“哎,不妨事。”弘顺帝摆摆手,“去宣老夫人进来吧,朕也想听听,她有何要紧事。”
“是。”皇后应声,让太监出去传话。
同乐街的事还没传入宫,所以即便是继后消息灵通,这么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娘家出了什么要紧事,所以老夫人才会急匆匆入宫来。
傅凉枭端起酒盏,唇边勾出一抹邪肆的笑意。
丞相夫人没想到皇上也在承乾宫,本想就此回去的,可是皇上都说了让她进去,她又岂敢抗旨,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传话的太监来到主殿。
直接跪地行礼,始终没敢看上头的帝后。
弘顺帝笑着让他平身,说道:“老夫人可是难得入宫一回啊,听说你有要紧事儿?”
丞相夫人抬起头来,一眼看到坐在旁边的楚王傅凉枭,所有的话都卡在嗓子眼里出不来了。
皇后见她一直盯着楚王看,有些不解,“母亲这是在看什么?”
傅凉枭接话道:“可能老夫人此前未曾好好看过孙女婿,如今要瞧个清楚。”
老夫人脸色微僵,“臣妇只是没想到楚王殿下也会在承乾宫。”
皇后面带笑意,“老七今儿带了美酒,说是请本宫尝尝,刚好本宫这儿的小厨房有一种糕点要陪着酒才有滋味儿,一会本宫让人装一些给母亲带回去吧,让府中的姑娘们也尝尝。”
说起丞相府的姑娘,皇后想到了那位准王妃,顺嘴问了一句,“四姑娘近来可好?”
傅凉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杯子,眼神似笑非笑地望着丞相夫人。
丞相夫人哪敢当着楚王的面提许如眉的事,只得硬着头皮回道:“好,一切都安好。”
傅凉枭适时说了一句,“老夫人,欺君可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