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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就知道瞎闹!”丽源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程风则是讪讪一笑,丽源随即说到:“陪我跳一支舞吧!”
片刻,随着爵士乐的跳动,二人手挽着手,在烛火摇曳间翩翩起舞。
程风绅士的挽着丽源,丽源柔情中带着沉沦,二者携手,共赴着一曲华尔兹,性感的舞步铺陈着轻柔的曲调,滑步旋转间,淡淡的暧昧于发丝间缠绕,优雅卷裹着浪漫突袭而来。
就像是不断变化的灯光,随着色调的层层深入,韵律的步步兴起,每一个动作都展示着绝对的高雅与精致唯美。
丽源看着程风,随即问到:“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程风摇了摇头,他第一次看见丽源时,那时的丽源剃去了柔美的发丝,嘴角微微笑着,歪着脑袋的模样,程风就下意识被这女人坚强美丽的姿态所打动。
丽源随着舞步的变化,一步一摇的说到:“那时,我咬着牙,故作镇定的剃去头发,我看见一个男人,就在远处一个角落静静的看着。
我看到他的眼睛充满了怜惜,是那种我从未见过,充满怜爱的眼神。
你知道当时我假装漫不经心的瞥向你那边,我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
“你假装着不经意,我假装着没看见,等到你小心翼翼护持着那孩子幼小心灵的模样,我知道我已经无处躲藏了。
你叫程风,我知道,你就是来渡我的风。”
“呵呵……”程风难得的害羞了,有时候女孩撩汉起来,真没男人什么事。
丽源爱抚着程风的面颊:“那时候,我不知从何开始,就像诗里说的那样……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程风随即说到:“春上百花冬观雪,醒亦念卿,梦亦念卿……
这段时间,留老婆你一人在家,委屈你了……”
“没有,只要你好,我什么都愿意……”说着丽源把头缓缓埋入了程风的胸膛中,听着程风胸口的心跳声,轻柔舒缓,渐渐迷乱……
一个时辰后,程风半躺在床上抽着烟,吐出一口烟雾。
丽源依在程风的肩膀上,缓缓开口问到:“对了,当初你跟我说过霸王别姬整个剧本的故事脉络,现在剧情拍到哪了?”
程风一边抽着烟一边说到:“男主进入戏班后,孩子们都欺负他,嘲笑他的被子是从窑子来的,于是他烧掉了母亲留给他唯一的被子。”
丽源不解:“为什么呢,这可是他娘留给他最后的一件东西。”
“算得上是无声地反抗吧,关于这件事,以我个人揣摩,主角是恨母亲的,也恨她那个妓女的身份。
他亲眼目睹了母亲被人调戏,又讨好别人收下自己,斩掉自己多出来的一根手指。
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出身的卑贱……”
丽源点头:“然后呢?”
“幸运的是师兄小石头闯进了他的世界,逐渐复苏了他那颗被冻僵的心。
小石头和他同塌而眠,朝夕相处,处处护着他,甚至在他逃跑时,也会俯下身子替他受罚。
而小豆子也会在小石头受罚完毕后,用被子裹住他,紧紧地搂着他,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他。”
“也就是说,小豆子对他师兄的情愫,也是这个时候萌芽的?”
程风摇头到:“不是,这个时候的小豆子还没有彻底的蜕变,他更多的是对师兄的依赖,还有就是同门师兄弟的手足之情。”
说到这程风顿了顿继续讲到:“不过这里面让我印象更为深刻的是,一个小演员演的角色,叫小赖子。”
“小赖子是谁?你那会说要拍戏,我光听到你说主角的戏份,没听过这个角色啊?”
“小癞子表面看,就是吃不了苦,哭着:他们是怎么当上角儿的啊,这得挨多少打啊!
起初我把他当成一个受不了苦最后上吊自杀的时代牺牲品!
国人向来信仰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不逼你一把,你就不知道你的潜力。
戏班子更是如此,师傅打骂是家常事!
四大名旦之一的程砚秋一身功夫就是被打骂出来的,什么腿上绑东西,稍微想弯曲下腿,就被扎到,只能又挺直腿啥的。
常常有些人喜欢标榜这些事情,励志啊,努力就会出人头地。
但是霸王别姬里偏偏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小癞子,师傅真不是没打他,但就是打不出息啊,打死都不行。
有些人就是逼也是逼不出来啊,顶尖级的角儿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的人,是剧院打杂的,给爷端茶倒水的,站在台上跑龙套的。
这是小癞子存在的表面原因,可在我看来他存在的真正原因是,他与程蝶衣是一枚硬币的正反面,大家最后都是殊途同归。”
丽源来了兴趣问到:“怎么说?”
“小癞子的命也就是主角的命!
当年戏班开了门,逃跑的只有他们俩,这两人本来就不属于戏班。
戏曲行有一句话,男怕《夜奔》,女怕《思凡》。
小癞子在戏里演的就是林冲,程蝶衣学旦角,最大的坎便是《思凡》中,辨不明的性别。
林冲夜奔,被逼的走投无路,别母妻,顾不得忠和孝。
而小尼姑则是,世俗环境把她绞住了,她要鼓起最大的勇气才能脱离,逃下山,去追求自己的爱情与人生。
演林冲的小赖子熬不住戏班的残酷,林冲夜奔失败,吃了糖葫芦,吊死了,走到了绝境,一去不回头了。
而程蝶衣呢,他不甘心,他挣扎,解开了世俗枷锁,但是这个挣扎是以他的性别认同为代价的。
他以为离开了世俗,世俗却不肯放过他,无论怎么做永远也不能摆脱它。”
“那现如今你们剧组拍摄到哪个阶段了?”
程风随即说到:“拍到,小豆子在练习《思凡》的时候,他怎么也说不好一段台词。
原本是:小女子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
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却总是被他说成: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最后,是小石头拿起烟袋,捣进了他的嘴里,嘴里流血的小豆子才说对了那一句: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讲到这,程风长叹一声:“唉……真的是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小豆子接受了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女性性别,为后来的人戏不分埋下伏笔。
可怜…可悲…可叹……”